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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父慈女孝,奴婢忠心


  佛历普贤年七月十四,夜。

  夜风微凉,带走了些许潮意,虫鸣不止,驱散了往日的寂静。

  佛国总是如此,一场夏雨就能唤醒生命的脉动。

  松赞亲王府,颂赞博海的院落内依然是一片灯火通明。

  松赞博海一个人困守于书房“卧冰斋”中“画地为牢”,不许任何人前来打扰。

  只见他紧盯着手中密信,一字一句,仔仔细细,反反复复的将上面的内容看了数遍,而后才喟然长叹一声,将那页信纸凑近烛火中付之一炬。

  夜色渐浓了,博海紧了紧披风,抬头望望窗外,这应该是已经有未时了吧,博海自嘲般的笑了笑,别人睡的,天下睡的,但唯独他这个亲王却不能睡。

  现在仔细想想,唯有惊鸿寺的那个老秃驴的那句“世间哪有自在人”,倒是道出了人间真味啊。

  博海起身,有些畏冷的关上了窗子,而后又缓缓的坐回到案前,左手扶额,以右手中指有节奏的叩击着自己的太阳穴,这是他疲倦已极的时候才会出现的小动作。

  正当他埋头要为松赞家如何迈过这一道坎而苦思冥想时,门外传来了轻轻的叩门声。

  “咚!咚!咚!”

  博海眉头微皱,他记得明明已经吩咐下去,不是不许任何人靠近这书房一步的吗?

  巨大的疲惫让他的头脑有些迟钝,想了片刻才想到,能在此时敲响他书房门的,估计也只有自己那位才貌无双的女儿了。

  博海起身打开房门,果然见到江央亲自端着一支白玉碗立在门口,笑宴盈盈的说道:“夜深了,女儿特地熬制了参茶,给阿爹补补身子。”

  博海接过那只白玉碗一饮而尽,只觉得一股暖流入腹,疲倦也紧跟着被一扫而空,微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江央道:“女儿遵循医官嘱托,在参茶中加了少量提神醒脑用的冰魄草,与补气养血的参茶相益得彰,最是能消解疲惫,舒缓精神。”

  博海哈哈一笑道,“还是我的宝贝女儿最有心了,父王喝了这参茶确实感觉精神振作,脑清目明了许多呀。”

  江央微微一笑,并不多话,起身就要告退而去。

  博海的眼底中却闪过一丝晦暗难明的神色,他缓缓开口道:“既然来了,就先别急着走,坐下来陪为父说说闲话。”

  江央脸上一丝狐疑和犹豫的神色一闪而逝,却被博海敏锐的捕捉到了,只听他开口说道:“为父在三个时辰前收到一封密信,信中详细记载了梵宫使团遇袭的经过......”

  不等他说完,江央就瞪大了一双好看的眸子,惊诧呢喃道:“什么?梵宫使团遇袭了?”

  博海紧盯着女儿娇美的面容,连她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都不肯放过,就这样直愣愣的看了她半晌,才笑咪咪的继续说道:“是遇袭,就在我们松赞家封地边界前后十里处,先后一共两波刺杀、一拨叛乱,一拨接着一拨,可谓是丝丝入缕,环环相扣,当真是好深沉的心机啊!”

  江央一脸震惊,先是直愣愣的看着自己的父王,好似不敢相信有人敢对梵宫使团动手的这一事实,而后低下头细细思量片刻,猛然抬头,目光阴沉的说道:“有人想要对我松赞家动手!”

  博海满意的看着自家女儿,笑容和煦的说道:“不错,正是如此,使团已经到达我松赞家边境,护卫梵宫使团自然就成了我松赞家的职责,使团两次在边境遇袭是理由,但不是借口,所以无论这先后两手刺杀成与不成,都能让梵宫上师们对我松赞家心生懊恼,虽说梵宫不会就此与我们离心离德,但毕竟让使团对我们减分不少,你哥能否进入梵宫,背后靠的是我松赞家的实力,而不是我们送出的金银,如果给使团上师们留下一个内忧外患,难以掌控大局的印象的话,那可才真是麻烦大了。”

  博海言语不停,以手指敲击着松楠木桌面继续道:“有意思的是,这第二波刺客竟然人人俱是黑马黑甲,与你二叔秘密派去接应使团的黑翎卫的装束一般无二,可为父已经派人检验过他们的尸首,都不是我松赞军中之人。”

  “而藤甲红骑的叛乱则更是惊采绝艳,这一手在外人看来颇有些‘画蛇添足’的味道,可是他们没有看到的是,它妙就妙在用了这‘叛乱’本身,如果说刺杀还是外部问题的话,那这叛乱可就是实打实的说明,我们松赞家内部本身就有问题了,布局之人以两百余名甲士的性命为饵,在梵宫使团心中根深蒂固的种下了我松赞家内乱已生的种子,这才是图穷匕见的真意啊。”

  “可是让为父苦思冥想却怎么也想不通的是,那第二拨刺客的五十余套黑翎卫制式装备究竟是从何而来啊?况且从桑吉家入我境内的道路有千万条,为什么那叛乱红骑偏偏就守在了使团的必经之路上呢?”

  江央眼神一凝,讶然道:“父王是怀疑,家中有鬼?”

  博海盯着江央,笑而不语。

  江央连忙起身跪倒在地,颤声说道:“不是我,父王真的不是我,女儿交出暗卫权柄后,一直在房中细细思量父亲教训的道理,除了去过一趟惊鸿寺为阿爸阿妈诵经祈福外,连房门都未曾踏出一步,侍卫婢女都可以作证,再者说,府上自有暗卫眼线监察巡视,一丝一毫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父王的这双眼睛啊,女儿又有何能耐与外人勾结去刺杀使团呢?”

  博海轻轻抚过江央因恐惧微微颤抖的脊背,柔声说道:“为父没有怀疑你,没有怀疑你,为父又怎么会怀疑自己的亲生女儿呢,没事没事,别怕,别怕,起来说话,起来说话。”

  江央在博海的搀扶下才慢慢站起身,只见她早已是满面泪痕,此时正抽泣着望着博海,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博海突然又问了一句:“那名叫‘朝牧‘的奴隶已经好些天没有回奴隶大营了,他是你的贴身奴隶,是不是被你给偷偷藏起来了?”

  江央娇躯一震,眼看扁着嘴又要哭出声来。

  博海连忙轻轻的替她拭去泪珠,开口调笑道:“好了,好了,不问了,不问了,我家小猫哭花了脸可就不好看了哦,若是让惦念着你的那些个亲王家的小子们看到了这一幕,为父背后不知要多背负多少骂名呢,哈哈哈!”

  听得这话,江央终于破涕为笑,嗔恼的推开博海替她擦拭眼泪的手,娇嗔道:“女儿要一辈子陪在您和阿妈身边,才不要嫁人呢!”

  博海继续笑道:“女儿大了不中留,留来留去留出仇啊,阿爸啊,还是想把你风风光光嫁出去,我和你阿妈才好安心享度晚年啊,哈哈哈。”

  江央眼神幽怨:“父亲已经开始嫌弃女儿了吗?”

  博海爽朗大笑道:“为父岂敢,为父岂敢,你那个哥哥不争气,为父还指望着我的宝贝女儿养老送终呢,哈哈哈。”

  在一片欢乐祥和的气氛中,江央终于退出了博海的书房。随着泛着檀香的厚重木门慢慢关上,某片光明同样也跟随着在她身后缓缓合拢。

  江央终于浸没在了一片黑暗之中。

  她毫不迟疑地举步向前,每走一步,嘴上的笑容就淡却一分,一百九十步后,江央终于跨过身前那道高高的门槛,完全走出那一片如同蛰伏巨兽般宏伟殿堂的森然阴影。

  脸上的笑容也同一刻完全消失不见。

  毫厘不差。

  事实上,父亲的办公的庭院同自己所居住的院落仅有一墙之隔,双方已经算是“背靠背”比邻而居的老邻居了,可自己每次来找父王都需要绕上好大一圈圈,走上好远好远的路,才能最终跨过那道高高的门槛,一步也不能少。

  她年幼时也曾问过母亲,为什么父王不肯给她在墙上开一道小门呢,这样她就可以更快一点见到父王了。

  她还记得阿妈一边帮她梳着满头青丝,一边一脸严肃说道,“你现在还不懂,长大以后就知道了,这便是‘规矩’啊。”

  是啊,这便是规矩,即使数年如一日,风雨不断的送去参茶也是如此,规矩就是规矩,如果能够随意就打破,那还叫什么规矩呢?

  有时候仅仅薄薄的一堵墙,那便是咫尺天涯。

  就像他们这对父女,看似亲昵无间,但父亲何时真的在自己心中为自己留过一道“小门”呢?

  恐怕一次也没有。

  罢了,罢了,不开门就不开门吧,有时候隔着一堵墙也是极好的。

  ……

  江央行走在高墙下的阴影里,一名婢女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她身后,那名被唤作“红鸾”婢女刚想询问些什么,就被江央轻声喝了一句:“禁声!”于是连忙低下头,再不敢多言一句。

  两人一路沉默着快速穿过一道道高耸的大门,半刻钟后,终于走回了江央单独居住的院落。

  两人没有惊动其他下人,径直走入江央的闺房。

  那名叫“红鸾”的女婢掌起灯后,口中说着:“郡主殿下,夜已深了,让奴婢伺候洗漱更衣,然后早点歇息吧。”手上的动作却是不停,一边将桌子上杂七杂八的事务全部搬走,露出了漆黑如墨的玉石桌面,一边拿来一只盛满清水的海碗放在桌上。

  昏暗的烛光在窗子上映衬出两道少女唯妙的剪影,但至于她们究竟在干什么,却有些瞧不真切了。

  只听得江央“嗯”了一声道,“确实有些乏了,红鸾你替我敲敲后背。”却以指为笔,以水为墨,在桌面上“刷刷刷”的写道:“父王开始怀疑我了,自卸任暗卫统领后,我已再难护的了朝牧哥哥周全。”

  红鸾听到主子的吩咐后也凑了过来,看似在为江央敲背,实际上则是拿起沾着海碗中的清水,在桌面另一侧写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江央指下不停道:“无妨,使团队伍还有两日才能抵达不达城,只要让朝牧哥哥和使团中的那位热振上师接触上,那么一切便已成定局,无论父王如何辗转腾挪,已于大局无碍了。”

  而后用那大袖一抚,将那桌面上的水渍擦的一干二净。

  红鸾道:“郡主就这么有信心,只要那位热振上师见到那朝牧,就会欣然收之为徒?”

  江央眼中绽放出一团异样的光彩,“红鸾你有所不知,我在惊鸿寺学习期间,曾在秘库当中翻到一本《梵宫秘闻录》,那上面记载了一些梵宫上师们出家前的生平,而这位热振上师,那上面也清清楚楚记录着,他其实也是一名奴隶出身。”

  红鸾表情震惊,江央笑眯眯的眼中闪过一抹狡黠,提指继续写道:“当然,这还不够,我曾派人查探过,这位热振上师对待奴隶的态度极好,每每代梵宫巡疆牧土时,都会要求到各个亲王家的奴隶大营中瞧上一瞧,若是某位亲王对待奴隶过于苛刻,就会被他严厉训斥,综合这些因素,我才敢冒险让朝牧哥哥去接触使团,哎,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好啊。”

  红鸾问道:“可是郡主,你为何要接连安排那些刺杀和叛乱呢?暗地里偷偷安排朝牧和那热振上师见面岂不更好?”

  江央坚定的摇了摇头,“突然见面太过刻意,少了一个‘缘分’作借口,只会适得其反,就像父王说那样,没有个几百条人命作铺垫,如何会在那些高高在上的大和尚心中种下一个我松赞家‘不仁’的刻板印象?而如果没有这些好戏作铺垫,那么接下来如何才能令一段逃亡奴隶被军队追杀,恰巧被使团所救的精彩戏码,真正做到水到渠成呢?佛家讲因果,那我就给他们造出一段因果!”

  最后几字,虽以圆润的莲花文写就而成,但依然难掩那字里行间的铿锵杀伐之气。

  婢女红鸾在旁边看得是连连点头,心中也是暗暗叫绝,抹掉满桌字迹后,提指写道:“那郡主,接下来需要奴婢干些什么呢?”

  江央望着她动人的侧脸,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这名叫红鸾的美艳婢女实际上比她还稍长两岁,是她五岁那年,由祈丽王妃牵着小红鸾的手,亲自送到她居住的小院子里的。

  二人自小一同长大,看似主仆,实则情同姐妹,可以算做是江央在整座王府中最信任的寥寥数人了,如果实非情况紧急,她并不想以红鸾的性命去冒险。

  红鸾自然看出她的犹豫,轻轻握了握她的手背,在桌上那“干些什么”四个字上重重的点了一点。

  江央轻轻叹了一口气,充满歉意的继续写道:“红鸾姐,明天你亲自去厨房做几百个青稞馍馍”接着她拿起一旁的纸笔,依次写好几个纸条,放在了红鸾手上,“将这几个纸条放在馍馍里,记住,一定要保证纸条送到我说的几个奴隶手中,不能送错一人。他们依次是……”

  红鸾仔细反复看了几遍桌上那个名单,在心中默默背了三遍,才最终重重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记下来。

  江央目光复杂的看了她一眼,而后将桌上的水渍一扫而空后,开口说道:“好了你下去吧,本郡主要好好补一觉,明天不到午时一刻不要叫我起床!”

  红鸾咯咯笑着点头称是,躬身退出江央的卧房,轻轻关上房门,转身向自己单独居住的小屋走去。

  一路上,她都在反复咀嚼着那三个字。

  “红鸾姐。”

  ……

  红鸾快步回到自己的卧房后,迅速点燃了一只蜡烛,籍着烛火细细打量那几张纸条。

  只见第一个纸条写着:“十六日一早,于大角岭村西北十五里,乱葬岗旁密林处,寻一奴隶少年,待梵宫使团临近时,追逐其入使团车队。”

  第二张纸条写着:“十五日寅时三刻,带奴隶白马卓仁从西门出大营,行至五十里后,告知其于大角岭村西北十五里处与其子汇合后,独回。”

  第三张纸条写着:“十五日寅时三刻,开西门,两人一马经过,放行。”

  红鸾用力攥紧了拳头,俏丽的小脸儿上浮现出一丝挣扎的神色,终于还是狠狠咬了咬嘴唇,猛然吹熄蜡烛,摸黑向卧床边走去。

  只见她摸到床边,悉悉索索地掀开被褥后,伸手一探一拉,竟然将半扇床板拉开,露出了隐藏在下方的密道。

  当她籍着月亮反射的微光看到密道口的那一刻,心中便已再无迟疑,只见扶着另外半扇床板,干净利落地探身潜入幽暗的密道之中。

  密道当中不再有一丝光亮,长时间置身其中,会让人产生一种失去了时间和空间的错觉,仿佛这条隧道没有尽头,一头连接着过去的无限远,一头连接着未来无限远,而自己就将带着这份罪孽,徘徊在过去与未来之间。

  “一百四十三步,一百四十四步,一百四十五步……”

  红鸾只能依靠在心中默默计算着自己的步数,才能勉强对抗密道带来孤寂感和迷失感,直到看到前方有光亮透过木板的缝隙穿透黑暗,她知道那是属于她的彼岸。

  “咚!咚!咚!”

  博海的书房中再一次传来轻轻的叩击木板的声音,在这连虫鸣都消失的未时三刻,显得格外清晰,但这一次不是在门外,而是在床下面。

  博海掀开床下的暗板,微笑的打量着那被唤作“红鸾”的女婢俏生生的从床下慢慢爬出来,没有半分要上前帮忙的意思。

  红鸾刚从暗道口跨出来,便看到博海笑容和煦的望着她,连忙娇羞的低下头去,用手掸了掸衣裙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博海转身走向书桌,对着红鸾招了招手道:“红鸾,过来说话。”

  红鸾连忙跟了过去,在他左手边站定,将刚刚江央与自己的对话一五一十的复述了一遍,而后从怀中取出那三张带着她体温的纸条,交到了博海手上。

  博海微笑着接过纸条,一边凝神细瞧,一边将手很自然的伸进红鸾的衣衫之内,一路攀岩而上,最终停留在一片雪山之巅,细细摩挲着那一点盛放的红莲。

  随着他的动作,红鸾的俏脸直红到耳根,却只能强自忍耐着这一股恼人的羞意,一路任由他施为。

  她偷偷凝望着男人的侧脸,博海本就生的面容俊朗,否则也生不出这一双俊俏的儿女。

  四十多岁,正是一个男人被岁月打磨的最具魅力的时候,倘若在加上那层“亲王”的光环……

  这样看看看着,红鸾反倒是先醉了,忍不住发出“嗯~”的一声。

  博海抬头瞥了她一眼,目光中玩味十足。

  红鸾羞意更甚,连忙转移话题道:“老爷准备接下来如何处理这些麻烦?”

  博海嘴角笑意稍减,但手上力道却反而隐隐有些加重,道:“老人们常说,脓包要挑破了才会好。本王正好借此良机,让那些个魑魅魍魉一次性在阳光底下晒个通透,红鸾你呢,还是依照我那乖女儿对你嘱咐的那些话,该干什么干什么就好。”

  红鸾在博海这位老饕连绵不绝的攻势下早已媚眼如丝,夹杂着勾人心魄的轻吟声喃喃道:“嗯~嗯~老爷~老爷准备怎么处置郡主?”

  博海却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右手执笔,飞舞如龙蛇,在信纸上“刷刷刷”地写好一封密信,而是轻唤一声:“金巴!”

  如同影子一样的老人缓缓出现在博海身后,一张冷脸面无表情,对于眼前这副香艳旖旎画面视若无睹。

  博海道:“你先去惊鸿寺秘库中查证一下,有没有那一本《梵宫秘闻录》,再仔细核对核对上面是否记载热振出身奴隶一事,如若却有此事,那就传令给大将军,说使团近日频频遭袭,让他立刻带领五千轻骑前往护送梵宫使团一行,另外,将这封密信亲自交到大将军手中。”

  那“金巴”老者领命而去,如一团残墨般迅速消散在夜风里。

  博海这才转过头细细打量起眼前的俏丽小娘,此时他心情大好,心中想着“女儿啊女儿,棋盘之内你侥幸胜了为父半子,可是这棋盘之外,你却要满盘皆输了,只因你辨识不清,这棋盘外的颗颗‘棋子’,终究还有那人心反复,难以捉摸啊。”

  随后他畅快的大手一挥,便将那红鸾的衣裙全都撕扯下来,露出了大片大片的雪白。

  看着她那醉人的羞态,博海一把将那尤物按在桌面之上,贴在她耳边轻声道:“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孩子吗,那本王允你便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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