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左右为难
自从乐正蝶和落花笙结下梁子之后，倒很是消停了一段时间。
大概是因为对方忙于抄写学堂规章，一时间无暇他顾。
又或许是因为吃了个闷亏，还在对新版本的姚曜铃进行观察，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不管怎么样，乐正蝶还是按部就班有条不紊地在学堂上着课。
相比原身，她的通用语言课成绩下降了不少，主要是因为看着连篇累牍的文言文考题，一个头就变得两个大，只能凭借还算遒劲的字迹以及絮絮叨叨的废话编得一些分数。
算术课倒是几乎次次满分，不过试题连九年义务教育的水平都没有达到，过于简单，也没什么成就感，不提。
剩下的通史、数术、通史，是乐正蝶还算比较认真学习的，但因为之前的内容缺得太多，只能慢慢记忆，便维持在不上不下过得去的水准。
其实，她最感兴趣的课程，还是下午在书阁中自习的药学。
每日申时，一进入书阁，学子们便可在相应区域进行阅读。
这一门课程在花妖族中颇为冷门，只有姚曜铃自己选了，想要找个同伴探讨学习进度和疑难杂问都很困难。
这倒不是因为药学没有什么用的缘故。
在这里的药学，不仅包括了治病救死扶伤的医术，还包括了不少草药、丹药的炼制方法，对于妖族的修行亦颇有助益。
说起来算是经世致用之学。
之所以选择这门课程的妖寥寥无几，概因在要药学上，已有另一妖族集全族之力专精发扬挖掘，在妖界已对药学及其相关产品达到了垄断的地步。
那就是——草妖族。
才看见这个名字的时候，乐正蝶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虽然她自己也说不上是为了什么。
没错，除了花妖族之外，在妖界还有草妖一族，也是属于植物妖类。
这些，都是乐正蝶翻看姚曜铃之前记录的笔记上所涵盖的内容。
姚曜铃字写得不算好看，但笔记却写得尤为认真详细，还在上面备注了许多自身的看法。
乐正蝶读得饶有兴致。
比如，她就认为，花妖族在与其他妖族的交往交流上，过于保守闭塞，反而使得花妖族的发展落入了下乘。
举例来说，同为植物类妖族，草妖族就大胆得多，依靠对于草药、丹药集成垄断的产业链与销售链，即使法术不算上乘，在整个妖族却拥有不可或缺、举足轻重的地位。
而事实上，她阅览了一些花妖族的药类典籍，发现其不管从种类还是功效上来说，都具有不逊于草药族的浩繁卷帙。
可惜却只是束之高阁，无人问津。
若是能够仿效草妖族，未尝不可以据此在妖族重构一席之地。
乐正蝶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
格局，打开！
一个模糊的念头从她的心底闪过，然而一时之间，没有抓住。
在这里需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乐正蝶很快将之抛诸脑后，翻开了笔记的下一页。
约莫半月之后，从其他妖族中前来交流的二十余名新学子们到了。
波澜不惊的学堂生活总算又有了些新面孔和新花样。
乐正蝶继续潜心学习中。
只观察到这次来交换的学生大多都是一些虫类妖族，比如蝴蝶、蚯蚓、蜈蚣……
大概，花妖族也算是个昆虫大乐园吧。
这一日。
上午的课程结束之后，因为想要再多看一会儿通识课程，乐正蝶让绵绵先回去，自己在学堂里多留了一会儿。
等她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刚好撞上了一件不平之事。
俗话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乐正蝶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便决定管一管这一趟闲事。
事情是这样的。
交换生里面呢，有一个来自蚯蚓族的小胖子，名字唤作邱襄。
因为名字很有特色，让乐正蝶想起了唐伯虎点秋香的典故，故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可此邱襄与彼秋香，不能说是完全一样，只能说是毫不相关。
乐正蝶观察过他。
说他蠢笨吧，是个上课爱开差的作弊小能手，身手很是敏捷，从言谈应对来看，脑子转得也挺快。
可是说他机敏吧，说话又不过脑子，还露富。
就落少他们那群校霸选手，在发现姚曜铃是个硬茬子之后，找到的下一个霸凌对象，就轮到他了。
只不过，落花笙欺负邱襄，多半是出于好玩以及恶作剧的心态。
而还有几个妖，却是要找邱襄要零花钱、收保护费的。
就比如现在，偌大的学堂里，只剩下了被堵在门口要灵石——妖族的通用货币的邱襄，和看完书之后打算离开学堂的乐正蝶。
乐正蝶昂首挺胸地走到了门口，示意刚好堵住门口的几只妖。
“劳驾，让一下。”
几只妖稍微愣了几秒，见是姚曜铃，对视之后，还是乖乖地让开了。
毕竟，他们怎么着，也不可能明目张胆直接打劫公主。
况且，乐正蝶比他们更加清楚的是，姚曜铃的零花钱少得可怜，根本毫无打劫价值。
乐正蝶从门口走过，顺手扯住邱襄的袖子，将他往外提溜。
邱襄仍愣在原地，乐正蝶单手拖不动他，双手又失了气势。
只能一边故作高冷之态，一边冲他使眼色。
“邱襄同学，我找你有事情，你跟我过来一下。”
“啊……哦，好的。”邱襄才反应过来，顺着乐正蝶牵引的力道，刚跨出学堂门口没走上两步，又被另一边拉住了。
这可真是，左右为难。
拉住邱襄的妖，乐正蝶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但长着一副挨打像——指吊儿郎当的欠揍。
只听他盯着乐正蝶，面带不耐道：“公主，我们跟邱襄的事情还没说完呢，能否劳烦您等一下呢？”
话语听着客气，语气却暗含着威胁。
乐正蝶索性不再装了，她的语气也变得同样不耐烦起来：“你们这样欺负同学，就不怕被先生知道后责罚吗？”
听她又搬出先生来恐吓他们，对方发出一阵嗤笑后，道：“我们哪里欺负他了。邱襄，你说，我们有欺负你吗？”
乐正蝶观察邱襄的神色，看他嗫嗫嚅嚅的样子，猜测要不就是被这群妖欺负得没了胆子，要不就是有什么把柄在他们手上。
于是也不再废话，趁那边没有提起防备，用力将邱襄扯到了自己这边来。
“公主，”刚刚拉住邱襄的妖手中一空，随即嘲讽道：“你干嘛来管这闲事？难不成，是看上这只小蚯蚓了？”
几只妖的眼神变得不怀好意起来。
乐正蝶翻了个白眼，坦荡道：“我说，你们就这样欺负其他妖族的交换生，如果传了出去，岂不是会说我们花妖族没有礼数。奉劝你们，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凡事还是不要做得太过分了。”
说完这句，拉着邱襄，转身就走。
后面倒也风平浪静，没再追上来。
直到出了学堂，几百米外，乐正蝶丢开了拉着邱襄的袖子。
邱襄圆圆的脸上带着些惶惑不安的神色：“你……你干嘛帮我？”
看他一副贞洁烈女像是害怕被自己这个女恶霸强抢民男夺去贞操的样子，乐正蝶无奈地笑了。
“我说我是看上你了……你相信吗？”
邱襄皱起了眉头，仿佛是在认真地思索这个可能性，随后缓缓摇了摇头。
乐正蝶不再废话，直接问道：“他们欺负你，你干嘛不告诉先生？是害怕了……还是说，有什么把柄在他们手上？”
邱襄听见把柄二字，猛地摇头：“没有！”
这可以说是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反应了。
乐正蝶登时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
邱襄也意识到自己瞒不过了，便又只是低低地道：“……我，不能说。”
嘿。
看不出来，这小子还有不能说的秘密呢。
不过他既然这么说了，从他嘴里肯定是直接问不出来的。
严刑拷打嘛……有失风范。
乐正蝶便淡淡道：“哦。”
两妖相对无言。
邱襄讷讷地问道：“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公主？”
这么多天，他实际上没怎么注意到姚曜铃，也不知道她的名字，只是听刚刚那群妖如此称呼她，方才跟着叫了一声。
乐正蝶拍了拍邱襄的肩膀，道：“不用这么客气啦。我叫姚曜铃，你可以叫我……嗯，叫我姚姚姐吧。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告诉我呀，我罩着你。”
说完，露出了一口瓷白透亮的牙齿。
邱襄不自觉地抖了一下，嘴上答应着：“好……我知道了，谢谢姚姚姐。”
心里却盘算着这好像也是个不能招惹的女霸王，以后得绕着走。脚底一抹油，飞快地跑走了。
看着一缕烟似的溜走的身影，乐正蝶摸着下巴，在心里琢磨着。
这小子，会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呢？
……好小子，问你不说是吧。
既然学堂里那群一看智商就不太高的妖都能知道，凭借我乐正蝶的聪明才智，以及吾将上下而求索和不懈努力的求知精神，迟早挖地三尺，给你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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