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赏芳宴
周垚来见她也不仅仅是为了一解相思，他已经同母亲建安长公主说过两人的婚事，建安长公主只说惜芳园的花都开了，不如这月十六请京城高门闺秀前来赏花，她特地叮嘱婢女往宣平侯府递一份请柬，确保每一位小姐都收到了邀请。此番前来他也正是为了告知虞槐岁这个消息，让她提前有个准备。
虞槐岁下意识有些害怕：“还有好些别家小姐？”
周垚点了点头，心里对母亲的安排也是有些疑惑的，但是他好不容易才磨得母亲的松了口，他便没想太多。显国公与宣平侯偶尔有公务上的往来，而建安长公主则是与之几乎没有来往，原因无他，看不上。宣平侯虞氏一脉美其名曰前朝皇室后裔，在正统祁朝血脉眼里不过是个被先祖仁慈荫蔽至今的破落户罢了，如今儿子竟然瞧上了破落户的女儿，甚至还是他的庶女，建安长公主很难接受这个事实，冷着脸拒绝了他一次又一次，被他缠地实在烦了才提出筹办惜芳园“赏芳宴”。
虞槐岁眼中闪过几分挣扎犹豫之色，周垚柔声安抚道：“不要担心，我母亲身居高位惯了，只是看起来有些难以接近，但其实她很温柔，不会难为你的。”
她闻言并没有感觉被安抚到，周垚是建安长公主和显国公唯一的孩子，不爱他还能去爱谁呢，在他眼中，他的父母自然是千般万般好的，就像在旁人眼里芊夫人处处不好，但在她眼里，芊夫人是世上最好最温柔的母亲。不过害怕也没用，无论与谁成婚都是要见父母的，这一步是如何都无法省去的，更何况她的确十分喜爱周垚，也知道两人婚事不易，怎能只让他一个人努力，而她却一步都不肯为他迈出？
想通这些，她又振作精神朝他一笑：“嗯，我知道。能养出二郎这样的母亲一定是个很好的人。”
周垚听了觉得心里头美得不得了：年年真会说话，听起来是在夸他母亲，实际上是在夸他，母亲一定会喜欢她。情人眼里出西施，他越想越觉得虞槐岁惹人怜爱，一个没忍住，趁她不注意又来了个偷香窃玉，一记清淡克制的吻落在她的唇畔，然后欣赏着她又惊又羞地眨巴着清澈水灵的杏眼仰头瞧他的模样，无辜的样子仿佛他惊扰的是一只林间饮水的小鹿。
虞槐岁既怕他做出这样出格的行为，心中却又期待。只是女子的矜持不许她像周垚一样放肆。
窗外隐隐传来珍珠的声音，周垚才发现已经在这里呆了许久，他收起身上的轻浮，端端正正地柔声与虞槐岁告别：“好了，我先回去了，这两日请柬应该会送到宣平侯府。外头不安全，你乖乖呆在府里，若是实在想我了就让你的丫头去西墙，我会让吉安守在那边。”
虞槐岁轻轻嗯了一声，他便打开窗纵身跃了出去，像来时一样矫健灵活。他走得太快，身影没多久便消失了，像这个午后他没有来过一样，虞槐岁怅然若失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凉风吹得她头有点麻，她感觉记忆好像出现了混乱：二郎方才来看过她了吗？
珍珠挎着菜路过她的窗前，歪着头疑惑道：“姑娘怎么干站在窗前吹冷风？现在雪还没彻底化完，风还寒着，小心着凉了。您快些回去，奴婢帮您把窗带上。”
虞槐岁只好又回去翻那本看不懂的拍案惊奇。
“赏芳宴”的请柬是在第三日送来的，送帖子的是建安长公主的亲信大丫鬟金钗。宣平侯府一直知道建安长公主不怎么待见他们，所以宣平侯夫人见到她就像见到建安长公主一样的不真实，当她恭敬地说诚望府上小姐届时都能莅临时，宣平侯夫人还觉得受宠若惊，立即表示一定会让虞槐露赴宴。
金钗笑说：“先皇孝期三年结束一月有余了，恰好惜芳园的花也开了，长公主就想邀请这些比花还娇艳的小姐们到府上养养眼。听说你们府上还有位貌比天仙却深居简出的三小姐，十六那日也请一并带来吧。”
宣平侯夫人称是，心里却觉得疑惑，这位高傲的公主向来看不上宣平侯府，这次不仅邀请了他们，还特地提了嘴一个庶女，实在是古怪。
金钗特地提虞槐岁是建安长公主的意思？难道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吩咐下人送走金钗之后，她左思右想宣平侯府和显国公府的交集，也就是老侯爷去世时显国公府来过人吊唁，之后宣平侯继承爵位，两府之间几乎再无来往，再说了，她明明记得那时长公主并未亲临，怎么可能见过虞槐岁。那小丫头片子也不可能有那么大本事能搭上长公主的线，要知道建安长公主可是向来不屑他们这些所谓的前朝贵族的。
罢了，或许真的是巧合。宣平侯夫人叹了口气，立马吩咐大丫鬟点朱去拨些银子，给两位小姐做新衣裳。虽然再不喜欢虞槐岁，但是一旦出了府，她毕竟也是侯爷的亲生女儿，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宣平侯府，她若是不像样，丢脸的是整个侯府。
真是个造孽的冤家！宣平侯夫人越想越窝火，绣花手绢被她揉得皱巴巴后扔到地上，一旁侍立的丫鬟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神色，讨好地从地上捡了起来。
那手绢皱成一团失去了原本的素雅端庄，正如现在的她。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又被那孽种气得没了应有的仪态，实在是跌份到了极致，眼下虞槐岁不在跟前，只有个倒霉的小丫鬟，她只好指着小丫鬟大发怒火：“还捡它干嘛？真是晦气！赶紧给我拿出去烧掉！”
小丫鬟连忙弱弱地称是，捧着手绢风一样的疾走出去了。这么好的丝制手绢烧掉也太可惜了，等小丫鬟拐到没人的角落，她悄悄地将手绢揣到怀里，过了一阵儿才假模假样地回去复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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