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许弋峰
正说这宝马飞驰掠过,如瞬息闪电,通体毛发随风飘荡,原本的褐黄色在阳光下居然逐渐变得赭红。眨眼间,仿佛不是一匹马,而是一团火焰飞将而去了。
“果真是汗血宝马。”林枫惊呼一声。
恰在此时,一阵白影遽急而出,直扑那大马的马鞍。众人定睛一看,倍感诧异,来者面如冠玉、剑眉星目,穿了一袭飘逸华贵白锦袍,竟是位风度翩翩的公子哥。他稳当当的坐下马背,旋即揪住马颈的红毛,对着死死的锤了一拳。那马烈性正起,难以驯服,上下蹦跳着想把此人抖落下来,但不料这公子哥看着文文弱弱,却使得好劲道,饶是左晃右摆偏偏不坠下马来,硬让大马结结实实的挨了十几下拳头。
舒尔,宝马连连嘶鸣,叫声凄苦,似是在讨饶,公子哥才罢了手。此时,宝马鲜红,少年俊美,大伙不觉看呆,都齐声喝彩起来。
“唷,吁吁。”公子哥双腿紧紧夹住马身,返回马市,说道,“真是匹好马,如乘云驾雾,穿行如风。”
王二赶忙上前答谢,“多谢公子解难,不然这畜生要闯出大祸了。”
“这马是你的么?多少钱我要了。”公子哥翻身而下,说道。
“正在拍卖,目前已出到三百两黄金了,还有不少人要加钱呢。”王二笑道。
公子哥轻轻噢了声,并不正眼看他,反而从怀中取出一面小铜镜,对着整理衣冠发缕,突然转首发问道,“两位妹妹,方才擒马之举,潇洒否?”身后钻出两位打扮不俗的丫鬟,甚是艳丽,甜甜称赞道,“哥哥真乃世上第一潇洒男子,妹妹拜服。”
公子哥傲然一笑,又朝着铜镜问道,“神镜神镜,吾与城北徐公那厮,孰美呀?”
那镜子散化出淡淡紫烟,传来了声娇软香酥的感叹,“君美甚,徐公何能即君耶!”声音甜媚非常,直让人骨头也融化掉。周围百姓驻足不前,纷纷讨论起他手中会说人话的镜子。
两事已毕,公子才收好镜子,得意洋洋,且淡然说道,“老板,这马我要了,一千两黄金。”
王二眼睛放光,拍手道,“即是公子这样的贵人,又是黄金千两,大爽大快,弟敢不从命!用不着拍卖了,直接成交便可。——只是不知道公子贵名,弟颇遗憾。”
那人又不答话,只是一展画扇,秀出山川河海,落款一个愁字,才缓缓道,“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泉州姚镇人士,江湖仙门之后,邪魅贵公子许弋峰是也。”
王二如遭霹雳,赶忙拜首道,“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弟自当铭记于心。”
许弋峰笑着说,“我自幼在山庄闭门不出,今年两位妹妹缠着我要去吃兰陵的炊饼,才勉强下山来。谁知名声竟然早已传遍四处,看来古人说的是对的,美名如同脱缰野马,日行千里,即使人在深山老林,又有何妨。”
丫鬟插话道,“这莫不是哥哥的杜撰。”
“本就是杜撰。”许弋峰镇定自若的说。
可不料,另一位丫鬟走到宝马跟前左看右闻,不住掩鼻道,“可是哥哥,这马有汗腥味,还是别买啦。”
“什么?”许弋峰忽然叫嚷道,“那方才岂不是脏了我的华袍。”慌乱取出香囊,在衣裳间抹蹭,略失了矜持。
“或许还会有虱子呢。”丫鬟无奈的摇首道。
“虱子?大不净之物也!我平生最讨厌这荒唐东西了。”许弋峰连连咂嘴,挥着画扇道,“算了,那就不买吧。”
“这······”王二目瞪口呆,嗫嚅着说不出话来。甚至连那大马都幽幽的嘶鸣两声,像是很有些失望。
“不行,话既然说出口,岂能收回。三伯父整天说我什么必成大器,我好不容易出一次远门,可不能丢他的脸。”许弋峰稍微忖度了会儿,忽然眼光一亮,轻飘飘的接了句,“那就买了,然后放生吧。”
“好的,哥哥。”丫鬟们取出两锭金灿灿的元宝,并着些许银票,当即付了钱,连眼睛都未眨一下。旁人皆看得呆了,以为是天上的神人下凡,才能有此荒诞不经的言行。王二更是痴傻一般站在原地,迟疑的不敢伸手接钱,表情甚是扭曲。
林枫站在许弋峰身后忍着笑,心中暗想道,“哪里来得三个傻货,背了座金山出来游玩,可不能轻易放过这机会。”当即快步上前,施礼道,“许公子请慢,你将这宝马无故放生,实在是浪费,不如转赠给我。”
“你又是何人?”许弋峰睥睨道。
“在下,路人。”林枫当即说,“公子既然是从泉州专程来兰陵吃炊饼的,人生地不熟。在下老兰陵人,可为公子指引,据此城西十里外有一处炊饼店,其中各类松糕面饼,色香味俱全,包管满意。”
许弋峰闻言大喜,“我在城中吃了两日小食都不满意,原来佳肴尚在郊野。你倒算我帮我个大忙了。”
“那马······”
“送你便是。不可若是味道欠佳嘛。”许弋峰笑道,“到时可别怪我折返回来,不客气了。”
林枫接着说,“饶是美味,但那店家脾气怪得很。”
“哦,怎么个怪法?”
“他做炊饼自有一套道理,往往要沐浴更衣后才能揉面下锅。并且早起不做晚来不做,天冷不做天热不做,刮风不做下雨不做,心情烦闷思乡怀亲乃至红白喜事时统统不做。”
“无妨,只要让两位妹妹吃到好的,我等得起。”许弋峰一挥衣袖,悠然走了。
丫鬟将缰绳交给林枫,问道,“小哥,不知那店家叫什么名字?”
林枫道,“去了便知,大抵叫什么,额,炊郎吧。”
“炊郎,好随意的名字。”姑娘小声嘀咕着。
林枫偶得宝马,美不自禁,一路牵着回了客栈。恰巧,在门口与胡柴碰了头。看着如此俊美高大的马匹,胡柴几疑目损,连睁眨几下,才道,“何以偷了这么大的黄马?”
林枫哈哈一笑,先安排小二去牵马,再将先前之事细细说来。及至上楼到了地字二号客房中,胡柴已然得悉了原委,可脸色反倒沉重了几分,说道,“林小子,我怕你不是得了便宜,而是惹上麻烦喽。”
林枫惊讶道,“这是为何?”
“那泉州乃是苦寒之地,歉年不断,民不聊生,哪里会冒出如此阔绰荒诞的公子哥?那人又称自己是江湖仙门之后,丝毫不加掩饰,大抵是问剑山庄的后人无疑了。”
“问剑山庄,好像在外曾听说过几次,那是何地?”
胡柴解释说,“华夏国的修炼场地有等级之分,依次是道院、云台、高阁、仙门。其中仙门分量最重,举国仅有四家,修仙强者皆悉数聚集于此,实力甚是恐怖。而这问剑山庄便是其中的一家仙门,偏居泉州一隅。以如此看,其庄内的后人挥金如土是正常的。何况我听说这山庄的人都长年闭门不出,不与外界交往,大概会缺少些处世经验。”
林枫饮了杯茶水说,“老爷莫怕,咱们明早便离开兰陵城了,天高地远如何还能找上我。纵使日后被捉住,就他们那浆糊脑袋,还不被我耍的团团转?”
“你啊,总忽悠人,迟早会出事的。”胡柴嗔怪道。
“老爷无须为我担忧,我到时自有法子。”林枫笑着说,“只是不知老爷适才出去干什么了?”
“自然是为了你的事情。”
“为了我?”
胡柴说,“拜访了位隐居闹市的老朋友,给你讨了本书。”语毕,从腰间摸出一本泛黄的旧书,页薄而轻,看似寻常,封面写着“筑基固本方”。
瞧着林枫疑惑不解的模样,胡柴继续说,“之前一路上你都缠着问我是如何修炼,到达这般境界的。当时我想一言半语的说不清,马上又要去关西办事,索性就给你一本入门的书籍,自己琢磨几个月,一切都豁然开朗了。”
胡柴慢品了口茶水,继续道,“我且略一介绍。这世上功夫分为武力与仙力,寻常的踢拳打斗是为武力,法术神咒和万般变化是为仙力。此两者互为表里、相辅相成,没有武力做基础,仙力淤积无从发散,没有仙力做支撑,武力便只是凡夫俗子的斗殴。只有以武力为本,再辅佐以仙力才能发挥出最大效果。当然,或许也有人作不同解。”
“那老爷也是修仙之人了?”林枫好奇的说,“不知是哪一门派的。”
“我的门派早已不存于人世,多说无益。”胡柴眉头一皱,显然不愿提及这个话题,转而说道,“世上修仙之品级分成五等,是为尘土、涵养、凝神、蝉变、地煞。古书上曾记载地煞期后还有羽化登仙之变化,又称大蝉变,但从未有人见过。而我生平仅见蝉变期的仙者,已是天上地下来去自如了。”
“好哇。”林枫鼓掌道,“若是我能功成,也可腾云驾雾,自由舒畅如大鹏鸟了。”
“你天赋极佳,根基稳固,依照书中修炼,不日实力必有飞进。不过记住,武力与仙力两者不可偏废。”胡柴道,
“那是定然。”林枫笑道,“平常修习郭师父的剑谱,早已不甚耐烦了。如今得到好书,必勤苦钻研之。”
胡柴边思忖边说,“你这样自我修炼,最高能到涵养期,其后还得要高人指点。但那也是以后的事了,若有机会,我再助你一把。”
林枫纳头拜谢,又是一番感激,不必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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