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暂分离
那晚到了亥时，黎长歌都没有回来。黎梨觉得他今晚应该不回来了，也就没有继续等下去。
而此时在长悦的殿中，黎长歌已经连续喝了一壶茶了，一杯接着一杯倒，直到那壶茶什么也没有倒出来。
长悦见他倒了半天，一滴都没有倒出来，无奈对宁泽道：“小泽，再去沏一壶茶。”
宁泽站在一旁正昏昏欲睡，听到师尊唤他，清醒过来后，看着一脸神游的黎长歌问道：“师叔，你还要喝茶吗？”
黎长歌疑惑道：“茶？什么茶？”
宁泽用眼神示意他看手上。
他顺着宁泽的目光看过去，他手里什么时候拿着一个茶壶了？
长悦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刚才肯定神游到天外去了。长歌今晚好像有点心不在焉的，说是要和他说说突破瓶颈之事，可一晚上下来也没说几句话，就这样干坐着，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小泽问你还要不要喝茶。”
黎长歌如梦初醒，连忙道：“不用了不用了，你们去休息吧，我再坐一会儿。”
得了，这架势今晚是不会离开了，长悦有些摸不着头脑，长歌留宿？这可是头一遭啊。
他自然不会让长歌一个人坐在这，让宁泽先回去休息后，问道一句：“长歌，你今晚这是怎么了？”
“我？”黎长歌想了想继续道：“没什么啊？我看起来很奇怪吗？或者说很反常？”
长悦点了点头。
黎长歌立刻皱起了眉头，喃喃道：“不能直视、不自觉微笑、行为反常？难不成我真的……”
“你真的怎么了？”
“没、没什么……”
长悦知他这是有心事，但也没有问，只道：“时辰也不早了，你要休息吗？”
黎长歌盯着长悦看了一会后低头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又抬起头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长悦觉得黎长歌这个样子有些莫名的可爱，他记得长歌小时候想让他陪着一起去玩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表情。
那时候，他每天规规矩矩的跟着师尊学习法术，但长歌就没有那么安分了，趁着师尊不注意，就想拉着他一起跑出去玩。
但可能是他小时候学习法术时表现得太认真了，长歌不太好意思直接说和他一起去玩，所以也是这样眼睛巴巴看着、欲言又止，就等着他自己开口。
长悦忍俊不禁，缓缓开口问到，“长歌是有什么事想对我说吗？”
黎长歌讪讪一笑，他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不过他真的有些问题想问，“长悦，你对小泽和小安是什么感情？”
长悦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了片刻。
黎长歌又继续道：“就是你会不自觉地看着他们笑、看不见的时候又会觉得像少了什么，但和他们对视又会觉得不自在。”
长悦认真地想了想道：“不会啊，我对他们的感情就像师尊对我们的感情一样，像是看自己的孩子。”
黎长歌吞吞吐吐道：“那、你喜欢他们吗？”
长悦失笑，“自然是喜欢啊，师尊也喜欢我们啊。”
黎长歌又道：“我说的不是这种喜欢。”
“那是什么喜欢？”
黎长歌叹了一口气，他怎么会想到问长悦这个问题，要是长悦这块木头知道什么是喜欢，那六长老也不用那么费力了。
“没什么，我好像、喜欢上小梨了。”
长悦对黎长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长说出口的话没什么反应，淡然道：“我知道啊。”
长歌喜欢小梨这不是众所周知吗？这种喜欢让他都自愧不如，他也喜欢小泽和小安，但比之长歌于小梨，还是差了些的。
这时候的长悦不知道，黎长歌说出口的这句“喜欢”日后会成为长歌的命中劫，渡无可渡。
然后他又听到黎长歌喃喃道：“可是我怎么能喜欢他呢？他把我当师尊啊……”
“这又什么不能喜欢的？更何况你不是一直喜欢……”
“轰隆隆！”
长悦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雷声打断了，紧接着闪电和大雨也随之而来，一时间电闪雷鸣、大雨倾盆。
黎长歌起身道：“长悦，我要回去了。”
“不是说不回去了吗？”
长悦话音未落，黎长歌就消失了。
……
长悦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摇了摇头，今天长歌着实奇怪。
“小悦儿，我喜欢你！”
风颂的话在耳边响起，他突然一个激灵，有个答案呼之欲出，但又被雷声给压回去了。
喜欢？
黎长歌直接回到了黎梨的房间里，见黎梨抱着被子蜷缩在床角，心狠狠地疼了一下。
他走了过去拍了拍黎梨的后背，“小梨，别怕，师尊在。”
黎梨缓缓抬起头了，脸色惨白，强笑道：“师尊？你怎么回来了？”
轰隆隆——
又是一声巨响，黎梨吓得一把抱住了黎长歌，“师尊！”
黎长歌抬起手想抱住黎梨的时候，顿了顿，然后感觉到怀里的人微微的颤抖，便不再犹豫，抱紧了怀里的人，“嗯、我在。”
他像哄孩子一般，轻轻拍着黎梨的后背。也不知道过了好久，雷声停了，雨也小了下来，黎梨靠在他的怀里睡了过去。
他扶着黎梨平躺着睡下后，准备起身离开，但黎梨却紧紧地拽着他的手、迷迷糊糊道：“师尊不要走。”
黎长歌推了推他的手无奈道：“小梨没有雷声了，放手好不好？”
黎梨拽得更紧了，“不好。”
黎长歌只得也躺了下来，黎梨扯着他的手，蹭进了他的怀里，手搭在了他的腰上，心满意足地哼哼沉睡过去。
黎长歌整个人都僵住了，下巴刚好抵在黎梨的头顶上，这种触感挠得他心痒痒，他缓缓仰头，让下巴离开黎梨的头发。
又往后挪了挪，试图拉开和黎梨的距离，但黎梨却抱得更紧了。
黎长歌心沉了下来，轻声道：“小梨，你要是知道你一直信任的师尊，居然对你存了那种龌蹉的心思，会很失望的吧。”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小梨的呢？是那次小梨拉着他在梨花林跑？他抱着小梨沉湖？还是小梨耍心机非要和他一起睡的？或是那次……
不管是什么时候喜欢的，这份喜欢到此为止。
小梨只是把他当做师尊才这样信任他，若是小梨知道他毫无保留信任着的师尊、居然对他存着这样的心思、怕是会觉得恶心吧？
或许还会觉得自己把他回来就已经不怀好意了。
所以，当断则断，他们是师徒、也只能是师徒。
黎梨对黎长歌的这些心理活动一无所知，手抱得更紧了，脑袋也一个劲地往黎长歌的怀里钻。
那晚之后，黎长歌开始远离黎梨。他整日整日地呆在房间里修炼，连午饭和晚饭也不吃了，尽可能的避开黎梨。
他想通过这种方式，让心里的那份不该有的感情慢慢变淡。
直到黎梨笑着喊他“师尊！”的时候，心他的心能无波无澜。
但黎长歌越躲着，黎梨就越是要凑上来，因为按黎梨过往的经验来看，师尊会躲着他，就是生气了。
所以得哄。
但他这次真的想不出他做了什么惹得师尊不高兴了，绞尽脑汁才想到了一件事。
他记得雷雨夜那晚师尊过来了，然后他抱着师尊就睡着了，不清楚后来发生了什么。但醒来后，师尊的脸色一点都不好，眼睛有些黯淡，像是一晚上没睡好。
师尊认床，所以不可能是自己想留下来，那就是他拽着师尊不让走了。
这做的这是什么事啊？怪不得师尊要生他的气，是他活该。
“师尊、今天天气不错，你要不要出来走走？”
“师尊，我做了梨花酥，你要不要尝尝？”
“师尊，今天风大，梨花林里风吹落花舞，你要不要去看看？”
“师尊？”
“……”
此后的一个多月里，无论黎梨说什么，黎长歌都只回应两个字：“不要。”
黎梨觉得错在自己，一次次吃了闭门羹也不气馁，打算再接再厉。
但黎长歌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小梨，我要离开云涧和你师伯一起闭关一段时间。”
黎梨道：“要闭关多久啊？”
“不知。”
黎梨有些失落道：“哦。”
黎长歌见他如此，心下不忍，但还是忍住了，没有再多言，只是不冷不热道：“嗯。”
黎梨看着黎长歌离开的背影，心里的失落更甚了，目光从黎长歌转身就没有移开过。
黎长歌视乎感觉到了，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使了个法术消失在原地。
黎梨这才收回了目光。
之后的日子，他去找宁泽和顾安下棋、讨论功法，去找风颂长老探讨食谱、栽花种草，去苍澜边界找仙草，在云涧拼命练功，在藏书阁一呆就是一整天……
总之，他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有事情做，让自己忙起来，只为了没有空隙去想黎长歌。
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躺在床上还是会着了魔一样的去想，避无可避。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师尊对他而言已经那么重要了，师尊不在的日子里，世界好像都失去了颜色。
师尊不是他世界里的全部，但没有师尊的世界，他不喜欢。
他明知道师尊只是暂时离开，但即便如此他都很难去接受，有时候他不禁自嘲：“黎梨，你那么依赖师尊，要是哪天他飞升了，你该怎么办？也像现在这样半死不活的？”
半死不活吗？他觉得要是没有师尊，他会如同行尸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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