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反噬(一)
收到白锦姝的传信,溪荪便直往傲岸而来,她不能自如出入又怕让人瞧见给路砚之惹来什么麻烦从而影响了白锦姝,便只扮做凶犂来此送公文的小仙。
“今日这模样格外俊俏。”以往她们一道下凡也不少扮做男子,只是今日溪荪看起来格外不同一些,“可见近日公务不忙,叫你有空研究起妆束来了。”
“你这话说的很没有良心。”
天晓得她近些日子有多忙碌,此前南梁一场雪灾没了许多百姓,待白锦姝渡劫归来,新帝为了整饬朝堂又与有封地爵位和私兵的王爷们战了几场,如今南梁正是人丁凋零的时候。
越是这样的时候她便越忙一些,好不容易战事将要平息,她在南梁的香火又更旺了不少,受了供奉自是要做事的,这些日子她光是看公文都觉得时辰不大够用。
“收到你的消息我可是连大司命交代的事都丢了,即刻来的。”她一年少有几日特别忙碌,“有时可快些说,我手中的公文还未看完。”
“那是我错了。”白锦姝身上的伤养得不错,多亏了路砚之时时盯着,盯得她如今性情也乖巧不少,认起错来格外诚恳,“我给你出个主意,你若觉得在天上时辰不够用。不如带着你的公文如去凡间几日,保管你不但够用,还能好好休息几日。”
溪荪刚做上少司命时,也因觉得看不完公文想了这个法子,结果便是刚到凡间就被大司命叫了回去,不但罚她抄了百遍司命府的规矩,还成了天界众仙教导手下小仙的现成例子。
此事叫她觉得甚是丢人,一向不许旁人提起,一时听了有人揭底即刻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能想出这馊主意,想必不但是身上的伤愈了,心里的伤也好了。”
“这次的伤好的差不多了,还有点以前的伤,有些麻烦。”话入正题,白锦姝交代的也是爽快,这些日子她心中也有不少猜测,索性一股脑就说了出来。
历劫一次就受一身伤回来都是常事,转世历天劫这样的事虽少倒也不是没有先例,只有这次肩胛上的伤来的蹊跷,且寻不到什么缘由。
药王两人翻了几日医书典籍,耗费了不少时日依旧一无所获,路砚之开方配药治了许久,她的情况也仍旧反复,“你说,会不会是反噬?”
“原先想借着他表姐的身子帮他渡劫,后来不得已才又换了身份,虽说他在边城的渡劫还算圆满,可他回来后灵力也并未恢复多少……”
那次转世能否算作成功都未可知,或许自己这旧疾便是转世未成的应证。
“说起来,他与他凡间的表姐不也是爱别离求不得。”溪荪记着当初费了不少笔墨在这对表姐弟身上,只是白锦姝渡劫回来后两人都未曾紧盯着边城事情的发展,“你后来去过一趟,可有什么不对?”
“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她那次去凡间听着路砚之的话,他与他表姐的确也是相互折磨了许久,与原先的命簿也不算相悖,细细算来,也不过是边城多了一段尘世情缘,即便是有所反噬应当也不会这般严重。
这便是她想不明白的地方了,“我记着以往常有这样的事,天界对这事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否则当初芙蕖在天帝面前告状时,天帝就该一并降罪于我了。”
转世之事勉强与少司命的职务有些关系,以溪荪这些年来处置相关公务的经验,此事并不足以达到违反天条的地步,更加到不了会反噬的程度,她撑着脑袋想了半晌,有些困惑,“或许边城那世算不上求不得……”
爱别离是自是没有什么争议的,心意相通之人阴阳相隔是最难跨越的别离,至于求不得还是差了那么一点,那位路小爷最后到底是将圣女的骨灰带在了身边,或许在上天看来这算不上求不得。
“如洛暄逸那样,事事算计事事不成才能被称作求不得,或许正是如此,路砚之初次转世后灵力才未能恢复多少,你也才留下这伤。”未能完成命簿所写之事,而被反噬这才有些可能,也较为符合常理,“不过此事我不大清楚,还得向大司命请教请教才能确定。”
所有神仙已完成的转世命簿都在大司命处收着,命簿后还记着此番转世是否顺利,是否违反天条以及奖惩,这些东西可比没写的命簿难偷多了,涉及神仙们的私隐,大司命藏的仔细,前次因着涉及天劫,命簿又未能全部完成,才给路砚之看了两眼,此次再想看见可就没有那样容易了。
“你若是想看自己的命簿或许用你这身份施压还有可能看见,只是那次转世你并未正经从孟婆那处投胎,自然是没有单独的命簿记录的。若想知晓那次的事,便要去看路砚之的才行。”
傲岸的情况不明,可明眼人都看得出路砚之日后成为夫诸一族之长的机会极大,他在傲岸的手段层出不穷,以往在天宫给人留下的印象又是极有能力的,此时将这位的私隐交给外人,是在算不不上明智之举。
大司命做了多年神仙,小心谨慎独善其生几乎已经成了本能,溪荪都不知自己去问,会问出几分真话,“你若真想验证自己的猜想,还是要与路砚之坦白才是,与其我们兜兜转转地去问,还不如让他自己去打听。”
“他此前倒是想要去问大司命的,不过被我拦了下来。”她伸手按压眉间,只觉得忧心得厉害,“原给他添了不少麻烦,想着帮他一把还上一些,却没想到事情越发糟糕了,纠葛之下竟不知谁欠谁更多一些。”
不同于白锦姝的摇摆不定,溪荪就显得坚定了许多,路砚之多日的照拂让她这个外人都看出不少真心来。
诚然,她此前是怀疑过路砚之居心不良,以为他要利用白锦姝巩固自己在傲岸的地位,现下看来,大约是自己对他有太多偏见,“我瞧他对你上心得很,忙的脚不沾地还要盯着你用药,比起我对你可是好上了不少。事情发展到这样的境地,你竟还想着谁欠谁多一些,实在是让人称奇。”
“此刻你该想的是,或许从事件伊始便是上天注定的,现下的这样纠葛也是上天特意安排好的,你们两人就是要相互亏欠纠葛才对。”她依稀记得白锦姝要去冥界看看那三生石,只是一直未得机会问她,“上回你去冥界可见着三生石了?上面可写着什么?”
“我不会叫三生石显字的法子,看了路砚之的今生,上边除了我们两人的名字倒没有旁的字迹。”
她与路砚之在边城的事倒是写的清清楚楚,“他来世的故事倒是有许多,就连边城的事都被记上,约是这石头在冥界待得太久,有些分不清他的三生。”
“三生石不会出错。”与命簿不同,三生石上的东西是在三界生灵出生之前就注定的,即便用各种法子提前知晓来世之事,既定之事也会无一例外地继续进行下去,只是三生石不会写的如命簿一样事无巨细,只是记录要紧之处。
边城之事便是一个应证,约是他们的命簿写得与三生石上记录得不大一样,才会在白锦姝附身那表姐时出了差错,“这话不对,若是一切天定,你怎么知晓该给何人送去何样的孩子,大司命又怎么知晓该给谁人安排怎样的运道,月老又怎知该给哪两位牵线。”
“原本转世运道和姻缘就都是注定的,多数人入了冥界按部就班地投胎便是,根本不必我们过多费心,少数那些不愿转世的才会在冥界飘荡,等待天官们的分配。至于如何分配,我们自有一套自己的办法,按着个人性格和命簿所记前世以及他们的执念好生安排就是,若是与三生石上写得相悖,他们便投生不得。”
旁人怎么处置她不甚清楚,左右她是要依着前世的命格给安排一个差不多的命格,“前世力能扛鼎的便安排到需要健硕体魄的人家,喜好诗词歌赋的便试试书香门第,我一向如此,少有错的,即便有投生不得的,总归零零总总十数项,一个个试着总能试到对的。至于大司命,她那儿的事多,要不得这样精细,她约是依着那人的执念和前世的善恶给批上一句,要么是得偿所愿要么是求之不得,只这两样,处置起来方便得很。”
“月老嘛,我便不清楚了,不过他那红线原就是放在三生石边上的,或许系得不对,那线便会松开也未可知,你自己试过,也该知晓他那红线多少有点自己的想法。”
白锦姝一开始还听的认真,直至听见红线这段才又发觉这人在揶揄自己,“我同你好好说着话,你却这样不正经。”
“好,都是我的不是。”溪荪指着窗外,贴着她的耳朵小声道,“有人找你,你们好好聊,开诚布公认认真真地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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