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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42章


一场秋雨将夏和秋分割开来,只一夜时间,季节从闷热的秋老虎中走出来,变的凉爽宜人。

        一匹黑色的大苑宝马在原野上奔驰,草尖尖范了一点微黄,枯叶窸窣作响。

        黑色的大苑宝马上坐了两人,男子高大的身形虚虚拢着一个娇小的身躯。

        疾驰到一片宽阔的山坳里,山坳前头是一片低凹平原,积了不深不浅的水滩,细碎的阳光落在上面,晃着刺人眼的水光,绿草野花成片。

        女子从披风里露出头,转过身,看着疏影横斜纵横交错,山谷悠远,眼睛亮晶晶的,“诩碟谷还是这么漂亮。”

        “下来,”男子先下了马,回头将手伸给她,“还记得?”

        “当然了啊,七岁以前,每年春天你都带我来这里放风筝,”女子将手递给男子,下马的一瞬,身子却往前一叠,手攀上男子的颈子,腿夹到他的腰上,勾低了声音,带着诱哄,“小叔叔背我。”

        韩景誉:“……”

        这丫头,着实大胆!

        感受到他的脊背瞬间僵直,她又靠近他唇边呵气如兰,“小叔叔不会是老了,背不动了吧?”

        话音落下,钟语芙一声惊呼,身体在空中360度旋转,做了一个完整的后空翻。最后一声惊呼声中,即将摔到地上的一刻,又被一带,勾在怀里,整个人往背谷下方摔去,停在溪谷边一点点的地方。

        从惊呼声中回神,就对上韩景誉唇边肆意玩味的笑。

        张嘴要嗔怪,人就压了下来,口舌被堵上。

        钟语芙:“……”

        直到口舌发麻,快喘不上气,他下巴搁抵在她肩头,喘着粗气问,“我老不老?”

        钟语芙:“……”

        她用鲛绡盖在脸上,隔开他狼一样灼热的视线。

        鲛绡一角绣了两只艳红的樱桃,轻薄半透,半遮半透,他细长的眼尾扫过,视线往下走,将手放到她肚子上,隔着薄薄的暗影纱轻轻揉按。

        钟语芙听见他闷哼的笑声,“惨了,昨晚亲你,今日又忍不住亲了你,你这没准已经给我中上小孩了,再过十个月生出孩子怎么办?你怕不怕?”

        钟语芙:“……”真当她是小孩,那么好骗?

        换成上一辈子这个时候的自己,大概还真能给他骗了去。

        这老男人,也太能骗人了吧!

        她眼珠子一转,摘了鲛绡,漂亮的杏眼里都是慌张,推开他:“那不行,我得回家,找阿娘要避子汤。”

        韩景誉:“……”

        拉着手腕朝回拽,“不用去,我这有,已经给你备好了。”

        韩景誉一脸正色,从腰间解下香囊,掏出一颗黄豆粒大,褐色的丸子,“吃了它就没事了,一个月吃三回,以后你每回公休的时候都吃一颗。”

        钟语芙:“……”

        她拿过来,仔细看,“我爹爹的姨娘们喝的避子汤都是汤药,怎么你这是颗粒状的?”一副深思的样子,“长的有点像松子糖?”

        他面色波澜不惊,“这个就是加了松子糖的药,是番邦进贡的新方子,宫里的御医也才刚做出来。”

        “哦,”钟语芙一副信了的样子,“那你把袋子里的都给我不就好了,干嘛还要休沐的时候再叫你给我?”

        韩景誉:“你这小丫头不懂,这个成品的药效只有两天,我得前一日朝御医讨要,你快吃。”

        她手覆上唇,嘴巴嚼动了几下,吞咽了一下,眼珠子咕噜噜转,“是还挺好吃的,跟松子糖一个味。”

        他噗嗤笑出声,钟语芙手乘机捂上他嘴巴,将糖塞进他嘴里,“你个骗子,还笑。”

        俩人追逐着玩闹,忽的,有信号弹在空中响起。

        韩景誉转身,看向信号方向,“怕是有军务,我叫韩宝送你回去。”

        钟语芙跟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心里生起一种不好的感觉,“出事的是哪边?”

        韩景誉:“奉县的方向。”

        钟语芙脑子嗡嗡的,又安慰自己,方凝如身边是带了人的,应该没事的。

        不会再发生那种悲剧的。

        却又本能出口,“方凝如去那边上香了,你带我去看看。”

        韩景誉见她焦急,“好吧。”

        奉县在上京最西边的地方,车程大概要两个时辰,韩景誉的骑兵一人双骑,仅仅不到一个时辰就赶到了。

        --饶是如此,惨剧也结束了。

        钟语芙赶到的时候,十多个奉县府衙的官兵跨着刀在处理案发现场,空气中弥漫着粘稠的铁锈腥味,猩红的血半干涸在土里。

        钟语芙脚底发软,一阵惊慌的哭声从后院想起来。

        --这声音。

        她拎起裙子,抬起腿朝后院跑过去,赵媛可被人捂在怀里呜呜哭,看着年岁和衣着,应该是她阿娘。

        她衣着完整,除了裙边有点土,其它到没什么。

        看来只是吓的。

        钟语芙跑过去问,“媛可,你有没有看见凝如?她是不是没来上香?”

        原本窝在她阿娘怀里的赵媛抬起头,却是哭的更凶了,“方姐姐都是为了保护我,都是为了保护我,都是为了保护我,呜呜……”

        钟语芙人一个趔趄,软的脚都站不住,整个人一片恍惚,陌生的听着赵媛可重复的词,她花了很久才反应过来。

        艰涩开口,“凝,如,人,呢?”

        她挂满泪痕的小胖手指向后头紧紧闭上的房间。

        钟语芙飞跑过去,手贴上门要推,旁边一个赵家的婆子低声道,“姑娘别推了,里头的姑娘情绪激动,不想叫人进去,门被抵上了,人应该没事,我刚刚好说歹说,松了一点缝,递了干净的衣裙进去。”

        钟语芙双膝跪下去,脸紧紧贴上门缝,“凝如,是我,我是钟语芙,我来了。”

        只须臾,里头传来一阵轻的像落叶的声音,“你来了呀?”

        “你一个人进来。”

        钟语芙一推,门竟被推开,她开了一点缝走进去,方凝如缩在墙角,身上的衣着干净完整,面前堆着换下来的,被污物染脏了的衣服,她机械的凿着石块,似是要生火。

        也不知砸了多久了,指尖冲红了血。

        钟语芙走过去,摁住她的手,“我给你找火折子。”

        方凝如:“不要找外头人要火折子,我想自己生火。”

        钟语芙默了默,“好,那我跟你一起弄。”

        砸出了火,点燃,衣服一点点成灰烬,火苗映在方凝如极深的黑色眼珠子中心,她抱着膝定定看着,安静诡异的没有一句话,一滴泪。

        门外踹来储策的声音,“钟大姑娘,方姑娘,外头的人已经被我清理了,山下马车也备好,属下的建议是,我们乘早回去。”

        钟语芙看向方凝如征求意见,方凝如没什么表情的起身,用尽最后的力气绷直了推,挺直了腰,直接去开了门。

        外头那些女眷果然已经不见了,储策廊下,臂弯搭了一件宽大的墨色长袍。

        储策平静无波的看了方凝如一样,即可低下头,“下山路陡峭,方姑娘若是不介意,在下护送姑娘一程。”

        方凝如确实没有力气下山,平静道:“有劳你了。”

        储策将墨袍给方凝如罩上,遮的严严实实的,打横将她抱起,径直往山下走。

        到山下的马车边,储策将方凝如放到马车上,方凝如的头从墨袍里露出一点,就着钟语芙掀开的帘子,她弯腰蹲下去,后头一道嘹亮的男子声音传了过来。

        “方姑娘留步。”

        方凝如和钟语芙同时转头,顺着声音看过去。

        是赵启绪。

        赵启绪大踏步走过来,站在马车边,方凝如腿弯曲着卡在进车壁的地方。

        他作揖弯腰行了一个大礼,“各中缘由都听舍妹说了,若不是她慌乱中摔倒,方姑娘返身去救,耽误了藏匿的时间,舍妹怕已经是歹人的刀下魂,方姑娘此恩无以为报,若是方姑娘的婚事因此事受阻,方姑娘不嫌弃小生暂且无功名在身,小生愿八抬大轿,十里红妆请方姑娘做嫡妻,掌一府中馈,绵延子嗣。”

        这太过惊世骇俗,方凝如愣住,僵在原地。

        赵媛可亦跑过来,“方姐姐,你做我嫂嫂吧,我哥哥会爱护你的。”

        她虽然年岁不大,可是自小学那些规矩,又岂会不知世间男子对贞洁的看中?

        方凝固和萧亦晗的婚事,大抵是成不了了。

        在后头的赵母从最初的震惊里反应过来,犹豫了一瞬,也走过去,“方姑娘,您不必有顾虑,我赵家百年忠骨,最知感恩图报,你做我的媳妇子,我心里一百个满意。”

        方凝如平静如死水的眼波里亮起一点点光,默了默,“谢谢赵公子,赵夫人,赵姑娘的美意,我不想要一桩靠着恩情赢得的婚姻。”

        “再会。”

        方凝如微微颔了一首,打了帘子进了马车。

        赵启绪盯着放下的帘子郑重道:“方姑娘,在下是出自真心,这话对姑娘永远有效,若哪日方姑娘有意,只需派人来差遣一声,赵某即刻带着八抬大轿上门。”

        “以此为信。”

        “不必了。”隔着帘子,方凝如说。

        赵启绪却是摘了腰间的玉佩递上来,交给钟语芙,“劳烦钟姑娘先替方姑娘暂收一下,合适的时机带我转交。”

        钟语芙手下玉佩,身子前倾,小声问赵夫人,“赵夫人,可有看见萧夫人?”

        赵夫人想了一下,“萧夫人一早就回去了,”顿了顿,又委婉道:“混乱之时,萧夫人叫方姑娘将她带来的俩个伸手好的小厮贴身护着她,一步不得离开。”

        钟语芙细长的指甲嵌进肉里,恍然大悟。

        一般的小厮没有拳脚功夫,自然不是这些杀人越货的歹人对手,但是她给方凝如的侍卫是有功底的,定是和歹人对打的时候暴露了武功,方凝如就是不遵从她的命令,她是她未来婆婆,却只顾自己,就算活下来不也得被唾沫星子淹死。

        她道好,这会子自己跑了!

        牙龈都快咬碎了。

        储策小声报告钟语芙,“侯爷叫我告知,这事怕不是那么简单,他如今已经有了一些眉目,叫您先别冲动,等有结果了会告知您。”

        钟语芙眉头沉了沉,方凝如两世都遭了毒手,这世明明已经避过去了,现在若说这里头没有事,她都不信。

        进了马车,斟酌了一下,方凝如的嫡母和爹爹恐怕也有恶心等着她,于是道:“你跟我回尚书府吧,以后跟我住。”

        方凝如摇摇头,“我不去你家,我去你家庄子上吧。”

        钟语芙:“也好,我陪你去庄子上住一住。”

        庄子上有现成的温泉引流下来,一年四季恒温,到了庄子上,方凝如就进了浴室沐浴。

        听见门房来报,方峥夫妇一道上门了的时候,钟语芙黑沉沉的目光盯着褐色的茶汤好一会,道:“去请到茶室来,就说本姑娘代替方姑娘来见见他父母。”

        绿萝这边转身,就对上刚从浴室出来的方凝如,她沐浴的时间长,面色蒸的红晕,雪肤和透白如云的云纱几乎融为一色。

        清风吹起她段子似的长发微扬,似是精致的瓷器碎裂,叫人看了都觉得心碎。

        她说:“你去叫她们来吧,我自己见他们。”

        “凝如。”钟语芙起身,不赞同的挑起眉。

        方凝如轻轻拍她的手背,“语芙,别把我当娇养的花,我从来都不是。”

        钟语芙心脏被丝丝缕缕揪扯,生疼。

        她迟钝的反射弧爆发,眼眶子里蓄满了泪。

        老天爷的眼睛一定是瞎的!瞎的!

        “我陪你一起见。”

        方凝如摇头,“不,他们碍于你的身份,反而不敢直白的说出心底的想法,你去吧。”

        她不想要慢刀子,不如一次来个痛快。

        钟语芙到底没走,贴身背抵着窗,将他们干净利落的对话听进耳中。

        方峥夫妇刚跨进垂花厅的门子,方凝如刚好将最后一个字写完,搁下笔,捏起白纸黑子,在二人面前开口,“爹爹,母亲,凝如玷污了方家门楣,毁了一族姑娘的名声,这是我自请被逐出方家族谱的书信,还妄二位成全。”

        方峥夫妇对视一眼,皆是被方凝如的这个操作惊到了。

        “凝”

        “凝”

        “我不会去道观做姑子,也不会待发在家中修行,更不会去死,你们将我哄回家,我也不会同意你们给我选的路,将我逐出方家是最好的法子。”

        方凝如打断两人的话,漫不经心给自己斟了茶,轻轻吹着上头的浮沫,“你们想好了,这是我给你们的唯一的机会,你们也知道,我和钟大姑娘教好,她以后是长宁侯夫人,若是此刻你们不逐我出族谱,以后我就不同意了,累了大姐姐在刺史府被休弃,被挑刺,我也不会再签的。”

        方夫人先反应过来,哽咽着叹息一声,“凝如,虽说你不是我亲生的,说出来这话也许你不信,我不说将你视作亲女,但这些年对你的教养也算上心,在我心里,至少当做半个女儿。”

        “一个女使用惯了都有感情,何况你这些年侍奉我一直勤勉。”

        防凝如慢悠悠呷了一口茶,“所以,我才给你们这一个机会保全你们的荣华富贵。”

        “签吧,爹爹,没什么好犹豫的。”方凝如递上笔。

        这么多年以来,方峥头一次认真的盯着方凝如看那么久。

        很久,他终是接了笔,低头签了字,搁了笔,大步出了屋子。

        方夫人咬了咬唇瓣,道:“凝如,别恨嫡母,换做你是我,也一定舍不得因旁人去影响自己的亲生女儿,以后若有需要,可来找我,我会帮你。”

        “可你若是我,也不会心无芥蒂,没有一丝怨言。”方凝如说:“慢走,方夫人,本姑娘不送了。”

        --

        方峥夫妇走了不久,萧亦晗终于姗姗来迟。

        萧亦晗原本以为会见到一个形容枯槁,双目红肿的方凝如。

        绕过曲折山水花鸟屏风,摘窗一旁,只见方凝如素手撑着小巧的下巴,一身素白到底的衣裳,三千青丝只用一根碧玉白簪在额顶挽了一个髻。

        一尘不染,干净的似是开在水上的透白芙蕖。

        若不是她一侧颈子上几道无法忽视的青紫痕迹,萧亦晗完全看不出这是一个刚刚遭了灭顶之货的男人。

        他忽然不知自己该如何靠近。

        他就怔楞在原地。

        还是方凝如率先转了头,朝他盈盈一笑,“来了?”

        她这笑容太过温柔美好,萧亦晗心头涌起酸胀,细细密密的牵引着他的神经,叫他全身上下,撕裂一般的痛。

        红了眼眶,握住他的手,“对不起,若是我今日同你一道去上香就好了,是我没保护好你。”

        方凝如浅淡的笑了一下,“都是命。”

        她将一封大红的婚书推到萧亦晗面前,“亦晗,我们退婚吧。”

        萧亦晗抓紧她的手,"你当我是什么人,不行。"

        方凝如说:“我不想做你的妾室。”

        萧亦晗瞳孔怔住,“我必然能护住你,不叫主母辱了你。”

        心里那柄一直悬着的刀终是落了下来。

        狠狠戳进心脏,似是被分成了两瓣。

        方凝如抬起漂亮的不像话的眼睛,媚眼如丝,将食指堵在萧亦晗的红唇上,“亦晗,别说了,我自小在后院长大,你骗不了我,妻妾尊卑,嫡庶有别,乃是朝纲,你给的殊荣是对正室的挑衅,旁人又何尝不无辜,你根本管不了,若是当真对我有情,我们不如相忘于江湖。”

        清亮的水光从眼角流出来,“不许说浑话,为什么一定要这样,那你下半辈子到底怎么办?”

        “我理解你现在心绪不好,这话我当没听过。”

        方凝如微微抬起眼,陷入美好的回忆中,“亦晗,方府九曲回廊上遥遥一见,我想,这世间怎么有这么好看的公子呢?”

        “后来啊,得知你竟然成了我的未婚夫,未来我会嫁给你,我真的好开心,我从两年前就开始一点点攒我的嫁妆了。”

        因为我心爱你,所以,不愿你的人生因我蒙上污点。

        更不想走到两相厌恶。

        那太可悲了。

        “你不必担心我的下半辈子,我承诺你,我会过的很好,”她看向院子里,坐在凉亭里的钟语芙,眼里都是柔情,“我知道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

        “放我自由,是我最后的一点乞求。”

        俩人都没再说话,清风拂过枝叶的哗啦声很清晰。

        很久,萧亦晗低低出声,“你给我考虑考虑。”

        --

        钟语芙晃动着手里的茶盏,盯着萧亦晗的身影,幽幽道:“储策,你说我在状元郎身上捅个窟窿,侯爷能担住吗?”

        储策捏着信鸽上回复的纸条,“侯爷说了,这点字事不算麻,我去将萧大人请过来。”

        钟语芙眼睛锐利的盯着萧亦晗,“好。”

        “钟大姑娘,”萧亦晗进了凉亭,“劳烦你照顾凝如了。”

        “无妨,”钟语芙淡淡应下,朝他抬手,“萧大人用盏茶再走吧。”

        萧亦晗也想叫钟语芙再劝劝方凝如,于是坐下用了茶盏。

        没成想,一盏茶喝下,视线一片模糊,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倒下去,最后的视线里,是钟语芙冷淡的表情。

        --

        亲眼看着储策安排好一切,钟语芙这才转身,出了屋子,去了内室找方凝如。

        “你跟他提退婚了?”钟语芙问。

        方凝如点点头。

        钟语芙问,“觉得你是他的污点?”

        方凝如又极轻的点了几下,“这世间规矩就是这样,我又怎能叫他因为我,接受世人嘲笑。”

        钟语芙手指弯曲,轻轻敲了敲桌面,“所以,你也不想去赵家是因为这个?”

        方凝如摇摇头,“不是,只是这件事叫我看清了我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我想好好做个商人,我不想再依附任何男子生存。”

        钟语芙珉了珉唇瓣,“你去看看吧,萧亦晗在隔壁院子里。”

        方凝如:“?”

        钟语芙:“他现在正在被青楼五十虽的老丑龟奴奸污,我叫他尝尝你的滋味,他阿娘欠了你,我叫他感同身受一下。”

        方凝如手里的茶盏翻在桌上,楞了好久,噗嗤笑出声,“你啊。”

        她仰天大笑,“不愧是我认识的钟语芙。”

        她眼角流出泪,“傻姑娘,你怎么就这么为我呢。”

        父母,丈夫,到头来,却是这个姑娘对她掏心掏肺。

        方凝如赶到的时候,正赶上萧亦晗衣衫不整,抚着屁股,面色痛苦。

        廊下,两人伫立对视。

        良久,他朝她伸手,说:“凝如,我们的婚礼照旧,我还娶你做正室。”

        方凝如退一步,避开,“亦晗,迟了。”

        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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