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你看
其实乔栖找到唐昊时，他就是一副大爷样地坐在那里了，那表情比方锐见到的还要烦躁得多，不知道的以为他在等人欠债还钱呢。
等乔栖说明来意后，唐昊那皱在一起的眉毛总算向上挑了挑，“说白了你就是要我再听你一次令？”
“那倒也不用。”
乔栖深知这个人有多不服管，只能坐到他旁边，跟老母亲一样苦口婆心，“如果你是我的队员，我会将你安排在个人赛里，这是你唯一需要听令的地方，到时，赛场上很多事情全凭你自己来做判断，我一个指挥位，怎么也不可能把手伸到个人赛里面嘛。”
这还真不是一时托辞，光是唐大爷这性格，乔栖就不可能让他进团队赛里呀。
所以乔栖说得很诚恳，“再帮我一下吧，唐昊。”
姑娘撑着椅子，仰头望向唐昊，唐昊也侧过头在看她，四目相对，一边明亮真诚，一边却如同雷雨前阴霾的夜空，盘聚着一股子压抑的暗沉。
这极端对比持续了好一会儿，看得乔栖心都沉下去了，唐昊却冷不定开口说：“可以。”
乔栖呆了：“这么容易？”
“……”唐昊皱着眉，不是不想聊，而是被乔栖的眼睛看得心烦意乱，干脆抬手捂住她眼睛，“你先闭上眼睛再说话。”
“……唐昊，我觉得几日不见，你似乎又麻烦……”
“想要我答应就给我闭上嘴。”唐昊一把将她按在自己腿上，别过脑袋不看她了，“睁着俩兔子眼睛瞎看什么，大半夜不睡觉就为这破事来找我？”
唐昊那是相当了解乔栖的生物钟，一到点就困得不行，叫都叫不醒，就算不看她眼睛里的血丝，他都知道这家伙早困得要命了。
但这只是托词，唐昊现在一看她的眼睛就像重回梦境，好像下一秒，乔栖就能掏枪把他毙了一样。
所以还不如把她按倒，一辈子看不见最好。
果然乔栖不疑有他，只闭着眼睛，嘀咕了一句：“你好像……变得好说话了很多。”
唐昊颇为不屑，“不就一表演赛，有什么的。”
“我还以为你会觉得我这种水平挑战王杰希前辈是不自量力……”
“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
乔栖被这么一问，也微微拧了眉，“我以为你会这么觉得？毕竟我只是个新人呀。”
“新人怎么了？”唐昊冷哼一声，“没听说过以下克上？你赢了那是你有本事，你输了就是你菜，电竞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关新人老人什么事，老人里菜的不也多了去了。”
夜空之上，这番放话格外嚣张，简直要与天比肩了。
对了，乔栖这才想起来，这个人出道两年就赢了第一流氓林敬言，又怎么会否定她打败王杰希的可能性？
那，她为什么会觉得这个人一定会否认自己呢，乔栖自我反问起来。
唐昊总算看向了乔栖，“有人这么说过你？说你废物？”
这是唐昊第一次开始探究乔栖的过去，他本人没有察觉，乔栖也被话题本身吸引了注意，毫无意识。
乔栖在沉默中轻轻点头，动作幅度小得微不可闻，可还是让唐昊腿上发痒——他开始后悔借她一条腿了。
“有呀。”
“那人说你什么？”
“我想想啊，比如说我除了学习什么都不会，爸爸不允许的地方不敢去，什么要求都不敢提，整个一书呆子，嗯，就连打了荣耀，他也说我上职业就是被打的那一个，明明叶修一开始就说我很有天分啊……大概你和他有些地方很像，我才会先入为主吧，抱歉。”
唐昊不在意这个，只是一路听下来，表情怪异极了，“瞎子，我说你……”
“嗯？”
“你不会是被哪个混蛋pua了吧？”
“pua是什么？”
“贬低你，控制你，让你离不开他。”
“好新鲜的词啊，不过他没想控制我，何况如果我粘着他，他会很嫌弃的，比我独立得多呢。”
“哦那确实不是pua，”唐昊面无表情，“那就只是个渣滓而已。”
“呃……”他在骂自己的同期哎？
乔栖挣扎了一句，“不过我确实被帮助过很多，如果没有他，我大概也不会进职业圈的，所以就，也没有那么差？”
“……”唐昊垂眸看了她一会儿，问，“你喜欢他？比高英杰还喜欢？”
“啊？你怎么知道英杰前辈……”
乔栖吓得支棱起来了。
结果下一秒，唐昊又给她啪叽捂回去了，“你先说是不是。”
这个□□主义者。乔栖无奈：“没有，没有，我们都没联系了，还有你不许提英杰前辈的事，我们话题歪太多了。”
这个麻烦得要死的女人。唐昊白了她一眼，“行，那我问你，明天你怎么安排。”
“你说阵容吗？个人赛的话，应该会是你、于锋前辈还有方锐前辈吧，擂台赛就是许斌前辈、邹远前辈、林敬言前辈，团队赛是韩文清前辈、张新杰前辈、江波涛前辈、乐乐前辈、少天前辈还有我吧。”
“你让邹远打擂台？”
“团队赛有乐乐前辈了呀。”
“……也成，磨血他还是会的。但你这什么恶心的称呼，”唐昊嫌弃不已，“你跟张佳乐很熟？”
“很熟。”乔栖在唐昊的手底下重重点头，“熟到我说我笔记本被你乱划过，他能为我打你一顿的程度。”
“笑话，我能输给他？”
“我更希望你能为了谢罪而乖乖被打。”
“退一万步也轮不到我跟他谢罪。”
“那我来打，你会向我的笔记本诚恳道歉吗？”
唐昊姑且睨了眼乔栖的细胳膊细腿，游戏时他碰过，捏过，甚至还背过她整个人，真要打人的话，真就小拳拳捶你胸口呗？
想到那个画面，唐昊无语极了：“就你？还打架？”
乔栖闭着眼睛，没有反驳。
温室里阴冷湿凉的空气跟楼梯间有些像，黑暗中，划过笔记本，划过心脏的笔迹仍旧那么清晰。
可同样，在生存游戏里，这个人确实没有任何杂念地帮助自己，一次都没有放弃过她。
从没有哪个人能让乔栖心情这么复杂，对别人，该喜欢还是该放弃，她总是分得很清楚，但与唐昊之间并不出于自己所愿的一切都让她有些困扰。
“我……”乔栖低低地说，“那时真的想过把你从楼梯上推下去的，想让你一辈子不要打荣耀了。”
想到那时的事情，唐昊就更无语了，“傻子都看得出来，你就差没拿把刀捅我身上了。”
“……我也很遗憾。”
“遗憾没把我杀了？”
“嗯。”
“……”你还敢嗯？
乔栖闭着眼，把自己蜷缩起来，闷闷地说，“那时的事，因为我是队长，所以……”
唐昊不屑地打断了：“谁还不是个队长了？”
乔栖象征地扯扯嘴角，笑得无奈，毕竟他们对队长一词的定义不同，没有必要去解释了。
兴许是看出她那笑的意义，唐昊撇过了头。
如果是他，绝对不会委屈自己去为队伍改变，那在他眼里就是本末倒置，自己都变得不像自己，打得不开心，打得没意义，赢了又算什么呢。
所以，他终究是跟乔栖合不来。
唐昊又一次抬眼，透过半透明的窗，顺着b市灯火，穿过那些挡住视线的高楼大厦，看向更远的地方。
无论何时所着眼的都是那苍穹之上无边无际的地方，唐昊活得可谓是人如其名了。
他说，他讨厌输。
她杀了他，他可能也就咽了气。
但她要是让他以毫无还手之力的姿态输给不该输的人，只怕他人没了，那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塞满了的尊严照样会化成冲天怨气，纠缠乔栖到不死不休。
乔栖听懂了。
张佳乐跟她说过唐昊打败林敬言之前的事，据说在以狂剑和弹药为核心的百花里，唐昊绝对算不上出众，还坐过很长一段时间冷板凳。
职业赛场上，每个人都谨慎自危，走钢丝一样前进在这条职业路上。
赢不了就意味着要被替换下场。
而下一次得到机会就不知道是多久以后了。
她猜他现在望着夜景的模样，和他过去在台下看着别人打比赛是一样的。
拼命燃烧着那股滚烫的欲望，嘴唇都抿成一条直线，好像浑身都绷着蓄势待发的弦，随时伺机等候猎物，等候着有人挡在自己面前的瞬间，他一定会扑上去将对方撕咬到鲜血淋漓。
这磅礴又强势的胜负欲……
乔栖仰头看他一会儿，突然好奇了，“说起来，唐昊，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每天晚上都要到天台上啊？是失眠了吗？”
对此，唐昊诡异地沉默了一秒，突然烦躁起来，啪叽一巴掌又糊她眼睛上了：“……你就当老子失了智，行了吧？”
“……？”骂完同期再骂自己？
这可真是个狠人呀。
最后一天团队赛。
赛前乔栖跟几位明星选手开过会，整体阵容与她告诉唐昊的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商讨了一下采用怎样的战术。
至于对手会是什么人，乔栖都是临上场才嘱咐的。
王杰希并不是个会让新人冒险的队长，考虑到这点，她估计个人赛第一场不会是卢瀚文。
她说出这一猜测时，唐昊看看那边大荧幕亮起自己的名字，架在大腿上的脚跟着音乐抖了抖，显然很满意这一安排。
当初蓝雨呼啸友谊赛，她让他跟卢瀚文对线完全就是智障规划，还好，这瞎子还算有长进，知道孰好孰坏了。
唐昊没急着上台，先问了一句：“所以你看个人赛第一局是谁。”
“吕泊远前辈吧。”乔栖还在研究笔记本上的战术，头都没抬一下，“第一柔道云山乱，够你打了吧？”
唐昊扬了扬下巴，一句小case已经不言而喻，像个等着人挠下巴伺候他的祖宗，嘴里还在说，“凑合吧，但如果不是你怎么赔我？”
“那就让我赔钱吧。”
“就你？把你卖了也赔不起我一个零头吧。”
“可你这一场输了就会变成我的零头了呀。”
“我会输？你开玩笑呢？”
唐昊嗤笑一声，甩下了外套，看都没再看乔栖就迈进选手通道，大步走向自己这一局对手吕泊远。
直到看不见他为止，乔栖才收回视线，重新两耳不闻窗外事地研究笔记。
旁边黄少天撇着嘴凑过来：“我说乔妹子，你干嘛对他那么好啊，你忘了他当初怎么对咱们蓝雨笔记本的了？还有生存游戏怎么对你的？还赔钱，我看他长得挺像赔钱的。”
“我就那么一说呀，”乔栖晃着笔杆，随口答，“没办法，唐昊这个人是越激他打得越狠，他和吕泊远前辈水平太均衡，又在经验上落了一筹，我只能这样给他提高一下胜率了。”
“你确定他被激了？我看他快拿鼻孔看屏幕了。”
“嗯？他多数时候不都是这么看屏幕的吗？”
“嗯也对，就算没激成，这小子也算是正常状态了。”黄少天点着头坐回原位去了，“没事放心吧乔妹子，他输了还有你黄少呢，保证能让你卖得比十个零头还多。”
“？”这个放心的点有点不太对？
不过他们这边吐槽唐昊吐槽得欢实，旁边听完这番话的几个人就没这么悠哉了，尤其是方锐，眼睛瞪得像铜铃，越看乔栖是越稀奇。
之前唐昊大半夜摔门去天台，方锐才发现唐昊这人心情越差打得越稳。
这乔栖，果然是跟唐昊能独处七天的人物啊。
不过唐昊再认真，跟首席柔道的比赛也不会有多顺利。
林敬言可能有状态下滑的因素在，但吕泊远却是断不可能的，作为第六赛季出道的冠军队选手，他那心态是相当稳，开局被唐昊过□□猛的攻势打压也不见慌乱，拉开距离后再一次找回节奏，完全不给唐昊压制机会，两厢僵持中，吕泊远最终以微弱的优势赢了比赛。
乔栖形容唐昊是美美地上台，臭臭地下台。
方锐瞟眼旁边架起胳膊，冷着脸不再理人的战败将军唐昊，心中直给乔栖竖拇指，能把唐昊都往美了夸，蓝雨大学的语言教育真是全球顶尖级别了啊。
不过乔栖也就是嘀咕一句，没想去触唐昊的霉，转而看向了下一场的选手。
唐昊抬了抬眼皮，又无趣地收回视线，因为阵容和昨晚乔栖跟他说的完全一样，个人赛第二场选手是现百花队长于锋。
但旁边乔栖一句加油又让他转过头来，死死盯着乔栖。
“加油，于锋前辈。”乔栖说。
“嗯。”于锋点点头走向了选手通道。
这一次乔栖根本没有多说话，却看那边唐昊跟看仇人一样瞪着自己，也是被瞪得一头雾水，最后只当他是日常吞炸药，摇摇头没再理——他的比赛已经结束了，心情如何也无所谓了呀。
“这回不说点什么？”江波涛就坐在乔栖另一侧，包括之前黄少天的话也听到了。
乔栖轻轻嗯了一声，看向舞台上的于锋，“我们队长说，关于赛前要说的话应该因人而异，要思考队员想要听到什么话，我想于锋前辈的话，不多说比较好……嗯，或许我应该表现得更加漠不关心一点的。”
“怎么说。”江波涛饶有兴趣地问。
“于锋前辈本身胜负欲就很强烈，所以应该，越是平淡的反应，越会让他全力以赴吧。”
当初于锋一个赛季都没怎么出过训练室，乔栖完全不了解喻文州跟于锋是怎么相处的，也曾思考过喻文州是会全力褒奖于锋还是跟她一样平平淡淡的态度，可越想，越是会变成“既然如此，为什么于锋前辈还要离开蓝雨”这问题。
所以乔栖干脆就不再想，只去看现在的百花于锋。
他的对手是虚空双鬼之一吴羽策，王杰希会拆掉双鬼是乔栖没想到的。
于锋本人是没慌过，去了百花后，他的打法变得更加自由更加张扬起来，只是曾在蓝雨作为攻坚手的经历似乎还是留下了不少痕迹，他总是会优先求稳，而不是加大输出。
他本人是有意识到这点的，所以每一次进攻都会调整自己。让落花狼藉卷起的风暴都会变得更为狂放。
隐隐约约，她觉得那张在百花仓库里停滞多年的账号卡，有着和于锋一样想要大放异彩的强烈愿望。
这让他们看上去契合度相当高。
“那里就不能上挑吗！你挑啊！你在做什么啊于锋！去了百花骨头开花了吗，哎下下下下！往下看啊！挡挡挡反手倒斩刺击十字斩斩斩斩啊！”黄少天都快被他急死了，说了一通看于锋总算找回气势，这才长呼了一口气，靠回椅子还要感叹，“靠啊怎么这么累啊”
明明之前还一副不情不愿看他比赛的样子呢……
乔栖眨眨眼睛，打心眼儿里喜欢极了黄少天这点。
而同一时间的a组休息区，喻文州同样也看着落花狼藉vs鬼刻，不禁说道：“还是有些放不开啊，不过百花对他而言会是个不错的舞台。”
卢瀚文枕着两手，感慨：“不过没想到小乔妹子会将于锋前辈放在个人赛第二个，是提前算好了吗。”
“我倒觉得是误算了，她很信任蓝雨出身的选手，恐怕会更想给于锋安排更有资历的前辈吧，”喻文州见台上于锋攻势又一次加剧，也笑了笑，“不过，结果是好的。”
正这么说着，主持人和观众一声惊呼，落花狼藉破开鬼刻的格挡，反手上挑，再有连击跟上，竟是一举扳回了优势。
这漂亮的反手回击引来一片惊呼与掌声。
b组那边有掌声，a组这边也有。
王杰希看了一眼一直在夸乔栖的喻文州，凉凉地问：“你到底哪边的？”
喻文州目不斜视地献上掌声，“蓝雨那一边的吧，我倒觉得比起我，你更应该关心自己其他几位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临时队员们吧。”
顺着喻文州意有所指的视线，王杰希就看着自己其他几位队员们什么卢瀚文刘小别周泽楷楚云秀李华李轩他们都在啪啪啪鼓掌，并且就乔栖接下来的阵容在群里设了投票，还打算赌钱的那种。
“第三个肯定是林敬言，她前两个都用的近战职业，第三个求稳，纵观他们那组最稳的近战就是林敬言了啊。”楚云秀说。
刘小别纠结了一下，“我也觉得是林敬言吧？”
卢瀚文想了想，“方锐前辈吧！小乔妹子肯定选蓝雨出身的选手啊！”
“方锐吧。”田森也加入其中。
“我也觉得方锐合适。”杨聪跟上。
“这波绝对林敬言啊！”李华选择跟上他们队长。
“林敬言吧？”吕泊远还是相信他们格斗系的单挑水准。
赌了一圈，几个人视线绕到两个还没加入赌博的人身上，一个喻文州一个王杰希，刘小别是不好让王杰希加入，卢瀚文倒是积极得很，赶紧问他们队长觉得第三个是谁。
喻文州看看那边一双双比蓝雨粉丝还期待乔栖安排的眼睛，也笑着看了眼旁边的王杰希，“怎么样，王队，要加入赌局吗？”
王杰希扶额，说了一句：“林敬言。”
喻文州说，“方锐。”
“方锐前辈跟林敬言前辈好多！”卢瀚文转向喻文州，“为什么这么多人猜他们？”
“从各方面考虑，那两个人目前都更适合个人赛，更何况她一向信不过唐昊，将唐昊放在个人赛第一个，就势必会安排两个更有经验的选手保障个人赛的积分，”喻文州如是说道，“毕竟第一次安排阵容，都会往谨慎一点的方向安排，至于方锐，嗯，小栖一向喜欢蓝雨出身的选手，选择让方锐solo的可能性更大，但另一方面，她又一向对前辈比较尊重，考虑到林敬言前辈的年龄与状态，将其安排在个人赛中的可能性也很大，对吧？”
“还有排除法，”王杰希开了口，“她团队赛的阵容首先可以肯定有她自己、江波涛和张新杰，剩下的三人中多半不会有太年轻的选手，因此邹远也可以排除，接下来，霸图有三个人，霸图四人作为一个队伍训练了半个赛季，乔栖不会想要把他们全部零散拆开的，最多拆一个人或者不拆，张佳乐和邹远种撞职业，她不会拆张佳乐，韩文清大赛经验最为丰富，张新杰是牧师，那剩下的只能是林敬言了。”
“那小周你猜谁？”楚云秀探过头问另一位同量级的队长。
周泽楷本来在认真看比赛，听到这里愣了一下，“第三人？”
“嗯，你猜谁？”
“……乔栖。”
“哈？”楚云秀觉得他只是想叫这个名字而已，“不可能不可能，栖栖那么想跟王杰希打，怎么会把自己安排在个人赛啊，何况术士单打独斗本来就难，小周你是不是太……”
“接下来，让我们欢迎下一场的选手，a组，来自烟雨战队的李华选手！b组，来自蓝雨战队的乔栖选手！”
主持人横插过来的一句话，让楚云秀傻眼了，b组大部分人都傻眼了。
楚云秀看看旁边安安静静甚至有点像在发呆的周泽楷，又看看大屏幕上的几个字，觉得自己以后买彩票前拜一拜周泽楷挺合适的。
但她也发现周泽楷对这个结果没有表达出讶异或欣喜，不禁问了一句：“小周，你真不是蒙的？”
周泽楷没有回头，“不是。”
“那你怎么猜的？”
“因为她想赢。”
周泽楷垂落了眼帘，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什么都不做，都像是心情低落的模样。
他只是，站在乔栖想赢的角度上，思考了她会怎么选择自己的阵容，仅此而已。
重要的，不是这个位置该由谁来上场，而是乔栖选择她自己来上场的理由。
另一边的b组休息区，同样也有人为这个阵容唏嘘不已。唐昊直接别过了头，极为不屑她的选择，黄少天也撇撇嘴，欲言又止最后又勉强吞了回去，吞了一口气。
乔栖自己倒是落落大方地跟方锐笑了笑：“那前辈，之后就交给你啦。”
“蓝雨还真是盛产会给人添麻烦的选手啊。”方锐感慨道。
“蓝雨毕业之后就要迎接被添麻烦的未来才行啊。”乔栖摆摆手，转身走向舞台，走得还挺悠闲，完全没当回事。
方锐看着她的背影，深深地感慨：“真是了不起啊……”
林敬言嗯了一声，“比你当初坦然多了吧。”
“怎么说话呢，换我我就要自己上啊，打爆王杰希啊！”
“所以说，她不是你这件事很了不起，你不就是在感叹这件事吗？”
方锐耸耸肩，这可不是他一个人的想法。
本质上，乔栖放弃自己出席团队赛这一决定，跟蓝雨不让她出战的决策一模一样。
所有人都在质疑蓝雨的决定，认为蓝雨只是拿她当花瓶，根本没有尊重乔栖自己的想法，而这回，她用行动告诉所有人——
即使换成她自己做决定，也是一样的结果。
如果她真想组建一支最强的队伍与王杰希抗争，那必然是一支不会有她乔栖在的队伍。
认清这一点后，乔栖做出了选择。
五光十色的舞台上，乔栖轻弯嘴角，与前辈握手时微微点头，那礼貌却不经意的上位者姿态，显而易见的坦然大方，都是她在为这一决定而骄傲的证明。
“老板娘，你之前不是不理解我为什么要推荐她去蓝雨，而没有推荐包子小唐他们吗？”
观众席上，叶修开了口，“因为在我认识她时，乔小栖她就已经是一个未成形的队长了。”
队长，是一个职业，也是一种才能。
从一开始就能为整个团队着想的乔栖，在思想觉悟上，本就不输给任何一位联盟队长。
只是那时，她还对自己的实力充满不自信，对自己的价值一点也不看重，任何选择都是被人牵着鼻子走，骄傲这个词与她完全不搭边。
可如今，一切都不一样了。
“记得七年前，老魏在状态还未下滑时，被文州打败，就这么离开了蓝雨，六年前，微草的林杰又在同样的情况下，将微草交给了王杰希，五年前，方世镜也在当打之年，就那么将索克萨尔交给了喻文州。四年前，方锐再离开蓝雨，让位给了宋晓。三年前，江波涛又成为了轮回的桥梁。两年前，在嘉世饱受质疑时，邱非却偏要闯进嘉世……”
舞台的色彩流转眼底，叶修本人的表情没有一点变化。
陈果被这话语吸引了视线，想起来，在一年前的轮回全明星上，叶修也是这样看着王杰希，然后起身，突兀地为其送上了掌声。
现在他的表情也同样郑重。
“一年前，王杰希输给了高英杰。”
“一年后，乔栖又放弃了团队赛。”
终于，叶修停了下来。
他托着下巴，弯过嘴角久久注视那片盛大的荣耀，不知以何种心情地笑着，也不知在对谁地叹着，“你看这一路上啊……”
你看。
这一路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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