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酒坛
难缇接过筷子的手停住一本正经道:“我们队的官僚主义风气很严重吗?”
“哈?”郝谐拆盒饭拆到一半听到这话扑哧一笑:“你怎么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啊?就是逗你的。”
“哦。”难缇搅拌着米饭思索着她的话。
“领导,给,你吃这个。这个笋片好吃。”
郝谐把桌上的菜往她那边送了送,难缇将筷子上的米送进嘴里嚼吧两口道了句谢。
两人都差不多一整天没吃饭,只开头聊了两句就不再吭声,各自奋斗。
吃的正起劲,身后一床上幽怨的传来一阵阵叹息,是带着一种遗憾和自怨的叹息。
郝谐由于耳朵问题没听到,依旧吃的心情舒畅,难缇倒是听的真真切切,从方向上判断那声源处是祁翔安那边发出来的。
她搁下筷子拿张纸擦擦嘴打算起身过去,郝谐刚夹起笋片正打算放嘴里,忽然头顶一黑,她抬头问道:“怎么不吃了?”
对方低头伸出一根手指放唇边比划示意,郝谐无声的把嘴巴欧成一个圆形点点头。
吴深跟曲靖洁还没醒,大声说话会打扰他们休息,难缇走的很小心,来到床边,祁翔安扭过头两眼框微红,眼珠子微微泛着绿光,唇角也时而抽动两下。
他两手撑着床板做了个撑起的动作,为了方便难缇去床尾帮他把床头升起来,顺带递给他桌子上前不久接过来的热水,放了一段时间水温刚刚好。
“怎么了,是脚踝疼吗?”难缇低声问道。
祁翔安安心喝水不语,又吸了两口吸了吸鼻子抬头有些委屈的诉道:“难队……你们的饭也太香了……我这个病人只能闻不能吃,简直就是一种折磨啊!!”
最后一句声音过大,郝谐刚把最后一口米送进嘴里就听到这句,她看了看面前干净的一粒米不剩的盒子和所剩无几的菜,眨巴几下眼抬头望向他,抿嘴不说话。
难缇顺着她的目光倒看过去,吃的很干净,她沉默了几秒才开口:“那你想吃什么,再去买。”
祁翔安一个泄气的动作头砸向枕头闷闷道:“难队,我想出院。我觉得我的脚已经没问题了,它这绷带和石膏太夸张了……”
难缇站一边犯了难,怎么年轻人都不喜欢谨遵医嘱。
郝谐看出来她眉头稍皱,赶紧过去拉住手肘处的衣服笑道:“嗐,这不是祁翔安想快点归队嘛!而且……他自己的身体他清楚,如果真的严重也就不会这样说了。”
临了还俏皮仰脸问句:“你看呢?”
身前的是祁翔安满脸的同意,头点的跟个打桩机一样,旁边的郝谐又是各种劝说,最终一人难敌二嘴。
她让郝谐在这里收拾桌上的餐具,自己去找医生询问出院相关事宜。
也就十分钟的功夫,郝谐开门要去卫生间,难缇冷沉着一张脸手里拿着证明冲她过来,郝谐看的一怔。
“救上来的那三个人出事了,证明我开好了,你在这里帮祁翔安收拾东西,我要重新回一趟。”
郝谐懵着接过证明,出事了?能出什么事,脸色这么差。
她紧跟几步叫了她着急的问:“是出什么事了?不都已经结束了吗?”
“有点复杂,你还记得那个脸色白净的年轻人吗,他从医院逃走了。”
“他?他为什么逃走?那他肯定要回村里的,你自己一个人不安全,等我回去给祁翔安说一下我跟你一起去。”郝谐也是脸色凝重,显然是对这件事持有狐疑的态度。
难缇别头看了眼走廊上的挂钟,扒开她的手:“不用担心,我不是一个人。跟我一起去的还有两个特员,他们身手很好。先走了。”
“哎!”郝谐一个没反应过来,难缇人就隐入走廊人群,她抿着嘴鼻孔出口气,转身回到病房。
难缇坐上车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对讲机:“这是怎么回事?他多久前跑的,你们值班时就一直没有发现不对劲吗?”
这两个特员正是问张灵光借来的,在审讯朱正奇之前也是担心他们三个的安全,才把他们派过去,没想到这才没过多久就出事了,好在也是有这样的先见之明,否则后果可能真的不敢想。
同一时间另外一辆车上的两名特员也是争分夺秒的往难缇发过来的位置上赶,副驾驶的小王接过对讲机:“我们来的时候护士说他们刚吃过药正在休息,因为怕吵到他们就只通过门上的窗口看了看,那个时候三个人确实都在。”
“你们是有亲眼看到三个活生生的人吗?”难缇揪住他话里的漏洞垂直发问。
“这……是我们的失职,只看了床上都是鼓的……”
“算了,他逃出时间不过几个小时,只要知道他去的地方就一定能找到他。路上注意安全,到村口给我电话。”
“收到!”
三人两车全力驶向瑞安村,随着路程的缩短,路上的车辆越来越少,与之相伴的只有逐渐增多的山体和土路,打开车窗还能清楚的闻出专属于城市外围的空气,是一种新鲜的味道。
不过,难缇可顾不上欣赏。
他们到达时,山里太阳已经沉的看不着边,只有山尖周围晕染的红光才能隐约让人觉得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
难缇下车细细嗅了空中飘来的气味,轻微的刺鼻,与雄黄的味道不同,除此之外还隐隐有飘来一股火药味,她定睛往村子身处一看。
糟了。
夜晚对花栗鼠来说很不友好,在这里难缇视线受到影响,她不得不行事更加谨慎,那两名特员也受到自身特性的影响,一到晚上视力也跟着下降。
几人相距很近呈正三角状稳步前行,都持有便携式麻药,只不过一天,整个村子跟被荒废了一样,死气沉沉,连声虫鸣都难以听到。
“我们不知道他现在在哪,村里目前只剩下几个手无寸铁的老年人,如果他也是幕后黑手那那些老人的生命很有可能受到威胁。”在正式进村之前,难缇架好枪低声对两边的人叮嘱。
“收到。”
虽然她的视力受到影响,但鼻子的灵敏程度还是正常水平,刚进村的那股火药气息让她尤为关注,如果自己推测的没错,他应该在那火药气息最浓的地方。
难缇打头阵在前边,根据空中飘过来的气味在村里寻着方向。
在一干人头顶很快掠过一只较大且黑黑的家伙。
穿梭在一排排的平房之间,家家门户紧闭,有的甚至门上的对联掉下来一半,剩下一半在门框上随风飘荡着。
几人越往村子中央走,那火药味儿越浓,最终难缇抬手停在一间大宅院门前,这个房子她知道是村长的,来的当天就熟悉了。
整个村子都是黑的,只要房间亮起一盏灯,那么就可以押注确定人就在这里,但好似偏偏就要捉摸他们,整个宅子也跟大环境一样融入黑暗。
小王皱着鼻子轻声问她:“难队,这里火药味儿很浓,他应该就在这里,我们什么时候突破进去?”
难缇耳朵一动迅速抬起胳膊握住拳头,两人得令止步不动听她指挥,她扭脸朝两人比划几个手势,最后指向自己后又指了正门。
同一时间,三人点头以宅子为中心分头行动达到包围的目的。
那两名特员一左一右从宅子正门绕半圈来到后门,相较于正门这个门比较小,红漆面合成木门,门上栓的有铁链,其中一人前去检查时发现那链子竟然断了,截面有明显的金属光泽,与氧化生锈的铁链形成鲜明的对比。
在他们犹豫怀疑时,门顶扑下来一只黑鸟,两人下意识绷起神经后退一步,冷目灼灼的架枪瞄准。
等它完全站稳才发现这是一只雕,它两爪抓地显得毫不紧张,只仰起脑袋支愣着眼睛望着他们,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小王跟它对视几秒,双方都没有要破开冰面的意思,最后还是雕小声“啁”了一声,往身后的房沿飞去,他才明白过来:“你是要带我们去找村民吗?”
“啁,啁!”雕张开双翅大挥两下。
“这链子也是你挣开的?”
雕再次展翅两下,之后不再浪费时间,转身飞往院内,两人看不到它,相对视一眼不再多犹豫,潜着身子就跟进去了。
难缇这边若从正门突破有一定难度,院子较大且没有藏身之处,倘若化为原型就不能拿武器。
那么就只剩一个办法,翻墙上梁,居高临下可以鸟瞰整个院子,天生的属性使得她自身较为轻盈与敏捷,找准合适地点蹭的直上墙尖。
村长的房沿倒没有破碎的啤酒瓶碎片,大概是他走的早,那时村民还没有遇到蛇群。
整个院子漆黑一片,朦胧的能看到大概框架,一张桌子上边放有坛子,距离太远她不好估计。
突然上屋门口的白炽灯一亮,那人正是逃走的白净男人,在灯光下她的视力得以转好,能看清他手里拿的是一个小匣子,对方正在低头摆弄着。
她不确定那批火药究竟在哪里,或许是里屋又或许是宅子地下,究竟是打火引爆还是按钮机关式引爆,这些不确定因素都会对行动造成一定影响,她不敢轻举妄动。
忽然一阵风吹过,头顶的树叶飘下来几片掉落地上,男人当即停住手中动作,猛地一个扭头,难缇躲得很快但墙尖终究是对她不够友好,他朝那处大叫一声:“谁!”
难缇也不躲了,她也没想到这人的听力这么灵敏,从墙上一跃而下,两人面对面中间隔着半个院子,那张桌子俨然成为楚河汉界。
“你们来的挺快啊,是想跟那几个老东西陪葬吗?”年轻人哈哈大笑几声,手里的匣子握紧背到身后。
“我不知道你费尽心思从医院逃出来的理由,但你再往前走一步就永远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难缇摸不准这人的脾气,他的身份也处于未知,不管怎么样稳住他的情绪是最关键的。
“没有回头的机会?”男人大笑两声突然两瞳孔迅速收缩呈椭圆形,嘴里伸出十公分左右长度的信子往外发射出透明液体,上排两颗尖尖的獠牙很是可怖。
男人的两颊往额头堆叠,嘴角上扬裂开的发笑,说他陷入癫狂和狂喜也不为过。
“我本来就没有给自己回头的机会,难缇,你最好不要阻止我。”男人冷哼一声又说:“对了,那个该死的叛徒被怎么处置了?”
难缇蹙眉思考,张嘴问道:“你说的是朱正奇?”
“他不配拥有名字,贪得无厌的东西,没想到竟然还逃过一劫。不过,这也不影响我的计划。”
男人当着她的面拿出那小匣子,难缇这才完全看清,匣子侧边有一凸起的按钮。
“生化者杀人是重罪,你还年轻没必要把自己整条命搭进去。”难缇企图舒缓说服他的行为,力求保证那两人的行动,同时也在探测男子的犯罪意图。
“这条规矩就是他妈的狗屁!凭什么我们杀人是重罪,那人类来肆意杀害我们的时候就什么事情都没有?”
“你说错了,不管是人类还是生化者,漠视生命都违法,法律不会偏向任何群体。你所生活的是人类创造出来的社会,享受着和他们一样的权利,即便是人杀人也是重罪,这没有可混与一谈的。”
难缇这话没说出来时,男人情绪似乎还没有很大的波动,就在她刚说完,男人突然情绪暴走,一脚踢飞脚边凳子,露出獠牙愤怒的朝她吼叫。
“违法?!你告诉我,告诉我他们哪里违法?单单是那一本法律条例吗?那为什么他们还在这个世界上滋润的活着?!”
他挥起手臂看也不看的一掌拍到墙上的开关,整个院子瞬间灯火通明,整个格局展露无遗。
“你自己说,这行为违法吗?!”男人红着脖子,额头凸起青筋指着那桌子上的坛子。
在灯光下,才得以看清,那是老式泡酒坛,约莫半人高腰身较粗,与寻常坛子有区别的是它是半透明的,里边棕黄色的液体填充越四分之三的坛子,除去液体之外里边还有不少条儿状、块儿状的东西。
难缇定睛一看,半透明的酒坛中隐隐有这几条较长且盘曲着的软体生物……
“好看吗?我所有的家人都在这里。你说我享受着他们创造的社会和建筑的房子?别再一厢情愿了,他们有问过我们愿意吗?难道社会跟房子的建筑是要建立在我们的痛苦之上吗?!”
难缇脸色一沉拧着眉直愣愣的看着那坛蛇泡酒,颜色上看泡的时间不会短,如鲠在喉说不出话,任由那男人肆意的发泄着情绪。
“你不说话了是吧,你是说不出口吧!你说法律不会放过任何做坏事的人,那你呢?你信吗?森林大火的纵火犯有抓住吗?你家人的仇报了吗?你就是个懦弱的怂货,你把自己看的比人类低,你不敢!”
他的话像是蛇毒,从耳朵里融入自己的血液,随着循环系统充斥全身,难缇握枪的手有些发麻,封印了自己的喉咙,干涩的紧,发不出声。
“如果我是你的家人,那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不过没有关系,我跟你不一样,他们遇到了我。法律未伸过来的手,就由我来接替。”男人尖利的笑声划破整个黑暗,像是魔咒一遍又一遍的萦绕难缇耳边。
“啁,啁——”
另一声响彻云霄的叫声强硬的将难缇的思绪拉回来,她定定心神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道:“你没有主宰任何生命的权力,即便是这样。”
“真可笑啊!懦弱的活着,永远都比人卑微一级。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死几个人是不会被发现的。这里没有法律,那我就是法律!”
男人拿出那小匣子摸准按钮,难缇暗叫不好,即便自己再快速发枪也为时过晚,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那屋顶的黑影厉声一叫,剑一般的俯冲直向他的手臂。
“死鸟!”
男人手指吃痛五指张开,黑影瞅准时机叼起那匣子就跑,最终落到难缇侧后方的树杈上静待不动。
“我要杀了你!!”男人松垂着那只被啄伤的手,得空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且小巧的匕首,瞄准树杈一个飞刀而去。
在脱手瞬间难缇一针飞过直击手腕,受到撞击那刀子飞偏了方向,男人当即倒地浑身动弹不得。
难缇回头看了眼那老鹰,它很安全,随后来到男人身边,他两手松嗒嗒的垂着,仿佛已经断开一般,浑身痉挛着往那酒坛方向趴。
“我是不会让你抓到我的。”男人背对着他趴在地上,一手努力的撑着身子往坛身上够,哆哆嗦嗦每次只差一毫,却又是最远的距离总是触不到。
难缇见状把那坛子稍微推动一点,他才得以够到,拼尽全力使劲揽,如同对待珍物一般小心翼翼的攒着劲将那坛子从桌子转移到自己的怀中。
麻醉的劲儿来的很快,他的脚已经初现原形,若隐若现的鳞片预示着他很快就要意识散尽。
在难缇开口之际,他最后抬眼冷笑一声,扭头一口咬进自己的手臂,将整个腺体里的毒液注入自己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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