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接连几场大雨，气温陡然下降。
初秋，天气多变，一时艳阳天一时阴雨绵绵，又到了乱穿衣的季节。
月初两个礼拜，小情侣迎来了短暂的分别。
肖望到县城工作，乔沐芝则专心拍摄视频。她得在涨粉速度还算快的时候，趁热打铁多上传一些作品。高强度的工作下，无论是策划还是拍摄剪辑的技巧都变得成熟不少，浏览着评论区的留言，乔沐芝也对自己越来越有信心。
前些天给大伯做了口味清淡的藕片蒸肉、酸汤鱼；奶奶口味像小孩，喜欢酸甜咸辣这种重口的食物，乔沐芝做了京酱肉丝和炸鲜奶，王秀华胃口很好。
日子充实而忙碌，互相想念的恋人有时会忍不住拨视频电话，透过屏幕见见对方。肖望这几天养成了习惯，每天下班准点就打。
晚上七点，电话准时响起。
饭后，乔沐芝洗完碗，在堂屋收拾餐桌，接到来电赶紧去洗了手，回了房。
通话内容很平常，今天做了什么，晚饭吃得怎么样，聊的都是家常，顶多结束的时候隔着屏幕亲亲，缠绵一会儿。这样的场景已经持续一段时间，乔沐芝平时都避着奶奶，今天这次倒被发现了。
王秀华从外间进来，隔着门朝里屋望，“谁啊？电话讲了这么久。”
手机一扣，乔沐芝冲外边应，“奶奶，我跟谭畅聊呢！”接着听见王秀华嘀咕了一句“听着像二牛的声儿”，然后走开。
再度拿起手机，只见屏幕对面，肖望蹙着眉头，表情难看，只留给她一个侧脸。
“怎么了？生气了？”乔沐芝心虚地安抚，“我们的关系，之前不是说好了暂时不跟奶奶说么？”
“那现在呢？”肖望憋不住反问。
她发现他对这事还挺在意，松口道：“你要是不介意，我现在就去跟奶奶交代。”
“还是算了。”他委屈巴巴的，“你觉得没到时候的话。”
“真的？”她含笑反问。
他严肃地点头，认真的神情看得她心头一软。
他很尊重她的想法，可她自己反而迷茫起来。什么是合适的公开时机，其实连她也说不准。
两个人照旧维持着这段“地下”恋情，没等到一丁点公开的迹象，谭浩却像是开了八百倍速，突然传来了好消息——他正式脱单了。
说来也巧，谭浩的女朋友是游戏里认识的网友，就住隔壁县城。两人进展飞快，线下才见一面就确定了关系，交往不到一周，谭浩就把女方领回了家。
那天，谭浩开着拉风的摩托车，后座搭着女友，晃遍了附近几个村子。
路上逢人就介绍“这是我对象”，村里人或欣慰地拍他的肩，赞道“你小子真行”，或是玩笑问他俩准备什么时候摆酒席，谭浩跟人说说笑笑，每到一处就抓把“喜糖”分给众人，这阵仗搞得像是第二天立马就要结婚。
乔沐芝“有幸”分到了几块巧克力，当时谭浩神采奕奕从她面前经过，关爱说让她跟他姐不用灰心，缘分总会来。乔沐芝看傻子一样盯他，谭浩丝毫没有察觉，最后还是脸皮薄的对象拉着他离开。
总之一天下来，谭浩找着对象的消息传遍了周遭，几乎无人不知。
远在县城的肖望听到信儿，也曾有意无意向谭沐芝提起。明白他的心思，她故意不为所动，就等着瞧他什么时候憋不住。
…
九月，田里水稻陆续成熟，密密麻麻的稻子编织成线，整个村庄仿佛覆上一条巨型的毛毯，远远看上去金黄的一片，近看还夹杂着一点绿，完熟的稻子正是收割的好时机。村里家家户户开始进入农忙状态，拿起箩、筐、簸箕、扁担这些家伙，在自家田里从早忙到晚。
乔沐芝自己家没种水稻，大伯大伯母家却有好几亩地，从春天到秋季，忙活了大半年，一年就盼着这点收成。
今年气温正常，没有洪涝和干旱灾害，是个丰收的好年。
如今人力成本高，普通人家基本是自己动手，不会请人帮忙，从插秧育苗到收割，哪怕再辛苦，都是一手包办。
乔沐芝想帮着乔德佑收水稻，被拒绝了。大伯知道她没干过重活，说女孩子家不需要做这些，让她不用操心。张芹香虽然心里有怨言，却也不好意思明说，跟着自家男人劝她在家安心歇着。
倒不是因为看大伯母脸色，乔沐芝是真心体恤乔德佑，见他无论风吹日晒都早出晚归做农活，觉得他太过幸苦，于是主动承担起这两天的餐食。
天气晴朗，乔德佑和张芹香天没亮就出了门。
午饭乔沐芝是在大伯家做的，加上奶奶，四个人吃，基本没留剩菜。
午后几乎没有休憩时间，两口子紧赶慢赶又到了田里。
外头烈日炎炎，室内也闷热，乔沐芝煮了一锅绿豆汤，想到上回在县城小吃街见到的鲜肉糯米饼，打算一起做好带去田里给人补充一点能量。
熟练地找好机位，摆好相机，她投入认真的烹饪中。
和传统用糯米粉发面不同，这次乔沐芝用的是普通面粉，醒个十来分钟，将提前准备好的糯米和肉馅分别叠在揉好的面粉上，一层糯米、一层肉馅，加入花椒、大葱提味，面粉把馅裹住，再压成饼状，下锅油炸，控制好油温，很快摊好。
拢共就俩人吃，乔沐芝没准备太多，到了田边才发现自己想错了。
下午，地里忙得热火朝天。月牙似的梯田里，处处是繁忙的景象。三三两两的人扎堆，分布在稻田里，千篇一律的脸朝水稻、背朝天，大部分用最原始的镰刀收割，少数用割稻机，“突突突”的机械声响彻田野，震颤着大地。
在熟悉的那片田地里，除了大伯大伯母，乔沐芝还寻到了另外两抹熟悉的身影，是肖望和谭浩。
两个人干得卖力，肖望坐在小型割稻机上，一手握住控制杆，熟练地操作；谭浩则守在打稻机前和张芹香一道搬运割下的稻子，放进机器里搅碎。至于乔德佑，他正佝偻着腰用镰刀收割，一个人在田的另一端埋头苦干。
几人头顶烈日，分工合作，比其他田里的效率都要高。
肖望跟乔沐芝提过今天回来，没想到人这么快就下地了。他第一个看见她，远远地就冲她挥手。
两手端着食物，还得挤出空间拿新买的gopro，乔沐芝走得小心翼翼，沿着田埂缓缓靠近。
收割机旁，或黄或绿的稻草被码得整整齐齐，堆成几跺。乔沐芝刚到边上，肖望已经关好机器迎上来。
他穿着件老头背心，汗流浃背，脸晒得通红。
“怎么突然跑到我大伯田里了？”乔沐芝放下东西，拿出湿巾给他擦汗，“喏。”
“乔伯忙不过来，我就来帮忙了。”肖望往脸上一通乱抹，笑着说，“要给你家里人留下好印象嘛。”他也不是谁都帮，跟她在一起之后更偏心了。
乔沐芝想想觉得好笑，“我大伯就没怀疑你？”
肖望眉毛一扬，自信的模样说明了一切。
也是，他一向热心肠，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我们二牛真乖！”她摸了摸他的脸颊，“相机拿着，我给你们带了吃的。”
“什么好吃的？”谭浩闻讯赶来，打断了他们暗中的亲热，顺便顺走了相机，“我来我来。”
“我还想问你呢，不在家陪女朋友，来这儿凑什么热闹？”
谭浩啰啰嗦嗦一大堆，一会儿说女朋友已经回家，一会儿说家里稻子刚收完，来展现一下新时代青年乐于助人的优秀品质，末了朝肖望使眼色，大有为兄弟两肋插刀的架势。
乔沐芝懒得理会他的贫嘴，蹲下身盛了四碗绿豆汤，“拿去吧，饼没有多的，绿豆汤管够。”
持相机的谭浩自然而然接过拍摄任务，自己喝完一碗，砸砸嘴回味几秒，随后将镜头对准身侧的肖望，捕捉到他的傻笑，镜头跟着他的视线寻去，看到他盯着的对象，也不觉得奇怪了。
唉，情字伤人呐！尤其是求而不得！
肖望哪知道他丰富的内心戏，他的注意力全程集中在田埂上的人身上。
“田里有泥，你别下来了，会弄脏鞋。”肖望当起搬运工，将食物一份一份送到仍在田里劳作的乔德佑和张芹香手中，谭浩一路跟拍。吃块鲜肉饼、喝碗清凉解暑的绿豆汤，饥肠辘辘的人得到满足，很快恢复干劲，短暂的歇息后，抓紧时间继续干活。
天黑透了，田里水稻终于收完。
劳作了一天，迎接他们的是一桌丰盛的晚餐。香辣猪蹄、红烧牛肉、烂肉豇豆、地三鲜、绿豆凉粉、蔬菜豆腐汤还有空心菜杆炒黄豆、凉拌黄瓜这样的下酒菜。
肖望、谭浩两个帮忙的年轻人被留下吃饭，桌上酒杯就没空过。
女人早就下桌，就剩几个男人边喝边聊。
乔德佑嗜酒，每顿都得喝上几两才尽兴。家里有客，这次更是拿出珍藏的自酿药酒，想跟两个晚辈喝个痛快。
八仙桌上，三人各坐一方。乔德佑一喝酒，话就变多，每回都聊一些老生常谈的事。过去的日子多穷多苦，家里揭不开锅，孩子上不起学，那时候的一百块钱简直是天文数字，哪像现在……
“唉！你们要珍惜现在的生活。”又是以一句听得耳朵起茧的话结尾。
谭浩不爱听老人念经，故意扯开话题。他说：“乔伯你才是真有福气，儿女挣了大钱不说，孙子也抱上了，连侄女都这么孝顺。”他没忘记这趟的来意，尽力帮衬肖望。
乔德佑抿了口酒，眯起眼，享受地啧了声。放下酒杯，颇有些得意道：“沐芝贤惠吧？”
已经喝得头晕脑胀的肖望，眼睛登时一亮，挺起腰杆狠狠点头。
谁知乔德佑下一句就说：“她奶奶托我给她物色合适的男人，要我说，谁都配不上我家沐芝。”
“说老实话，沐芝是我看着长大的，比我闺女还贴心。孩子这么优秀，根本不愁嫁。就她之前那个对象，除了家里条件好点，我看没哪点好，沐芝瞧不上也正常。再找一个，总不能比之前的差吧？我哪儿认识那种人物？”
谭浩一听，重重拍了拍兄弟的肩头，顺道投去一个“虽然你没戏但万一呢”的怜惜的眼神。
肖望闷头又灌了一杯酒。
…
乔沐芝不过是回家一趟，再进隔壁院子，肖望已经喝得接近断片。
谭浩看着好些，虽然上脸，意识还算清醒。他要送人回家，乔沐芝不太放心，“你还走得稳吗？我跟你一起。”
起初谭浩没反应过来，几秒后慢半拍地点头。
晚上十点，村里格外静谧。两人把肖望送到家时，桂圆在门口吠了几声，逮着谭浩就咬，凶得跟什么似的。
谭浩像是忽然间清醒，没等乔沐芝问他一个人能不能回家，他匆匆打完招呼转身就走。
兄弟只能帮你到这儿！
绕到山后的竹林，谭浩在一片灰暗里盯着那栋房屋感慨。
房里的灯啪一下亮起，乔沐芝本打算接一盆热水给他擦把脸，没想到遇到阻碍。
肖望酒量差，关键喝醉酒还特别粘人。
前一秒安安静静坐在沙发上，下一秒突然扑过来，单手抱住她的腰托起，轻易将她举高。
乔沐芝双脚悬空，惊了一下，下意识短促地啊了声。
他熏红着脸，仰头望着她。
“你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他表情可爱，语气黏糊糊的，她忍不住捧他的脸，低头重重亲了他一口，沾了酒气，依旧欢喜，“我当然是你一个人的。”
“只能是我一个人的。”他再次重申，嘴里念叨个不停。
她被惹烦了，他一出声，她就堵他的嘴，埋头一下又一下亲他，笑着被他抱上楼。
乔沐芝想，等他清醒一定要告诉他，以后没她在，他不能喝酒，否则要出大事的，不过这些已经不在她的考虑范畴。
肖望黏人得可怕，晚上一直缠着她，到床上抱着就不肯撒手，乔沐芝稍稍挣扎，他缠得更紧，她简直无法脱身。
后来大约是累的，她也躺在一旁睡着。
(https://www.ddbqglxt.cc/chapter/16298420_14852758.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ddbqglxt.cc。顶点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ddbqglxt.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