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权宴会
萧定深进去的时候并未让人通传,所以群臣是直到人已经站在了殿内才发现他的到来,霎时间,众人乌压压的跪了一片,齐声呼道:“太子殿下万安。”
坐在高阶之上的萧肆蕴看着底下的场景,哼了一声,颇有深意的道:“看来朕这位太子殿下倒颇得人心啊。”
他身边正给他倒酒的正德闻言动作一顿,继而又若无其事的接上这位君主的话:“那是自然啊,陛下,太子殿下深得人心还不是因为殿下乃是您与皇后娘娘嫡出的缘故啊。”
“是吗?”萧肆蕴看着那台下给他行礼的人,随意的挥挥手示意不必多礼后,他目光深沉的轻声念道。
深得人心……尚未涉及朝堂便如此深得人心,这到底是因为太子殿下这个身份还是因为刘家在权野的势力呢?
萧肆蕴眼中神色复杂,想起刘家便难免要想起刘娇,他稍稍侧头看向正德:“皇后那儿怎么样了?”
正德恭敬的回道:“皇后娘娘一切都好,只是似乎受了风寒,今日差人请了太医。”
“风寒?怎么会受风寒?”萧肆蕴皱眉问道。
正德眼观鼻鼻观心的老实答道:“奴才不知。”
“罢了。”萧肆蕴叹了口气,道:“你等会去挑两支人参送去给她补补身子,再传朕口谕将禁闭给解了吧。”
“是,奴才等会便去办。”
高阶下,萧定深身着一袭深红色太子朝服端坐在首位,发髻工整,表情冷淡,通体上下满是大燕储君的气质,他虽年纪尚小却没有人真的把他当小孩看待,笑话,敢不敢还是一回事,单论别的,哪个黄口小儿能有这等气度?
由着这份欣赏,不断地便有朝臣来向他敬酒道喜,萧定深倒是也来者不拒,凡来敬酒者都以茶代酒一一回礼笑纳,与众臣交谈间不仅行云流水侃侃道来,还能准确叫出众位官员的姓名和官职,于是一时间,众人欣赏更甚。
刘明犀坐在萧定深对面,看着对面热闹非常的景象,他叹了口气:“唉,终究还是个孩子啊。”
坐在他下手的刘煜却不解其意,他抿了口酒,笑道:“这不挺好吗?深儿小小年纪便有此等笼络人心的手段,等他日后真正涉及朝堂只怕更会如虎添翼。”
刘明犀收回视线瞪了他一眼:“你这榆木脑袋,今日什么场合你可知道?”
刘煜便思索了下:“岁旦宴啊。”
“那这宴会的主角是谁啊?”
刘煜顿时看向高阶之上孤零零喝着酒的君主:“皇上?”
虽是行伍行军之人,但刘煜只是不擅朝堂心术之计而不是傻子,话说到这里他便也看出来了端倪:“好像,有点太张扬了?”
刘明犀面色复杂的看着对面将萧定深围得水泄不通的众人,内心满是担忧:功高震主这种事,从古至今无论是发生在朝臣还是子嗣身上都不是什么好事,深儿身后有他们刘家的扶持,本就遭陛下忌惮,这要是再显出笼络朝臣的本事便真的要成为眼中刺了吧?
他刚准备叫刘煜去提点一下便看见有一个人起身过去了。
那人穿着一袭深青色朝服,头戴着乌纱官帽,正是秦允。
“咦?豫章怎么也去敬酒了?”刘煜自然也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他愣了一下奇怪的问道。
刘明犀见秦允起身便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顿时放下心来,听见刘煜这话便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自然是看出了不妥之处,前去提点深儿一二的,你以为是你这个只看得懂兵书战策的一根筋?”
被父亲训了,刘煜也不恼,只伸手摸摸后脑勺,赞同道:“豫章确实是比我聪明。”
刘明犀被他一噎,又气又恼的瞪了眼刘煜便转过了头,打定主意不再理他。
那边,觥筹交错中,秦允绕开人群踱步到萧定深面前行了个礼,然后借着敬酒的动作轻声提醒道:“虽是岁旦之日,本应与群臣共庆佳节,但如今朝堂局势紧张,臣还请殿下今日务必万分低调。”
萧定深却微微一笑:“秦大人多虑了,孤自然知晓。”
秦允先是一愣,回头看了眼那些坐在席位上的朝臣,他皱着眉头看着萧定深:“这席上可是有殿下想见的人?”所以才故意做出此等姿态。
本来这只是他的一番猜测,但下一秒他便看见萧定深站了起来。
嘴角噙着笑意,萧定深看着面前这位明显一怔的吏部尚书,他微仰着头,手中端着精巧的酒杯,轻声道:“秦大人果真慧心巧思,孤确实在等人。”边说着,他的目光落在了秦允的身后。
秦允一愣,回头看去,正对上了纳兰双那张雌雄莫辨的脸:“纳兰殿下?”
他颇为惊讶的惊呼道。
纳兰双脸色丝毫未变,手中端着酒杯,轻轻对他示了下意:“秦大人。”
秦允目光惊疑不定的在两人之间流连,他只觉得奇怪,太子是怎么认识这位纳兰国的殿下的呢?今日竟还说在等他来?
怕自己停留太久惹得高座上那位起疑,秦允虽心中忧虑万千,面上却只不动声色的点点头:“既然太子殿下和纳兰殿下有事相商,那下官便先行告退了。”
他说着行了个礼便往自己的席位走去。
他席位上本来睡得正香的秦缨不知何时醒来了,正穿着小袄举着筷箸吃得畅快。
萧定深目光在其身上停留了片刻,再收回来时眼底多了几分笑意,那笑意敛在他眸底不见任何波澜,他转头看向纳兰双,淡声道:“纳兰殿下。”
纳兰双今日没有穿纳兰国的服饰,而是入乡随俗的换上了一件北燕的宽袖长袍,脑后仍旧散着小辫,身上长袍大红的颜色更衬得他面如好女。
他抬手敬了萧定深一杯酒,朗声道:“太子殿下。”
萧定深颔首应了他这句招呼,也抬手举起了自己手中装着茶水的酒杯:“殿下这杯中装着的可是我大燕最好的醉三秋,最应好好斟酌品味,可切勿贪快而坏了口感啊。”
纳兰双闻言便笑:“是吗?臣只知这品酒也是分时间的,那不知依殿下之见,何时品这酒才是最合适的呢?”
萧定深轻抿了口杯中的茶水,由着那份肖似萧肆蕴的储君气度,他这会姿态随性潇洒,仿佛那杯中装着的不是什么清茶,而是与纳兰双杯中的醉三秋一般的佳酿。
他咽下嘴中的那口清茶,淡声道:“自然是于月色渐升时刻,在那梅园中与佳人相对而饮才最痛快。”
纳兰双仰头一口饮尽杯中的酒,朗声笑道:“殿下不愧是风雅人士,虽年纪尚轻却深谙这酒中之道啊。”
萧定深便看着纳兰双,眼底是几不可见的狠厉之色:“殿下可莫忘了,与佳人对饮时刻可不要忘了携同僚一同作乐啊。”
纳兰双一顿,接着轻轻笑了一声:“殿下果真妙极,臣便不扰殿下雅兴了,先行告退。”
萧定深甩了甩袖袍,颔首轻许,淡声道:“请。”
纳兰双转身往来时的席位走去,身后萧定深收回视线,却不经意间对上了北燕帝的眼神。
他丝毫不惧,轻轻俯了俯身行了个礼,便面色如常的退回到席位后去了。
“……”看着萧定深的动作,萧肆蕴眯了眯眼睛,转身看向身后的内侍:“去问问刚刚太子和纳兰双都说了些什么?”
正德轻轻应了声,随即转过屏风往萧定深的席位绕了过去。
他是从后面过去的,身子隐在阴影下,他轻轻抬手拍了拍伺候左右的一个内侍。
那内侍看清他时顿时一惊,刚要说话却被正德示意闭上了嘴巴,两人悄无声息的往后退去,消失在了殿侧。
不一会儿,正德回来了,萧肆蕴目光垂在面前小几上摆放着的制作精美的糕点上,漫不经心的问道:“可打听清楚了?”
正德面色古怪的道:“倒是打听清楚了,就是似乎没聊什么正经的。”
“哦?是是吗?说来听听。”似乎是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萧肆蕴放了酒杯,难得感兴趣的说道。他倒要听听他那个嫡长子能跟一个附属国的太子能说出点什么不正经的东西。
正德便老老实实的把他从那个内侍那里问到的东西说了出来。
“你说他们只是在讨论怎么喝酒?”萧肆蕴把目光落在了这清澈透亮的杯中之物上。
“正是,太子殿下和纳兰殿下只讨论了如何喝酒为最佳,除此之外便再没有别的了。”
“……”萧肆蕴目光不自觉的落到了萧定深身上,却只见他那个向来孤高自僻的嫡子此刻竟抱着一个稚子,举箸夹菜,在亲自投喂,两人之间动作亲密。
刚刚还萦绕在萧肆蕴心中的不对劲瞬间散去了:“那是谁?”
正德看了眼,犹豫了下,道:“好像是秦侍郎的独子,就是丞相大人举荐的太子伴读。”
萧肆蕴看着自己那凡事亲力亲为不假于人手的嫡子,若有所思道:“是吗?果真只是个伴读吗?”
殿内舞女迎歌而舞,将这位君主心中隐隐升起的一丝疑虑淹没在了笙歌阵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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