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新秀
宫里边的日子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转眼四季更迭间已是四年之久了。
春风和煦正是换上轻薄衣衫的时候，长平捧了好几件新衣裳道：“主子，您看看穿哪件？”
尚衣司的手艺是一顶一的好，几件妃位礼服巧夺天工，孟南洄仔细打量道：“那件花青鱼龙纹的吧，今天选秀庄重些。”
等到了永安殿桓妃已经落座，他略微颔首然后继续端坐大着肚子精神头不是很好，孟南洄和他不相熟只能干坐着不说话。
“你来的倒是早啊。”没一会李粲便到了坐在他旁边打趣，“陛下选妃子你怎么比陛下还急。”
孟南洄笑着点点头，“我实在是好奇的紧，我上次进永安殿还是五年前我我选秀的时候呢。”
“不知道陛下怎么起了选秀的心，非得让妃位的都来陪着选。”李粲让内侍端了盘糕点过来吃，“陛下前朝有事绊住了且得等一会才来咱们先垫垫肚子，娢儿在文华殿待的习惯吗？”
绕来绕去不就是想问桑娢吗，孟南洄含糊过去，“尚可。”
两个字让李粲炸了毛。
“尚可？文华殿里除了大皇女和以朝家的桑澜哪个是省油的灯，谢婕妤的三皇子桑泓仗着陛下宠霸道惯了，荣美人的四皇子桑治也不是好相处的，在陛下面前个个讨巧卖乖，万一欺负了娢儿怎么办？”
他越说越激动孟南洄赶紧劝他，“穆睿性子稳重但不是吃亏不出声的，文华殿有傅者学士们在谁敢造次。”
对于自己儿子孟南洄是放心的，至于其他几位皇子李粲说的倒没太大偏差，谢弋生的敬端皇子眉目深邃比他父亲还像西域人，陛下很宠这个儿子导致他脾气暴躁的吓人，献杰皇子继承了黎苏合的好相貌脾气是一点没学着，不大的孩子整天捉弄小内侍。
“你对你儿子太放心了吧，不过小二在文华殿能帮着点娢儿。”李粲把信任压在了桑澜身上。
孟南洄很是无奈，“澜儿行二不假可你不能整天小二小二的叫啊，她是女孩以后开府建牙你也这么叫？”
“你别怪我啊，以朝先起的头。”
过了一会陛下和温贵妃便到了，陛下似乎来的急穿着朝服温贵妃依旧是紫色蟒袍，孟南洄有点恍惚他选秀的时候似乎贵妃就穿的紫色。
两位在上首坐定凝香儿拍手示意，选秀开始。
这次选秀规模不大，家离帝京特别远的不用参选，不想家里儿子进宫的上奏也不用选，参选的人不像上次那么多。
第一批方站定李粲眼前一亮，侧过脸悄声道：“别的不知道最边上的那个定会入宫。”
他这话孟南洄很难不赞同，最边上那个少年水似的清透俊美，骨相圆润唇红齿白笑起来像个姑娘，偏偏眉宇英气一双桃花眼多情又妩媚。
“鸿胪寺卿颜筝之子颜陆离。”
念到他的时候果然陛下起了兴致，问他几个问题颜陆离都笑着答了，毫无悬念的颜陆离中选了。
陛下眼光高换了两批才开口叫住女官唱名，对着温宴问道：“贵妃，你看他像不像你？”
说的是站在下面的王还之，琅琊王氏的郎君一派世家矜贵，虽说进退举止确实如贵妃般典雅风姿，但他清冷太重孟南洄不觉得他们相像。
他转过头去看李粲，他肯定的点点头，孟南洄实在想不到贵妃从前是这样的。
温宴柔和一笑道：“陛下说笑了。”
没有回答像或不像，低垂着眼眸叫人看不清里面的情绪，嘴角勾起给出了一个笑的模样。
一上午走马观花，这场选秀终于是结束了，孟南洄和李粲结伴去了甘泉宫，洛以朝生下桑澜晋封昭仪后在此居住。
“两位哥哥，今天的选秀怎么样？”洛以朝没看过别人选秀有些好奇。
孟南洄详细的跟她讲了中选者的家世，李粲则惊叹于颜陆离那雌雄莫辨的美。
三个人打发时间的闲聊，到了文华殿下学的时候去接孩子。
文华殿在后宫的最北边，在后宫的范围内也紧连着前朝，等皇女们大了方便上午在文华殿读书下午去学习政务。
桑澜挎着小布包出来，端端正正行礼道：“问二位叔叔安，父亲金安。”
桑娢去送出宫回府的乐靖皇子，桓妃身子重由他宫里的内侍接走桑渝，敬端皇子从昨天就闹着肚子疼没来，黎苏合早早等在文华殿外接献杰皇子，桑治在课堂上捣乱他向傅者赔了好些不是。
“荣美人对孩子实属娇惯了些，他赔罪顶什么用那孩子可没半点悔意。”洛以朝半是调侃半是戏谑道。
桑澜轻轻拉拉他的手，“父亲，当街议论别人不太好。”
李粲低下头摸摸她的小揪揪道：“我们皇女礼仪学得真好。”
桑澜把小手放在嘴边悄声道：“我觉得可以回家再说。”
三个大人都忍俊不禁一时笑得桑澜发懵，不过小孩马上反应过来是在笑她，噘着嘴生气了孟南洄拿甜糕哄了好久才哄好。
没几日新人进宫给温贵妃请安，宫里的妃嫔能到的全到场了，谢弋病得起不来身强撑着来了含元宫。
他生了敬端皇子后被晋封婕妤，却身体虚透了动不动大病一场，孟南洄心知肚明这是李粲的手笔，谢弋差点害了以朝父女的性命，李粲就要他永远缠绵病榻。
新人除了袁行川祖母出身皇室封了美人，剩下的一律封才人。
他站在前头行礼神色倨傲的很，浑身上下写满了一个傲字，让人喜欢不起来。
同样是行礼崔彦章就可爱了许多，别人没怎样他先把自己笑害羞了，丰神俊朗的小郎君抿着嘴一脸羞涩。他眼神一直向崔言庭的方向瞟，毕竟是一家人有个做昭容的堂哥他在宫里能好走不少。
“陛下的眼光真不错，这一水儿的美郎君臣夫都看花眼了。”池君迁不阴不阳的开口道。
自从半年前他失滑了胎整个人变得怪里怪气，陛下他的宠爱大不如前后更是添了阴郁，用桑澜的话说，好像要吃小孩儿。
新人里其余几个不敢贸然开口，袁行川则是不屑开口眼里的轻蔑十足十摆在那，温宴近几年不爱管后宫争风吃醋当做没看见，幸好冯勋打了个圆场道：“才人说的是啊。”
他是内侍出身被封良人住在英华宫，不知怎的搭上了池君迁鞍前马后的侍奉，在池君迁有孕时借着他的恩宠晋封选侍，目前是池君迁身边最任劳任怨的跟班。
新人侍寝陛下一个没召去了贵妃处，这是陛下给贵妃的体面告知众人后宫是以贵妃为尊。
第二天温宴照常送桑琬上朝然后陷入了沉思，太医说他忧思过重劝他及时保养，可自从温昕死后他总能梦到她。
她问，“哥哥，你为什么不救我？”
当时他不求情死的是温昕，可若求情陛下宽恕那温家就会彻底成为奸佞外戚，所有要温昕死的人都会转而攻击整个温家，但是他不能辩解因为终究是自己亲手放弃了妹妹，这是事实无可更改。
第一个侍寝的是苗才人，惊掉了后宫众人的眼珠子，论容貌他及不上颜陆离论身份他比不过袁行川，身段柔弱的似乎经不起风吹，陛下怎么想起来召他侍寝呢。
别人尚好袁行川却愤愤不平，在他看来自己出身贵族又有皇室血脉陛下先召幸他才对，气愤之下失手砸了茶盏，“他苗随遇算什么东西，一个律学博士的儿子也配压在我头上？”
跟着他入宫的成书把碎片收起来劝他，“主子，您何苦跟苗才人较劲没得跌身份，您想想他的出身容貌配让您放在眼里吗。”
成书是从小跟在他身边伺候的，知道怎么样劝自家郎君最有效，听完他的话袁行川的脸色好了不少。
“主子不必心急宫里的日子长着呢，您得稳稳的坐上高位才不负您的尊贵啊。”
苗随遇的恩宠没能长久，因为他人如其表的身体羸弱没几日便病了，袁行川直笑他没福。
他病了陛下前朝繁忙干脆不进后宫，一年前西域各国联名进贡表示臣服大宁奉桑琬为共主，陛下开放边境互通商事往来，千秋节在即西域各国的使臣马上要进帝都祝贺，今次科举省试刚刚结束各省举人等着殿试，幸好桑琬培养提拔了几位得力助手，容得她有闲暇时刻歇息。
她换了件藕色的衣裳去了文华殿，桑琬向来注重孩子们的教养，献杰虽然不到进学的年龄，但孩子们年龄差的不大桑琬不想他们生分，一起打包送进了文华殿大的上课小的识字，大的早上去上一天课小的下午去上半天课，安排的十分妥当。
桑琬不许人出声自己站在窗户外边看，大的在一边念书，小的在另一边由傅者带着识字，桑渝好学念得专心桑琬对于长女是非常爱重且寄予厚望的，桑娢则是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着书，他天资聪颖在学业上不爱用功课业却是不差，和他俩一比桑澜就散漫多了抓着头上小揪揪垂下来的发带玩，魂游九天外字没看进去几个。
“澜儿，给母亲讲讲今天学什么了？”桑琬走到她面前拿起书问道。
没等桑澜回答旁边的桑泓雀跃的站起来，“母亲，孩儿新学了文章想背给母亲听。”
桑澜趁着这功夫赶紧回想傅者讲了什么，桑琬摸摸他的头，“母亲在问你二姐的话，等会再背给母亲听。”
桑澜到底没想起来傅者讲了什么，乖乖低下头认错，“母亲，女儿愚钝没能记下来傅者讲了什么。”
本以为要挨一顿骂结果桑琬只是说：“这没什么，以后记不住用笔写下来。”
桑澜是皇次女桑琬同样希望她能出类拔萃，可这孩子天性不愿受拘束，每每想狠下心管教可她和润儿太像了，不是容貌而是性格她一声母亲总让桑琬说不出半句狠话。
西域的使团脚程快的已经抵达帝京了，现下住在鸿胪寺的驿馆。
钟离镜在桑琬那揽下了接待来使的活，顺理成章的去了鸿胪寺。
“钟离镜！”极欢快的女声响起，她快步走来身上的金铃发出悦耳轻响，火红的裙摆映出她明媚的笑脸，是个太阳般耀眼的姑娘。
钟离镜那双淡漠的眼睛里漾出了暖意，笑容浅淡却真诚，“阿依娜，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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