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赤瞳(2)
分神之际,那干尸飞扑上来,对着李炳的脖子就要咬下去。
李炳也是反应极快,一脚猛踢在那老汉的下颌上,力道极大,震得老汉向一边侧歪倒去。随即胡乱搬起手边的石头就往老汉身上砸去,砰的一声响,老汉被牢牢的固定在石头下。四肢还在不停地胡乱挥舞着,却始终撼不动腹上的巨石。
见此,李炳心下疑惑,生前是老朽,死后化尸,怨念加重,他的力量本应倍增才是,怎的一块石头就让他完全丧失了战力。
“我还当你是个寻常人,岂料你竟然早已非人”,说着,他手上力道加重,将那石头压了下去。老汉闷声一哼,地上赫然出现一个大坑,竟然仅凭一臂之力就将他锁得牢牢的。
“你不会是他的对手,我劝你还是不要挣扎”,那干尸不落于后,虽然身处劣势,依然口出狂言。
“你怎知我不是他的对手”,李炳挑眉,故作轻松的问道。
“若不是我被法力锁了手脚,你这一块石头,又怎会奈我何”
法力?李炳迷惑了。他并没有修习任何仙法,何来的法术之说,除非……李炳四处看去,想验证自己的猜测。可四周静悄悄的,别说人了,连虫都没有。
正疑惑着,远处传出一人声,道,“我当来的是个什么人,原来是个毛头小子”
循着声音,李炳看见,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上,一个红衣人悬在上面,脚踩黑靴,修长的小腿被勾勒恰到好处。树冠之处本就无甚枝丫,没有着力点,但那人却稳稳的立在那,俯身说道,“好小子,身手不错,今日降了,我便放了你,如何?”
“不如何又如何?”
“哦?”,那人睥睨一切,语气虽然平缓,却字字珠玑,“那就只能吃点苦头了!”
那人的双眸一凛,一个眼神,李炳的手脚已然不听使唤。突然脚下一空,远处似乎有一个怪力,竟然将他这一个大男人吸了过去,力量极大,离地的速度也极快,眼看离地面越来越远,自己又不能动作,李炳大声喊道,“你再不出来,我真的要完蛋了!!”
“叫什么,这才刚刚开始”,树顶之上那人伸手屈指,瞬间一团红色的迷雾包裹住了李炳,从头到脚都笼罩在这迷雾之下,甚至呼吸的空气中都带有这个气味。李炳吐尽口中的气,屏气凝神,心里期盼着自己刚才的判断千万不要出错……
“让一个人乖乖听话么,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做成木偶,提线,最好玩了”,似乎这样事情在那人眼里不过尔尔,他只是将这个过程当成了一场游戏。
李炳摒气的时间久了,双眼涨得通红,眼看就要招架不住。
“吸吧吸吧,多吸点你就感受不到痛苦了”,那人传来一阵阵骇人的笑声,李炳的眼神也逐渐开始涣散起来。
就在失去意识的瞬间,一道白影从眼前一闪而过,一股强大的灵力裹挟着净化的空气注入李炳的身体。身体感受到力量,意识也逐渐清醒,待李炳微微睁开眼,自己正被一个人揪着衣领在空中飞行。
越飞越低,待快到地面时,那人手上力道一松,李炳稳稳地落在了地上。而那人则以极快的速度离去,转瞬就站在了另外一棵树上,与那红衣人相对而立。
李炳看呆了眼,正晃神中,一个声音传来,“跑!”
一经入耳,李炳拔腿就跑。身后剑石飞矢,火花四溅,他只顾得抱头鼠窜。虽然只是一瞬间不曾仔细审查那人,但是他能感受到那种让人熟悉的安心感,心里也大致有了猜测。他知道,即使自己在,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可能成为拖累,倒不如留下空间让他自己发挥。
一路狂奔,李炳终于在天亮之前赶回了城。
这一路,危险重重,等他跌跌撞撞回到府前,却发现府门大开,没一人值守。
“这是怎么回事?”,李炳心下疑惑,却也顾不得许多,今夜发生的事儿已经足够惊险,当下找到夫人汇报情况最为紧要。
从迈入府中的那一刻,他就隐约觉得很不对劲,似乎,太静了些。且不说府门大敞,这一路过来,也没见一个人,大小姐还在病中,不可能没人值夜。
越想越不对劲,脚下的步子也轻了起来。他悄悄来到夫人门前,里面烛火绰绰,他轻声叫了声,夫人,没人应答,又叫了一声,依旧是寂静如斯。
他慢慢推开门,随着吱呀一声响,四下望去,空无一人。夜色笼罩下的房间静悄悄的,只能听得到自己由于紧张发出的喘气声,还有时不时灯芯发出的滋滋的燃烧声。
忽然感觉背后一凉,一只手从后边伸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吓得他连连后退,尖叫出声。
那人先是一愣,随即四处张望,迅速闪身出来,说道“糟了!快跑!!”
那人说了一句撒腿就跑,李炳被这一番惊吓,也没仔细想,一边跑一边说,“夫人,您怎么藏身于此?”
“话长,先找安全的地方!”原来那藏在桌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杜夫人沈轻。
杜夫人一边跑一边向后看,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在后面跟着。二人一路跑一路找,也没见到能落脚的地方,等二人均身疲力竭,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的时候,一声鸡鸣,天也随之亮了。
“现在……可以了”,杜夫人的惊恐之色还没完全褪去,但此时疲劳的身体和紧张的神经,已经让她脑中的那根弦绷了许久。
休息片刻,李炳说道,“夫人,我昨天遵您吩咐跟着那老汉过去,真的找到了那猫尸所在地……”,李炳将昨天夜里发生得事情娓娓道来,杜夫人听得也连连蹙眉。
“果然,这件事情并非人为,那与我猜测的也差不了许多”
李炳一听,见此事有着落,忙问道,“夫人您发现了什么?”
“昨天你走不久,府里就出了事,先是萱儿无故失踪,后来她房里的丫鬟婢女也都消失不见。派人找过之后,也没见动静。本想亲自去寻,还没等出府,就听丫鬟们说找到了萱儿”,沈轻坐在一块石碑上,叹了口气,继续说,“找到她时,发现她正在厨房的角落里蹲着,不住的往嘴里塞着什么东西。当时我只以为她是这段时间生病,现在饿了才会半夜寻食,可等下人们前去查看时,发现萱儿嘴里吃着的竟是一只老鼠。那情景,连我看了都觉得头皮发麻,府中的下人更是惊慌失措,逃的逃,跑的跑,一时之间府中竟只剩下了我一人”
“那大小姐现在在哪呢?”
“她似乎是梦魇了,又好像是入魔了,旁人说的话她全然听不进,眼神讷讷的,嘴里不停说着,好饿,好渴”
李炳仔细想了想,道,“这一连发生的怪事,都是从大小姐服下那枚丹药之后发生的,莫非……”
“没错,我差人查过,那枚药丸,本是可以让人起死回生,焕发生机,可是,偏偏多了一味,也就是这一味,让这颗药丸转而成了一种使人退化的毒药。逐渐的,人会在不知不觉中失去意识,行为越来越像动物,会捕食,也会杀生,而中此毒的人,双目赤红,也就是萱儿此时的赤瞳……”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萱儿已然无药可医,可始终是我的骨血,又叫我如何下得了那狠手”,沈轻无奈的摇了摇头,“所幸,她只是夜中出没,白日与常人无疑,我们还得赶快回去,城中的百姓若是因此遭了殃,那便是将杜府一门的名声尽数散了去”
二人互换消息才得知,原来这些时日,城中的猫,府中的怪事都是因为那枚药丸。可怜杜萱,心地善良的姑娘如今变成了这样一副茹毛饮血未开化的样子,实在叫人可怜可叹。
待二人回去寻到杜萱时,她正躺在床上睡着,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行为。
就在沈轻犹豫着要不要将实情告知杜萱的时候,一支冷箭从窗外射进来,深深的钉进木柱之中,箭头上抵着一封信,没有亲启,也没有留名,只是写着几个字:若复,以明眸换之。
又是这样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沈轻当即团了这封信扔到案下,“无耻小人,害我家人,如此妖言惑众,意欲何为!”
李炳上前捡起地上的纸团,看到上面的字,一惊,随即问道,“夫人,妖法,不当信”
沈轻也这样想,但此时又面临与前集体同样的困境,信,可能活,不信,死的就是这一城的百姓。选谁?是选一个人的性命,还是一城人的性命……
嗖嗖两声,又是两箭!还是同样的位置,还是同样的信封。其中一封上面写着,信,明眸换之,另一封则写着,不信,则变死城……
沈轻气得浑身战栗不止,忙叫李炳去寻送信人,李炳却立在原地未曾挪动,“夫人,找不到的”,他走上前,拔出深嵌在木柱之中的箭矢,手中的箭瞬间化为一缕黑色烟尘,消失在视野中,道,“此事既然与妖法有关,用常法,办不到”
沈轻见此,五味杂陈,愤愤地说,“难道我们只能坐以待毙!”
“总会有办法,我去去就回”,李炳想到昨天见到的那白衣人,转身又回到那个修罗场去寻他,可到了那里,只有一地废石,猫尸,重石,干尸,全都不见了,仿佛昨晚发生的事情就是一场梦。
不多时,李炳带着一白衣人来到杜府,将他引荐给杜夫人。
沈轻见此人仙风道骨,言语不俗,觉得事情总算有了转机,转而说道,“我女儿……”
“我都知道了”,白衣人打断沈轻的话,说道,“那封信,给我瞧瞧”
看完信中内容,白衣人将信封折起来,说道,“这确实是个办法”
李炳一听便火了,反应比生母沈轻更加强烈。怒声道,“找你来,便是要寻求他法,你现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见李炳发怒,白衣人柔声道,“或有他法,给我一点时间”
沈轻一听这话,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招呼李炳去收拾房间,整理好一应物件,嘱咐不要亏待了先生。
李炳虽不情愿,但夫人的话也是要听的。到库房拿了一些被褥茶盏之类的生活用品,他黑着脸打扫着客房,那人也随他而去。
李炳素来只在府中活动,未曾听说过有结交过什么奇能异士,但看这二人举止,显然已经认识良久。疑惑之中,沈轻悄悄跟了上去。
李炳将手里抱着的东西放下,弯腰整理床铺,道,“你真有办法?”
“没有”
“那你要时间做什么?”
“有话同你说”
李炳继续黑脸,知道他要说什么,不想理会。
“谁送你过来的?”,那白衣人说出来来没头没尾,听得沈轻也一头雾水。
“你不用知道”
白衣人一听,握着剑柄的手加重了几分。转身不看向他,却正好看见门外的沈轻。
沈轻觉得听到别人的话,心里不好意思,尴尬的笑了笑,“刚才匆忙,还没来得及请教先生姓名”
那白衣人一拱手,道,“白羽”
李炳手中动作一顿,立刻敛了神色,继续收拾。一些微动作,极其不易被人察觉,可却被白羽看在眼里。
“白先生,我无意窃听”,沈轻对白羽尊敬有加,毕竟接下来的事情还要仰仗于他。
“杜夫人,虽然现在有一邪法,但并不意味着没有其他解决之道”
“我自然是明白的,只是,我的萱儿,怕是等不及啊”
“我自当尽力为之”
白羽与李炳交换眼神,似乎有些难言之隐,李炳立刻反应过来,道,“夫人,当务之急还是今天晚上,若要平安度过,还得寻些办法才是”
夜色很快降临,在这样一个空无人烟的大宅院里,感觉更加紧张。
不出所料,每次一到晚上,杜萱便会起身,沈轻他们自然也注意到了。
如果说前段时间的杜萱还有些意识,经过几天的[觅食],此时毒已入骨,却是半点都辨识不得。
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站在一个角落静静看着杜萱的动作。
大概是府中人气渐少,她不像前几日那样畏畏缩缩,似乎有些大胆起来。她凭着敏锐的嗅觉,再次寻到厨房,角落里的一盆东西吸引了它全部的注意力。
“那是何物?”,白羽问出声。
“是下人们走之前杀猪时放的血”,李炳在府中日子也不短了,自然对各人各处都了解。
“看来,它对血腥之气极为敏感,只是不知这一盆是否可以满足它的胃口”
听着厨房内瓢盆掀翻的声音,几人心里都对这件事情隐隐的担忧。
没过多久,那动静就消失了。几人正不知该不该进去查看的时候,忽然闻见一股令人恶心的味道。
“这他妈什么东西?太臭了”,李炳捏住口鼻,嫌恶万分。
白羽伸手一指,只看门外来了一个乞丐,衣着褴褛,破烂不堪,这味道也是从他身上传出来的!
那乞丐好像有好几天没有吃饭了,面黄肌瘦,形如枯槁,他四下张望,见没人,蹑手蹑脚的跑进了厨房。
“遭了,它还在呢!”,方才被这臭味分散了注意力,没有注意到厨房的动静,反应过来时,那人早已经进去。
“不慌,若是有事,不会这么静”,白羽冷静的说道,眼神一眨不眨的盯着里面。
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着急的问道,“叶翎,可出生了?”
沈轻一愣,从来没有提过一次关于她外孙子的事情,眼前这个人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甚至名字都准确无误。
她不明所以的说道,“嗯,在我房间!”
白羽一听,一个闪身就进了厨房。此时厨房只有乞丐一人,见突然闯入一人,忙不迭放下手里的食物,嘴巴也停止咀嚼,呆呆的看着他,似乎吓坏了。可对面那人看都没看他,四下看了一番,没管他,转身就跑了出去,边跑边喊,“遭了,它去找叶翎了!”
李炳和沈轻一听,脸色煞白,随即跟上白羽,狂奔而去。
待几人气喘吁吁到了门前,又是和昨晚一样的场景,大门四开,没有声响。
白羽和李炳面面相觑,这屋里不见孩子的哭闹声,也不见翻箱倒柜的翻找声,莫非猜错了?
沈轻显然比他们二人更加着急,轻手轻脚的迈了门槛走进去。不知是没有站稳还是场面太过惊悚,沈轻直接跌坐在地,掩面而泣。
白羽李炳见状也赶忙上前,见到屋内场景的一瞬间,瞳孔陡然放大。
此时跌坐在地,几近崩溃的沈夫人站起身,疾步上前,声嘶力竭的喊出声,“阿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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