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护卫
李萧然越想越气，翻手将桌上的茶盏扫落在地。
不远处的凌吉见状，忙跑过来。
“王爷，这是怎么了？”
他方才站得远，没听见王爷和三姑娘说了什么。
只见三姑娘走时，脸色不大好看。
想来是两个人什么话没说到一起，闹了别扭。
凌吉正想着两个人会因为什么事情谈不拢呢，就听到李萧然抱怨。
“哼，好的时候什么都好，抱一下拉拉手也没什么。不好的时候，你抓她的袖子，她都让你自重呢。”
凌吉眨巴着眼睛。
他都听到了什么？
什么抱一下什么拉拉手？
王爷背地里竟然这样对待三姑娘么？
凌吉是开眼了。
看李萧然的眼神也不同了。
原来是王爷占便宜被人家姑娘嫌弃了呀，他还当是什么要紧事呢？
王爷这不是活该么？
谁让你对人家姑娘动手动脚的。
“你那是什么眼神？”李萧然见凌吉的表情轻蔑，觉得碍眼，“你把头低下去，那么看着我做什么？”
凌吉垂首。
“明明是她始乱终弃，你那么瞧着我干什么？是怪怨我了？”李萧然质问他。
凌吉摇头说“不敢”。
“哼，我看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王爷跟三姑娘生气，骂我做什么……”凌吉有些委屈。
李萧然越发气恼了：“我敢说她的不是？饶是小心哄着，还这样给我甩脸子呢！这是她说两清就两清了的事么？”
两清？
凌吉忽然觉得，事态好似有些严重啊。
“王爷，三姑娘闹脾气，到底是因为什么呀？”
“谁知道她！”李萧然气得吹胡子瞪眼，“说话说得好好的，忽然就说什么怕被人说闲话，然后就说以后桥归桥路归路的。”
“啊？这……”
三姑娘这是把王爷给甩了？
王爷到底哪里做得不好？
“您是不是哪里得罪三姑娘了呀？”凌吉小心试探着。
李萧然冷哼一声：“我得罪她？那我也得见着她才能得罪她啊！这都将近一个月没有见面了，好容易她出府，过来一叙，就说了一大堆混账话。我哪里得罪她了？”
凌吉从李萧然的话中，也捕捉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只能自己慢慢琢磨。
既然三姑娘提起别人说闲话的事，那想必是有些风言风语的。
“是不是咱们老给侯府送礼物过去，惹人非议了？”凌吉猜测道。
李萧然叹息一声：“那她明着告诉我不就好了，何苦说伤人的话。”
“三姑娘才偶尔使使小性子，这就伤着您了？”凌吉“哎呦”一声，“您可怪不禁伤的。”
“不会说话就闭嘴。”李萧然睖他一眼。
凌吉撇撇嘴，小声嘟囔：“您也就跟我这么横……”
刚才怎么不跟三姑娘理论几句呢？
李萧然瞪他：“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没什么。那王爷打算怎么办？去认个错？”
“我又没做错！我认什么错？我堂堂大齐的亲王，还要去给她赔不是认错？笑话！”李萧然态度强硬。
凌吉顺着他的话说：“也是。这世上也不止三姑娘一个女子，您在再瞧瞧别的，说不定，有比三姑娘乖巧可爱的，您也喜欢呢。”
“那能一样吗？就是因为乖巧可爱的姑娘遍地是，她才与众不同。”
“……也对。”
“你说女人心真真海底针啊。”李萧然又开始抱怨，“从前用得着我，是想尽办法讨好我，说话跟赌誓一样。这才多久，你听听她说什么，‘清者自清’？合着就我一个心思龌龊、还执迷不悟么？”
凌吉无言以对。
人家姑娘说清者自清，摆明了是对您没意思啊。
您是抱也抱了，手也拉了，没少占人家的便宜，现在委屈个什么劲儿？
“好好的，才多久没见，又说我纠缠，又让我自重，怎么不说她自己变心了呢。谁知道这小狐狸心里又打了什么主意。”李萧然气得牙痒痒。
凌吉：“……”
“你怎么不说话？难不成你也跟她一条心？”
“属下自然是跟主子一条心。”凌吉委婉道，“可王爷这般怄气，着实过了些。原本您跟三姑娘，也不到情投意合私定终身那般，不过是来往多了些罢了。如今三姑娘怕闲话，也是正——”
最后的那个“常”字还没说出口，凌吉就因为畏惧李萧然那冷肃的脸色而闭嘴了。
“没情投意合，她会频频来找我？会与我来往？没私定终身，她会主动抱我？”
凌吉不敢答话。
“你连媳妇都没讨到，还来指教我？”李萧然翻个白眼，“省省吧你。”
凌吉无语。
原本也是王爷您非要跟属下我抱怨诉苦的好么？
您这又舍不下三姑娘，又不愿意去低头认错，那您到底想怎么样？
凌吉摇头叹气。
只怕王爷一直都是一厢情愿啊。
“对了，她刚才说什么要去找个护卫，这是怎么回事？”
面对李萧然的问题，凌吉只能答道：“王爷，您方才不直接问三姑娘，现在来问我，我又怎么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要你有什么用？哪来的回哪去，碍眼。”李萧然气冲冲地离开。
凌吉匆忙在桌上留了一锭银子，赔碎茶盏，这才去追李萧然。
“王爷慢点。属下忽然想起，三姑娘找护卫，多半是因为冯执近来萎靡不振，身边人手不够，所以才——”
“冯执还是那个样子？”
“大约是的，否则三姑娘也犯不着再寻个护卫啊。”
李萧然站定，沉吟片刻。
“这样，你去挑一个可靠的、功夫好的侍卫，给她送去。”
“三姑娘刚说了那样的话，您如今送护卫过去，只怕人家也不能要啊。”
李萧然想了想，觉得也是。
“那有什么办法，能把人送去？”
“办法是有，但……”凌吉有些为难道，“万一以后三姑娘发现了，岂不是不高兴？”
换作是谁，知道有人在自己身边安插眼线，都会不高兴的吧。
“我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她不高兴什么呀？谁知道她上哪儿找护卫去，万一找个不靠谱的，出了事，不还得我搭救她？”
凌吉嘴角抽搐。
话是这样没错，但……
“你只管想办法把人送到她身边去，剩下的，我担着。”
“是”
……
叶兰集的女使托了人去找可靠的护卫。
第三日下午，牙人便来回话了。
按照叶兰集的要求，既要身家清白、人品好的，又要身体健康、功夫好的。
牙人挑了五个，带来供叶兰集选择。
叶兰集让这五个分别跟冯执交手，凡能过五招的，便算胜出。
这一下，就淘汰了三个。
剩下的两个，一个身强体壮，将近一米九的身高，一身腱子肉。
另一个，则稍矮一些，但也一米八出头，只是看上去瘦弱一点，像个孩子。
叶兰集问一句：“你多大？”
“回姑娘，十九了。”
十九？周岁十七……
现代来讲，还没成年。
确实年纪还小啊。
她怎么也不能招童工吧。
叶兰集做出选择。
她指着那个壮的道：“就他吧。”
谁知话音才落，那个壮汉还没行礼道谢呢，旁边那个小的已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诉自己的悲惨家境。
“姑娘！姑娘可怜可怜我吧。我自幼丧父丧母，与老祖母和妹妹相依为命。不幸老祖母也去了，如今只有一个药罐子妹妹卧病在床，在家等着我养活。”
“若姑娘不收留我，我赚不到钱，我那妹妹没钱看病，就活不成了啊！她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叶兰集和两个女使都被他这一通操作给整懵了。
好半天，这才想起扶他起身。
谁成想他跪地不起，非要叶兰集留下他，才肯起身。
叶兰集又是怜悯又是无奈，最后只得答应了。
这样，小孩才起身道谢，说以后定要为她赴汤蹈火。
“不……赴汤蹈火倒不必了，你先擦擦眼泪。”叶兰集把帕子递给他，“你小小年纪，也不容易。以后有什么难处，告诉我，我会帮你的。”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你叫什么？”
“我叫陆林。”
叶兰集点点头：“好，等过了籍契，你就是侯府的护卫了。侯府的一应规矩，会有人教你。今日，你先回去安顿家里的事吧。”
“谢姑娘体恤。”
“去吧。”
目送牙人带着他们出了院子，叶兰集才松了一口气。
“方才他忽然那样，倒吓了我一跳。”
浣月也笑：“谁说不是呢。不过这孩子也是可怜人呀……”
“我还差点以为这是他编的谎话，要讹咱们呢。”洗月有些哭笑不得。
叶兰集也这么想过，可那孩子骗她又有什么好处呢？
就为了一份活计？
好人家又怎么会送这么小的孩子出来做工呢？
所以叶兰集觉得，陆林所说，多半是真的。
“幸而是姑娘心软，留了他。若换作别人家，只怕要嫌他不规矩，直接赶出去呢。”浣月道。
洗月也附和：“是。就是咱们姑娘心善耳根子软。”
……
傍晚，燕王府。
“她真答应了？”
李萧然不敢置信，反复问着。
白天站在叶兰集面前卖惨的陆林，此时坐在李萧然对面，大口吃着点心。
“答应了。让我明日去侯府当差呢。”
陆青站在他身后，不时给他拍拍背：“慢点吃，别噎着。”
“哥你不知道，我今日一天没饭了。牙人都不许我们吃东西。”陆林跟自己哥哥告状诉苦。
“点心有什么好吃，我让厨房给你做好的。”李萧然高兴，大手一挥，吩咐摆宴。
“谢王爷。”陆林嘴里咬着糕点，含糊不清。
李萧然接着问：“她还跟你说什么了？真的一点儿都没怀疑你？”
“根本没怀疑。”陆林道，“凌吉哥和我哥说得真对，三姑娘最是心软，我把编好的那一套词哭出来后，三姑娘立马就答应了。”
他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块帕子。
“瞧，这是三姑娘给我擦眼泪的。我哪敢用呀，想着王爷肯定喜欢，就带回来了。”
李萧然接过。
嘴上说着“不过一块帕子，有什么稀罕”，手却很诚实地把帕子揣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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