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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亲事


沈母早逝,沈父未有续弦,沈家分家前,一直是二房刘氏执掌中馈。

        沈栀的父亲沈汉鸿是中书左丞,日理万机无闲暇,自然更无心家宅事,府里的一切便交由两位嫂嫂看顾,这其中,包括沈栀。

        水红色半袖襦裙的女子长指轻扫杯沿,指尖染上了湿气,她微垂眼睑,让原本娴静的气质沾染了几分欲语还休。

        身为相府嫡女,沈栀合不该轻易许给一个突然起势的仪鸾指挥使,这位二伯母确实没少使劲儿——

        “妹妹可知近来声名大噪的康家?”

        沈栀侧眸,不动声色道:“益州守备康提督?”

        “可不能叫提督了。”沈静瑶弯着笑眼,“康家父子平乱有功,康献忠封了长宁伯,就连儿子康平远都位列仪鸾,如今的康家可是京都新贵!”

        “是嘛……”

        “当然!我昨日在茶馆吃茶,福荣大街上尽是康公子的好名声!”沈静瑶一脸雀跃,双手攀着桌案,忍不住整个人凑过来,“只道那康平远一柄红缨枪,三千轻骑就敢夜渡赤水,伏进东胡营地,他被砍下马时,千钧一发之间,拉弓满月倒射一箭,瞎了东胡大将军一只眼!”

        沈栀的眉眼极轻地挑了一下。

        宣德十二年,雍王李进勾结东胡单于叛变,广诚帝力排众议,御驾亲征,率领十万大军北上平定叛乱,除却四方军将,最出风头的便是益州守备康献忠一家。

        益州是大周和东胡的要塞,地势旷远,风沙大,连年干旱,举目望去尽是沙漠,素有北蛮之称。康献忠因贪墨案连坐被流放此地三十余年,年近花甲才被重用,敕封一个长宁伯算得上苦尽甘来。战胜的消息一出,世人皆道康献忠是老廉颇,各种话本戏文洛阳纸贵。

        但这东西糊弄老百姓尚可,沈栀却知道来龙去脉——

        宣德十二年二月中,益州大捷。本应鸣金收兵,好议城下之盟,偏偏广诚帝好大喜功,见东胡大退,执意乘胜追击,这一追直接进了东胡的圈套。

        堂堂一国之君被虏做人质,若不是康献忠之子康平远察觉不对,救驾及时,广诚帝怕是要成大周第一位自己玩死自己的皇帝。

        为着此,后来论功行赏时,广诚帝钦点了康献忠的功绩,要封他为长宁伯,连康平远也封了官,请到京都来。

        这京都新贵的名头与其说是平乱有功,倒不如说是封口费……

        “都说一箭双雕算得上射艺精湛,那康公子竟是能一箭三雕!苍天大弓拉了个圆,胸膛极宽,高坐马上雄姿英发,五个东胡兵齐上都奈何他不得!”沈静瑶说得兴奋,双手合十,眼底全是惊喜,好似亲眼见过一般。

        沈栀抿茶,随意道:“姐姐倒是打听了个真切。”

        沈静瑶高兴地侧了侧头,鬓边的珠花落了一缕在额边:“去月康平远进京,事迹跟着传遍大街小巷,世人皆道康公子是张关在世,能定乾坤呢!京中近日举办了好些骑射赛,就为了同康公子一教高下,妹妹想去看看吗?”

        砰——

        话音一落,“砰”的一声,打断了沈静瑶的话。

        “舞刀弄枪的,姑娘怕是不喜。”冬羽端来厨房新做的桂花糕,搁在桌上。

        她早想上来了,二夫人竟想把姑娘许给康家!

        如今的康家确实风头无两,但到底是刚刚得势,康平远方入京一个月便上赶着嫁进去,不是眼皮子浅,便是别的更不好听的名声。但凡有心的,就不会在这时候同康家议亲,上赶着落人话柄。

        撇去这些不说,就道这康夫人火头军出身,进京一月就传出泼皮名声,怕是不好相与,这样的教习规矩,京中六品往上的官员嫁女都得掂量,遑论沈家世代簪缨?

        而且,她家姑娘不是和礼部尚书家的傅公子有婚约吗!

        沈栀低头抿了一口茶。

        沈家有三个女儿,大姐沈书韵已经嫁人,后面跟着两个小的便是沈栀和沈静瑶。

        两人生辰相近,先后及笄,连议亲也聚作一团,六月登门提亲的人都要把门槛踏破了。刘氏忙得脚不沾地,整日忙着给沈静瑶相看,不成想,自家相公为了前程,竟想把女儿送进炙手可热的长宁伯府。

        康家发迹,说好听点是飞黄腾达,说难听了就是“暴发户”,大周向来注重门第,功勋累累也比不上出身。

        为着这事,沈静瑶恨上了沈栀,整日想着法的要把自己的婚事赖掉。

        前世的沈栀,幼年丧母,父亲不喜,养成了唯唯诺诺的性子,优柔寡断没有主见,沈静瑶说什么都说好,要什么都给。一通好话说下来,沈栀心思动摇,又到校场目睹了康平远的风姿,便觉得这门亲事不错,稀里糊涂嫁了。可直到嫁进门后,她才知道自己究竟嫁的是个什么人……

        沈静瑶捧着脸,笑得一脸天真:“三妹妹向来不喜欢打听别人,今日倒是问了我康公子两句,我与妹妹情同手足,还能不知妹妹什么心思?”她话锋一转,也不说满,“左右去看看也无妨,就当是外出郊游嘛。”

        这是以退为进的话术,沈栀向来吃这套,果不其然,沈静瑶刚说完,沈栀便颔首道:“二姐姐也是为我着想。”

        冬羽撇了撇嘴,不好再说什么。

        沈静瑶得意地看了冬羽一眼,抚上沈栀的手背,一句又一句好妹妹地叫着,将康平远的事迹如数家珍地又说了一遍,说到最后,口干舌燥,吃了一口茶,才状似无意地问:“三妹妹觉得康公子如何?”

        出乎沈静瑶意料的,沈栀并没有马上说好,而是轻悠悠地反问:“二姐姐觉得如何?”

        “自然是极好的。”

        沈静瑶没有丝毫犹豫,一脸为她打算的模样:“康平远英俊潇洒、仪表不凡,年纪轻轻,便已是镇抚使,康家又有战功在身,往后的日子定是荣华富贵。”

        沈栀就笑:“二姐姐打听得这般清楚,想来是对康公子上心了。”

        “那当然,妹妹的婚……”

        “既然二姐姐这样上心,这康公子便留给姐姐吧。”沈栀笑吟吟地打断沈静瑶的话,声音慢慢,像拨春水。

        沈静瑶的笑一下僵在脸上:“妹妹这是何意?”

        “母亲留书于我,我有门指腹为亲的婚事。”沈栀浅浅地笑着,双颊甚至带着些薄红,看得人心头一跳,“我本想与父亲商议的,但常州汛期突然,父亲赈灾在外,便搁置了,等父亲回来后,许是能定下……”

        沈栀一如既往地谦和有礼,凤眼夹着几分愧疚,教人挑不出错来:“未事先告知,惹得一番折腾,让二伯母和二姐姐费心了。”她说着,又莞尔一笑,“想来也算不得费心,我听二姐姐言语间对康公子爱慕有加,若是事成,应当不失为一段佳话。”

        “不是,沈栀!方才我们可不是这么说的!”沈静瑶顿时坐不住了,之前的言笑宴宴荡然无存。

        只是一句拒绝,就能改变沈静瑶的态度,沈栀前世怎么就看不清呢?

        思及此,沈栀的笑容愈发深,笑意愈发淡,甚至宽慰道:“姐姐放心,二伯贵为太仆寺丞,康公子又这般不凡,日后定能与二姐姐相敬如宾。”

        沈静瑶气得脸都红了,她最在意的便是她爹的官职,太仆寺丞听着好听,说穿了就是个六品小官,放在别处就算了,偏偏还跟沈栀的爹一块比——她从小处处不如沈栀,琴棋书画比不过她,样貌不如她,如今,她连自己从小喜欢的人都要抢走!

        沈静瑶勉强地笑着,有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三妹妹,我们在说你的亲事,怎么绕到姐姐身上来了……”

        “我与二姐姐情同手足,还能不知道二姐姐在想什么?”沈栀把沈静瑶刚刚说过的话还给她,“二姐姐向来这般,想要什么都不直说,先夸奖一番,从前喜欢我的璎珞,不也是这样要走的吗?”

        -

        冬羽站在门边,看着沈静瑶愤然离去的背影,惊讶地感概:“哇——姑娘好生厉害。”

        沈栀两只手交叠着放在案上,规矩得像个刚刚上书院的孩童:“有话直说,算不得历害。”

        冬羽从门口踱步回来:“不是啊……从前二姑娘要什么您都给,阴阳怪气的话奴婢听了都生气,可姑娘就是不会反驳,还笑吟吟地哄二姑娘高兴……”

        沈栀仰起头笑了笑:“怎么能什么都给,我们冬羽快及笄了,我得给冬羽攒嫁妆啊。”

        “姑娘,莫要打趣我了。”冬羽双颊染绯,给沈栀捏肩,“冬羽不要嫁妆,冬羽只求姑娘嫁个好人家,这样以后冬羽见着夫人,也能交差了……”

        沈栀眼眶一热,轻拍了下冬羽的手背:“瞎说什么呢。”

        沈母死得倏然,气绝前,床边只有沈栀以及方才四岁的冬羽,沈母没办法,摸摸冬羽的头,把沈栀托付给了她。

        为着这份托付,冬羽终身不嫁,陪她嫁进康府,整个人成了不人不鬼的样子……

        “不说了,不说了!”冬羽告饶,卖命地给沈栀捏肩,“等老爷回来,姑娘嫁进傅家,往后便是好日子了,奴婢听说那傅晗公子啊,温润如玉,一表人才,去年中榜,今年便升任了大理寺丞……”

        “方才我见你同苏嬷嬷讲话,是有什么事吗?”沈栀打断了冬羽的碎碎念。

        “诶呀!”冬羽拍了一下脑袋,“差点忘了,苏嬷嬷是送来帖子,说是申国公六十大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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