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幻觉
“看到了吗？很丑是吧。”曲靖洁忽然笑了一下，又像是自嘲，翘起的唇角久久不能消失，强烈的勉强意味在她魅惑的脸上显得很是违和。
难缇如鲠在喉垂在裤边的两手握成拳头，大脑如同断线一般就此原地死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或许是展示完毕，曲靖洁低着头小心翼翼的重新拨正头发，随着发缝的消失，那蜈蚣也一同不见，她深吸一口气缓缓的闭上眼。
“我并不是想和她做比较，也不是想让你从我们两个中间选择，就想问问你，什么时候能回头来看看我？”
难缇微垂头眼神复杂的看着她，脸上血色尽失的一字一句道：“对不起——”
“我想听的不是道歉，你知道的,不是吗？”曲靖洁放低自己的身段带着哭腔干笑道。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通过努力得到的，这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难缇站原地尽量以平和的语气向她表达自己的想法，她知道曲靖洁现在可能什么都听不进去，但有些事拖着一定会误事，尽管听着很扎心。
曲靖洁垂着头两肩缩着，披肩的发丝多数遮挡住面庞从中只能听到隐隐的吸鼻声和颤抖的啜泣。
“今晚好好休息。”难缇最后注视一眼转身离开。
整间屋子在那一瞬间只留下曲靖洁一人。地上整整齐齐的地铺告诉她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梦境。
走出整个大厅的过程中，难缇始终冷凝着脸攥着拳头，手心被指甲掐出血痕也毫不在意。
待她出来时郝谐人不在门口了，毛巾还在窗口的绳子上挂着，人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能去哪？
难缇握住拿毛巾，凉的刺骨，看来她走的有一阵了。
想起来自己有腕表可以通过振动来提醒她，在门口最后张望一圈，确认无影，摸到腕表上右侧的凸起并按了下去。
静静等待几分钟，手腕没有任何响应，看来这势必要亲自出去找了。
以朱正奇房子为圆心周围二百米的住宅区都无任何人影，空气中甚至一丝残留的味道都捕捉不出，难缇手心布满一层汗。
盲目寻找不亚于无头苍蝇，费时间又没效率。根据郝谐平常的性格以及做事行为，难缇推测她有很大可能性已经找到合适栖身的地方了，否则不可能这么久都没消息，况且假如真的有危险，那条项链也一定会向自己传达。
有了解题公式，现在只需要重回原点，就能找到答案。
果不其然，最终在家门口的一颗大树上找到郝谐，她不知从哪寻来一个空鸟窝，此时正窝的刚刚好。
她还真的是不会让自己吃一点亏。
看到她安全，难缇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地。
现在屋里是没办法进去了，曲靖洁的那番不合时宜的话在今晚彻底揭开了两人之间的最后一道屏障。
夜晚树高风很凉，尾毛被吹的乱七八糟，难缇寻着高她一枝树杈爬了上去，视角正好，村落一览无余，是个值班的好地方。
自从那几位年轻人被送走后，好似看着事情得到了完美的解决，但此事如果细究下去，仍旧是疑点重重，暂不质疑是谁传出来的底下有墓这一荒唐说法，单是那几个年轻人如何从那些黑身黄眼蛇口中侥幸都是一个谜。难不成还有一个中间人
等到第二天早上郝谐醒的时候，已经有几缕太阳光线透过树叶照射过来，刺得眼睛睁不开，在鸟窝睡觉郝谐已经积累了不少经验，能轻松地应对各种恶劣环境，正如昨晚那样。
伴着大树最新鲜产的空气，心情美美的落地成人。
难缇应该能猜到我昨晚在哪睡了吧。肯定能，不想了不想了，大不了回去再跟她解释，谁能想到曲靖洁会在屋里忙那么久，再说了，我也已经按过项链给她提示了。
有了应付理由，走路都带风不少，顶着一张若无其事的脸就回去，经过厨房时还撞见吴深，她难得的主动跟他打了招呼。
吴深端着碗二丈摸不着头，疑惑着回应着。
曲靖洁正对着墙壁上的镜子用冰块敷着眼眶，看着有些红不知道是被虫子叮咬的还是过敏导致的，打算开口问，不巧她面前的镜子刚好能反映出此刻的表情。
面颊阴沉，有点可怕。
整个上屋只有她们两个，一人站，一人坐，坐的那个人有些无措，气氛很是不舒服。
郝谐不自在的搓手缓解，吴深正好掂着双肩包伸手往里摸着东西上来，她见机行事冲着他扬声问了句：“吴深，你刚才不是想让我帮你找东西？我现在刚好有空，走吧走吧。”起身飞快来到他身边，不等对方开口就直接给拽到院子里。
“什么情况，我什么时候要你帮我了？”他嘁了声背过身继续手头上的动作，临了又嘀咕道：“大早上的怎么都这么莫名其妙”
看了一圈，难缇也不在，朱正奇也不在。
“吴深，你知道领导去哪了吗？我看她好像不在家。”
总算是找到了，吴深从背包里拿出自己最后一贴花栗鼠创可贴贴到自己的手腕处，这是昨晚睡觉翻身时不小心碰到了。
听见郝谐这样问，他抬头道：“老大去村子了，说是再查查。”
“不是都解决了嘛，怎么还查？”
“那不知道，按道理来说我们今天就可以回去了。早上老大起来的很早，她只跟我说要再出去看看。”
“哦”郝谐思索着点点头，一个转弯又开口：“那朱正奇怎么也不见了？他也跟着去了？”
吴深拉着背包拉链道：“那倒没，他说趁着还早，去山里采点蘑菇，中午回来做蘑菇汤喝……”
“咦……”顷刻间郝谐的嘴控制不住的往下掉，紧跟着眉尾也往下耷拉，鼻子一皱便不吭声。
“嘿，你不识货……这山里现摘的蘑菇新鲜，市里的那种干蘑菇吃着口感不好……”吴深那嘴滔滔不绝，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不住，非要拉着她从蘑菇生长环境开始介绍。
郝谐听着直点头敷衍，眼神飘忽的整个院子环顾，时不时开口应和两句，手插兜里意识游离于体外的随便摸索着。
忽然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她灵机一动，装作漫不经心的抽手把它带出来，吴深眼尖，看见她口袋里东西掉了话锋一个急转弯：“郝谐，你东西掉了。”
“是吗？可能我没注意。”郝谐咧嘴朝他笑笑蹲下去捡，起来拿纸擦拭着说：“继续说呗，我不碍事。”
吴深磕巴应声：“算了，话题跑的太远了。”
正说话呢，朱正奇侧挎着小竹楼两手戴着手套，头上顶着草帽乐呵着进来，看见两人在院子里聊天打趣，他跟着插几句嘴：“我听说你们马上要走了，走之前最后尝尝我们这里的蘑菇汤吧，保证让你们回去后还惦记着这口。”
郝谐从小就不喜欢蘑菇的味道，总觉得腥腥的，每次闻到都会止不住的打喷嚏。
她干笑着摆摆手看着朱正奇那张斯文脸说：“那很不凑巧，我对蘑菇过敏，喝完容易浑身起疹子。所以这蘑菇汤就不喝了。”
朱正奇似有遗憾：“这”
“没事儿，她不喝那就我来喝。来来来，把蘑菇给我吧，我去厨房帮你切。”吴深热情的欲低手接过那小框，岂料朱正奇竟然捂住又往后退了一步。
一时间，三人面面相觑。
“别误会，我只是比较习惯自己动手。况且，你们是来办案的，怎么可以再让你们动手做饭呢。”
“是这样吗？”吴深二丈摸不着头脑的看向郝谐。
郝谐摇头摊手表示自己也不好说。
一直快到中午难缇才迟迟现身，郝谐看她表情说不上来轻松还是凝重，又或者介于两者之间，捉摸不透。
她一回来就找吴深两人进去侧屋不知道在说什么大事，曲靖洁沉默了一上午正在房间收拾东西，所有人当中好像只有郝谐最为清闲。
无事可做她最喜欢晒太阳发呆了，曾经上学期间的每次寒暑假，郝谐的父母总是以各种理由把她送回乡下爷爷奶奶家，那时的她总是开心的回去，乡下房子构造跟朱正奇家的差不多，几乎都带一个小院子。
“可以下来吃饭了——”朱正奇掀开厨房门上的帘子冲着里屋喊。
一句话将她的思绪重新拉回来，屋里那几人应该没听见，干晾着朱正奇也不好，她张嘴回应着起身去厨房，一进门那刺鼻的味道像钩子一般挂在鼻粘膜上，她很想打喷嚏，忍几忍总算是安全的把那盆汤给放到桌上。
朱正奇在身后跟着拿了四个碗，放桌上就着手开始成汤，若是他们四个的，郝谐自然不用担心。
她去一个个叫人轮到曲靖洁时她只冷漠的“嗯”了一声。
半人高的四方小餐桌，他们几人正好一人一边，郝谐摆完凳子就重新回到刚才发呆的地方，难缇出来没见着人，以为是她心情不好不想在屋里坐，盛完后给她端出去一碗：“怎么在这坐？先喝汤，晚点我们准备回去。”
郝谐有气无力轻轻推了碗边：“我过敏，不喝了。”
“现在不吃东西那就只能等晚上回去再吃，那样对肠胃不好。”难缇搁下碗不再递过去，过敏是很严重的问题对于生化者来说，除此之外像那种神经类饮剂等更是极大的危害，轻则神志不清口吐白沫，重则当场化原形丧命。
朱正奇坐着等了半天也不见她俩进来，寻思着出来看看，一眼就注意到那碗满满的蘑菇汤，他赶忙过去端起来冲着郝谐道：“凉了就不好喝了，难缇队长专门给你盛的你怎么不喝呢？”
郝谐无奈叹口气：“我都说过了我对蘑菇过敏”
“那只喝一点点应该没事吧，想着这是最后一顿饭了。”
难缇接过去淡淡道：“若真的过敏不是小事，她不喝我来喝就行，你先回去吧，一会儿我来洗碗。”
“不用不用，就放池子里，我自己来——”
“我吴深就是最牛的花栗鼠！老子天生就不怕你，还老虎，豹子来了我照样胡子给它拔秃喽！你个小趴菜，滚一边玩儿去”
“今天的妆容好像不是很完美，不行，我得重新洗脸给卸了，最美狐狸可不能被其他人给夺走了”
三人在院里突然听到上屋两人异常且极具亢奋的话，声音发出的同时并一直伴有东西从桌上摔落的杂音，似是吴深口中的打斗，又隐隐有镜子破碎的声音。
难缇原地往里看了一眼，又低头看向手里的汤，眉头一拧，当即推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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