第89章 奶油鸡

这场比赛取得了久违的胜利。

        队长哈利哈哈大笑着挣脱其他队员，最先冲过去搂抱着金妮，但又赶紧放开了。他躲着金妮的目光，转而去拍打欢呼雀跃的罗恩的后背。格兰芬多的队员们忘记了前嫌，手挽着手走出球场，一边朝空中挥舞着拳头，向支持他们的观众挥手致意。

        赫敏抱着手臂站在更衣室外等他们。

        “我没有把它搀进去！”哈利一看到她的表情就赶紧说，忍不住绽开了笑容。他把手伸进外衣的口袋，掏出那个尖底小瓶。满满一瓶金黄色的药水，塞子仍然用蜡封得死死的。

        “我想让罗恩以为我搀了药水，所以，我知道卢娜在旁边看着，就假装这么做了。”他看着罗恩。“你每个球都能救起来，是因为你自己感觉运气好。你是靠自己的能力做到的。”

        罗恩笑得合不拢嘴。

        赫敏忙着节前把给小精灵的毛衣围巾织完，这会儿就没下楼去参加格兰芬多的庆祝晚会。多比现在是学校和格里莫广场两边跑，上次赫敏还托他给小天狼星捎了双暖手套。不过圣诞将至，她却还是没想好要给弗雷德什么圣诞礼物。

        公共休息室的晚会正在热烈地进行着。人们看到哈利进来，又爆发出一片掌声和欢呼声，祝贺的人群很快就把他团团围住了。他没有能够马上去找罗恩。克里维兄弟俩想写一篇极为详细的比赛分析，他好不容易才摆脱了他们。接着一大群女生又把他围在中间，不管他说什么没趣儿的话，她们都放声大笑，还一个劲儿地冲他挤眉弄眼，他费了好大工夫才脱了身。最后，他总算甩掉了罗米达·万尼——她强烈地暗示希望能跟哈利一起去参加斯拉格霍恩的圣诞晚会。哈利躲闪着朝饮料桌走去时，迎面撞上了金妮，侏儒蒲阿囡趴在她的肩膀上，克鲁克山眼巴巴地跟在她脚边喵喵地叫着。

        “在找罗恩？”她嘲笑地说，“他在那儿呢。”

        哈利朝她手指的那个墙角望去。果然，罗恩和拉文德·布朗当着整个休息室的人紧紧地搂抱在一起，难解难分，简直分不清哪只手是谁的。

        “他好像在啃她的脸，是不是？”金妮冷静地分析，“我想他需要提高一下技术。比赛打得不错，哈利。”

        她拍了拍他的胳膊。哈利感到他的心陡然往下一沉，可是接着她就走过去给自己倒黄油啤酒了。克鲁克山颠儿颠儿地跟在她后面，一双黄眼睛死死地盯着阿囡。

        雪花在窗外旋舞，扑打着结冰的窗棂，圣诞节转眼将至。

        海格已经独自一人把礼堂里每年少不了的十二棵圣诞树搬来了，楼梯栏杆上也都缠上了冬青和金属箔。甲胄的头盔里闪烁着长明蜡烛，走廊里每隔一段都挂上了一大束一大束的槲寄生。每次哈利从走廊上走过时，总会有成群的女孩聚在槲寄生下面，造成交通堵塞。幸好哈利频繁的夜游使他对城堡中的秘密通道摸得透熟，能够不太困难地在课间绕过有槲寄生的路线。

        这种绕道以前会让罗恩感到嫉妒而不是开心，现在他却只是哈哈大笑。虽然哈利觉得这个嘻嘻哈哈的新罗恩比前几星期那个郁闷的罗恩好得多，可他总觉得他似乎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开心。

        最近的日子里，哈利不得不经常看到拉文德·布朗，这女孩似乎把不亲吻罗恩的每一刻都当做浪费，还养成了喂罗恩吃饭的好习惯。

        “我才不稀罕去参加斯拉格霍恩的什么圣诞晚会，”罗恩张嘴咬住了拉文德递到他嘴边的一大块奶油鸡，“拉文德和我有其他的安排……比那晚会要有趣上一千遍……”

        哈利忙把《第五元素：探索》翻过一页，没去看拉文德宠爱地用小拇指抹去罗恩嘴角沾的奶油，咯咯笑着放进自己嘴里。

        赫敏在知道了罗恩和拉文德的恋情后，并没有太吃惊的反应。她虽然确实为罗恩高兴但也和哈利一样，觉得拉文德的花式秀恩爱有些烦人。拉文德和赫敏平时走得不近，她虽然听说了赫敏和弗雷德的事，可却对内情毫不了解，也从没看见过两个人在公共场所约会，于是以为赫敏并没有真正得到他的心。所以她一心认为赫敏这会儿对自己和罗恩亲密举动的回避完全是出于嫉妒，一个韦斯莱毕业了就想得到这个近在咫尺的韦斯莱。

        所以哈利注意到每次只要是赫敏在场，拉文德便格外带劲儿地亲罗恩。罗恩也是奇了怪，赫敏经过时他也同样卖力地“啃”着拉文德，时不时去瞧她是否在看他们，还带着份胜利的洋洋得意。

        哈利就是傻瓜也能看得出来，好兄弟这是陷入了纠结病态的泥潭，只是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说点什么。

        “顺便说一句，”星期四的晚饭刚过哈利在图书馆找到了赫敏，她一瞧见他就说，“你要小心点儿。”

        “刚才，到这儿来之前，我去盥洗室，那儿有一打女孩子，包括罗米达·万尼，都在讨论着怎么能让你喝下迷情剂。她们都希望能被你带去参加斯拉格霍恩的晚会，而且好像都买了韦斯莱魔法把戏坊的迷情剂，我要说的是恐怕这玩意儿很可能会让——”

        “你怎么没把那些东西没收了呢？”哈利对赫敏维护规章制度的癖好在这节骨眼上松懈下来似乎觉得不可思议。

        “她们没把药水带进盥洗室，”赫敏轻蔑地说，“只是在讨论计策。我怀疑就连混血王子，”她凶巴巴地瞪了哈利手里那本书一眼，“也想不出法子同时弄出一打不同的迷情剂的解药来，换了我就赶快邀请一个人——这样别人就不会觉得还有机会了。就是明天晚上嘛，她们急眼了。”

        “没有一个我想邀请的人。”哈利嘟囔道，他还是尽量不去想金妮，虽然她总是在他梦中出现，并且出现的方式让他衷心庆幸罗恩不会摄神取念。

        “好吧，那喝东西你可得当心，罗米达·万尼看上去可是认真的。”赫敏阴沉地说。

        她把那卷长长的羊皮纸朝上拉了拉，刷刷地接着写她那篇算术占卜课的论文。哈利看着她，思绪在很远的地方。

        “等一等，”他慢吞吞地说，“费尔奇不是把在韦斯莱魔法把戏坊买的东西都禁止了吗？”

        “谁在乎过费尔奇禁止什么？”赫敏随口道，一边还在专心写文章。

        “不是所有的猫头鹰都要被检查吗？那些女孩子怎么能把迷情剂带进学校呢？”

        “弗雷德和乔治把它们当香水和咳嗽药水送来的，这是猫头鹰订单服务的一部分。”

        “你知道的真多。”

        “咳，弗雷德在信上告诉我的。”

        “问题是费尔奇给耍了，是不是？这些女孩子把东西伪装一下就可以带进学校！那马尔福为什么不能带项链——？”

        “哦，哈利……别又提那个……”

        “为什么？”

        “你看，”赫敏叹了一口气，“探密器能发现霉运咒和隐藏咒，是吧？它们是被用来探测黑魔法和黑魔法用品的，能在几秒钟之内探测到一个威力强大的咒语，比如项链上的那个。但是装错瓶子的东西就检测不出来了——再说，迷情剂不是黑魔法，又不危险——”

        “你说得倒轻巧。”哈利想到了罗米达·万尼。

        “——所以就要靠费尔奇来发现它不是咳嗽药水了，可他并不是很高明的巫师，我怀疑他能不能区分——”

        赫敏突然打住，哈利也听到了，身后阴暗的书架间有人走近。他们等了一会儿，平斯女士就从拐角露了出来。

        “图书馆该关门了，把借的书放回原——你对那本书干了什么？你这邪恶的孩子！”

        “这不是图书馆的，是我自己的！”哈利赶紧说，一边从桌上抄起那本《高级魔药制作》，可平斯女士鹰爪般的手已经抓了过去。

        “抢劫！”她嘶声说，“亵渎！玷污！”

        “不过是书上写了点字！”哈利辩解着把书从她手里拽了回去。

        她看上去就像要发了心脏病，赫敏匆匆收拾好东西，抓住哈利的胳膊把他拖走了。

        “你要是不小心点儿，她会禁止你进图书馆的。你干吗非得带那本愚蠢的书？”

        “她乱叫乱嚷又不是我的错，赫敏。你说她会不会听到你说费尔奇的坏话？我总觉得他们之间有点什么……”

        “哦，哈哈……”

        他们俩像好闺蜜一般说笑着，沿着亮着灯的空荡荡的走廊往公共休息室走，一边争论着费尔奇和平斯女士是否有恋情。

        “一文不值。”哈利对胖夫人说，这是节日的新口令。

        “你也一样。”胖夫人调皮地笑着，向前旋开把他们让了进去。

        “嘿，哈利！”哈利刚钻出肖像洞口，罗米达·万尼就站在那儿，“要喝一杯紫罗兰水吗？”

        赫敏回头向他丢下了一个“我说什么来着？”的眼色。

        “谢谢，不用了，”哈利忙说，“我不大爱喝。”

        “那，拿上这个吧，”罗米达把一个盒子塞到他手里，“巧克力坩埚，里面有火焰威士忌。我奶奶寄给我的，可是我不喜欢……”

        “这——好吧——多谢了，”哈利想不出别的词，“哦——我是跟……”

        他匆匆跟着赫敏走开了，声音渐渐微弱下去。

        “跟你说了，”赫敏简明地说，“趁早邀请一个人，她们就不会来烦你了。”

        第二天变形课后，哈利在走廊里迎面看到了卢娜，他想了半秒就果断地开口邀请她一起参加斯拉格霍恩的圣诞晚会。

        一转眼好像全校都知道了哈利·波特邀请卢娜·洛夫古德去参加斯拉格霍恩的晚会。

        “你可以带任何人！”吃午饭时罗恩不敢相信地说，“任何人！可你选了疯姑娘洛夫古德？”

        “别那么说她，罗恩。”金妮责备道，她刚好从哈利身后路过，到她朋友那边去，“我真高兴你要带她去，哈利，她可兴奋了。”

        拉文德跟帕瓦蒂刚刚进来。拉文德立刻挤到罗恩和哈利中间，伸出胳膊搂住了罗恩的脖子。

        “嘿，哈利。”帕瓦蒂好像跟哈利一样，对两位朋友的行为感到有点儿难堪和厌烦。

        “嘿，”哈利说，“你好吗？你要留在霍格沃茨？我听说你父母想让你回去。”

        “我暂时说服了他们。凯蒂的事着实把他们吓坏了。”

        星期五晚上，哈利带着一身明黄色灯笼裙的卢娜如约来到了斯拉格霍恩的办公室。

        他的办公室比一般教授的房间大的多。天花板和墙壁上挂着翠绿、深红和金色的帷幔，看上去像在一个大帐篷里。房间里拥挤闷热，被天花板中央挂着的一盏金色华灯照得红彤彤的。灯里有真的小精灵在闪烁，每个小精灵都是一个明亮的光点。远处一个角落传来响亮的、听起来像用曼陀铃伴奏的歌声；几个谈兴正浓的老男巫头上笼罩着烟斗的青雾；一些家养小精灵在小腿的丛林中吱吱穿行，托着沉甸甸的银盘，把它们的身体都遮住了，看上去就像漫游的小桌子。

        “哈利，我的孩子！”哈利和卢娜一挤进门，斯拉格霍恩便声如洪钟地叫道，“进来，进来，有这么多人要让你见见呢！”他戴着一顶带缨穗的天鹅绒帽子，与他的吸烟衫很匹配。

        赫敏决定不参加晚会，她此时正在温暖舒适的宿舍软床上翻阅最新版的圣诞故事周刊呢。哈利看到人群中穿梭着的逢人就问“看到赫敏·格兰杰了吗？”的麦克拉根，心里简直不能再万分同意她的这个机智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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