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张常明在茶山上走走停停,还是想不出应对那个妖道的办法。天也全黑了,才慢慢回到屋前,坐在门口远远看见仙桥上一个人影晃动。不一会儿寇娜娜拎着一个食盒爬上来。
“嗨,吓死我了!还以为是只野狗呢!黑灯瞎火的不进屋去,在这儿吓唬人。你跑哪儿野去了?花儿送回去了,平安无事,没挨打骂。”见是张常明坐在门口,寇娜娜说完把包子塞给张常明。
张常明接过来说:“哪儿也没去,在这儿等你呢,怕你迷路,找不着家。”说完,转身进了门。
“这屁大点儿地方还能迷路?哎,这门没锁,怎么锁门呀?”寇娜娜跟进来,才发现没法锁门。
张常明打开食盒,看一眼包子,也没胃口吃。懒懒的回答寇娜娜:“这儿都是得道高人,没偷偷摸摸的人,用不着那玩意,门后不是有棍子吗,顶上,风刮不开就行了。”
“你们这儿也忒能将就了,穷的连锁都没有,还都是高人,没偷偷摸摸的人……啊,那个妖道不是高人吗?怎么还偷你这臭皮囊呢?”寇娜娜笑嘻嘻的问。
张常明正烦这事儿呢,寇娜娜偏又提起来,没好气的回一句:“那……那也是高人!道门里面的事儿你不懂!”
寇娜娜还是一脸皮笑肉不笑的问:“那要是你被夺了舍,我是你媳妇还是那人的媳妇?啊?”
“当然……是我媳妇!我不会让他夺舍!我……我宁死不从!”张常明话一出口,忽然茅塞顿开,妖道不是要自己的身体吗,到时候我以死相逼,不惜毁了“自己”,看妖道还怎么用。
想到这儿,张常明翻开桌子上的皮包,师叔伯送的东西倒了一堆,拿起吴青送的匕首掂量掂量,在自己脖子上比划。
寇娜娜看见,也捡出驻颜散来打开闻:“驻颜散呢?这就是驻颜散呀?一股药味儿,只能吃不能抹!”
“就知道美容……你还想抹多少?这样一点点就好,加到你面膜里有味儿吗?最好是内服。”张常明掐着小指尖比划了一下。
张常明拿起几张符纸:“奥,这是田师叔画的符。两张平安符,一张镇妖符。”
仔细看,镇妖符上盖的是一方小印,大小和师父拿的那方“九老仙都君印”差不多,印文有些残破,能看出是“阳平制都功印”几个汉隶,看来就是最早的天师印了。另两张上盖的印很大,就是田师叔自己祭炼的宝印了。印文是个圆形图案,外圈是八卦图,中间是个葫芦,两个葫芦肚上一个是“雷”字,一个是“道”字。张常明猜想,大概意思可能是“雷”字代表雷法,“道”字代表大道庄,田师叔好精妙的设计,借用了大道庄几百年来数代祖师累积下的道气。
“这奇奇怪怪的是什么?怎么看呀?”寇娜娜也凑近看这三张符。
“你不懂,这两张是平安符,你一张,我一张带在身上。这张是镇鬼符一般用不着。北方全真派的符文写的规矩……象铁线篆,平常人可能还能认识几个字,这写的是……呀!跟你说这干嘛,太专业了。”张常明说。
“呵呵,我不带!字写的有多专业呀?哼,好像谁愿意听你啰嗦似的。”寇娜娜虽然不在意符文的写法,但张常明鄙视自己的态度让人感觉不舒服。拿起《文始真经》对张常明说:“哎,用你的专业知识给我讲讲这本儿经。”
“你又不懂……好好,你坐好,我讲。”张常明看见寇娜娜喷钉子的眼神,妥协了。
不到十分钟,寇娜娜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张常明苦笑,这经书的催眠功能很厉害呀。
在大道庄住了两天,回到西都市家里的张常明和寇娜娜商量着,得办几桌婚宴,都要请哪些人。张常明是没有亲戚朋友在这儿的,和寇娜娜保持来往的亲戚一个巴掌也能数过来,有几个要好的同学加上局里一帮人,大概也超不过五桌。
“还没订酒店就通知人呀?你也忒急了!”张常明说。
寇娜娜微笑着说:“我在武术队时的一个小师弟现在是西都酒楼的厨师,就在他那儿办,昨天打过电话了。”
“哎呀,你们武术队怎么都不务正业,当厨师的,开美容院的……”张常明数着手指头。
“是呀,就那个做体育老师的和我当了兵,还算跟武术沾边……哎,我那几个战友得通知!”寇娜娜说。
张常明一咧嘴:“说过了,你那叫’兵友’好不好!一起打过仗,战斗过的那才叫战友。你们就是一起训练了几年,算不上。比如说咱俩这关系,才是真正的亲亲密密的战友!”
“你少搅和,你这是嫉妒我朋友多啊还是什么意思?不要贬低我们的战友情谊。不过,仔细想想也确实没经历过生死考验……唉,通不通知也无所谓,局里也不用通知那么多人了,就刑警队几个吧!”寇娜娜转着眼珠儿说。
“你得算算有多少人是会带孩子和家属的,到时候别坐不下了。”张常明提醒。
寇娜娜拍拍脑袋:“哎呀,麻烦死了!下辈子不结婚当姑子去。”
“呵,下辈子是牛是马,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张常明背过身咕哝一句。
“背人没好话!懒得搭理你。”寇娜娜顾不上理张常明。
没有司仪,没有节目,婚宴在酒店喜庆的背景音乐中进行的很顺畅。
晚上,寇娜娜翻看账簿,奇怪地说:“怎么这么多局里领导啊!没通知他们呀?”看见“许崇礼”这个名字时,想不起是谁,纳着闷说:“这是谁呀?不认识,是不是随礼随错了。”
张常明看看,说:“老许家孙子是这个名儿,人家是在中都市呀?也可能是同名的,随错就随错吧,什么大事儿。”
后来才知道,因为乔市长在中都疫病流行时采取的措施及时有效,没有造成更大范围传播,表现突出,很快调任东都市长。许崇礼也跟着步步高升,前几天才刚刚调到西都市任副市长,主管政法系统。
大道庄有人结婚而且还是内庄弟子,自然是早就知道了。他与张常明有过交往,听说娶的还是个女警察,让秘书留意打听了一下,不仅确有此事而且还要请客吃饭,但碍于自己的领导身份,又是刚刚履职,不方便直接参加,就派秘书随了礼。
张常明和寇娜娜不知道的是,正因为有新来的副市长随了礼,才有警局里许多领导跟风随礼。这事儿在局里已经传开,主管政法的副市长一来就打听寇娜娜的事儿,而且还上赶着随礼,这得是什么关系呀?有人说新郎是北方人,可能是某高层的衙内,寇娜娜是在北都市当兵时攀上了关系。有人说许副市长和新郎都是川西人,有很深的关系。还有人说看他俩那么不般配,肯定是有什么内情,有不可告人的内幕。
这些猜想要是让张常明听到,又得是一番俗世不如修道好的感慨。
结婚请客的事儿办完,寇娜娜就去综合处报道上班了。
树上的叶子虽没落尽,地上已经被黄黄的银杏叶铺满,衬得蓬松的婚纱更加洁白,寇娜娜仿佛落入凡尘的精灵,张常明手拿着红艳艳的捧花在她身边极力配合。两人在摄影师的指挥下摆出各种姿态,远远看过去,黄叶,白纱,红花,美人,唯美的画面看呆了路人,惊飞了鸟雀,世上最好的画师也画不出眼前的景象。
终于领了结婚证,寇娜娜请了一个多月的婚假,第一件事就是要拍美美的婚纱照。
张常明倒是觉得无所谓,摆拍而已,要是天天生活在这画面里,美是美了,还要不要油盐酱醋,吃喝拉撒啊。
张常明和多数新郎一样,早就厌烦了摄影师各种姿势呀,角度呀的要求,不过,凭着日常练就了涵养性情的功夫,还是平心静气面带微笑得配合着。旁边的助理小妹直夸他表现最佳,应该颁奖,叫所有新郎都来好好学习学习。
拍完婚纱照回到家里,腰酸背痛的两人歪沙发上,张常明无聊地翻看电视节目,寇娜娜虽也疲惫,但看着手机里摄影师发来的照片,还是美滋滋的一遍遍赞叹着。
“哎呦呦,美死了!美死了!”寇娜娜捧着手机看也看不够。
张常明在旁边泼冷水:“好了,他们干的就是这种活儿,花钱到了位当然得弄好看了呀!哎,明天干嘛去?”
“我得跟妈妈说一声去,还想去趟姨婆那儿,然后……你决定去哪玩吧!”寇娜娜说。
“好,我陪你去。出去玩儿就没必要了吧?到哪儿都是高楼大厦,要么就是奇峰怪石,有什么好玩儿的!我觉得……还不如回大道庄住几天呢。”张常明的心性已经淡泊到了不恋世间山水。
租辆汽车早早的去殡仪馆祭拜了一番,就去了火盆镇。还是那个古旧风貌的小镇子,不见了那个小饭馆,却多了不少戴安全帽的人走来走去,不知要把小镇改成什么样子。还是那条河,有人在整修河岸,却不见了钓鱼人。
“好好的古民居都拆了,可惜了的!”从姨婆家出来,再经过镇子时,寇娜娜感叹。
张常明站在当地人的立场考虑:“人家这儿的人也需要美好生活,住在破砖烂瓦里就光是为了给咱们这些过客看?你也替人家想想。”
张常明没跟寇娜娜说的是,以他的感应,姨婆的身体状况还不如当年的妈妈,很难挨过今年冬天,生命最多还有三个月时间。
“你的想法为什么就总和我不对路呢?怪不得局里人看我的眼神儿有点怪怪的,他们是不是奇怪一个警花儿怎么就嫁给土道士了?”寇娜娜坐在副驾驶嘀嘀咕咕。
“哎……还自称警花儿……儿,你是警界的顶梁柱好不好。”张常明说。
“张常明!嫌我腰粗是不是?后悔也晚了!老子吃定你了!”寇娜娜扭头拿眼神剜张常明。
“我是夸你的工作能力强呢!怎么扯到腰上去了?咱俩思想还真没在一条线儿上。”张常明说。
“那咱俩怎么就成一家人了?”寇娜娜问他也是问自己。
(https://www.ddbqglxt.cc/chapter/20195661_74258870.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ddbqglxt.cc。顶点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ddbqglxt.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