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九章萎落
第九章萎落
几日后，花间被蔚家托事接出郡主的住处，蔚母瞧着女儿，没有宽慰，倒是劈头盖脸辱骂起来：“自你出生，我就觉得你不祥，不祥！你看看你父亲为了你，殚精竭虑，已经好几日不曾入眠，作为女儿，你怎么还能吃下喝下！今日，有我没你！你给我滚出蔚家，别再回来，听见没？”
“外头但凡整头平脸些的，你都能嫁得？你怎么那么卑贱呢！我们家没你这种不识大体的东西！”蔚母似乎骂累了，抿了口茶，不再去看她。
“好了！”蔚父听不下去，一声怒喝，打断了她。“花间，好孩子，多事之秋，你且出去几天，免得……”
“免得晦气！”蔚母还是忍不住，虽然因为所谓的教养，没法子破口大骂，只能讥讽对待，可似乎仍是不尽兴，而蔚花间并没有被气得激动，只是淡淡说了句：“可。”
从小母亲就说花间是个不聪明的孩子，可是就算是耳聪目明又如何？难道就可以在血亲面前挣得几分面子，还是步步不放过，最后令他们困顿，步入自己的牢笼？血肉亲情本就是可遇不可求的，为何现在自己仍旧会支离破碎？
“爱他千万，都是错，错出了霹雳，好颜色！”无家可归的花间，流连酒肆，使着最后的银钱，迷途，痴惘。
深粹了汁色的凤仙花液，敷在莹亮的指甲上从葱白玉段似的指节上滴下，洇润到土里。培泽一面瞧着身边娇美婢子的手指，一面听着早报。“昨个儿，老太后知道您私纳贵妾的事情，说您不规矩，就处置了蔚家。”
“死老太婆，就这么喜欢郡主？前些日子，我陪了她，冷落花间，已经是给了面子。”培泽嫌恶得推开婢子，“这儿没你事了。”
“父皇喜欢太子，我便从小顽劣，他身边的妃子也会揣度父皇心思，一个劲给我府里塞细作，都是腰肢纤细，面容姣好，有些功夫在身上的。”培泽冷哼出声。
“究竟是最想要的不会给我的，就算是毁掉也不会给我的！”培泽自嘲地笑起来。
花间还在街角跌跌撞撞走着，却看见蔚家管家鬼鬼祟祟从小巷子溜出来，和另一个人接头，她立马躲藏起来。“可不能怪我，要怪也怪培泽皇子，蔚家死绝了！这可不能怪我啊。”
“你说什么？”蔚花间猛地一惊，跳出来扯着那人的领子。“小姐，可对不住，因为培泽皇子，是他，就是他，您父母被逼着自杀了！听说是用他们的命来换你的。”
“我……我只是奉命看着他们，不怪我啊！”管家依旧哆嗦。花间甩开管家，奔回家。
“你做得好！”街角又转出一个女子，遮面一揭开，正是郡主。“可是，你是蔚家人，宁愿做我的狗，也要眼睁睁逼着家主死，你啊，太贱，我不能留你。”随着一声尖叫，她的长剑贯穿了管家的身体。
“您不是说不喜欢我吗？为什么要支开我，自己偷偷躲起来去赴死？你不是一直说我是个烂泥巴做的祸害吗？你起来啊，骂我啊！啊啊啊啊！”蔚花间再也无法面对面色惨白的双亲，再也。
她不记得后来的具体情况，她只记得她接着听到了知弥的死讯，支撑不住，假装委身培泽，杀了他。他死前，只是断断续续说了句：“花间，我是真的……真的喜欢你。”
花间，我是真的喜欢你，早年间我总是孤苦伶仃，虽然是表面尊崇的三皇子，可是背地里谁人不晓，我是个有爹娘生，没爹娘养的人？花间啊，下辈子，我转生，一定要早些见到你……
蔚花间杀了三皇子，被处以极刑，从此黄泉路上，分道扬镳。蔚花间的魂魄被鬼王半路截下。这黄牛鬼的鬼王名叫赤石，带着九千万赤头乌，进人家夺小孩老人性命散布疾病。
今日正值他渡劫期满，看见游荡无主的花间就拦了下来。“你往何处去？”他摸着下巴揣摩她的心思。
“此间须臾，迷途而返。”她看着妖气大盛，低下了头。
“我给你封个左前锋，好叫你在鬼域畅通无阻，不受无间须臾限制，可是，你得为我办件事。”花间听完，眼中神色仍旧，再也不复光华万端的情态。
“喂！鬼主和你说话呢！听没听见？”一个小鬼试图上前去推搡她，却被一瞬闪光击中，一条巨大的石龙跃出。
“一条石龙？可真有意思。”赤石没有拦着她们，看着这石龙将花间驼走，只是嘴角生花，低笑道：“蔚以，你会回来的。”
石龙将花间带出了鬼域，到了一处荒漠似的地方。那里的人与兽，都是生得两张皮，每张皮上各安了三只眼睛。“好久都没出来了，鬼域和人界，主人您曾经畅通无阻，怎么现在，主人？”
石龙回头，看见花间瞪大了眼睛，情态却是睡着了。
花间昏昏沉沉，想着这须臾无间，终归是一场梦。她在这冥河漫溯这么久，看过浮生六苦，阅过人间百态，一直没有再见据说身死在寺庙佛龛前的弥尔，也没有遇见培泽。
石龙一边游弋身姿，一边听着她梦中嗫嚅：“孟婆告诉我，弥尔死后到了她那处，无欲无求，喝下了孟婆汤，现在早就应该归于人间了吧。”
“弥尔？”石龙也跟着缓缓出声。
“嘘～”一阵红光闪过，石龙变为人形，抱着蔚花间，和那红光缠斗在一起。
“叫你别说话了，杳织，你可是要闹醒她了。”那人慢慢浮出面目，却是人界第一宗门门主--精怪柏涂。
“柏涂大人，是你，你怎么吓人啊！”那石龙正是杳织，一个劲叫着蔚花间主人，却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已经臣服于她。
柏涂侧过脸，看了看花间，对着杳织道：“我会封去她一部分的记忆，从此以后，这世界再也没有蔚花间，只有蔚以，蔚以是她唯一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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