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有点笨
“呔！快叫我一声大爷饶命！我就大发慈悲的放了你！嘿，你竟然誓死不从，好啊你，薅秃你的胡子！！”
难缇推门而入，那吴深一脚踹翻了桌子，另一只脚压上桌边，手指着面前那黄色沙发疾呼一声，两手捋起袖子分别啐了一口，大有一副要跟沙发干起来的趋势。
曲靖洁跟中了邪似的两手空空，嘴里念念叨叨的一直揉着脸。
屋内明明只有两人，这嘈杂程度不亚于五十人，看的郝谐瞠目结舌。
“他们这是怎么了……”
难缇一把从身后将朱正奇拉到面前冷硬着嗓音问：“这是什么蘑菇。”
“这，这就是我们平常吃的那种……”朱正奇低眼不敢抬头看。
“郝谐，去包里拿绳子来把他们两个困住。”
难缇冷眼看他一眼没再继续询问，牵制住他们两个是目前最为紧要的事。
要说她为什么觉得是蘑菇的事，一共五人除了郝谐过敏没有碰，自己也是那碗还没喝进嘴里，朱正奇从一开始就只拿出四只碗，很显然他根本就没打算喝。
两根粗麻绳原先计划着下坑用的，最终却要用来绑自己人，只刚才问话过去的几十秒，吴深就又打破东西上了新高度，他这次愣是指着电视机吹胡子瞪眼，先制服他刻不容缓。
“一人一头慢慢靠近，一会趁他不注意直接从他面前套住并往后拉，其它的交给我。”
难缇扯散绳子甩给她一头，郝谐捏住那端看了眼正在发疯的吴深，不自觉的吞口口水点点头。
吴深正在发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大侠梦里，他现在的行为是完全不受大脑控制，这种暴走状态最明显的特征就是六亲不认，任何靠近他的人都会被幻想成某个敌对角色。
两人走的很小心，等来到背后，他此时正在念念叨叨的说教，难缇跟她对视一点头，一手捏着绳子末端，另一只手拽住绳子同时往斜前方一甩，接着猛地往后一拉，吴深瞬间就与那电视分开。
“妖怪！胆敢暗算我！看老子一枪崩了你！”说话的同时，他两手抬起比做双枪的姿势朝着电视机，嘴上自动配出音效，一顿一顿的。
两人这边一得手，找准时机一同往对方的方向跑，以此来完全束缚住他的腰。
吴深似是意识到自己被困住了，这下也不比枪了，两手使劲拽着腰上的绳子往外拉，力道大的郝谐差点拉不住。
“快！趁机会将他双手与腰捆一起！”
难缇一声命令骤然给了她一个力量，几圈下来两人终于是将吴深这头倔驴给彻底捆住，把他往车上后座一送，在场所有正常人都松了口气。
剩下的曲靖洁好解决，虽说也处于自己的世界里，不过相比较之下她的威胁系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不过五分钟，又是后排贵宾一位。
两人的状态不能再拖，需要赶紧拉去医院洗胃检查，但凡出任何岔子，都是要出人命的。
难缇叫上郝谐跟朱正奇，后者极力推脱：“我就不去了吧，我也没事儿……”
郝谐从来没见过难缇会有如此可怕的一幕，只见她端过那碗蘑菇汤到朱正奇面前高声问责，字字蕴含着一股寒意：“涉嫌危害在职人员生命安全，郝谐，逮捕！”
“是！”郝谐从兜里拿出短截绳将他手腕缠几缠，确认捆绑无误，难缇亲手把他送上那第一辆车。
“郝谐，两辆车我们一人开一辆。对了，你会开车吗？”
郝谐驾驶证虽说是拿到手了，但正规上路还是没有进行过的，想起来上次跟曲靖洁说自己不会开车，除了想要挫挫她的傲气以外，也是自己实在不想动那方向盘。
眼下可不是再能犹豫的时候，她抬眼脱口而出：“会。”
难缇看了她一眼道“一会儿我在前边带路，你控制速度跟着我，不要紧张，安全为准。”
上车前又给她补充：“如果曲靖洁在后座有口吐白沫或神志不清的情况，马上打开车窗。”
“好。”郝谐坐上驾驶座插好钥匙，临近出发前看了眼后边躺着的曲靖洁，即便是两手被捆住，嘴上依旧是喃喃个不停。
突然她想到个什么东西，推门下车直奔厨房，不知道拿出来个什么就直接放进兜里了。
这才完全放下心来跟车。
难缇路上一直控制着速度不紧不慢，郝谐原本紧张的情绪也被舒缓了不少，后半程开的算是游刃有余，值得庆幸的是，曲靖洁意识昏迷的那种境况并没发生，她心里的石头也算是落了地。
车子一进市区就朝着佳嘉医院开去，回来的路上难缇就已经给医生说明了他俩的情况，门口好几个护士推着床正等着。
车子刚停住，当即后排车门被打开，进来一身材魁梧，穿着蓝色大褂的男人轻轻松松的把曲靖洁带出放置在床上，全程不过十秒，郝谐被他们的极限救援速度给惊愣了。
“你在这里等着结果和缴纳费用，这是我的卡先垫付上，密码六个零。”难缇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她，透过后视镜看了眼朱正奇又开口：“我先把他带回去，这边有什么情况给我打电话。”
“好。”郝谐握住这张卡，金灿灿的不是很新。
密码还挺简单，就这样告诉我也不怕我全部给她划走。看着亮着灯的车屁股，她这样想。
两人是同时洗胃的，估摸着大约需要二十五到四十分钟左右，单从表面看吴深较为严重，若真是那蘑菇惹的祸，看来他还真是喝了不少。
郝谐坐门口等待结果，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纸团，打开里边平躺着一块生蘑菇，样式于上午的蘑菇汤一致，她怕离得太近过敏于是便胳膊伸的比较远。
“从哪里摘的半卵形斑褶菇？这东西可有毒，吃了容易致幻。”
“嗯？你说的是这个？”郝谐寻着声源处看着面前站的一位女医生，短发圆眼很是干练，说话腔调圆润饱满很是有气势。
“对，它的形状长的与平常的蘑菇还是有区别的，真想不明白怎么每年都有那么多生化者误食来院里洗胃。这东西你赶紧丢了，以后不认识的蘑菇不要吃。”
“哦……那这个对身体影响大吗？”郝谐赶紧重新包住这蘑菇装口袋，盘算着等出去了找地方给销毁。
医生注意到她这动作笑道：“别再往口袋里装了。交给我吧，这种东西随手丢了会被流浪动物误食。至于影响方面，吃得多影响就大，不过一般休息几天就能恢复了。”
“明白了……”郝谐点点头道了谢，从口袋里把蘑菇交给她。
难缇带着朱正奇回局里，由于一分队成员都各有各的事，所以她叫了二分队队长张灵光，在进审讯室之前单独拉他去会议室借了三个人。
朱正奇一坐上那光秃秃的凳子就叫冤，记录员小王就是难缇借过来的一个特员，专门做记录。
“先别急着喊冤。是清白的话我们不会错抓的。”
“难缇队长，我这，我可真的是太冤了……”朱正奇两手拍着小桌板，跟屁股上长钉子一般晃着，与前两天在山里的状态完全是两个人，准确来说他现在更像一个街头痞子。
“别着急，从头顺。就从你给局里打电话开始顺。”
“不是我说，我压根就什么都不知道，你干嘛非揪着我不放呢，而且上午那蘑菇汤我又不是故意的。”
朱正奇两眼时不时的往监控方向瞥，说出来的话很是轻浮。
“那既然你不从头叙述，那就我问你答。”临了又盯着朱正奇的眼睛冷冽的说道：“记得想清楚再开口。”
朱正奇晃荡的身体骤然一抖，变了脸色也不敢再流里流气了，伸回脚整个人往凳子里缩了缩。
“你在瑞安村生活多久了？”
朱正奇仰着脸两手指摩挲着，沉默了好久才缓缓开口：“一年多点吧……”
“你平常饭点吃什么？”
“这也要问吗？”他音量陡然变高，觉得难缇所谓的问题荒唐至极。
“你只需要回答即可。”
难缇侧身给旁边记录员小声说了几句话。
“自己种的菜，偶尔会去山里摘野菜。”
“你觉得你的记忆力怎么样？”
朱正奇坐姿该为两腿张开，背也稍微放松弯起来。
“我的记忆力不夸张的说是全村最好的，要不然我怎么能记得你们那长达十六位的电话呢！”
“好。”难缇不带一丝犹豫接着问道：“村子平常环境怎么样？”
“这段时间比较经常下雨吧……毕竟快夏天了。”
“你知道你们村子外沿的西南角有灵芝吗？”
“灵芝？”朱正奇嗤笑一声拖着手腕上的链条道：“你怕不是在说笑吧，真要有的话我早就摘走了好吧。不过，你不会是把云芝看成它了吧。”
难缇松出一口气，就着桌上的纸往后翻了一页，停了大概两分钟，又开始了第二轮问题。
“你跟村里同龄人相处的怎么样？”
“倒也还好。不过，也是有几个合不来的……”
“坑里上来的几个人呢？”
朱正奇正拖着下巴的手猛然一颤，手链碰撞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微低头两眼球迅速的左右来回扫了两下，咧开嘴冲着难缇笑道：“他们几个我不怎么熟，当时跟你说的那些也都是我听说来的。”
“村长去世当天那三个人有人在场吗？”
“嗯……好像有一个在……哎不对，不在。对，我确定没有一个人在，我记得那天刚下过雨，差不多半个村子的人都在现场，对了，村长那天还穿着藏青色上衣。嗯，就是这样。”
难缇一手捏着笔，在他叙述时全程凝视他的脸和眼睛，听他说完这段话，她点了点头。
“那个白净的男孩儿在坑里跟我说他被你骗了。”
朱正奇眉头一皱两手瞬间篡成拳头，两颊靠近耳根处有轻微的凸起，只两秒又恢复放松姿势，淡淡吐道：“我跟他又不熟，他一定是被吓傻了。”
“他说是你告诉他们地下有墓，他们才去的。”
“简直胡说八道，队长，你不能别人说什么就听什么吧？”
“我当然没信，所以才来问你的不是？”
听到这话，朱正奇胸前明显缓缓的鼓起来，又慢慢的恢复。
“渴吗？”难缇合上笔盖拿过旁边的记录本，边看边冲着那人说。
“是问完了吗？那就谢谢了队长，说了这么多确实有点渴。”朱正奇整个人瘫在凳子上，链条被他甩的哗啦哗啦的响彻整间屋子。
三人这么沉默的坐了会儿，从外边进来一特员手里端着碗递给他，朱正奇扯着链子张着嘴伸手去够。
在看清碗里东西的那一刻，他立即停手顿住，眼神往难缇那边瞥了一下结巴着说：“我，我这突然间发现……其实不喝也没事……”
“为什么不喝？专门给你做的，正巧你中午没吃饭。”难缇站起来接过那碗蘑菇汤，低头嗅了嗅道：“还是热的，趁热喝。”
“不了不了……”朱正奇推着碗边，变色一白扭向斜下方拒绝跟她对视。
“你担心这有毒吗？这可是平常我们都会吃的蘑菇。还是说……”难缇将碗绕到他脸前站定，一字一顿的刻向朱正奇的耳朵：“你从一开始就、知、道。”
顷刻之间朱正奇脸色变得难看无比，一阵青一阵白的，看着人坐的直愣愣的，只有那控制不住一直在抖动的链条出卖了他的内心。
难缇唇边弯起极小的弧度，几乎看不见，她转身端着碗出去，对正在门口的张灵光道：“剩下交给你了，我现在要去趟医院。”
张灵光眼角浮着笑意拍拍她的肩膀赞许道：“真有你的。”
难缇抿着嘴唇点头示意。
医院这边十分钟前已经出了结果，曲靖洁不怎么严重，洗完胃有点虚弱需要在医院住个两天调理。
吴深较为严重，医生给的保守建议是住五天，为了方便郝谐直接把祁翔安他们三个协调到一间房，这样来看会比较方便。
等难缇来时，三人都已经睡下了，脸上一个赛一个的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也就祁翔安的还能看点。
“辛苦了，费用都缴纳过了吧。”难缇拉过来一个凳子坐郝谐旁边，正好两人一起在吴深床边。
“嗯，交过了。”她摸过床头柜上的卡片递过去：“给你。”
“一天都没吃饭了，我在这里等着，你先去吃饭吧。”
郝谐望着难缇眼里的那抹亮光，耳尖不自觉的动了下，笑道：“你不也是还没吃？干嘛这样整的我弱不禁风的样子。”
“我……我没有。”难缇有些磕巴的赶紧解释：“你确实一天都没吃饭了，空着肚子对身体不好……”
每次她一解释嘴就有点笨，像是一堆话急着往外蹦，憋的脸颊靠后边的两块肉鼓鼓的，像是刚在嘴里塞完零食的花栗鼠，郝谐硬是强忍着才没去伸手捏她。
“那好，你在这里坐着，我先去买饭，”她凝望着难缇的眼睛脉脉含情。
难缇看的见她的瞳孔里有自己的影子，喉咙上下滑动一番，有些僵硬的扭正身子道：“好。”
郝谐走的那十几分钟，她都在发呆，愣愣的看着睡得安稳的吴深，两大拇指不自觉的相互环绕着，眼神做来越空洞。
嘎吱一声门响，她登时一个背身架起肩膀。
“怎么这么敏感？”郝谐手里掂着两份米进来，看见她着虎视眈眈的防御样子心里一软，眉开眼笑的招呼着她过来。
“你怎么掂回来了？”难缇帮衬着往桌子上端着盒饭。
郝谐也顺手递过去一双筷子牵着嘴角眯起眼睛道：“领导还没吃饭，做队员的怎么能先动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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