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四章阿樛
第十四章阿樛
蔚以疑惑着走出屋子,跪坐在软草上,觉着口中淡淡,做了些吃食,持着瓷勺,抿着瓷碗边,眼神放空了,想着那个盒子,一时难解。
刚想撅下枯枝搔首,被一阵笑惊动,抖落了一地树屑,“堂堂蔚以小姐,在男子面前失了仪态,想来也是难得,必是你是再看到小爷我,一时情不自禁吧!”蔚以循声,原是阿樛,好一副玩世不恭惹人打的模样。
蔚以看着他的身影,居然有了拥抱的渴求,果是让人心乏。许多年后,当她问询他,他只是笑,嘴角噙着魅色。“许是心中晦涩难耐吧!”他的眼睛直对着她的,放肆大胆的目光好似能洞察她的体魄。
彼时,她目光所及,馥郁了流年。
蔚以目光凝重,掰开他握紧的手,“此去必是凶险,你可是听说了什么?”阿樛目光颤动,熠熠灼灼。
“虽是如此,但是我会陪着你!”
蔚以好笑地看着他,“小弟弟怕是个纸孔雀,没经过风月之事,和人说着话这腮上都跟打了红脂粉似的,叫你以后在我面前还卖弄不卖弄了?”
阿樛笑得清爽,像着琉璃盏里的薄荷碎冰。“你喜欢,便好。”
他的这般笑、这般回应,让蔚以想起她打小就爱吃的雪莲果,甘井打水洗了,吃起来也甚是生津开胃。
他俊逸微笑,带着些懵懂天真的神色,“听说古台最近出了湖仙呢,想不想前去瞧一瞧?”
蔚以刚想取笑他春心荡漾了,却见他背靠着大树,眯着眼,不一会儿没了声响。
“你便这般睡了,倒真还是个孩子啊。”便把他抬到了别院躺下了。
金乌西沉,她仍旧在思索着旧事,阿樛却在后一臂拥了过来,把她圈在怀里。
她挣扎不得,只得道:“你这方才还那么柔弱,现在”他霸道地抱得更紧了些,“你怎么知道我柔弱,你想试试吗?”
他的声音暗哑、迷离,甚至像是深入在心底挠着痒痒,她忍不住咬住了舌尖,直至尝到了甜腥味,才克制住自己,一掌推开他。
蔚以心里寒颤了一下,她的眼前绿萤火跳跃着,彼此呼应,往她身上缠绕。一只手从草地上拉住她的脚踝,她转身便被抱紧。
“蔚以,闭眼。”阿樛捂住她的眼睛,飞身欲走,可是还是被那只手扯拽,拉进了草叶之中。
草叶之下,有个洞,有一个男子,银发灰唇,眼睛去了一颗,另一颗空洞暗沉。他,唱着支离破碎的“延年恨”。
阿樛一直捂着蔚以的眼睛,他直视那个男子,眼中是愠怒,是威慑。“阿以,对不起。”他一记手刀劈,打晕了试图挣扎的蔚以。
这是个请君入瓮的局,蔚以在醒了后,得出这个结论。
在这儿暗落的地方,她遇见了自己的旧友--驳祁,想起帮着他背出师门的往事。阿樛受伤了,蔚以却在驳祁的授意下当起了东道主。
蔚以携了壶酒,转到了一处幽篁静地,想着阿樛伤养得很不错,就扒着门,逛了进去。
阿樛看这桌前灯弱,就拿着剪刀对着灯芯,剪得钝钝的,半圆欢喜的样子。蔚以忍不住笑出来,就大踏步悠游而进。“小姐姐既已不请自来,为何不在门前招呼一下?”
蔚以看阿樛蹙着眉,把他这愁苦不耐之色细细品了品,又笑了。
“你要知道,你住这屋子是我朋友的,你呢,可不也是我的吗?”
阿樛不吭一声,低头看书。蔚以上前按住书脊,“你这人,好没意思,要不我给你这本上落个印?等明个儿我成了名,你也跟着光鲜光鲜。”
说完就跳坐桌上,小腿悬着,脸也凑近了。“你当真不像个孩子。”蔚以且不去看她,也无心看书了,“你以为我只是个精怪吗?世家子弟,天真早被烫了馊饭,你说是吃还是弃?”
蔚以点着他的额头,笑的很是烂漫无垢,因蔚以有了前番举动,少不了他心内不安,想着脸面还是要的,就抓下她的手,放在桌子上,蔚以倒也不抗拒,破例的安安分分,带着不一瞬的微笑,望着面前呆了的少年。
她似笑非笑呷了一口酒,吹着酒气拉他摸她的颈,“胡闹!”他甩了手,却在不经意间,真切的记住了它的位置。头一次,心发了慌。
阿樛看着暗洞里的屋后转出俩人,一个是驳祁,另一个是……“埙未!”阿樛叫出声。
“你怎么会!”阿樛很是恼恨。
“埙未本就是将死之人,却这般被蔚以姑娘救出梦境,也算是还了她的人情。”他的目光有些呆滞,却在奋力微笑来掩饰一种哀伤,一种蔚以不是元绮的哀伤。
“阿樛,我看你修为尚可,不如加入我们?”蔚以摸了摸耳朵,笑得很温柔。
“小姐姐你怎么知道他们都是真心帮你的?”阿樛也笑得烂漫,眼中闪过狡黠。
蔚以低头在他耳侧轻声道:“勘探人心这种事情,阿樛你还嫩了些吧。”
“杀了柏涂,是我们一致的目标,我现在告诉你了,你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装作不知,慢慢在这洞中熬死,一个则是违心帮我,我们……共度良宵。”蔚以抬起他的下巴,巧笑嫣然。
“你也知道违心?你这么轻率地相信人,你可知?”阿樛似是一点不给蔚以脸面。
“轻率?是啊,我就是做蔚花间的时候太过轻率,才会害死我最爱的人!”蔚以闭眼,眼中激起泪花。
“鬼王赤石说要我做前锋,提前破了柏涂的忘咒,我…一切都记得。”
蔚以眼神变得凄厉,“无论是赤石的一面之词,还是出了梦境埙未的指证,都不足以证实他就是培泽,可是为什么他要抹去我的记忆,为什么要在午夜低叹花间,又为什么手中持有安煌图?这一切都不得不令我思索。”
“我也曾想过他是知弥,可是我在鬼途多年,早就验过他的真身,不过就是一个凡人罢了,怎么会是柏涂呢?”蔚以自嘲似的看了眼埙未。
“埙未前辈,你说元绮所爱是柏涂,最终元绮因为他不知所踪,驳祁所爱是少芜,少芜却因为他生死魂灭,这样的恶人,可能会是荀知弥吗?”蔚以一时难以自控,手中的法器鞭受了牵引,鞭打在自己身上,甚至放出了结界。
“柏涂死后,我也会…归去,赎清…我自己的罪孽。”断断续续的话语,召应法器鞭的抽打,阿樛终究还是看不下,破了结界,救出蔚以。
“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是我,太蠢,才会让知弥受了那么多苦,不得善终,这世上没有我了,他就会好过,所以即便我有了能力去找他的轮回,我也没有去打扰他,我不想他因我而受苦,也不想看他现在同旁人多亲热,可是,凭什么培泽现在如此快活?”蔚以吐了口血,叹了口气。
阿樛抚了抚她的额头,“好,我答应你,帮你,杀了柏涂。”
“听说少芜是个美人,她极美却温婉,低调惹人喜,眉如远山,骨量纤纤,集纵风华,那我倒不如借着她的由头,引柏涂上钩。”
驳祁虽然和柏涂一般皮相,却显得龌龊猥琐,给人登不上大雅之堂的感觉。蔚以很难想象少芜怎么爱上驳祁的,却又在心中默念“一个萝卜一个坑”。
蔚以想着柏涂是第一宗门的门主,本想去探探口风,没想到一去就遇上了一场屠杀,死伤过半,皆是妇女孩童。她也幻化成幼女,蹲在角落里观察异动。
浑二这时蹑手蹑脚,扛着一把砍刀。蔚以跟着他走了几圈,发现他只是一味夺人钱财,从死尸身上扒拉些东西。这时,蔚以一个不稳,摔了出去,被浑二一刀结果。
天啊,堂堂一个精怪,被一个凡人杀了,可笑可笑,可是蔚以只能装死,这第一宗门凡人可杀,可是对精怪之类却又有禁制。蔚以心想:“柏涂还真的是自虐体质呢哈!”
蔚以离开前打听到一些鬼魅灵异,陈年旧事,算不得新鲜,可是就是这样的故事,她偏偏要玩出花样,翻出新来。
她同驳祁来到青离城,距离少芜去世已经两月有余,举家仍然一片白色肃穆。侯爷见了驳祁先是怒不可遏,可驳祁不知同他说了什么,居然很快缓和下来。
侯爷看着蔚以的眼神有一分疏离,便有九分滚烫,化开了蔚以心内一隅坚冰,曾经,阿爹也是如此。
她别过脸去,隐忍了心中的酸痛,侯爷却走进驳祁,拍了拍他的肩。
到底是“女婿”,老侯爷居然对驳祁言听计从,不带一点磕绊。只是临了小心翼翼对蔚以说了句:“小闺女,可走好!”蔚以自然回了句:“老大爷,安心。”
蔚以似乎透过晨光,看到了那个踽踽独行的自己,幸福与哀痛齐头并进,刺入骨髓。
是啊,为了那枉死的父亲母亲,柏涂又怎么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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