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初衷
我浑浑噩噩地回到了府中，脑子空空，一团浆糊，我钻进被窝，衣服也没脱，大被蒙过头顶，此时我只想大睡一觉，忘掉所有有关杨英莺的一切，重新做回那个无忧无虑的少爷。
“少爷，你快醒醒！”朦朦胧胧中，我听见喜鹊的声音。
我没管她，继续睡。
“少爷，你快起来吧，老爷正怒气冲冲往这来呢！”
“烦死了！知道了！”我知道爹为何而来，但我就是不想面对他。
“少爷！少爷！老爷真的来了！”
突然，我的被子被一把掀开，来人正是我爹。他把我从床上狠狠的拽下来，我没有反抗。
“逆子！我让你调查杨氏残党的事，你就是这么给我办的么？”
我爹抄起鞭子，向我狠狠地挥了过来。
“你为什么放走那个小姑娘？说！”我保持着沉默，这一下子就惹火了他。
“朝中那么多眼睛盯着咱家，你就是这么帮你爹办事的？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是不是存心和你爹过不去！”我爹边说边打，我则是任由他打下去。
“说话！哑巴了！你他娘的平时气我的那股劲儿呢？嗯？我让你说话！”他应该是觉得不解气，放下鞭子，一脚朝我踹了过来，我被踹了个跟头。
“你知不知道，这一切是为了谁？小兔崽子，你以为是为了我自己么？老子一句话，朝上的人谁敢不满都得憋回去！到底为了谁？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
我爹打累了，他坐在床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旁边的喜鹊早就慌了神，不住地哆嗦着，她还从来没见过我爹发这么大的火。
“爹，我知道，你是想让我继承相国，用杨氏残党帮我铺路，好让朝中的大臣信服，但是，爹，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我并不是继承那个位子的最好人选？老二老三他们哪个都比我这个纨绔子弟强。”
我爹听到这话，瞬间又是火冒三丈，
“你这个窝囊废！怎么会说出这种话！老二常年在边关，性子暴烈，他若执掌相国，必然会和邻国开战，届时又是一场腥风血雨，老三年纪还小，怎堪如此重任？”
“那我就能了吗？这个相国位子我不坐还不行么？”
“生在我高家，岂是由你说了算？”
我爹慢慢平静下来，语气也缓和了不少，
“你爹我老了，这个位子做了那么多年，下面的人全都虎视眈眈，权力交替，必然免不了流血，我只是希望，那个流血的不是咱们家！”
“未必见得吧？当年你继任爷爷的位子，也没发生什么啊。”
“胡闹！你懂什么！你以为你二叔就没有惦记过这个位子吗？我和他以前是多好的兄弟，从我继任相国后，他是不是就不在京城了？你以为我想吗？是你二叔主动调离京城的！他对我起了疑心，他想让我放心！你还不明白吗？有些事情是你生下来就得承担的！“
“可是我如何担此重任，您也知道，我只会花天酒地……“
“呵，小兔崽子，你还跟我装？老子还不知道你？花天酒地也好，纨绔子弟也罢，那不过是你不想继任的借口而已，再说，这种浅层次的评价，怎么能成为继任相国的条件？你必须得做出成绩，否则你就算再怎么正直，别人也不会服你的。”
“可……”
“没有可是，相国的位子非你不可！这是你的命，也是我们全家人的命！爹的身体自己知道，没几年活头啦，在我闭上眼睛之前，只想看着你们都好好的。明顺，算爹求你了还不成吗？”
看着我爹，我心里五味杂陈，我们父子难得有如此正经的谈话。他的头发已经花白了，打了我几下就气喘吁吁，看得我十分心疼，原来老爹已经这把年纪了吗。
“就算我答应了，那我能坐好这个位子吗？”
“我相信你，只要你有信心，你可是我的儿子！”
我鼓起勇气，和他说：
“爹，我答应你，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我爹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然后又严肃的说道：
“你先跟我说，你为什么放跑那个小姑娘？”
“我……就……她就跑了呗……”
“你是不是喜欢人家？我跟你讲，你当上相国以后，想娶十个杨氏残党的姑娘都行！谁敢拦你？但是，如今他们是你继承相国之位的保障，你怎能因小失大？”
“我……我不知道，爹，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唉，有是有，但是这条路十分危险，我是不想你去冒险的，儿子，听我的，现在去抓回那些残党还来得及。”
“爹，你让我自己选一次吧，那怕这条路粉身碎骨我也不怕！”
“唉，”我爹又叹了口气，“我就知道，按你这个脾气，你肯定会这样做的，可当爹的哪能看着儿子受危险呢，真想好了？不再考虑考虑？”
我又想起了樱桃，虽然我们相处时间不长，但要我亲手捉她归案，扪心自问，我做不到。
“想好了，我就选这条路了！”
“那你明天收拾一下，准备跟我去面圣，记住，皇帝面前不要多嘴。收好你那份地痞流氓的样子。”
我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谁是地痞流氓？我才不是好吧！
“喜鹊，你去给少爷上点药，臭小子，还疼不疼？”我爹语气温和，还不忘关心我。
“疼！爹你下手也太狠了！”
“活该！谁让你这么气你老子！”我爹站起身，“喜鹊你照顾好少爷。儿子，前路凶险，你一定多加小心，爹回房了。”
我在思考着，到底是什么样的路，竟让在位十数年的相国都如此紧张，一定是充满崎岖与坎坷。
不一会儿的功夫，喜鹊拿来了药箱，我解开衣服，胳膊上、后背上火辣辣的疼，伤口虽然狰狞恐怖，但实际上也都是皮外伤。喜鹊小心翼翼地帮我上着药膏。
翌日清晨，我从睡梦中起来，丫鬟们帮我换上了朝服，我照着镜子，整理衣冠，准备以最精致的外表去上朝。
坐在龙椅上的是一个青年男子，样貌英俊，荣贵非凡，虽皇室政权形同虚设，但此人举手投足间的那股霸气，还依然存在。
“众位爱卿，中原与我国相比，如何？”
“禀圣上，我等虽不比中原强势，可同为国，何以惧？”一位我叫不出名字的大臣站出来说道。
“禀圣上，非也非也，中原百万雄师铁骑，非一国之力能抵挡，臣以为，同南部诸国交好，日后若是起了冲突，也能获得保障。”另一位大臣说着。
“愚见！南部诸国狼子野心，东南之地，李朝日益逼近；西南之地，又有蒲甘虎视眈眈，边境之地冲突不断，何以保障？依臣看，西北吐蕃长期分裂，若能帮扶一把……”又跳出一位大臣说着。
这些大臣叽叽喳喳，吵个不停，我观察到，皇帝扶了扶额头，略有些不满，但不好发作。
“高卿家，你有何高见？”
我爹缓缓站出来，
“禀圣上，若为保障，交好为上，若要交好，何不以最强之国？南部诸国乃乌合之众，与其交好实为下下策。”
“哦？那卿家的意思是？”
“臣最近从中原得来消息，中原之地与北方游牧民族素来不睦，近年来，情况更甚，臣还听说，中原新继位了皇帝，着实是个好机会，不妨一试。”
“那卿下以为，那位爱卿出使为好？”
我爹用胳膊肘捅了捅我，我立马心领神会，站出来说道：
“禀圣上，臣斗胆请愿，前去中原，望陛下答允。”
“你是？你是哪位爱卿，抬起头来，让朕好好瞧瞧。”
我抬起头，直视着皇帝。
“你是高卿家的吧？高卿家，这位是你的哪个儿子？”
“禀圣上，犬子高明顺，乃臣的嫡长子。”
“哦~相国的嫡长子，未来继承相国之位的人吧？这地位算是够了，但你如何保证成功呢？”
朝堂上的人都笑了，我知道，他们都知道我是个二世祖，皇帝在旁敲侧击。
“禀圣上，臣在中原有若干好友，他们熟悉中原朝廷，结交之事，誓不辱命。”
“其他爱卿，可有其他意见？”
其他大臣讨论了起来，其中有个人站出来说：
“禀圣上，常言道：虎父无犬子，若是相国大人的儿子，定能妥善而还。”
“臣附议。”有又陆陆续续的人站出来。
“既然如此，那结交之事，就委托高卿家了。还有何事，无事退朝！”
退朝后，皇帝留下了我和我爹。
“高卿家，结交之事，你有几成把握？”
“禀圣上，七成。”
“如何七成？”
“中原与北方矛盾加剧，于是大多陈兵在长城附近，南方自然兵力空虚，此时若是我们联合其他诸国，趁其空虚，直取南方诸多城池，中原必定是灭顶之灾。”
“因而，无论是哪个国家，他们定当以友邦待之，好专心于北方。至于剩下的三成，则是臣听说中原江湖，武林豪杰辈出，如若我们出动军队护送，则定然被怀疑动机不纯，若不出，这绿林强盗之事，又无法得到妥善解决。”
“你不是在中原有几个朋友么？”
“这……臣不敢打保票，他们多为中原朝廷之人，江湖人士甚少。”
“这个没问题，朕做太子时，曾去过中原，也有一帮江湖朋友。你拿着我的扳指，如若他们认得自然会帮你。”
皇帝脱下扳指放在旁边小太监的手里，小太监屁颠屁颠的跑过来，我爹接过扳指。
“对了，朕忘记告诉你了，朕在中原的名字是段誉。另外，高卿家，此次前去，为保证安全，我给你推荐个人。”
我爹问道：
“敢问陛下，此人是？“
“这个人你们都认得，就是定军侯高泰运，朕已经给腾冲传信，待他回京城之时，便是你儿子前去中原之日。好，没别的事，退下吧。”
我和我爹面面相觑，竟想不到，皇帝竟将手伸向了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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