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八章谜面，弥尔

第八章谜面，弥尔

        那荀知弥揽着美人儿，“我意在羞辱你，蔚花间，你何时不这么逆来顺受！”，他说话语气倒是变得沉稳，可心所想所念皆是幼稚莽撞。

        花间的脸色自打应承了婚事，便愈加苍白。不知是否是日日忧扰，此刻也全无精神。未等花间回应，谜面解答已经开始。

        第一个谜面是贵妃家取得魁首的公子所设：

        伏鸟立兽，金质灿烂。风声动和，花颜安好。

        —打一饰物

        “这个倒不难，是金步摇。”旁人见谜面一现便脱口直出，贵妃家的公子拱拱手，便撤了谜。不知何时，培泽却到。他着淡茜红外袍，内裹玉红色衣衫，手中扇坠一海色手把件。

        “好戏已开腔，由何止住？不如放轻松，此都芳华一览无余。”培泽高声，好似故意诉于花间。花间恍惚片刻，这时立于培泽旁的公公向前道：“昨儿个三皇子想了一个谜面，若谁解出，可得一诺。”

        谜面如下：

        丛生直立，柔毛艳舞，扶缘而上，自逞英豪。

        —打一花

        一女子道：“小公公，可是紫藤花，蒙蒙茸茸，窈窕自在。”那公公却只摇头，不言不语。另一女子行完礼，回道：“公公不必说，我可是知道的，三皇子身处要位，火焰华盛，应是凤凰花。”

        这时培泽却是轻笑，叫仆从授了她一簇丹红，那是种宫花，只赐予有资格参加皇子选妃的女子。

        “虽然没有解答出，但是合对三皇子，也好。”公公说完叫了下一个答者。

        此时，一红衣女子上前，瞅着低眉顺目的花间，高声道：“三皇子可是千金一诺？”

        公公正色道：“可还有假？”那女子面向花间轻笑，花间一惊，是郡主。“是剪夏罗！”她脱口而出。培泽瞧着花间和她，好似观戏一般。

        “我要的一诺，便是请三皇子将这花间小姐借我几天，您瞧瞧她这发质枯槁，人也憔悴，哪里能看出是您的贵妾？我可否带去替您打理一番？”女子说话娇弱，体态也柔畅，看得培泽一愣。

        “随你心意。”三皇子瞅都不瞅一眼花间，只是向郡主使了个眼色，便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郡主并没有让花间做女红这种擅长的活，更没有给她所谓的打理。花间在家也算娇奢惯了，但在这也没了脾性，厨房里泔水冲倒、劈柴生灶、禽兽拔毛、摘菜洗漂一众的活计也是抢着做。

        原本小厮下女看着活变轻快，倒也高兴。却因管家奶奶偏好走动，见着了花间会夸几句，其他人也会被骂几句，也愈发不满，花间晚上同她们一道窝在一个长板上睡。

        她的板子上被用利器凿了好几个大洞，睡得时候身上的皮肉凹在里面，想法子垫补，身上还是被硬刺戳了，后背布满的红点溢出来的血珠子渗红了里衣，她却仍旧噙着笑，风轻云淡，不发一词。

        第二天被子被弄湿，起了疹子，夜里去厨房偷拿了一小杯酒，泼在伤处，入骨疼痛，她用舌头抵住牙关蒙哼。

        “我的贵妾，你又何必呢？”培泽走近，一面撩起花间的发丝，一面凑近，他按住衣衫不整的花间，将头搁在她颈边，“郡主闹了脾气，要你做这些事情，我可是心疼的很。”

        “你知道吗？我这个妻子，她脾气不大好，你的旧相好，东窗事发，革了功名，被她谴去做了和尚了！”培泽说完，就要撕扯花间衣服，对她用强。却硬生生被花间推开，直直跑了出去。

        “三皇子，她从侧面小门出去了。”一个仆下匆匆赶来回话，培泽却只是扯了扯嘴皮，“就让她去。”

        “平生太平，素未谋面。”待花间到了寺庙，开门的小沙弥只给了她这句话。

        花间不走，就在小沙弥走后，拼命拍着庙门，“荀知弥，知弥…你出来啊，出来！”这次却来了个住持样貌的和尚，他喝道：“女施主！可别坏了寺庙风气！”

        “长老，我求你，让我见见知弥吧，他在里面，我知道，他不愿见我，我也知道。”花间跪在地上拉着住持的袈裟。“我佛慈悲，庙中没有荀知弥，只有和尚弥尔。庙门之中，男女不可私相授受，不可，不可。”

        这时，荀知弥却出来了，他刚刮了头发，留有些茬，还未戒疤。看见花间如此，却只道：“众生虚无，与小僧无关，女施主还是回去吧。”他那声音若魂魄游移，不掺世俗之味。

        花间跌坐在石阶上，泪眼婆娑。“知弥，我从未喜欢过培泽。”她哭着，喘着粗气道。荀知弥却只是合了手，回她：“女施主，弥尔只知那荀知弥从未喜欢过你。”

        “荀知弥，为何同我如此生分，为何你要做和尚，又为何骗我说你……”花间向前，似是质问。

        “说荀知弥不喜欢你吗？可是荀知弥又何曾说过他喜欢你呢，女施主，勿要自作多情了！”荀知弥面色苍白而又严肃。

        花间还未多问，便被郡主带着家仆扯着带回去。寺内住持一听郡主已到，早就惊得折了腰，寻了由头避开。而让那和尚弥尔自行面对凡世的种种。

        “人说伤心痛苦不如伤筋动骨，可我偏不给你这个选择。来人，上家伙！”郡主留下，看着弥尔说了这句话。那晚，郡主见下人拿着荆条却抽得懒散，就一把夺过，将荀知弥的背打得血肉黏着。郡主的泼狠令在场的人无不倒吸口气。

        可是荀知弥只是咬紧了牙齿，哼都不哼一声。待到郡主打乏看他，才知道他的舌尖已经被咬断，昏死过去。

        荀知弥在庙中本就招人妒忌，现下欺辱他却变得正大光明。无论是劈柴还是煮早粥，一个世家少爷确是从未做过，荀知弥常常半夜才做好事物，而明一早还得被骂行动不利落。

        一个生命的萎落，活人是全然未知的。荀知弥在寺内一日日的枯槁，却也一日日恭谨。他常面朝佛龛，嘴中默念什么。

        阳光猝不及防照在那佛龛上，弥尔已经入定。世家的兴亡，本就依附于王朝，可花间却不曾懂这里的荒唐。弥尔张开眼，目光如炬，忽的从嘴中溅出血来，他却猛然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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