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夜探风雪城（1）
第二天一大早，叶翎迷茫的睁开双眼，一夜宿醉，此刻身体笨重得不得了。
他四下寻了一番，没见白羽。榻上凌乱的被褥还留有一些余温，叶翎喊了几声也没见他出现，心下紧张急躁了起来，手上动作也更加麻利。等他穿戴完毕，正欲夺门而出，门却吱呀一声自己开了。
“想去哪？”，白羽站在门口，疑惑的看着叶翎。
“没想去哪”，叶翎整了整衣襟，方才穿得匆忙，衣角处还不整齐，他问道，“你去哪了？”
白羽将一包早点放在桌上道，“买早点”
叶翎舒了一口气，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些什么，现在冷静下来竟然还觉得有点奇怪。
“醒酒汤”，白羽坐下，将一罐东西放在他面前，道，“宿醉，不好受吧”
叶翎也坐下来，拿起面前热腾腾的包子，道“可不是吗，这地方看着不大，销费可真不少，你知道昨天那些酒菜要多少钱吗？”
叶翎说起话来手舞足蹈，甚是夸张，白羽见状只摇了摇头，也不回答，表示不知道，也并不在意。叶翎伸出两个手指头，一字一顿的说道，“二十个金叶子！”
二十个金叶子，相比起昨天付给船家的一片银叶子，对于叶翎来说，这二者之间是云泥之别。
“你这就叫花钱找罪受”
“什么叫花钱找罪受，我明明是去打听消息的，若不是为了探听消息，我能让自己喝这么多吗”，叶翎气鼓鼓的，说起话来一阵委屈。
“这么说，你昨天叫那么多人给你捏肩捶腿的，就是为了探听这风雪城中的秘密？”白羽挑眉，对他说的话持怀疑态度。
“不然呢？”，叶翎狠狠咬了一口包子，终于迟到了肉馅，看了看包子馅，认真咀嚼了两下，又往嘴巴里面塞了两口，“你真以为我是来寻欢作乐的啊？！”
叶翎满口包子，说起话来也含糊不清，但白羽却一字不落的听懂了，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还以为多少天没吃过饭了。他笑了笑，递上来一方手帕，道“那你说说看，打听到什么了？我看看这花街柳巷，能给你什么消息”
“风雪城这偌大的城池，秘密又岂会让我随意就探听的到，我只是看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叶翎表情突然严肃起来，语气中也透露着一丝得意，好像在说，我是不是很能干？！他微微起身，凑近白羽，似乎不这样说话就会被人听了去，“我跟你说，咳咳咳咳……”
叶翎一开口，满嘴的油水尽数喷到白羽面前，好在白羽闪得快，不然今天又得要沐浴一次。
叶翎剧烈的咳嗽着，手不断的晃动朝白羽要放在远处的水，白羽见状，将水杯上前推了推，他一顿猛灌，这才算是平息了下来。
叶翎伸出食指，认真的说道，“我跟你说，昨天我就感觉这里少了点什么，但是一直想不起来，直到我昨天看见有人被抬出去，我才知道这其中的奇怪之处”
“那是何人？”
“一个死人”
“死人？”
“嗯，我进来时啊，就看见这个城里面每家店户都是一样的，每家都有人值守，甚至连下几层楼的住户门前都会有人值守，但是城门口却没有，奇怪吧？”
白羽点头，眉头紧锁，一语不发。
“我猜你又要问我那个死人吧，别急啊，听我说”，叶翎看白羽张了张口，还以为白羽要问什么，自顾自的说道，“那人被抬出去之后，没有人来认领，也没有报官。这我倒是能理解，毕竟这里飞鱼飞船都有，没有官府倒也正常，可是总不能连个管事儿的都没有吧？”
“无人管辖，那若是寻常百姓有冤来报，该当如何？”
“这也正是我想不通的，于是我就问了那些人，他们跟我说，这里有冤得需自己解决，能取人性命就靠本事去取，不能便息事宁人。那个死人，就是因为之前的一点过节过来寻仇的，可是对方财大气粗，竟然直接招呼几个人将他打死了，这才碰巧被我看到”
闻此，白羽叹了口气道，“有冤诉不得，有仇报不得，这风雪城倒果真不复以往了”
叶翎闻此，也不惊讶，直接说出心中所想，“来时就发现你轻车熟路，还吃过飞鱼，后来那上官公子还说见过你，我就知道你以前来过，你给我说说，你来时，是何光景？”
白羽也不加掩饰，对此也到没什么好避讳的，“那时的风雪城，与寻常城池一样，百姓安居乐业，民风淳朴，那时的城墙也不是这般，那时候风雪城的人，都很好客。只是不知后来发生了什么，让这好端端的风雪城变成了这副样子”，白羽轻叹了一口气，饮了一口茶，落寞的看向窗外的景色。
“那这就能对上了，那人跟我说自从他来到此地便没有看见过官府，我还觉得奇怪，按照你的说法，看来这官府是后来才消失的”
“一城百姓，均以劳作为生，又怎会有能力撼动一个官府，这其中，恐怕隐藏着一个很大的秘密”
“看来，我们不只是游玩几日这么简单了”，叶翎有侠义心肠，但总是顾及不到后果。
白羽适时的提醒道，“你想清楚，这件事情，趟进来，若想再离开，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儿了”
“那有什么关系，人生在世，就是要去做自己想做的，而且”，叶翎一挑眉，得意洋洋的说，“不是还有你呢吗！你一定会保护我的，对不对？”
白羽闻此，却没有舒展心结，沉声说道，“也罢，既然你的命数如此，我便随你走一趟”
听见这话，叶翎一个激灵，突然想起来很多事情，赶忙问道，“之前就想问你，你好像对我的事情知道很多，还有，之前听阿婆说起往事的时候，你也出现过，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既然你有此疑问，缘何到如今才来问我？不怕我杀了你吗？”
“若是你想杀，我必活不过今日”，叶翎将手指在手帕上擦了擦，随意的说道，“我也说不上来，就是感觉很信任你，虽然有很多疑惑”
“既如此，你何故又来问我，那些事情，你早晚会知道，只是时间长短而已”，白羽又卖了个葫芦，但叶翎显然不太在意这点事情，招呼上白羽，“今天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或许会有发现”
二人走出天涯客，站在这半空中向下俯瞰，只觉得有点高处不胜寒，越往下走，气温回暖的同时，环境也寂静了几分，不似上方的热闹，只有时不时的几个行人出门晒点草药。
叶翎拦住一个老者，问道，“老人家，我们二人云游到此，有些渴了，可否给一碗水喝啊”
老人佝偻着，衣衫也破破烂烂的，哑着声音说道，“我们家没水了，要水，得等下雨”
叶翎心下一惊，这风雪城看起来繁荣昌盛，怎还会有人连口水都没有。
老人拍了拍叶翎的手，示意他跟上来。
走过几条小巷子，二人在老人的带领下来到一处破草棚处，下方放置着一张方桌，连凳子都没有，吃饭只能坐在草席上。老人也觉得自己家窘迫的很，不好意思的说，“公子见怪，我这里落魄，不似上方人家”
闻此，叶翎直接盘腿坐上了草席，白羽则到处观察着。
叶翎道，“阿公，怎会，我们也是穷苦人家出身”
老人转身从杂草下面拿上来一张饼，那饼用碗盛着，因草席潮湿，已经长出了暗霉，斑斑点点，实在不是人能吃得下的东西，叶翎只觉得酸楚，两相对比，心里一阵难以描述的难受。
“阿公，平时就吃这个吗？”
“啊啊”，老人的耳朵不是很好，总要凑近了才能听清叶翎说的话。
“那您儿子呢？他不管您吗？”
老人低头沉默了会儿，随即抬起了头，嘴巴张了张，露出那一口零星的牙齿，说道，“我儿子死了”
又是一惊，白羽也怔住了，二人从老人断断续续的描述中得知，十几年前，老人的儿子因为得罪了财主被打死，老伴儿丧子与对方理论之后无果，伤心欲绝，回来几天后便病死了。儿子没有娶妻，也没有留下子嗣，从此这一家老小，就只剩下这个老人和这一个破草棚。
此事对于白羽和叶翎来说，只是一桩往事，或许也可以作为线索，但对于老人来说，却是一生的伤痛，一辈子的遗憾。
二人从老人家出来，更加笃定要寻找风雪城秘密的想法，这次，绝不仅仅是因为侠肝义胆，更是因为这些贫困无助的无辜百姓！
叶翎心里愤愤不平，“我真没想到，同一片土地竟然有人落魄至此的同时，还有人逍遥快活如斯”
“我亦是没有想到，那年我来时，男耕女织，百姓的生活说不上富足，但足以养家糊口……”，白羽向后看了看老人的方向，心想，或许，他的出现，就是为了改变这一切。
二人正因为刚才的事情而感到震撼的时候，玉葫又亮了起来，叶翎大喜，紧紧的攥住了它，“看来，这里不仅有冤情，还有我们要找的东西呢……”
白羽正要上前查看，突然只听铮铮两声，一柄飞剑从高空落下，直直的插入二人前方的土地中，白羽忙将叶翎护在身后，一个声音响起。
“二位怎的到这儿了，这里可不如上面好玩啊……”一个青衣人从上方落下，单腿落地的同时，那柄间也收回了鞘中。
“上官前辈”，白羽见来人，拱手施礼，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规矩还是要守的。
“叶小公子，还有这位白公子，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我劝二位还是回去的好”，那人背过身，怒意尽显，“否则，我手中的青冈可要不乐意了！”
青冈剑！白羽闻此一惊，他与叶翎二人加起来也不是对方的对手，只能作罢，回去再作打算。白羽道，“前辈，冒犯了，我二人偶到此地，并非有意”
叶翎还僵在原地，横眉竖目，似乎想与上官风禾理论一番，白羽见状忙拉了拉他的手，强行带走了他，二人御剑回到了住处。叶翎的怒气还没消，转而对着白羽发起火来，“你作何这般讨好于他！”
“并非讨好，而是不能得罪”
“有什么不能得罪的？！这风雪城又不姓上官！”
“风雪城，的确不姓上官，但姓苏”，白羽有条不紊的说道，“你可见到了他手中的那把剑？”
“见到了，又如何？”
“那把剑，名为青冈，乃风雪城城主苏香所持”
“那为何会在他手上”
“这就是为什么不能得罪他的原因”，白羽递了一杯水给叶翎，解释道，“个中缘由我们无从知晓，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上官风禾与苏香的联系，还有风雪城与人皮画卷的联系，这些都是我们要去探查清楚的。此时得罪他，百害而无一利”
听到白羽的解释，叶翎也逐渐平复下来，“我道这上官怎的如此嚣张，原是背后还有这样一层关系，这风雪城，果然是一定要探上一探了”
“嗯，而且我们只有一次机会，今日已经打草惊蛇，往后的动作不再自由，得快”
白羽看向窗外的日头，离夜幕降临不到两个时辰。此时，只等时机，夜探风雪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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