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彻骨伤
城外不远处有一岔路口,直走是进城,左转就是那家东郊的客栈。
宋绥景回来的路上一直在问南溪天命解药的事,还不停鼓励着她别放弃,一定可以。
马车已经到了岔路口,亦能瞧见几个人在此处来往。宋绥景按着南溪的肩头:“你随马车走,我让他们护送你回家。”
南溪不解:“景姐姐你不和我一起回去吗?”
“我要去东郊采药,兰泱陪着我就行,别忘了你可是有任务的,天命的解药是我今年生辰的愿望,南溪可以帮我实现吗?”
南溪重重点头,煞有其事道:“景姐姐放心,我一定做到。”
宋绥景温柔的笑着,伸手摸摸她的脸:“乖。”
然后就与兰泱下了车,南溪掀开车窗的帘子招着手:“景姐姐你们可要快些回来哦。”
宋绥景依旧笑着,看马车远去直到城门口,然后朝着相反的方向去,转身的刹那神色变化,刚刚的温柔微笑仿佛都是梦。
对着兰泱道:“走吧。”
兰泱提了提剑,没有跟在身后而是并肩向前走着。
二人大步约走了百步有余,周围已经没有人烟,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宋绥景大声道:“跟了这么久,还不出来!”
言罢的瞬间便朝着右手的方向直直的甩出一根银针,树上落下一个蒙面杀手。
随着这人的暴露,霎时间就在距离二人不远之处出现了十几个蒙面黑衣人,将她们团团围住。
兰泱的剑已经出鞘,宋绥景摸向腰间又是三根银针,唰的甩出去落在了身后三人的咽喉上,应声倒地。
一触即发的情况接着就是兵刃相撞之声。
宋绥景与头目缠斗起来:“谁派你们你们来的。”
头目恶狠狠回道:“郡主无需知道这么多,还能留个全尸。”
“大言不惭。”
宋绥景用剑巧妙,刺、挑等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却直逼命门,两个前来援助头目的人都被一剑封喉。
几个人被踢中胸口摔地上受了内伤,那头目却因此得了喘息的机会向后躲开杀招。
宋绥景亦是向后退去借力树干,脚上用力一个旋身又是飞出几根银针,原本只是倒地吐血的几人彻底没了呼吸。
兰泱也得了喘息的机会与宋绥景背靠一起,头目见这两人尤其是宋绥景不好对付,想着恐怕是情报不全,一时之间并不敢轻易动作却向着天发射了一枚信号弹。
宋绥景猜想应该是援助的信号,余光撇见有血正滴在地上,问道兰泱:“伤可严重?”
兰泱握紧剑柄:“小伤,主子不必分心。”
这时,又来了一队黑衣人,原本的头目也很是惊讶但在经过短暂的眼神交流之后得出结论,都是来取宋绥景性命的。
本来十几人的队伍只剩下不足七人,但随着后面加入的另一批杀手,局势一下子微妙起来,两队人马都有了底气。
宋绥景眼中俱是寒冰,冷笑中带着杀意:“好啊,终于都来了。”
然后便又是一场缠斗,宋绥景的银针已经所剩无几,便只用剑作武器,招招快准狠,只求一击毙命。
此时兰泱已经的手臂和背后都受了不止一处的伤,血染了大片衣襟。
那些人看见兰泱势弱便一起施压,兰泱一把剑抵着好几把已经愈见撑不住,宋绥景在一个闪躲时发现这情况,立即前去帮忙时露出破绽被一刀划在了后肩的位置,却顾不得那么多直接上前一剑挑开一直压制着快要落在兰泱身上的剑。
兰泱这才能微微喘口气,身上的伤不停的出血可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又挽了一个剑花向前面的杀手面门刺去。
而刚刚太过用力而导致拿剑的手上虎口有些撕裂,宋绥景的剑柄上挨着虎口的位置也被蹭上了几丝淡淡的血迹,且因刚刚要护着兰泱,左臂又被划了一剑,白衣上瞬间绽开一大朵血色的花。
又打了一刻多钟,两队杀手以及宋绥景皆以有了疲惫。杀手那方只剩下了寥落几人,此刻已经不敢妄动,他们接到的情报皆言宋绥景一介女流很好对付,却不想太过轻敌,倒地不起的人里有一大半都是她的手笔,余下的人之中也有受了伤的。
但这边二人其实也不轻松,宋绥景还好,除去后肩和左臂外只是衣裙上染了血有些地方破开。兰泱的情况有些严重,肉眼可见的重伤就有好几处,有两处还是替宋绥景挡下的,虽喘着粗气但还是在宋绥景的搀扶下始终拿着剑保持戒备的姿态。
“还能走吗?”
听见宋绥景轻轻问着,兰泱知道要进行下一步了,点点头:“当然。”
“三,二,一”
跟着最后一个数字落下的是被甩出去的银针,宋绥景将最后的银针全部捏在手里使足了力甩出去,威力不小。
对方忙提着刀或是剑防御,就在这个空档,宋绥景扶着兰泱,二人脚点地使出轻功向另一方向飞去。
待杀手反应过来时二人已经飞出好远。
兰泱有伤,脚上的功夫维持不了多久,于是两人改由疾跑,若有可借力的物体便由宋绥景带着向前跑,总算是拉开一段距离。
“坚持住,我们快到客栈了。”
兰泱明白还有一批人在赶来的路上,她们必须在所有杀手追来前赶到客栈,才能顺利完成计划。
两人刚到东郊客栈的门口那几个杀手便追了上来,无奈只能交手,店内的掌柜和小二为了活命连忙躲了起来,一边哀叹今年流年不利,总是遇到这些事。
宋绥景发了狠,手中的剑一刻也不停歇,还捡起地上的石头当作暗器对着脑袋袭去,然后再配以剑招,终于最后一人倒地。
兰泱瞧见宋绥景又多了一道伤痕,不顾自己的伤连忙上前查看:“主子没事吧。”
宋绥景见她唇色越来越白,扶着进了店内:“掌柜的!”
躲起来的掌柜仔细看了看发现是前段时间夜里那个女客人,知晓她不是什么坏人反而还算是救过自己一命,也就出来问道:“客人,你们这是怎么了?”
宋绥景却不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掏出一锭银子交给他,并说道:“火油和酒在哪儿?”
掌柜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但还是顺着话指了个方向。
“去搬过来,快。”
掌柜见她此刻脸色严厉,又怕她手里的剑于是听话的与店小二将小罐的火油和酒缸都搬了过来。
看着这些火油和酒,宋绥景拿出一块令牌:“恐怕要连累你的客栈了,你与小二拿着这块令牌去城内宋王府送信,就说郡主与侍从遇刺葬身火海,事后会有人给你丰厚的酬金。”
“什么!?”掌柜一时无法接受这两个消息,郡主?葬身火海?
“马上又有人追来了,我们已经不敌走投无路,你们赶快出去躲起来,等杀手都走完之后再去报信。”
见掌柜还愣在那里,宋绥景一把将令牌塞在他手里:“拜托了,快走!”
“是是是。”掌柜诚惶诚恐的在店小二的拉扯下从后门走了出去。
店里没有其他客人,掌柜和小二也已经出去躲了起来,这下见证者也有了。宋绥景与兰泱将火油一罐一罐的撒在周围。
“主子,这些火油有限,够用吗?”
“还有这些酒,够用了。”
远处传来马蹄声,“他们来了。”
兰泱抓着剑就站起来:“奴婢和您一起。”
宋绥景把她又按回凳子上:“你就在这等着。”说完便提着剑出去。
一人一剑在院子中等着,风吹起带血的衣裙乱了头发,可宋绥景心里却从未像此刻这般安定过,不管今日结果如何,从父亲回来之日到现在的所有谋划终于会有一个结果。
马蹄声渐进到停下,又是十来个黑衣蒙面的杀手,看向宋绥景的目光俱都不善,同样宋绥景也是眼带杀意。
不知是谁先动的手,一片树叶飘过的瞬间双方便动起手来,招招致命。
又倒地几个黑衣人,宋绥景没有新伤,但刚刚后肩和手臂已经止血的伤口再次撕裂,原本衣服上有血迹的地方颜色越来越深。
宋绥景知道不能恋战,想了想躲在后方的掌柜两人,大声开口道:“你们是谁派来的,皇帝还算是太子。”
那群黑衣人并不直接回答:“交出东西,饶你不死。”
“呵,看来是都派了人来。”一顿后朗声道,“为君不仁,做下这么些肮脏事只知道杀人灭口,如何配得上高座!”
那群黑衣人见她毫不妥协于是又上前准备一击致命,宋绥景却退回客栈内,“兰泱!”
兰泱听见后将手中的火折子一把扔了出去,瞬间自门口起窜上了火焰,客栈时木材建的年份已久,火苗沿着房梁越窜越高。还没有进门的连忙退出去观望形式,已经追到门口的杀手便被火焰撩了衣袍,扑火的瞬间便被宋绥景一剑封喉。
屋外的人没有退去,似乎是在找其他空口进门,宋绥景也看出他们的意图,与兰泱合力将几个大缸的酒全部泼出,不好搬的缸便直接用桌椅板凳砸破,任由酒液肆淌。
这下子火焰彻底将所有进口堵死,出不去进不来。
有一杀手问道:“这下我们该怎么办?”
接话的应该是头目:“她出不来了,既然想把自己烧死在里面也懒得我们动手了,回去复命。”
透过门口烧的最旺的熊熊火焰,看见那些隐隐约约的黑影再也不见,兰泱艰难的走到宋绥景身边:“后面的掌柜他们也走了。”
宋绥景点点头,此刻只有两人所处的屋子正中还没有烧起来,但也不远了。屋里温度很高,炙热的火焰气息烤的身上的伤口灼痛,此刻两人是真的没有了力气。
两人互相靠着,宋绥景握着兰泱的手给她鼓舞:“坚持住,我们会有救的。”
“主子,启皇会如约派人来救我们吗?”
宋绥景却没有直面回答,因为她此时也不敢完全确定,只是问:“要是真死在这里,你后悔吗?”
兰泱还是一笑:“奴婢有什么好后悔的,我们经历过那么多次生死,奴婢这条命早就是主子的了。”
“你也是我亲人,”宋绥景握着兰泱的手更用力了一些,“他会派人来的,我信他。”
宋绥景迷迷糊糊时耳边听到“砰”的一声像是在破窗,努力保持清醒看见为首的萧覆带人灭火破窗进来。
萧覆带人开始布置,又让人先把已经昏迷的兰泱抱了出去,见宋绥景还有意识便伸手接住扶着她慢慢起身,正准备出去时被拉住衣袖,“等等。”
萧覆不解,却见宋绥景停下将一节白色的骨哨包在脱下的外衣里然后扔在那里,又拔下一支碧玉簪放在了衣服的不远处,做完这些声音沙哑的说着:“再加把火,一定要烧完客栈。”
说完彻底昏天黑地再没了知觉。
见客栈起火,杀手撤去后才敢逃走的掌柜二人,进城后一路打听才找了宋王府的位置,宋王府的人接到令牌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
南溪听到前院似乎有些吵闹,好奇出去就看见德音正着急忙慌的召集人手。
“是景姐姐回来了吗?”
德音看着南溪出来,一时不知该怎么说,只能继续说道:“你们拿着令牌赶快去找军营找小王爷,然后直奔东郊客栈。”
南溪还是很迷茫的看着,德音心一横:“郡主和兰泱姐姐出事了。”
郡主出事了南溪仿佛是听见了一个并不好笑的笑话一样,她从来没有想过的便是景姐姐出事,脑袋嗡嗡的什么都听不清。
“南溪?南溪!你还好吗?”德音一直叫着南溪,却不见她答话,只能一边紧张的筹备一边把南溪往外拉去。
等掌柜引路将宋王府的人带到时,他们看见的是一片火海,火焰已经烧到了二楼的房梁,掌柜直接腿软瘫在地上,他多年的客栈就这样没了。
德音却是心惊不已,但始终不愿意去想那个最坏的结果,抓着旁边颤颤巍巍的小二问道:“附近有没有水源!”
“有!有!”小二指着远处,“往这边走有一条小河。”
德音松开他,对着带来的人:“快拿木桶去接水,一定要把火灭了,郡主还在里面!”
仆人们迅速散开纷纷去拿东西接水,南溪也抢过一个木桶跟着人往河边跑去。
这场火是火油和许多酒点燃的,后又在萧覆加持下烧得经久不灭,纵有许多人的扑救,但来来回回的那些水终究是杯水车薪。
直到宋牧章带着人马赶到,见到的还是没有扑灭的火海。更多的人进行扑火,但是烧得太久,直到傍晚入夜时分还是没能熄灭,火光将这方天空照的如同傍晚。
“轰”,房梁终究还是没能撑住直接塌了下来,傅筹听闻风声后急忙赶来见到的便是这幅场景。
这一塌,仿佛是塌在了宋牧章的心上,脚险些站不稳,声线带着颤抖:“动作再快些,一定要扑灭!”
“是!”
傅筹也让手下人去帮忙,走到宋牧章身边拍着他肩,对他也仿佛是对自己说:“一定会没事的。”
但在场又有谁不知道这场火,凶多吉少。
最后一丝火星扑灭,已经是第二天天亮,谁曾料想这么一家客栈竟然烧了一个晚上。
经验丰富的将士在一片废墟中找着人和东西,然后一一陈列。
宋牧章带着南溪在那里静静等着,可是两颗心一直忐忑直跳,他们怕听到什么,却也希望听到点什么。
现在所列之物要么是门口的几具焦尸,要么是院子里残破的盔甲和黑袍。
南溪似乎是想到什么,掏着自己的荷包拿出一节骨哨,放到唇边用力的吹着,骨哨发出奇怪的有些许刺耳的声音,里面的子蛊愈发活跃。
骨哨一响,子蛊者毕竟心痛如绞。南溪一手捂着胸口一边还在用力吹着感知方向。
宋牧章见她脸色苍白,还是不忍心:“你缓一缓。”
“快了,我感知到母蛊了。”南溪一边吹着一边跟随感觉走去,在一方倒塌的屋梁下面停住:“牧章,这里!”
一堆烧毁的木材炭黑而笨重,宋牧章顾不得许多直接上手一一搬开,傅筹也跟着刨。
宋牧章好像是看见了什么,加快速度刨着,没一会儿又突然停下。
他看见了一片还没有完全烧毁的衣角,花纹很熟悉就是昨日午间姐姐穿的那件,宋绥景不信心中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继续刨着,看见的是那节骨哨,这东西南溪再熟悉不过。
又有人捧着一样东西过来,宋牧章擦了擦黑色的灰,是一支碧玉簪,昨日还在阿姐发间。宋牧章突然觉得心脏很疼很疼,南溪在看见骨哨的时候就已经痴了,骨哨在这堆废墟下面,那说明什么呢。
傅筹见他们俩这样的神情,便猜到这两样一定是宋绥景的贴身之物,可如今却在这堆烧尽的废墟下面,一时之间竟觉得喘不过气来。
三个人怀着三种不同的心情继续找着,无论如何要把两个人找到啊,哪怕是都不想看到的。
“找人,一定要把人找到。”宋牧章哑着嗓子。
有将士不忍心却也还是硬着头皮想让宋牧章认清现实:“王爷,这火烧了一晚上梁都塌了,郡主怕是早已。”早已烧成了灰。
这将士说的是实话,可宋牧章不想听这样的实话。
见宋牧章一直愣在那里没有动作,府中下人以为他已经清楚这个事实,也就大着胆子上前艰难的开口:“王爷,现在是否要传信回府中,准备郡主和兰泱姑娘的丧事?”
宋牧章一把揪住他的领子,语气不善:“人都还没找到,你凭什么说她死了!”
那下人恐惧此刻的宋牧章,因为他感受到了下一刻随时会降临在自己身上的杀气,宋牧章见他眼中惊恐还是松了手。
可这人确实找不到了,成灰也只是一个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下一刻,宋牧章又想起了刚刚看到的盔甲上的纹路和黑袍上的虎纹,是他见过的天子禁军和东宫虎卫,是皇帝和太子!
走到一直瘫坐在地的掌柜身边,蹲下问他:“你见到的杀手穿的是这衣服吗?”
那掌柜实则没有见到盔甲,但那些黑袍却是他躲在暗处所见,加上如今心惊未复,只管点头:“是,就是这些。”
然后,掌柜又将宋绥景二人当时所行所言,以及后来与杀手互博直到起火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说了出来。
为君不仁,害了父亲又杀了姐姐,宋牧章的握着那些碎片的手已经暴出青筋。
傅筹怕他一时冲动,连忙说道:“你现在一定要冷静,切莫冲动。”
实则宋牧章确实是想冲进皇宫斩了那人,冷眼看着傅筹道:“你要护着皇帝?”
傅筹叹了一口气:“我这是在护着你,你姐姐想必早已料到这结局了。”说着将今日收到的信拿了出来,当时还奇怪,如今明白了她是早就料到了,于是一早做好了安排,只是为何不与自己商量呢,要用如此决绝的方式。
宋牧章将信的内容仔细看了一遍,字迹没错,落款的密令图样没错,这确实是阿姐亲笔。
“阿姐让我帮你起事?”
傅筹示意他小声,毕竟在场人太多。
南溪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牧章现在的样子是要吃人但又竭力在控制,恍惚间忆起了昨日路口分别时的情形,还有往常牵着自己的样子,她以为那只是一个稀松平常的午后,等她午觉醒来姐姐也就回来了,可那竟然是最后一面,泪珠就这样控制不住的一直往下掉,从此再无人牵着她走遍大街小巷了。
宋牧章将南溪按在自己肩上,口中说着:“别怕,别怕。”
可怎么会不怕呢,他自己也还是很害怕啊,看着那片废墟又看着手中的簪子,阿姐你又骗我,说好等我回来呢。
有雨淅沥沥的下来,宋牧章强忍着悲痛,他始终不愿意就这样承认姐姐没了。
“傅将军先回吧,信中所言我会做到的;德音给掌柜这家客栈的赔偿,收拾东西回去了。”
临到上马,又转过头来吩咐小厮:“把这些盔甲搬到我房里去。”
雨原来越大,一刻钟后这里再无人影,只留下了一堆烧得彻底的废墟。今日过后北临还是那个北临,可对于宋王府来说却是难以跨过的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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