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1章：往事如烟，随如意堂风云散尽

威成来到如意堂威家，是在冬日的傍晚，因为是在月下旬，东边没看到月亮爬上来，天地间很快就布下了沉重的夜暮。

        小队长威成是带着小队会计栗功来如意堂威家的，他们宣布一个重大决定，要将如意堂拆掉！

        威尚一身体刚恢复不久，他被威成的这个重大决定惊得头晕目眩，当他缓过神来，一股怒火倏地涌出胸膛：“威成，你、你、你凭什么要拆如意堂？”

        威刘氏急得哭出来了，她的请求同泪水一样咸涩：“如意堂，这可是我威家一百年来的祖业呀！要是拆了，我们怎么对得起威家的列祖列宗呢？你们要拆，就拆了我这把老骨头吧，别动如意堂。”

        威成说：“大伯、大婶，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抱着封建遗物不放？怕你们不识时务吃大亏。”

        栗功附和着不阴不阳地说：“队长是为你们好。”

        面对当前眼睛看到的和耳朵听到的一切，桂姑的胸口有股强烈的绞痛袭来，她将双手紧紧按住心窝，但这一刻她血脉急剧膨胀脑袋似乎要炸裂开来，又感觉到自己骨子里的懦弱无能，淡淡地问：“玉琢斋初级小学怎么办呢？我们住在哪儿呢？”

        “西厢的玉琢斋初级小学给你们保留着，继续办！”威成斩钉截铁地说，“正堂全部扒掉，南墙和大门全部扒掉，东厢的三间给你们保留着，你们全家都搬进去住，多余的财物一律充公！”

        威尚一听得脸色铁青，浑身发抖，颤声道：“威成你、你、你……”他双手捂着胸口，一口鲜血喷到地上，全家人见状大惊失色。

        威成和栗功也不理会这些，他们趁机离开，威成临走时还大声说：“我们过两天再来。”

        第三天一大早，威成就带着十个青壮年来拆如意堂了。这些青壮年中，有本队的也有外队的，他们要么是威成的亲戚，如他的表舅王腰；要么是威成的亲信，如会计栗功。他们对威成言听计从。

        威成向渡涧村大队请求支持，又组织了二十多个劳动力，安排了三台手扶拖拉机。于是，三十多人带着工具，三台手扶拖拉机，聚集在如意堂，像打一场歼灭战。

        如意堂在轰轰烈烈地消失。过来看热闹的人很多，他们不敢多说话，生怕“惹事生非”。就连桂姑的妹妹桂花也在人群后面观望，既然她心里很对不住姐姐，但也不敢出来说话。有的事桂花也无能为力。——这就是当时的人们，屈服于威成的折腾。

        两天后，青砖黛瓦飞檐翘角的如意堂不见了！历经百年风风雨雨的如意堂消失了！砖瓦和椽栋等，被装上拖拉机，送往渡涧村大队钢铁厂盖房舍，门前两棵上百年的高大桂花树被砍倒，送进炭窑，化为灰烬。还有威家那口搁置多年的大铁锅，被丢到钢铁厂熏熏炉火之中，炼成一个铁疙瘩。

        清晨，桂姑在桂花树桩边，驻足良久，她的眼泪风干了，心头在喋血。如意堂的往事一幕幕在她脑海里呈现，最后是当年初来如意堂的情形，定格在威悦那张清晰的脸上，但所有这些，随如意堂的消失而风云散尽。

        作为现存部分，西厢的玉琢斋初级小学与东厢的一排居室，在桂姑眼里像各自的孤寡老人，无依无靠，苦苦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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