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初信任
“她何时能醒？”
“这位姑娘身上的伤无碍，只是呛了些烟加上过于疲累这才一直昏睡，待休息够了自然会醒来的。”
“退下吧。”
宋绥景自昏迷后一直昏昏沉沉，耳边听见有人在说话，想要睁眼却觉得眼皮很沉始终睁不开，感觉被人喂了药，之后便又彻底睡过去，连梦都没有了。
一直昏睡的宋绥景醒过来时不知是什么时辰，窗外照进来的阳光很暖但也很刺眼，撇头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完全睁开眼，望着头顶的床帐反应过来自己被萧覆接走了，那现在所处的应该就是容齐的地方。
慢慢撑起身，左肩后面的伤还是扯了一下，宋绥景吸得一口冷气：“嘶——”
声音提醒了外面守着的人，一个陌生的小丫头推门进来，声音略带惊喜：“姑娘醒了，奴去隔间叫大夫来。”
“哎”宋绥景叫住她，“不用了，我现在精神尚可。”
那丫头听话的住了脚步转而走进来，小心的扶着宋绥景下了床。
“我睡了多久？”
“姑娘睡了足足两日呢。”
宋绥景点点头，原来都两日了：“这两日都是你照顾我的？”
那丫头再应声：“是的。”
“与我一起的另一个姑娘在哪里你可知道？”宋绥景环视了屋子一周，这屋里只住了她一个人不见兰泱的身影。
“与您一起来的那位姑娘伤的重，眼下还在隔屋未醒呢。”
宋绥景听完便皱眉：“麻烦你快带我去看看她。”
“哎姑娘姑娘，”小丫头拉住急着往外走的人，“您还是先换衣服吧，原先的衣服已经破了，这是陛下吩咐准备的。”
宋绥景看她拿来的素白衣衫，想着容齐的细心知道自己热孝未过，然后就着小丫头的手换上了衣服。
兰泱一直睡在隔屋，身上的伤止了血但一直不醒，旁边的大夫摸着胡须仔细的把脉然后走到案几边重新斟酌开药。
宋绥景走到床边探了脉息然后摸着她的额头，有些烧。
看着大夫开的确实是退烧治伤的方子，只是兰泱不仅是外伤还有内伤，这方子始终有些保守，宋绥景对着那大夫道：“先生可带有银针？可否借我一用。”
大夫从药箱里拿出包着的银针，还是说道：“这姑娘内外伤严重了些，用温性的药方慢慢养着才好，扎针是否激进了些？”
“可若再醒不过来，这人就废了。”
大夫知道宋绥景说的也是事实，便也不再多言，沉默着转身煎药去了。
宋绥景选出几根大小粗细都合适的银针，左手搭在兰泱手腕脉息处，右手在看准穴位后轻轻的扎进去而后转动加深。
当第二针下去时，兰泱虽闭着眼但开始有了知觉，皱眉的模样显出痛苦。宋绥景感受着她脉息流畅了些后便开始收针，对着照顾她的小丫头道：“我会每日都来扎针，大夫开得药还要劳烦你准时给她喂下去。”
那丫头答是。
宋绥景看完兰泱，在丫头的带领下走到了容齐的屋子前，见到萧覆守在门口，上前道：“麻烦通报，我要见他。”
萧覆让其他人守住门口，自己进去通报，不过一会儿就出来，抱拳道：“郡主抱歉，陛下此刻正在处理事务不便见人。”
听见这话，宋绥景知道这人是在给自己下马威，又隐约听见屋里压抑着的沉闷的两声咳嗽，似笑非笑：“那就不打扰了，告辞。”
说罢便回了自己的屋子。
入夜，小丫头换完药之后被支开，宋绥景再三确认周围没有守卫哨兵才轻轻的打开房门，站在背光的檐下学着鸟叫声吹出口哨。
一会儿后，一个黑影轻巧的从院外飞进来然后落下，没有发出多余的一丝声音。
“见过主子。”
宋绥景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问道：“我要的东西呢？”
木一将一个小包袱递上，宋绥景打开看着里面的银针袋、暗器、还有几个小药瓶点点头：“都齐了，辛苦你了，你拿这些东西没被人发现吧？。”
木一摇头道：“属下按主子的吩咐所有东西都在原处，没有痕迹，倒是主子的伤严重吗？”
“我没什么大碍，兰溪要重些但我已有对策，放心。”
木一见她脸色确实没有异常心下才放心些：“主子那日为何要支开属下，若是启皇的人没有赶到，后果不堪想象。”
“但他的人来了，证明我的眼光没有错，他值得交易。”
“属下相信主子的判断。”
“好了，不说这个了，”宋绥景话锋一转，“牧章和南溪还好吗？”
“全府上下皆是哀泣。”
全府哀泣，那牧章和南溪恐怕也是心如刀割。
宋绥景脸上有些动容不忍，但在听见动静时便又恢复了常态，将手中包袱从窗户扔了进去：“你先下去。”
木一也听见了动静，是以在宋绥景话音刚落之时便不见了踪影。
容齐来时看见宋绥景从暗处慢慢的走出来，由远及近：“参见陛下。”
“免礼，”容齐原以为宋绥景在屋里，听下人来报已经换了药准备歇息了，不过是想看看情报是否准确，如今看来不尽然，“郡主怎么还没休息？”
宋绥景抚上伤处：“刚换了药还有些疼，想着既然睡不着倒不如走走。”
“原来如此，但郡主还是注意些，若走动时再牵扯到伤口就不好了。”
“我伤的是手臂不是腿，无碍，陛下怎么这时来了？”
容齐轻笑：“是朕多虑了，白日里身体不适不便见人，郡主莫要放在心上。”反正宋绥景知道病情，容齐倒也没什么好隐藏的，直接将下午时的不适说了出来。
“陛下客气了，”宋绥景再次行礼，“还未多谢陛下救命之恩。”
“朕也只是如约而行，郡主不必多礼。”
宋绥景笑笑：“陛下言而有信，绥景也会如约而为，不早了陛下请早些歇息吧。”
在自己的地方竟然被下逐客令，容齐只觉得有些许好笑，但还是点点头朝着寝房的方向走去。
结束了这场略带试探的对话，看容齐的身影越行越远，宋绥景长呼一口气也回房休息了。
宋王府里，晚山居院里各处的灯火还是到了时辰便点上，除了院门口守着人，再不见其他人影，显得十分静谧。
这是宋牧章的吩咐，每天到了掌灯时分便要人将各处都点亮，这样阿姐回来时才不会被石子绊了脚，至于除了洒扫的其余人等都被下令不许擅闯，阿姐向来不喜欢吵闹。
虽说府中人人神色戚戚，坊间也渐渐得知宋王府的郡主被追杀葬身火海，却不见王府筹备丧事。这也是宋牧章下的令，他相信阿姐会回来，阿姐没有死。
傍晚时有个家丁询问德音要不要筹备棺材白布等物时，恰巧被宋牧章听见，还不待德音回答，宋牧章便冲上前发了好大的火还说要处置了那家丁，最后是南溪和德音劝了下来，但经此一事府中再没有人敢提起筹备丧礼。
晚山居的门被打开，一身玄衣的宋牧章熟门熟路的经过拱门、回廊、小桥，最终停在院子里，梨花还开着，夜风中飘落了点点白色的花瓣，亭子里的花盆还是宋牧章搬过去的，像是几天都没有浇水，面上那层土已有些干涸，宋牧章上前用木瓢在小池子里挖了些水依次给花盆浇水。
宋牧章最终还是推开了屋门看着房间，桌上还有半杯茶，仿佛它的主人只是有事离开了一下，马上就要回来一样。
手握成拳，眼中有着不避人的杀意：“阿姐，我会让这朝堂天翻地覆。”
宋绥景第二日照常去给兰泱扎针，虽然还是没能转醒但看着她能出声呼痛心下宽慰一些，这说明情况好了许多。
想了想还是去了容齐的主屋院子，这一次萧覆没有阻拦，想来是容齐没有犯病且已经吩咐过了，容齐瞧见人便放下书：“郡主来了，坐。”
“见过陛下。”宋绥景顺着容齐指的方向在一旁找了位置坐下。
容齐倒满一杯茶放在宋绥景座前，缓缓说着：“瞧着郡主脸色好了很多。”
“还要多谢陛下。”
“你身边的那位兰泱姑娘如何？”
“每日扎针，情况已有好转。”
“那”
“容齐！”宋绥景不想再听他无意义的寒暄，直接出声打断，“你我不必再兜圈子浪费时间了，既然你如约救了我们，那么我答应你的天命的解药就一定做到，在这之前我会留在你身边替你调养身体，做你的谋士。”
顿了顿，侧头看着容齐，“你信不过我很正常，但你已救了我现在还不停的怀疑，是否太晚了？”
容齐听完她的话，没有生气于她的直呼其名，也没有回答她的反问，只是端起茶杯嘬了一口。
恰好外面有鸟鸣打破这一刻的尴尬寂静，然后似有一阵风吹过，门口的萧覆条件反射的握上剑，但不见异样又继续守在门口。
容齐放下茶杯，也侧脸看去正对宋绥景的目光，但她不躲闪也不回避就这样与自己对视，容齐垂下眼睑：“是朕多虑了，郡主勿怪。”
宋绥景微微一笑，冲着门外朗声道：“木一，出来吧。”
闻声而动，萧覆的面前落下一个人，身手矫健竟令他无所察觉是从那里出来的。
萧覆的剑已经出鞘拦在了木一的面前，木一毫不示弱的看着他不做动作。
“让他进来。”容齐既已经同意，萧覆也就听令行事收起了长剑退到一边让他进去。
“属下见过主子。”
木一只向了宋绥景行礼，因在他这里只有一位主子。
宋绥景见容齐还是没有恼怒的神色，叹他沉得住气，又开口主动介绍：“这是我身边的暗卫，信他如你信萧覆一般或者更甚。”
容齐打量着这个半跪的暗卫，身上有着杀手独有的冷冽肃杀之气，但又有一股不卑不亢的态度，点点头道：“郡主身边总是人才济济。”
“天下英才都将会入陛下麾下，”说着又对木一道，“让你现身是想让陛下认识一下你，也向你证明陛下与我们是互相信任的，你可以放心我的安危了。”
“是，属下知道了，木一见过陛下。”
容齐见宋绥景将身边暗卫都不做隐瞒，彻底信了她之前所言，笑意更甚：“郡主身边有如此忠心的高手，看来朕有郡主相助实乃荣幸。”
宋绥景接话道：“陛下不必自谦，门口的萧覆大人便很好，刚刚已经有察觉。”又转向木一，“看来你的功夫还需再磨砺一番。”
“遵命。”
木一退下后，两人聊起了正事。
“郡主遇刺身亡的消息此刻中山城怕是人尽皆知了，不知郡主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借陛下笔墨一用。”
容齐指了指书案，宋绥景走过去提笔疾书然后将纸递给他看，同时听见宋绥景说：“让人知道我身亡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方便逃脱而已，但宋王府郡主自然不能是白死的。”
容齐看着这所书内容，不由想笑：“郡主这是让众人口诛笔伐令朝堂不安啊。”
“事实罢了，还请陛下派人尽快将这事传播出去，尤其是茶楼酒肆，乐坊楚馆，那些说书先生跑堂小二还有街头贩子都是最好的地方人选。”
“萧覆，”容齐将人召进来把纸给他，“通知北临城中各处纸鸢，按这上面的做，一天之内要传遍中山城。”
宋牧章抬着当日现场的残甲上了大殿，声声皆是讨要一个说法，要还一个公道。临皇虽是气急但看着宋牧章这番大胆冲动的做法反而不好发火，加之朝堂中有人站出来支持他，临皇无奈只得让人退下而没有训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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