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谢谢
姜晚山自己都不知道后面她是怎么离开ktv包厢的,只记得蒋沂南轻轻亲了一下她的嘴角,然后说自己是他的宝。
虽然很俗套,但是能感觉出姜晚山在蒋沂南心里就是特别的存在。至少他对姜晚山的温柔明眼人都能看出和别人不一样。他对别人都是在用教养客套,但是他对姜晚山是用他的心在温柔以待。
姜晚山其实听到蒋沂南说的话后并没有多开心,相反的,她更想远离蒋沂南。蒋沂南无条件相信她,站在她这边,至始至终都没有问她发生了什么,为什么。
她确实不值得蒋沂南对她这样好,蒋沂南这样对她反而会让她不知所措。姜晚山自己几斤几两心里还是有数的,她是个空有外表的花瓶。
“蒋沂南,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啊?”姜晚山突然觉得蒋沂南选女朋友的眼光太差了。
蒋沂南毫不犹豫道:“喜欢就是喜欢。”言下之意是喜欢你需要什么理由?
姜晚山实在不理解。然而就在她还想再问些什么的时候,她手机响了。
“喂妈妈,怎么了?”不知道为什么,接起电话后的姜晚山心跳有些快,好像有什么不好的预感准备从她心里呼之欲出。
电话那头的柳向晚好像情绪不稳很严重,带着非常重的鼻音朝姜晚山边哭边说:“晚山!你爸爸现在在抢救中!我。。。我。。。”
姜晚山身形晃了晃,她一瞬间感觉脑袋发胀。什么叫她爸爸在抢救中?她爸爸不是劳累过度吗?为什么现在在抢救中?
蒋沂南听到了电话里的声音,他在一旁稳住姜晚山;“冷静下来。”
姜晚山扶着蒋沂南的手臂,她的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所有的酸劲都往她鼻子眼眶嘴巴边上涌去。
她现在要冷静下来,她现在是最不能慌不能乱的那个。“妈妈,我现在马上过去。还有谁陪在你旁边吗?你在那等我。”姜晚山把稍带着的哭腔压下,尽量保持冷静和柳向晚通话。现在姜峰在手术室抢救中,她要稳住柳向晚的情绪。爸爸已经出事了,她不希望柳向晚也出什么意外。
“你谢叔叔在帮你爸爸做手术,谢延他正在来医院的路上。。。”柳向晚一直在抽泣,甚至声音都有些发抖。
“好我知道了,我现在过去妈妈。”姜晚山挂了电话,下楼打车去谢延家的医院。
“蒋沂南我。。。”姜晚山正要和蒋沂南说些什么,才发现自己被蒋沂南抓着,她全身都在轻微发抖,连刚刚说话的时候牙齿在打颤她自己都没发现。
“我陪你过去,你现在的状态很不好。”蒋沂南皱眉,将姜晚山拥的更紧了些。“要是爸爸出事了怎么办,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姜晚山方才和柳向晚通电话时候的冷静全都抛在了脑后,她现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甚至联想到如果爸爸不在了,以后她和妈妈要怎么办。。。她爸爸也还没老啊。。。。。。
“你别乱想,会好的,一切会好起来的。”蒋沂南眼神晦暗,喉头有些发涩。
“蒋沂南,谢谢你。。。”姜晚山强忍泪水,硬生生把在眼眶打转的泪水憋了回去。
医院。
“阿姨您吃点东西,我给您带了些点心。”谢延接到谢正霆助理的电话时正在公司开会,他得知谢正霆正在处理姜峰的手术,谢正霆让他赶过去照顾柳向晚的情绪。因为姜峰出事了,如果柳向晚再出什么意外,恐怕姜晚山会受不了。
“谢谢你小延。”柳向晚双眼红肿,声音抽泣到有些沙哑。谢延在一旁顺着柳向晚的背,他轻声道:“阿姨,您去眯一会吧。”柳向晚摇了摇头:“这种时候,我怎么睡得着呢。晚山还没成年,万一你叔叔真的出事了。。。她怎么办?我身为一个成年人,这些情绪我能自己消化,可是晚山呢?我不想让她和我一起承受这种情绪。。。”
“阿姨,您不要想太多,现在叔叔还没出来呢。”谢延把后面那一句“万一叔叔真的出什么事了,我会照顾好你们的。”咽了回去。这种不吉利的话现在说非常不合适,只会让柳向晚更难受。
急救室前的走廊是黄昏的模样,今天的日落把天边的云都卷成了血一般的橙红色,乌紫色的云随着太阳的降落,卷走了傍晚最后一丝日光。昏暗的紫色开始从天边漫延。
柳向晚的手机响起,与此同时手术室的红灯熄灭。
姜晚山从拐角跑过来的时候,撞入眼前的是姜峰躺在被推出来的床上。护士缓缓为姜峰罩上白布的刹那,在姜晚山眼里成为了慢动作的倒放。
柳向晚当场晕厥过去。
姜晚山全身发软,谢正霆和护士一起将柳向晚安顿在隔壁的病房中,谢延将柳向晚抱上病床,关上病房的门,便出来上前扶住姜晚山。“我爸呢。。。?”姜晚山的声音喑哑到不像自己的一般。
“其实姜叔叔昨天,已经把该交代的事情都和我说过了。”谢延眼角也酸酸的,姜峰也很照顾谢延,把他完全当成了自己的亲儿子对待。
蒋沂南在一旁将这些全看在眼里。他连看谢延的眼神里都带上了阴郁,但是现在是迫不得已的情况。
“什么叫交代事情。。。什么意思。。。你们瞒了什么?你们是不是什么都没有和我说?”姜晚山眼泪夺眶而出,晕乎乎的感觉在她脑海里横冲直撞。“这是大家商量好的,不想让你在你的学业上分心。。。叔叔是突发性心肌梗。”谢延沉下声,他已经做好姜晚山责怪他骂他的准备了。
他们从打算没告诉姜晚山的那一刻起,他身为除姜晚山父母外和姜晚山关系比较熟的人,自然姜晚山所有的谴责都会到他身上。
“你们疯了。。。为什么这些不和我说?!我爸爸这种病情为什么你们要瞒着我?为什么啊?我到他不在的这一刻我才知道他有心肌梗?!为什么啊?!!”姜晚山甩开谢延扶着她的手,连嘶吼的声音都是奄奄一息的调子。
“对不起。”谢延低下头,朝姜晚山道歉。
“姜叔叔他和我说,他还不想离开这个世界。你还在这个世界,柳阿姨还在这个世界。他走了,谁来爱柳阿姨和你,谁来照顾你们。”谢延声音有些沙哑,他将姜峰的手机交给了姜晚山:“姜叔叔说他的时间差不多到头了,如果他真的走了,让我把这个交给你和柳阿姨。他把交代都打在了备忘录上。”
“爸爸。。。爸爸。。。。。。”姜晚山泪眼模糊,泪水糊着她眼睛让她看不清手机屏幕。她用力擦掉眼睛的泪水,点开了备忘录。
【晚山,你打开备忘录时,我已经不在你身边了。爸爸曾经年少轻狂过,和你妈妈在一起时什么都不怕,但是我们结婚后有了你,这就不一样了,我有了害怕的东西。可能对我来说这种害怕就是名为家庭的责任感。
我开始害怕我没尽到我身为父亲的责任,没有好好陪伴你,没有在后半辈子好好陪在你妈妈身边。我开始害怕你妈妈会不会后悔和我结婚,和我在一起。
后来我的生意也越做越大,连同在你身边,在你妈妈身边的时间也越来越少。让我们一家衣食无忧的代价是牺牲陪伴家人的时间。但是我想说的是,如果能从头再来,我依然会选择这条路,因为这样不会委屈我的女儿和你妈妈。别人的妻子和女儿拥有的东西,你们都得有,他们没有的,你们也都有。
你也渐渐长大,我们的小姑娘越长越好看了,真的像极了向晚年轻时候的样子,也不知道以后我们家姑娘会便宜哪个混球小子,想到这个爸爸就心疼,总感觉自己家的小白菜被别人家的猪给供走了!呵!
我的个人账户我已经放在了我们家里的保险柜中,有三份,一份你的一份你妈妈的还有一份是支撑家用的生活开支。就算我不在了,你们也要过着比别人好的生活,你们要继续开心。晚山,爸爸还有好多愿望。你要照顾好你妈妈,如果她后半辈子遇到了能托付的人,就让那个人好好照顾你妈妈。你妈妈以前也是娇小姐,不能跟了我就受那么多委屈。
你也是,替爸爸照顾好你自己,爸爸很爱你,希望你一生幸福平安。
爸爸其实不想离开这个世界啊,我怎么放得下你和你妈妈留在这个世界呢?我努力了半辈子来爱你们,老天爷却偏偏要让我先行一步,爸爸是人,人心自私,爸爸也很自私,爸爸想保护好你们再离开。爸爸还不想走。
你的十八岁生日我还没陪你一起过呢,你妈妈的结婚纪念日我还没陪她一起过呢,儿童节母亲节都没和你们一起过呢,以后新年的红包都还没有给你们呢,我不想走啊,我还不想走啊。。。老天爷能不能再给我点时间,我能不能从我的下辈子偷些光阴用在这辈子,我还没好好爱我的家人,我还没有好好陪我的家人。。。。。。
老天爷啊,如果你真的要带走我,能不能请你对我的家人好一点,再好一点呢?】
姜晚山将手机压在胸口上,嘶哑的声音从她嘴里呜咽而出,谢谢爸爸你为我和妈妈做的一切,谢谢你愿意爱我这个没出息没用的女儿。
谢谢你成为我和妈妈的幸福,谢谢你为我们带来的光,谢谢你为我们的每一天拨开雾霾,谢谢你成为我的爸爸。
谢谢你一切的一切。
姜晚山缓缓起身,她朝低着头的谢延道歉:“对不起,这明明不是你的错,我刚刚迁怒于你。明明你是我最应该感谢的人。对不起,谢延。”
谢延抬头,愣住了。眼前的女孩在为她刚刚自己的失态道歉。以前的姜晚山怎么可能道歉?连反省都不会反省的人,现在在对他反省道歉。
“谢谢你这阵子对我爸爸妈妈的照顾,麻烦你了。”姜晚山又用已经湿掉的衣袖用力抹掉了眼泪,眼部的位置都被她搓的红不拉几的,她本人好像一点火辣辣的痛感都感受不到一样。
蒋沂南心里好像有什么在慢慢撕裂,他抬眼,发现姜晚山转头看他:“谢谢你今天陪我来医院,你先回去吧,我陪我妈妈,我爸爸的事情我也需要消化一下。”
今天姜晚山说的最多的词语,就是谢谢。姜峰的离开对姜晚山而言是最好的惩罚和教育。她从今往后不再是那个有爸爸依靠的大小姐,她从今天开始都要为她之前的所作所为承担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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