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报道风波
有了张镜白的一番宽慰,石齐内心镇定许多,在家闲躺了几天后,终于迎来了大日子。
清晨六点就滚下床,精神抖擞,悉心拾掇一番后早早便被撵出家门。因为齐美君嫌她太紧张太吵了,影响食欲。
“你这是去上班,不是去面试。紧张什么呀?”齐美君不明白石齐何以坐卧不安。
“不不不,咱闺女这是积极,是兴奋。”石卓文笃定地推断。
“那你要是这么兴奋,就赶紧出去兴奋吧,校园里转转冷静一下。”齐美君一摆手,叫她早去早回。
石齐略一思量,早去早回早安心,点头道,“好吧。”
拎起包就跑了。不知为何,她从早起一睁眼就心里发慌,总觉得会出点什么事儿,但又想不出能出点什么事儿。不就去交个材料,填个表格,按部就班领几本书回来么。左想右想也不会有问题,大抵就是又紧张了。
出门步行十分钟,就站在庆大校门口了。此时此刻,她内心有彩虹色的血液在汹涌进出。怎么说呢,预感自己这一生算是离不开这里了。
轻车熟路,来到了人事处。
果然,同事们都还没上班。不过,校园里的学生倒是不少。
早在小时候,石齐就把老校区里所有秘密都探查清楚了,政法学院门前有几棵松树,一楼通往二楼有几级台阶,三楼的洗手间有几个蹲坑……讲道理,现在实在没什么能勾起她兴趣。她在行政楼门口转悠转悠,又去图书馆回忆一下童年,接着去食堂视察一下环境是否有所改善,最后才绕回人事处。
时间还是余下好多。
石齐原地站了会儿,脚底传来一阵酸麻,脆弱的脚踝发出警告,提醒她驾驭高跟鞋的能量正在逐渐消耗殆尽。
糟糕了。石齐深知这一对脚踝有多不争气,刚才闲逛一圈,怕是走路太多有些吃不消了。从小到大,因为这对祖宗,她可没少吃亏。
曾经因为脚踝无力,落地不稳,被撤掉了领舞资格,她躲在家里哭了好几天,连张镜白都哄不好,这事儿自此便成了她的心病。凭什么。那场演出,她明明是跳得最美的那个,是最用功的那个,却也是最角落的那个。
石齐想找个地方坐会儿减轻脚踝负担,可走廊一眼望去,没什么能坐的地方,便索性掏出一本漫画书垫在地上,将高跟鞋脱下拎在手里,双脚踩在书上,小幅度活动几下酸麻的脚踝,疼得她眉头微蹙。
虽说站着不如坐着,但比起刚才穿着高跟鞋站着,现在光脚站着已经好受多了。
不时有人路过,投来诧异目光。石齐低头面壁,时不时用几缕头发遮住脸,尽量不让人瞧见正面。其实,她倒是不怕丢自己的人,而是怕丢她爸的人,数科院院长石教授的女儿,上班第一天就脱鞋报道,成何体统!
过了好一会儿,她感到身边有人停下来,才慢慢转过头,细看来人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格子衬衫牛仔裤,帆布包斜挎在身侧,马尾辫小雀斑,有可能是勤工俭学的在校学生。
“你是人事处的?”石齐问。
“嗯。”小姑娘木木地点点头。见过积极主动的,也见过活泼开朗的,但没见过这种明目张胆践踏书本的。仔细打量眼前的陌生人,发现是位漂亮的大姐姐,身段婀娜玲珑,就是举止不太端庄。
“太好了。我是来报到的。”石齐赶紧穿上鞋,笑着向前倾倾身子,礼貌地打个招呼。
“哦?哦。稍等。”人事处的小姑娘态度和善,略惊讶也稍有害羞,迅速掏钥匙开门,不好意思让人久等。进屋后连水都没喝就匆匆打开电脑,开始办公,低头问道,“请问你…?”
“我石齐。”石齐快速答道。
“你十七?”小姑娘一脸质疑,脱口而出道,“看起来不像啊。”
她说完便觉失礼,十分尴尬,迅速收起方才质疑的神色,推推眼镜解释道,“那个,不好意思,我那个…我的意思就是吧,咱们学校的学生都不太注重打扮,很少…很少有你这样的,长得好看还会化妆打扮的。呵呵呵呵。”
这到底是恭维?是羡慕?还是嫌她在务实的庆大校园里带妆上班了?石齐懵了,一时不知回什么,干笑两声问道,“……报道时不能化妆吗?我今天是淡妆。”
“哦哦。不是不是,是这样的,这位同学你可能走错了,我这里是教师报到处,不负责接待转校生。要不你告诉我你是哪个学院的吧,我告诉你怎么去学院报道。”
转校生?!石齐突然反应过来,哭笑不得道,“你误会了,我名字叫石齐,是今年入职的老师。”
“啊…?!叫十七?”小姑娘一脸困惑地翻看人事登记表,来来回回确认了几遍,终于抬起头,更加尴尬地问道,“您是外院的老师石齐吗?”
“是。”石齐点点头。
“刚…刚才不好意思。”小姑娘一张脸涨得通红,心里悄悄嘀咕着,就说她看起来肯定不止十七八岁,原来已经二十七八了。
“没事。”石齐挺大方地笑了笑,误会嘛,解除了不就没有了。
小姑娘这头却深感抱歉,为了弥补刚才的误会,她体贴备至地辅导石齐完成入职登记,还叮嘱了许多注意事项,所以报道进展得非常顺利。
石齐签了一大堆文件,去了四五个办公室,领了两三本资料,接下来再去外院完成人员登记就万事大吉了。她在心里满意地鼓掌表示庆贺,不出意外很快就能回家吃午饭,接着睡一下午,晚上起来追三个不容错过的动画新番,就可以结束完美的一天了。
“我这里没事了。剩下的要去院里。”小姑娘殷勤地将身份证等还给石齐。
“好的。辛苦了。”石齐开心接过,正要离开又被叫住。
“石老师,需要我找个学生带您去外院吗?”小姑娘顿了顿,补充道,“主要是怕您刚来找不到。”
“不用了,谢谢。”石齐微微一笑以作回礼,信步出了人事处。
小姑娘一片好心她心领了,可就算不知道她从小就是庆大校园里的混世魔王,也该看见她履历上写着本科庆大,回自己学院还需要别人领路,简直笑话。她可是知道从行政楼到外院一百零八种走法的人。
是的,五年前,她的确知道从行政楼到外院的一百零八种走法,但光阴似箭时光如梭,将红尘往事匆匆抛在脑后,往昔岁月迈着细碎的脚步从身边掠过,光阴就如一阵清风刮过耳际,然后了无踪迹……所以,外院到底是什么时候搬去新校区的?!石卓文怎么没告诉她!!!
石齐挫败地等在校区接驳车的站点,距离下一班校车还有四十分钟。环顾四周,熙熙攘攘的学生里女生占了大半,叽叽喳喳的聊天玩闹,令她想起了遥远的大学时光。那时候,班里三十几个女生三个男生,十比一可谓比例重度失衡,由于狼多肉少想谈个恋爱相当不容易,很多女同学都被迫放弃了内部解决,转而投奔其他学院以谋生路。
所以,她单身这么多年绝不仅仅是自身原因,也包括些难以克服的客观因素。
石齐闲来无事便偷听身边学生们聊天,不听不知道,原来这一波学生貌似都赶着去上外院的课。她暗暗纳闷,为什么这么多学生要赶校车上课,理论上只要学院搬去新校区,该院的学生宿舍就一定会搬过去。还是说,她们不是外院的。那为什么这么多其他专业的学生要跨校区辛辛苦苦跑去上外院的课?
难道如今庆大流行辅修外语双学位?
现在的大学生都这么拼的吗?
石齐正纳闷着,脚踝处突然传来一阵钻心之痛,她险些没站住,扶着树轻微活动两下,没敢有大动作。当着要去外院上课的学生的面就不能脱鞋了,万一将来有幸站上讲台难免碰上其中一二,丢不起这个人。她只祈祷三十分钟后能在校车上抢个座位。
浓郁的树荫,斑驳的石墙,爬山虎布满了一大片,新绿叠着旧绿,庆大古老的景色像是电影院里即将上映的影片的精彩序幕,为随后而来的不可预估的情节铺垫足够的心理准备,儿时的画面透过熟悉又陌生的情景一幕幕闪回至脑海。
那时候,她是上天入地无恶不作的小妖精,张镜白是默默守在一旁帮忙收拾残局并试图顶罪背锅但从来未遂的小天使。
那时候,时光像在与他们玩一场躲猫猫,怎么找也找不到,怎么长也长不大。
那时候,一天甚至比一辈子还漫长。
石齐思绪飘得很远,直至橘黄色的校车慢悠悠地出现在拐角处,才收回心神,轻轻挽了下耳边碎发,心中默念抢座成败的关键在于准确预估车辆会停在何处,切忌跟着车一路小跑,那样会错过上车的先机。
只有优先上车才能捞个座位。石齐与蜂拥迎向校车的人群反向而行,泰然自若地走向她预估的停车地点站好,抢占有利位置,侧过头不屑地盯着随车小跑的人群。
啧啧,犯了大忌。
校车不偏不倚停在石齐身前,好似在故意关照她。
车门缓缓打开,石齐嘴角挂着一丝浅笑,优雅地第一个迈上校车,望见一车任君挑选的空座位,她掩不住得意,优越感油然而生。
哦呵呵呵,果然宝刀不老!
可未及一秒,石齐的笑意僵在脸上。
咦?!投币口呢?!
在哪里?!石齐找投币口的功夫,身后的学生陆续挤上校车,一声又一声的传来“滴,学生卡”。
“师傅,这……”眼瞅着座位所剩无几,石齐崩溃地摊开手,掌心一枚一元硬币。
“学生卡呢?”司机大哥眼皮都没抬,大嗓门问道。
石齐摇头,她只有刚领的职工证,没有学生卡!
司机大哥这才抬眼打量几下石齐,不打量还好,一打量就一脸世道变了看不懂了的痛心疾首的神情,批评道,“你看看你哪还有点学生的样子,又是连衣裙又是高跟鞋,还涂口红,去上课学生卡都能忘带,你咋记得化妆呢。”
“我……”为什么要有学生卡?石齐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好像不对,刚想开口解释自己是人民教师,本就不该有学生的样子,却见他不耐烦地摆摆手,说道,“这次算了吧,下次记得带,你们学生啊好好学习比什么都强。”
这位司机大哥面方口阔,想必为人也是刚正不阿,说起话来浑厚有力,音波能传很远,明明说得并没什么道理,但字字铿锵,兼之一身正气,所以特别容易使人心虚。
“哦。”石齐嗫喏地谢了两句,赶紧往后排走。今天怎么老是被误会成学生,难道她真的不像个成熟稳重的人民教师吗?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脚痛得厉害,只想找个座位先坐下来。
好在老天待她不薄,还有最后一个位置。石齐举步维艰地挪过去,眼瞅着百尺竿头只差最后一步,身后传来轻快的脚步声,侧身绕过石齐,一屁股坐在她梦寐以求的座位上。
什么操作?尊老爱幼不懂吗?石齐嘴巴微张,身体僵在原地。
抢座的这位姑娘睫毛很长,鹅蛋脸婴儿肥,看起来算白净,坐稳后抬头眨巴眨巴无辜的大眼睛,看了看一直盯着自己的石齐,一脸不解地别过头,掏出耳机望向窗外。她大概认为这位一直慢悠悠挪动的小姐姐,根本不需要座位吧。
石齐告诫自己要镇定,初来乍到切不可滥杀无辜。记住,身为人民教师,要有涵养。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有生之年,千万别修我的课!!!
石齐颤颤巍巍地扶着把手,脚踝胀痛,前路未卜。虽然新旧校区隔得远,但校车直达不停站,目前也不堵车,所以车程只需四十分钟不到一点点,不过依旧难熬。
为排遣心神,她又开始偷听周围学生聊天了。以前不觉得别扭,但自从正式挂名教师后,这么做就有种来自内心的深深的猥琐感以及因偷窥而带来的强烈的亢奋。她既鄙视自己像个扒门缝的小贼儿,又快乐满足得像个趁人不注意偷吃巧克力糖豆的小孩儿。
“你这消息靠谱不?”说话的女生披肩长发,化了淡淡的妆,白色连衣裙上绣着小天鹅,话语间脸上略略羞红。
石齐扫一眼便知她精心打扮过,去上课是假,会情郎才是真。
“靠谱,我问过外院的老乡了,今天第二堂大课是他的日语课。”隔着过道的女生信誓旦旦。
日语!石齐的兴致被提起了不是一星半点。显然,这已经不仅仅是局限于教师与学生间的偷听了,她还将得知将来的同事的小八卦。她貌似看见自己像只苍蝇一样期待地搓搓手。这个比喻好恶心,石齐晃晃脑袋,尽量不把自己想象得太猥琐。
“你们也是去旁听的?”前排的姑娘回头,试探性地问道。
“你们也是?”后排的姑娘又是惊讶又是不情愿。
“我估计你这一车都是。”隔着过道的斜前排的姑娘也回头加入话题。
披肩长发姑娘有些不高兴,小声嘀咕道,“怎么这么多人知道呀…”
“废话,盛老师可是咱学校最有名的老师之一了,谁不知道啊。”斜前排的姑娘不屑道。
一句盛老师彻底引爆车厢,这果然是一辆盛老师的后宫团专车。姑娘们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起来,迅速交换情报信息。
盛老师是谁?石齐越听越好奇,敢情这男人凭借一己之力带动了怀春少女们的日语学习热潮啊!
“报志愿的时候要是知道外院有这么帅的老师,我肯定不去经院。学什么不是学反正都学不会。”
“现在也不晚啊,可以选修日语双专业,就是有点辛苦。”
“我已经决定考外院的研了。”
“那咱俩一起吧,交换个手机号,以后天天图书馆监督学习怎么样?”
“哎哎哎,你们说盛老师单身这事靠谱吗?”
“据可靠消息透露,他是单身,并且貌似单身很久很久了。”
“啊!那不会是gay吧!”
“呸呸呸!你闭嘴!”
“盛老师肯定不是,不然我就要难过死了。”
“拜托,别歧视好吗?就冲那张脸,就算是我也喜欢。”
关于盛老师的取向问题,周围的姑娘们明显分成两派,真爱粉就不太介意,女友粉就噙着泪不愿相信。
……石齐越听又越觉委屈,司机大哥,不好好学习的学生满车都是,偏偏我是最不该被批评的那个。
“话虽如此,但据我多方面打听,他其实是个怪人。”突然从最后排传来略显尖锐的语调,一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哦?怪人?哪里怪?”石齐完全融入在话题中,情不自禁反问道。接着立马意识到她和她们不一样啊不一样,学生可以八卦老师,老师怎么可以八卦同事。但话已出口,也只好硬着头皮聊下去了。
说话的是个乌黑马尾齐刘海,额面脸颊布满淡褐色雀斑的细瘦姑娘,戴着厚厚的眼镜,整张脸的线条在镜片的折射下变形,显得眼睛又小又亮,样子精明。
“你们知道盛老师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吗?”她很懂得如何吊人胃口,最大限度地令聚光灯投射在自己身上。在成为全场焦点前,她绝不会透露出全部答案。
大家纷纷沉默。
“那你们听说过申外吗?”
废话,当然知道。石齐点头。申曙外国语大学可是学语言的人心中的最高学府,经它培养出的翻译人才在世界范围内都是抢手货。可惜招生要求高,数量少,专业单一,就业方向窄,使得它的名声在某些领域越传越神,却始终难以跨界传播出去。
其他人果然纷纷摇头。
“申外可是语言类的超一流名校。”眼镜片姑娘得意道。只有知道别人不知道的消息,才配站在人群中间,“盛老师就是毕业于申外,据传当年还是深受器重的高材生,叱咤校园的头牌人物。”
“哇哦。”姑娘们心都醉了,简直就是总裁小说里标配式的男主人设嘛。
在一片迷幻的仰慕声中,石齐按奈不住泼冷水道,“这几乎不合理。如果真是申外毕业的深受器重的高材生,一封教授的举荐信就能让他进入外交部从政,怎么会来我们庆大当个教书先生!”
醒醒吧小姑娘们。石齐怜悯地看着一群二十岁可能还不到的无知少女们,感叹这真是最单纯最好骗的年纪。不像她已然年近三十,心智趋于成熟,很难再会因坊间莫须有的传闻而兴奋迭起,凡事都会习惯性地套入理智的标杆来判断下真假。
申外的毕业生,理论上,能进外交部的绝不会进高校。这是句话糙理不糙的大实话,没有任何歧视的意思。并不是说庆大就不如外交部,教师就不如外交官,而是以高级翻译著称的申外毕业生,显然更适合在外交部一展宏图,方能不负平生所学。来庆大教书算个怎么回事儿?!
相比而言,庆大是关上门搞学术,打开门教学生的科研类院校,侧重的是翻文献写论文的能力。更重要的是,庆大的外语学院依仗着庆大一流大学的名气,虽然综合排名不差,但也绝对不强势,业界地位比较一言难尽,就算跟某些二流外语大学比,差距都相当明显,更别提去专业中的龙头老大——申曙外国语大学跟前自取其辱了。
由此,申外毕业的人来庆大任教,任谁看都有种不适当的感觉。
“所以才说他很怪啊。”眼镜片姑娘推推眼镜,显然有备而来,“听说盛老师当年既不肯入职外交部,又不肯留校,关键是也没有给出任何理由!就因为这事儿,还差点跟多年看重他的老教授翻脸,最后孤身一人回到家乡选择应聘咱校外院教师。”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石齐狐疑。整件事若是真的,与其说怪,不如说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我有个朋友的哥哥恰巧跟盛老师同校,他的事情在他们那一届没谁不知道。”眼镜片姑娘不自觉地拨弄长长的马尾辫。在八卦这个圈里,只有掌握浩瀚无边的人际关系网络,才能坐上头把交椅,“而且,听说他当年差点因为这事儿被他爸撵出家门,断绝父子关系。”
“你连这都知道?”石齐诧异。这姑娘不去新闻传播学院可惜了!
“那当然。”眼镜片姑娘瘦削的脸因激动而微微泛红,只有知道最红的人的最私密的往事,才配叫做综合性人才。
“那后来呢?”抢了石齐座位的姑娘皱着眉头,看得出来非常心疼和担忧。
石齐猜测她接下来的台词应该是一连串对命运的质问——为什么!为什么英俊的盛老师居然要承受众叛亲离的痛苦!他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为什么不能叫我替他承受!……
“应该没事了吧。”眼镜片姑娘撇撇嘴答道。显然她没有更多的私人讯息了。
车上的女生也七嘴八舌问了些问题,眼睛片姑娘一一作答,俨然是盛老师后宫团的中坚力量,又补充了更多更琐碎更不知出处的小道消息。校车里,从前至后几乎所有人都扭头密切关注她讲的每一句话,如此情形好像是师生前后颠倒了位置的有趣的课堂,老师站在教室的最后排,学生们为了认真听讲而个个患上了颈椎病。
在八卦的给养下姑娘们个个心满意足,三三两两结成小群,兴致勃勃地继续关于盛老师的讨论。
石齐听厌了,加上脚疼,便挪到后车门附近等下车,不再参与。
车窗外的阳光透过竖向的大玻璃平铺在身上,带来暖洋洋的温度和活蹦乱跳的灰尘,她将身体重量的一半靠在竖立的扶手上,享受行驶途中如婴儿摇床般的轻缓晃动。
盛老师。倒真想快点见到他。石齐竟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同事因好奇而充满期待。她与他,虽然皆是外院毕业,但一个出身庆大,一个出身申外,所以本不应存在交集,因为这是从择校开始就注定了的两种完全不同的人生规划。
但偏偏他没有按照正常轨迹行走,所以撞上了石齐的轨迹。
到底是什么使他改变了原本的走向。石齐幻想自己是专门侦破他人难以启齿的小秘密的名侦探,通过蛛丝马迹,找出受害人内心隐瞒的真相,将不敢面对的犯人绳之于法,再摆个pose说句柯南的著名slogan——「真実はいつも一つ(真相只有一个)」,然后功成身退。
叮~手机滑入一条短消息。吓了她一跳。点开查看。是张镜白。
「一切顺利吗?」
「还好。」石齐吐吐舌头。上半身的话,还算顺利。下半身的话,很痛。
张镜白隔了许久,才回信。
「晚上等我,给你奖励。」
「嗯。」
合上手机,再望向窗外时,街边的景色石齐已经不太认得了。
估计新校区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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