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族内禁区
第二天一早，古曜的光辉还没有照耀大海，全村人就在村口集合了。孩子们睁着惺忪的睡眼，不知道大人们把自己等人带去何处。一个个没精打采，不情不愿地站着，就像是晒蔫了叶子一样，全是一副苦瓜脸。有央求要回家睡回笼觉的，还被家里大人们狠狠臭骂了一顿。
看着大人们严肃的脸色，孩子们知道定是有什么大事。不敢再撒娇耍赖，老老实实等着村里的老人们。
不一会儿，老人们和老村长一起来了，手上还拿着一些瓦罐。赫然是昨天收集猎物真血的一些瓦罐。
江小鱼跟在老村长背后，揉搓着惺忪睡眼，也是来了。他本来以为是没有自己的事情的。虽然不知道点祖灯具体是何事情，然而看老村长等人的郑重程度，必然是有关桃花源先祖的大事。
作为一个外来客，江小鱼本不可参加。不过在老村长的坚持下，加之村里的老人们素来对他也是疼爱有加，一番协商之后也就同意了。
不过他们也做了第二手的准备。
这是第一次有外人参加点祖灯，谁也无法预料会发生什么事情。
在江天放和一干老人的带领下，村民们缓缓向着桃园岛最高的山峰走去。沿途气氛肃穆，以往调皮的小孩子们也是受到影响，不敢大声说话。
心里却是已经好奇起来，他们知道这是通向族内禁地的路。
从小他们就被告诫，不可走上此处，否则必会受到村内的重罚。也有不听话的孩子，好奇心旺盛，曾想偷偷上去。但皆被江天放所抓，回到村内后是好好领教了一番村内祖法的厉害。
稚嫩的皮肉被打得皮开肉绽，父母们虽然心疼落泪，但也不能制止。他们知道这是大是大非，祖法必须遵守，不可纵容，否则必酿大祸。
有了典型之后，从此小孩子们对这里讳莫如深，提都不愿提起。
而这一次大人们竟然主动将他们领向这里，再次勾起了他们内心强烈的好奇。
此时时辰尚早，凌晨的凉风有些刺骨。山顶阴气颇重，万籁俱寂。
时不时有沉闷如雷的兽吼声传来，让江小鱼十分惊异。
桃园岛地势平坦，且多是桃树，并无大型凶兽生存条件。江小鱼从小打大也没有在岛上，见过任何一支大型凶兽。
而从这吼声看，定是身形庞大的凶兽。
这让江小鱼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村里还圈养了凶手于此？
山峰顶部光秃一片，寸草不生，没有任何的生机，只有阵阵阴风呼啸而过。四处是巨大嶙峋的岩石，并无寻常之处。
一行人来到山顶之后站定。
老村长走到一处平滑岩壁之前，伸出自己的右手，屏气凝神。
“嗡”的一声，他的手心出现一块光亮，浮现出一个古怪的文字。像是以金属浇铸而成，拥有一种金属的质感和光泽。然其上光华流动，如水流一样，蕴含一股灵性。
文字的光华照射在岩壁上，让其陡然浮动了起来。很奇特，就像这不是坚固的岩石，而是流水一样。
然后慢慢开始淡薄，直至消失。
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洞口，里面十分空旷，怪石林立，清净空幽，别有洞天。
这一切让小孩子们看呆了眼，一个新奇的世界在他们的眼前展开了。
江小鱼眨了眨自己明亮的大眼睛，露出了浓重的好奇。左手不禁上下抚弄起了自己脸上的伤疤，这是他分外有兴趣时才有的习惯动作。
自从昨天老村长讲述了三十年前桃神显灵的事情之后，他就对奇术异能非常感兴趣。没想到今天，竟然看到老村长露了一手，以往他从未见过。此时他的心里有一大筐的疑问，想要询问，但碍于场合，只得将疑问压下，以待日后。
“娃子们，进去吧。”老村长转过身，对着小孩子们说道。
“猛子，用心点。快去吧，不要担心，不会有事的。”
“臭小子，赶紧进去。按村长他们的话做，要是不用心，小心我把你屁股拍成八瓣！”
大人们最后嘱咐着自己的孩子们，眼里满是期许以及担忧。这是关乎孩子们未来的重要一步，作为父母他们即使担心又是期待。
听着父母的话，孩子们既有些忐忑，又有些期待地走进了巨大洞口。虽然老人们也进去了，最后是江天放。
等他一进去，洞口就立刻消失了，岩壁恢复如常，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孩子们好奇地打量着洞内的情景。
清幽冷寂，一路上都是石林，怪石嶙峋。
江小鱼越看越觉得此地诡异，隐隐有不安之感。这些怪石实是诡异，栩栩如生，不似天成，倒像是真人真物被某种原因石化于此。
其他的小孩们显然也是感到了诡异和不安。不再好奇打量，而是慢慢聚拢在了一起，紧紧地跟上了前面的老人们，警惕而不安。
江小鱼天性胆大，虽不至于此。但也是内心不安，手心冒出了冷汗。他看到一些东西，让他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有数十名身穿盔甲的战士，俱是身体有残，或断手断脚，或有目无珠，其状可怖。有的甚至没有了半个脑袋，或是只有半边身体，令人心中发寒。周围还有一些似兵器的怪石，有破损的弓箭，断裂的兵刃。
另外还有一些奇形怪状的，江小鱼不知道是何物。不过江小鱼猜想，应都是这数十名战士之物。
这些似战士的怪石，有跪着的，有仰天长啸，也有落寞低头的，各有不同。然俱表情恐怖，似在承受不可承受之痛。气氛阴森，让人望之不寒而栗。
除此之外，一路上走来，江小鱼还看到了数百米长的断指，无名巨禽的断翅，如小山一般的巨大头颅，屋子一般的眼珠…
洞内黝黑，看不见全貌。然而江小鱼知道，此洞穴必是极大。一路而来，不见岩壁，不见洞顶，任何细微声音都会有长久的回声。
更远的地方，江小鱼看不清。能看到一些隐隐约约的轮廓，形状怪异，比之前看到的更为巨大。
这一切都让江小鱼紧张不安，背上有冷汗冒出。
在他看来，这里更像是一个战场遗迹。此战定是惨烈异常，参与者皆是修为不可测之辈，只是不知为何而被整个石化了。他看到了一些不曾看到过的物种的残肢，虽不见全貌，威势亦是非凡，有睥睨天地之感。他觉得前几天村里捕获的狼鱼，跟这些比起来，简直就像是蝼蚁一般渺小。
这不禁让江小鱼疑惑不解。这是桃花源先祖所立的禁地，为何会有如此可怖之物存在？这是先祖所做的吗？他们为何而争斗？若是如此，桃花源有为何沦落到了如今的田地？江小鱼第一次觉得，自己从小生活长大的朴实渔村，在自己眼前云遮山绕，不知其真面目了。
感受到身后孩子们的状况，前面的老人们露出了一个饶有深意的笑容。
“好了！跟紧我们，就快到了。”老村长的声音在洞内回荡不绝。
一会儿之后，前路上怪石开始减少，直至再也看不见。
“停下，到了。”
老村长大手一挥，一行人停了下来。
此处尚不是洞穴终点，是一片开阔空地。只是在空地中心，有一石台高的灯形怪石。外形粗糙，菱角分明。顶部下凹，似是存放灯油之处。
“娃子们，你们围着此石坐下。屏气凝神，抛弃六感杂念。就像是，我早课教过你们的一样。”老人们细细吩咐道。
孩子们虽然疑惑不解，但也没有发问，老老实实地按着江天放所说的做起来。今日所发生的一切事宜，都让他们感觉庄重非凡，必是极为重要之事。是故，收起了往日的皮劲，难得地做起了乖孩子。
“小鱼儿，你跟着我来。”一位老人单独找到了江小鱼说道。
他将江小鱼领到了空地的一处边缘，让他盘膝坐下。此处是空地周边，最为阴寒之地。
似是怕江小鱼羸弱的身体，无法抵抗这股阴寒。老人伸出右手食指，凌空挥舞，犹如挥毫泼墨一般。一个放光的古怪文字在空中浮现，与江天放手中的虽是不同，但从笔画看出应属同源。
古字落下，隐入江小鱼前额。顿时，他便感觉身上暖意融融，再无冰寒之感。
“谢谢，爷爷。”他知道这是在老人关爱自己。
老人笑笑，眼中又是慈祥优势抱歉，摸了摸江小鱼的小脑袋说道：“娃子，别怪爷爷们，啊。点祖灯，非同小可，关乎村子未来存亡，万万不可出现任何意外。你虽从小在桃花源长大，我们亦视你为亲孙。然你终究不是桃花源血脉，我们亦不知是否会有不妥。所以一折衷，就将你安置在了这里。
此处为边缘之地，即使发生意外，后果亦可控制，不会发生大变。然此处亦是最差，能否有所获，就看你的命了，小鱼儿。“
老人一番话，至诚至真。
江小鱼眼中隐有湿意，他知道老人们这是为了自己在冒险。点祖灯之事，必是极其重要。虽不知到底为何，但江小鱼可以猜到，若出现意外，后果不堪设想。
自己一介外人，能得村人如此看重关爱，还有什么可不满的，江小鱼如是想到，用力地点了点头。
老人慈爱地拍了拍江小鱼的脑袋，转身向着怪石走去。
在开始点祖灯之前，还需要做一些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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