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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混沌杀场,孰是好人


  人死不能复生,这是天地至理,即使是修行者也不能例外。

  众僧侣看着已经死去的两名年轻同伴尸体相顾无言,他们死的可惜,死的有些不明不白,可是人都死了,说的再多也是无用。一股屈辱愤怒的情绪在不停酝酿,灼烧着他们本就不够坚定的佛心。

  目前车队中地位最高的次吉上师在做完法事后,独自一人走到前方抬头望天去了,一句话表态定调的话也没留下。

  其余几位上师也各自钻进车厢,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只留下一众年轻僧侣在原地大眼瞪小眼,良久,终于有人用压抑的极低的声音询问道,“有人胆敢挑战梵宫!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这个场子不找回来,我们梵宫还有何颜面在天下人面前立足?”另一个声音烦闷的回答道。

  “问题是,那些黑甲骑士究竟属于何方势力呢?我们又去找谁找这个场子呢?”这个声音不急不缓,显得颇为冷静。

  “我们这次出行的任务是进行纳新大比,切勿节外生枝,我认为,我们应当将这里的情况原原本本的报告给梵宫,由梵宫进行定夺......”另一个木讷古板的声音说道。

  “报告梵宫?由梵宫定夺?这里距离梵宫少说也有六千多里路,一来一回,黄花菜都凉了。”先前那个烦闷的声音蛮横的打断道。

  “岂力扎巴,你不顾大局!”

  “木岩托托,你胆小怕事!”

  ......

  一众年轻僧侣讨论来讨论去,最后竟然吵了起来,看的那些个盘坐在车厢内的白眉老僧们大摇其头。

  他们之前之所以刻意避开,让这群年轻人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地,就是存了考校后辈的心思,看看这些年轻一辈当中能否会出现一两个能挑大梁的主儿,但问题是能够进梵宫内阁的,哪一个不是万里挑一的人中龙凤,私下里谁也不服谁那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这种让他人独占鳌头的便宜买卖是断不会做的。

  白眉老僧们细细思量,其实这一次自己带出来的这些弟子当中在修行上不乏天资卓越之辈,可惜呀,心性上还是差了太多火候。

  至于原因吗,还不是因为能够通过纳新大比的哪一个不是非富即贵家的孩子,穷苦人家连饭都快吃不上了,还哪有时间去学习那些个梵文、佛典呢?这些富贵人家的孩子自小养尊处优惯了,不知人间疾苦,心性打磨上自然要差了一些,但是没办法,这也是梵宫这些年来发展过程中遇到的通病。

  “终究还是缺少历练啊”白眉老僧们眯起眼仔细盘算起来,“这一趟回去之后,是时候挑选几个资质不错的后辈,让他们去那冰原上历练一遭了。”

  片刻之后,兴许是计算着灵魂归天的时间也差不离了,次吉终于停止望天,带领众僧一同念诵密经咒文,手指轻弹间,数十道“无根火”将两具尸体付之一炬,整个葬礼显得格外庄严肃穆。

  熊熊火焰映照在梵宫僧人的脸上,即使是平时关系要好,也没有几个真的哭红了眼睛的。

  跟道宗极为讲究同门情谊不同,佛宗更加重视随缘而安,缘聚缘散,不必执着于眼前的重聚或是分离,死了便散了,下辈子再一起轮回入梵宫便是。

  逝者已矣,生者却不能止步不前。

  车队重新踏启程,沿着蜿蜒崎岖的山路终于踏入了松赞家的封地境内。

  不多时,便瞧见一队骑士伫立前方百丈外的原野上,亦是人人黑马黑甲,人数不下三百人。

  一众年轻僧侣心里下意识的咯噔一下,“上一拨黑甲轻骑到现在可是尸体还没凉透呢,又来?没完没了了是吧,可是这一拨接着一拨的送人头到底是几个意思啊?”

  次仁和那些个白眉老僧也都看糊涂了,一个个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只见那为首一骑策马奔出阵列之外,一路向使团车队疾驰而来。

  一众僧侣看到这一幕后连忙扣好手印,只等那黑骑稍有异动,便立刻灭杀之。

  数十丈的距离在那名骑士的快马加鞭下转瞬即逝,转眼间他也来到了次仁马车前一丈之地时,只见那人毫不犹豫的拜倒在地,对着次仁朗声拱手道:“松赞家黑翎卫偏骑将军奴儿巴哈拜见上师大人!”

  来人是个外貌粗犷、不修边幅的汉子,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个偏骑将军,只见他一脸的连毛胡子遮住了一张大饼脸,只余下两只小眼睛在外面滴溜溜的打转,贼眉鼠眼的甚是可疑。

  不等他说完,次仁便面色古怪的插话道,“巴哈将军是不是下一句要说,‘奉呼雷大将军之命,特护送使团行至王城’?”

  那跪在地上的奴儿巴哈楞了一下,憨笑着对着次仁竖起了大拇指,“哎呀,老上师不亏是老上师,您真是料事如神呐,连巴哈接下来要说什么话都算到了,巴哈佩服!佩服!”

  次仁眯起眼睛细细观察了他好半晌,看他面色神情实在不似作伪,才缓缓开口道,“起来吧。”

  那巴哈憨笑着答谢后站起身来,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在鬼门关前幽幽晃了一遭了,只是陪着笑脸小心询问道:“老上师的车队怎么这么慢啊,是不是路上遇到什么麻烦了?”

  此话一出口,只见不光是面前的这位老上师,就连旁边的那些年轻和尚都看自己的眼神都变得古怪起来,把巴哈看的是心里直发毛,心想着,“难道是自己说错话了?他娘的,老子在这里多喝个半个时辰的西北风,结果你们问都不让问一句,哼哼,你们梵宫的架子可是真他娘的大啊。”

  心里想着这些,可这脸上的笑容却更加灿烂了,简直比见到自己亲爹亲妈还要亲。

  次仁见他脸上的谄媚神情虽然有些恶心反胃,但观其行事似乎不像是要突然暴起发难的样子,于是便看似无意的问了一句,“巴哈为什么不到松赞家的边境等着我们使团?”

  一听这话,巴哈脑中灵光一闪,“哦,原来是挑理了这是!”赶忙赔笑解释道:“哎呦,老上师错怪小的了,这实在是因为这些年啊,我们和桑吉家边境摩擦不断,只要我们松赞家的军队在边境一出现,不出半个时辰,那桑吉家的军队就跟苍蝇闻到屎似的,屁颠屁颠的跟过来,久而久之也就有了个不成文的规定,双方各退十里,自然就秋毫无犯,小的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在这里等候老上师的大驾光临,小的怕前往边境会惹来桑吉家的那群苍蝇,进而怕扰了老上师的清净不是!”

  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巴哈纳头便拜,显得坦荡而赤诚。

  就在此时,与巴哈来时不同方向的密林边又有一骑疾驰而来,亦是黑马黑甲。

  当那黑骑奔行至距离车队十丈左右的距离时,众人皆能看到他已是浑身带伤,有些竟然深可见骨,当真是凄惨到了极点,只听那人大声疾呼道:“上师小心,奴儿巴哈反了,他现在是桑吉家的狗!”

  巴哈听闻后那是勃然大怒,扯着嗓子对着百丈外的黑骑部下大吼道:“放你娘的狗臭屁,黑翎卫听令,将这个细作给我拿下!”

  远处黑翎卫得令而动,策马奔腾间,顿时化作了滚滚黑潮,向着车队的方向蔓延开来,妄图在那名孤骑到达车队前,截住那一人一马。

  如果此时从天上向下望去,就会看到使团车队,一骑孤骑,滚滚黑潮刚好形成一个三角形,只不过这个三角形正在时刻发生变化着。

  此时那名孤骑使团车队的距离刚好是黑翎卫的一半,但他人马俱乏,已是强弩之末,自知不等抵达车队就会被大队骑兵截住,至于那被截住的后果,自然是难有幸理,于是再也不顾及自身性命,大声喊道:“上师小心,奴儿巴哈这是狗急跳墙,要对你们动手了!”

  巴哈听到骑士的大喊,心里瞬间就咯噔一下,这话说的真他娘的是艺术啊,此话一出,配合此情此景此番阵仗,那就是黄泥掉裤裆,不是屎它也是屎了,如果不是那个满裤裆黄泥就是他自己,他都禁不住给对方叫好了,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嗯,对,杀人诛心!

  果不其然,一听这话,身边的几名僧侣们都自觉与他拉开一段距离,用戒备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他。

  巴哈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他是真冤啊,比那道国传说中的窦娥女还冤啊。以往跟人家争军功,夺地盘、抢女人,从来都是只有他诬陷别人的份,没有别人诬陷他的份,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真的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那前方局面变化又生,只见数十道黑芒一闪而逝,精准没入一名名骑士的胸口,瞬间收割看数十条骑士的性命。

  不给那黑翎卫任何喘息的机会,密林中又是百余支羽箭铺天盖地而来,这两轮齐射极为阴险毒辣,时机拿捏的极其精准,纵使久经战阵的黑翎卫骑术精湛,但由于事发突然,依然让这队黑骑又折损了十数名弟兄。

  就在黑翎卫们纷纷疾转马头躲避箭矢的当口,两百余名红甲骑士从密林中悍然杀出,直奔那队形有些溃散的黑翎卫。

  三十余丈的距离在骑兵的全力冲锋下转瞬即逝,当红甲骑士对着黑翎卫那捅出骑枪时,跨下战马的冲势正值巅峰,可见这队骑兵的指挥者对战场形势的把握可以说是分毫不差。

  黑翎卫此时队形已散,且就算立即调转马头,向那些红甲骑士发动反冲锋,胯下战马却已蓄力不及,这时也能看出这支黑翎卫的战斗素质了,在被箭雨突袭的初时慌乱后,此刻的他们却迅速镇定下来,面对红甲骑士冲势正盛,他们没有急着勒转马头,匆忙躲避,而是选择依照胯下战马之前前进的方向继续保持前冲,甚至还有意无意地催动战马加速前进。

  面对突然间四散奔逃的黑翎卫,红甲骑士若想取得战果,同样也只能分兵去追,可即使那黑翎卫之前损失了数十骑,相比之下,红甲骑士在数量上也并不占优,只能勉强做到一骑追着一骑跑,气势上倒是战优,可人却没杀几个。

  那红甲骑士的指挥者也是气恼不已,就像是己方蓄力劈出一刀,却发现这一刀砍在了棉花上,气闷的很。

  如此你追我赶之下,本就不大的平原上立刻就炸了锅,双方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仿佛熬成一锅混沌的浆糊。

  只听那红甲骑兵一边追赶,一边大喊道:“保护梵宫老上师!”“杀了这队叛变的黑翎!”

  却说那身处梵宫车队中的巴哈,当看到那队红甲骑兵悍然杀出后,却是不怒反喜,他转头对身旁的次吉说道:“老上师,有人的狐狸尾巴终于要漏出来了,您且带着众位师傅在一旁看戏,带我宰了这队藤甲红骑,到时候谁真谁假,谁叛变谁投敌,自然都一目了然!”

  次吉听闻此言,点头微笑道:“巴哈将军请小心。”

  只见那奴儿巴哈一夹马腹,狞笑着走出梵宫车队,对着远处那厮杀不断的红甲骑兵朗声道:“刺马棱吉,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兔崽子在背后算计老子,说说吧,你们是投降了那次旦家,还是那桑吉家啊?你个忘恩负义的兔崽子,大将军可是待你不薄啊,今天我便替大将军清理门户!”

  那红甲骑兵中的一人一边挥刀格开前方黑翎卫回头射来的箭矢,一边同样朗声道:“奴儿哈巴你休要贼喊捉贼,分明是你投靠了桑吉家,想要对梵宫上师们不利,以此来挑拨我们松赞家和梵宫的关系,大将军早就识破你的计谋,特命我等前来护驾除贼!”

  听闻此言,巴哈冷笑更甚,“哼哼,我贼喊捉贼?不知是谁瞒天过海,偷偷在边境藏了这二百骑,这里是该你值守的地方吗,松赞军军法规定,凡私藏甲士者,按律当斩,爷爷我今天就替大将军执行军法!”

  那红甲骑士勒转马头,在身侧挽了个刀花后,策马扬鞭向奴儿哈巴冲来,只听他朗声说道:“呵呵,多说无益,来战吧!”沛然战意充斥全场。

  奴儿哈巴也是浑然不惧,同样是激荡着胯下战马向那刺马棱吉冲杀过去,同样也是朗声大笑道:“哈哈哈,正和我意,来吧!”

  只见那一黑一红两道身影纵马跨越了百余丈距离,瞬间冲杀至对方面前,一路上的其余兵马都自觉让开一条道路,生恐触了两位主将的霉头。

  此时两人都能清晰的看清楚对方隐藏在头盔下那眸子中的眼神,一人坚定刚毅,一人猩红疯狂,两柄制式相同的战刀毫无犹豫地向昔日的同袍身上斩去。

  两道身影交错而过,胯下战马或有所感,此时正焦虑的打着响鼻。

  只见那奴儿哈巴右手袖管中不断有血液蜿蜒而下,而那具漆红藤甲的胸口处却爆绽开一只娇艳的花朵儿,此时正挥洒出漫天血雨。

  对于巅峰马战而言,从来都是。

  一刀定生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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