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钱我不要了
——勇者乔栖通关【关卡：许斌】，出发前往酒店【关卡：江波涛】
其实乔栖醉翁之意不在酒，她知道江波涛好说话，三言两语就能谈妥，但她主要是想去找江波涛隔壁的周泽楷。
乔栖摸摸口袋里的银行卡，这是叶秋给她的，也是周泽楷汇给节目组的那笔钱，得还给他才行。
不过坐在周泽楷面前，乔栖还有点恍惚。
轮回的房间都在向阳的一侧，周泽楷那样貌，就算只是身着队服坐在窗边喝个矿泉水，看着都像男明星在咖啡馆享受下午茶，赏心悦目极了。
“叶秋。”
周泽楷冷不丁一句话唤回了乔栖。
只见他垂眸看着桌上的银行卡，不知是在念上面的字，还是想起了这么个人，说：“他联系过我。”
乔栖一愣：“他亲自联系你的？”
亲自，这个词说得对方似乎很高贵。周泽楷抿了抿唇：“他……是谁？”
“嗯……”乔栖想想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是叶修的弟弟，但他不玩荣耀，是个商人，那次商业节目就是他帮忙才讨回公道的。”
“为什么？”
“你是问为什么要支持这个节目？他好像说过想要往娱乐圈发展的。”
“不是……”周泽楷顺着银行卡上那只手，一路看向姑娘，“为什么是你？”
为什么叶修的弟弟会支持乔栖？
乔栖更意外了，一般难道不该认为叶修的家人想要为叶修的电竞事业贡献力量吗，怎么会想到叶秋是为了她才出力的？
两人坐在窗边，吹着微凉的风，空气凝滞了好一会儿，乔栖犹豫着问：“难道说，叶秋哥对你说什么了吗？”
周泽楷抿了抿唇，垂落眼帘，连额头都垂了些发丝，看上去情绪很低落。
见此，乔栖皱了皱鼻子，“前辈，我不知道叶秋哥对你说了什么，但如果是你不喜欢或不想相信的言论，你都可以当它不存在的。”
周泽楷迟疑了一下，“你们的关系…不好？”
“也没有，目前算是朋友吧，不过是欠了债的…”乔栖苦笑，“他为了帮我，跑了不少地方，虽然他说不用还钱，但我会良心不安呀。”
“欠了多少？”
“这个嘛……”
价格高到她都不好意思告诉别人，乔栖犹豫着该怎么含糊过去不让他担心，可没想法，周泽楷先按住了桌面上的黑色银行卡。
周泽楷将银行卡向乔栖推去，“用这个还。”
卡面金光闪闪，乔栖被恍了神，连忙摆摆手，“不，不，这是周泽楷前辈自己的工资吧？而且那样的话，不就变成欠前辈的钱了嘛，不管哪个我都是负债累累啊……”
“不用还。”
“呃，叶秋哥也这么说，可这毕竟不是小数目……”
“不一样。”
“这……”
乔栖觉得没什么不一样的。
周泽楷似乎并不太理解乔栖的拒绝，微微拧起眉，思考了好一会儿，站起身来。
刚刚还像是画中人的青年，突然从画里走出来，他自衣架捞来衣服摸索到口袋，翻出钱包，然后全盘递给乔栖。
“都是你的，以后也是，”周泽楷按着钱包，眼神很坚定，“不用他的。”
“……”
乔栖人都懵了，她看看钱包，再看看周泽楷似乎非常认真的态度，一时不大确定。
“前辈，你，你是在求婚吗…？”
周泽楷也呆了一下，应该是刚刚意识到自己这话不妥当。
那只按在钱包上的手，缓缓地，缓缓地往后挪了挪，乔栖就看着他耳根到脖子也慢慢红起来，红得快要滴出血来了——
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周泽楷前辈好可爱。
难得体会到调戏前辈的乐趣，乔栖心满意足，赶紧转移话题，“所以前辈还没有说，叶秋哥他到底跟你说了什么呀。”
话题转移，只留耳朵上还依稀可见一点红，周泽楷抿了抿唇，酝酿许久才解释道：“转款后的第三天，叶秋打了电话，说是节目组的导演助理。”
“助理……”乔栖沉默，这是天价助理呀。
“他说考虑到合同条款和法律责任，这笔钱无法作为正当手段用于维权，但他会保证节目的公平公正，所以要将款项退还给我。”周泽楷看着黑卡，说得很慢，完全是在复述叶秋的话。
那些公事公办的官腔话语，周泽楷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这笔钱对他来说，有用最好，没用他也不会硬塞给对方。
当时他担心的只有一个问题：“我问他，乔栖呢。”
“他说什么？”
回想起话筒另一端男人听到这句话时的轻笑，周泽楷眸光微闪，那一声完全打破了最初的官方态度，听起来像极了来轮回卖技能点的叶修，自信、随意、轻松、游刃有余又胜券在握。
叶秋对他说，不用担心，一切我都解决了，我会保障她的安全。
只一瞬间，周泽楷就明白了这个人是在示威，是在划分领地，也是在宣誓主权。
所以捏着电话，他回答他：不用。
窗外有飞机划过天际的嗡鸣，周泽楷声音不大，却没有一点动摇。
年轻的枪王注视乔栖时，总会抿着腼腆的笑，倾尽温柔小心又珍重地对待自己的女孩，
所以乔栖永远也不会知道那天电话时，周泽楷的眼神是怎样的令人望而却步，声音又是怎样平静低沉。
那是从战场上走下来的，真正的枪王。
周泽楷对叶秋说，钱，我不要了。
我要她。
见完轮回队员后，乔栖一直在屋里分析战术，等到今天全明星活动结束，估摸时间差不多才去了呼啸的楼层。
方锐被敲响大门时，还以为是哪个熟人，就穿了个短袖短裤光着脚，相当不修边幅地去开了门。
结果见门外姑娘仰着脸朝自己笑，还十分开朗地叫了句方锐前辈晚上好，吓得方锐当时就把门摔回去了。
除了孙翔，从未在谁那里吃过闭门羹的乔栖：……
方锐关上门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赶紧喊了一句：“抱歉抱歉，你等我收拾一下！马上！”
乔栖很有耐心：“好……”
这个见面，看似不大愉快，可隔着一堵墙的两个人回忆着彼此的声音，都在想同一件事——
果然，他/她就是拨清波/流光。
乔栖皱着眉想，要不要认个亲，她倒是不讨厌方锐，只是……只是一想到对面这个人在网游里一口一个老公师父父的，她就脸上生热，根本无法直视方锐那张脸呀！
嗯，还是不说吧，就当什么也不知道吧，当个普普通通的队员！
乔栖拍拍脸，下了决定。
而另一边，方锐匆匆收拾屋子穿外套穿鞋，是越想越尴尬，他没想到自己口嗨对象是这么个小姑娘，还是蓝雨未来的花朵，这要是给黄少天知道了，他不得被砍死啊……
不行，坚决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小号身份，要冷静一点。
方锐握着门把手，深呼吸一口气，缓缓打开了门。
方锐清了清嗓子，“有什么事吗，蓝雨的小妹妹。”
同样的内容解释说了这么多遍，乔栖也有些累，干脆长话短说，发挥他们蓝雨嘴皮子极快的特产技能，在一分钟内讲完了自己跟王杰希之间的全部爱恨情仇，听得方锐一愣一愣的。
方锐觉得自己在看快进的电影，这加速得快听不出本音了。
“哦所以就是你当队长？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我没问题啊。”方锐答应得很迅速，“打爆王杰希嘛，这事儿我有经验啊。”
乔栖懵了一下：“前辈很有经验吗？”
“当然，我每天都要看一遍王杰希被打合集好吧！”
“？”所以是，看他被打的经验很丰富？
这确实是拨清波本人无疑了，乔栖很确定。
不过乔栖想想，还是多问一句：“那前辈有没有特殊要求之类的，比如不太想和谁同队…？”
“没有啊。”方锐还很疑惑，“你这么好心的吗？这种要求也可以？”
“嗯……毕竟心理上不情愿，打起来也会畏手畏脚很难打吧。”乔栖说着又确认了一下方锐的表情，“真的没有？”
方锐眨眨眼睛，再眨眨眼睛，突然明白过来，“哦！你说老林的事啊！”
这个人也太坦率了吧？乔栖讶异，赶紧点点头顺杆向下爬，“嗯嗯！需要我调一下组吗？”
“这种无所谓吧，他只是转个会，又不是再也不联系了，要是还能一起打挺不错的，刚好看看他在霸图锻炼的怎么样，最好别退步了……当然，不能一起打也无所谓。”
方锐看回乔栖脸上时，像个掌握天大秘密的小孩子一样笑她，“我猜你还没去找老林吧？他肯定也会这么说的，所以你就随意安排吧。”
走廊里只有方锐一人的声音，话里听着还挺成熟可靠的，但他那双眼睛无论何时都发着亮，与其说是纯粹，应该说更像个鬼点子极多的小男孩。
乔栖突然明白了于锋那句“毕竟是方锐”，也明白了为什么同是不告而别，方锐跟黄少天的关系仍然没什么变化。
毕竟是方锐。
真是个毫无逻辑却又极具说服力的理由，乔栖了然地笑笑，“好，那我就按自己的心意来了，谢谢前辈。”
“多大的事。”方锐摆摆手。
“哦还有一件事。”
“嗯？”
“前辈知道唐昊去哪了吗？”乔栖看了眼隔壁的房门，“我听说他是住这间，但我白天和刚才都敲过门，他一直没在，□□也没理……”
敢情是先找完唐昊再来找他的。
方锐暗暗撇嘴，有点小郁闷，但想想，人家俩人整整七天在荒野里出生入死，自己也没什么好不满的，只能继续应，“白天我们都在彩排活动，不在很正常，刚才也不在的话……说不定他在楼顶？”
“啊？楼顶？”
“对啊，他从生存游戏回来后经常大半夜跑去俱乐部天台，吓得我们经理还以为他要轻生。”
“不是轻生，那他去天台做什么啊？”
“可能是去看看朕的江山吧。”
“？”
“那，我去天台找找看吧，他也不怕感冒啊……”乔栖嘟囔着。
“你还真关心他啊，这都快一点了，别去找了吧，”方锐看眼手机，叹气，“就他那身板，我感冒了他都不会感冒啊。”
“没事，我想早点解决，前辈先睡吧。”
肉眼可见的急切。
方锐眼睁睁看她挥挥爪子踏上电梯，总觉得她是坐上了去往地狱的电梯，这大半夜一点，一个小姑娘去找唐昊那种野兽猛禽，未免太危险了吧？
但人家俩人在生存游戏里七个二十四小时都是一起生活的，好像也轮不到自己担心。
不不不，就算一起生活过，可节目里唐昊对那姑娘的态度也不怎么样啊，万一她上去被唐昊那暴脾气凶哭了，或者被唐昊捏着脖子来一句小兔崽子……
方锐越想越离奇，纠结得走来走去，在门口反复绕圈圈。
一方面他和那俩人不算熟，插手反而容易尴尬，另一方面他又反复脑补唐昊会对乔栖这样那样，一想就坐不住。
他先将门卡了条缝，如果唐昊回来他能听到动静，但就这么等着等着，半个小时都要过去了，还是无人回房。
方锐坐不住了，去看眼吧，就算是乔栖的尸体，他也算对蓝雨有个交代。
心知画着十字准备为乔栖收尸，方锐坐电梯一路向上，这才发现顶楼是个简陋的温室，虽然称不上暖和，但至少能挡风。
玻璃门漏了一条缝，在风中摇摇晃晃，缝隙里还能看见那不见星星的黑夜。
方锐往门缝里看了看，温室最边缘一侧对背靠背的座椅，方便赏花，也方便观赏楼下的夜景。
观赏夜景那一侧的长椅上，正坐着唐昊。
唐昊还穿着活动没换下来的灰色队服，整个人跟大爷一样靠上椅背，还曲了一条腿踩住椅子拿来搭手用。
那坐姿散漫又嚣张，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混混头目呢。
风吹得手腕上的运动手环晃动不停，他耷拉着眼皮，漫不经心俯视脚下的城市夜景，不知在想什么。
好家伙，还真是在看朕的江山啊，这家伙每天晚上睡不着就去干这个？
方锐啧啧称奇，左右环顾一圈也没找到乔栖，干脆推门走过去了。
那不算响亮的吱呀一声，倏地引唐昊回了头。
方锐在那凌厉的视线里举高两手，跟个认罪的犯人一样慢慢走近，“我来……”
“别说话。”唐昊打断了方锐。
这声音压得很低，还有点沙哑，听得方锐都怀疑他坐得太久，总算要感冒了。
等方锐离近后再一看，彻底确信这家伙不是感冒发烧就是脑子里长草了。
那原本声称要找唐昊的姑娘，此时正盖着他们呼啸的队服，躺在呼啸队长大腿上睡得正香呢。
难怪他刚才没找到，完全被挡了个正着啊。
这姑娘真是心大，找谁不好，非找唐昊？还在这种地方随随便便就睡着？
方锐特别想教育一下乔栖，想了想，又觉得自己也没什么资格，毕竟唐昊跟乔栖这种靠吊桥效应培养出来的感情，哪有别人质疑的份啊。
但不管怎么说，总不能真让她继续在这里睡下去吧。
方锐头疼不已，开口想要劝动眼前这个显然没有怜香惜玉概念的人，偏偏对面唐昊以为方锐要捣乱，又是一个眼刀剜过来。
温室里没灯，徒有一点月光的黑夜里，唐昊那双眼睛散发着森森寒光，令人遍体生寒，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撞上了满月之夜嗜血成性的狼人呢。
温室外寒风大作，细微几缕凉缠上了脖子。
方锐觉得自己像在极地雪山上遇到了一头护食的狼，麻烦得要死。
唐昊一动未动，始终靠着椅背维持那看似惬意实则也不知道摆了多久的坐姿，可在方锐靠近时，他明显绷住了神经，呼吸也变得更低更轻。
他的每一下喘息都像是无声的警告，警告他，不要动他的人。
方锐汗流浃背，暗暗咬了后槽牙，这家伙真是个狼啊，而且还是个极其护食的狼。
这姑娘，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睡在狼窝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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