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筹谋
“母亲，这是您的明珠，儿臣只带回来一颗，望母亲见谅。”从陈府出来，恒亲王又立即返回储秀宫。
“没关系，明珠用在陇南，总比躺在储秀宫的锦盒里强。”淑妃接过明珠，欣慰道。
说着，又把明珠交给端阳，严肃道：“我知道你有许多话要对我说，放心吧，你父皇那里我已经安排好了，他不会过来的。”
“多谢母亲。”
“母亲，孩儿有一个问题，埋藏心中已久，如若让母亲为难，儿臣愿意受罚，但是，我一定要得到答案您与父皇，真的像大家说的那样恩爱吗？”恒亲王开始问母亲了。
淑妃听到他这样问，心里“咯噔”一下，但随即她又恢复平静，强颜欢笑：“怎么这么问？这么多年，你父皇对你如何，你不知道吗？”
“是，仅就我眼见而言，父皇对母亲，确实恩宠有加，父皇对我，也关怀备至。我自幼生长在这样的环境里，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过活的，因而也没有心态上的差异。但母亲，本是东海公主，东海又多出骁勇之士，母亲本来可以骑马狩猎，却要一辈子守在储秀宫，母亲真的甘心吗？”恒亲王心里的刺又跑出来扎人。
过了许久，淑妃才嗫嚅着开口：“端阳。”
端阳立刻会意，奉上茶杯，又蹲下身来替淑妃揉腿：“王爷到底还是孩子，难道没有听说过‘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吗，娘娘虽是东海公主，但既已嫁作人妇，自然要跟随夫君。”
恒亲王看着正在忙活的大宫女道：“端阳姑姑自幼侍奉母亲，自然对母亲忠心耿耿。您在母亲身边这么多年，母亲的喜怒哀乐是否都是真实的？”
不等端阳回答，淑妃故意揶揄道：“你今天是怎么了？老是问我夫妻之间的事情，是不是，也想有妻了？”
“母亲恕罪，儿臣只是在意母亲是否真的快乐，并没有其他意思。”看到母亲把焦点往自己身上引，恒王就知道，真实情况与他看见的并不尽相同。
端阳接着道：“王爷与陈家三小姐两情相悦，又头一次分开这么久，思念也是正常的，想必王爷是思念成疾，又看到您与皇上恩爱，等不及要成家了。只是王爷身为男子，并不清楚对于姑娘家来说，夫妻之间的事情，实在难以对他人开口。即使这个姑娘做了母亲。”
端阳看似调侃恒亲王，实则说的也是实话。
“儿臣说错话了，请母亲原谅。”恒亲王也不过多纠结。
淑妃松了一口气，调笑道：“这样的话你问我便是了，千万别跑去问德音。虽说你们青梅竹马，但她毕竟是个姑娘，总会害羞的。”
“是，儿臣明白。”
“对了，这次去陇南，可有收获？”淑妃转移话题。
“自然，此去陇南，儿臣才知道，原来百姓过的是那样的生活。以前觉得理所当然的事情，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哦？说来听听，正好给母亲解解闷。”
“是，只是”恒亲王说着，看了端阳一眼。
端阳会意，起身行礼道：“娘娘，前两天皇上赏赐的东西奴婢还没整理完，先行告退了。”
待端阳走后，恒亲王才开口：“母亲虽久居深宫，却对世事洞若观火，父皇突然改变主意，同意儿臣所请，这中间，恐怕都是母亲的功劳吧？”
淑妃笑道：“母亲一介妇人，哪有什么本事！只不过北疆派出使团求和，这才使得两国免于战火，这样，朝廷才有能力救济陇南。”
“是啊，在父皇心中，百姓的命怎么能比得上他的威严呢？”齐昭冷笑道。
淑妃没有立即回答，她想起自己的东海，皇上为什么对陇南如此冷漠，除了前线吃紧，估计还有私仇在吧。
一朝天子，居然就是这样的气量，大叶，是该好好整顿一番了！
“你一向敬重你父皇，今天这是怎么了？”
“孩儿还有一个疑问，不知母亲对大叶律法怎么看？”
淑妃站起身，走到烛灯面前，拿起剪刀追逐跳跃的灯芯：“看来你此行收获颇丰啊，我记得你以前，是从来不理会这些事的。”
“儿臣现在这样，不正是母亲所期盼的吗？”
淑妃放下剪刀，转过身来：“是母亲期盼不假，可是昭儿，这难道不是你心中一直所想吗？母亲，只不过是让你正视自己内心罢了！”
“母亲慧眼。儿臣以前一直认为，我大叶以律法治国，百姓安居乐业，父皇励精图治，直到现在才明白，百姓之所以听话，不过是因为律法严苛，并非真心认同天子统治。”
“你想清楚了？”
“是！母亲说得对，儿臣不愿意一辈子这样碌碌无为。所以才要问母亲一句，父皇对母亲，是否真的情深意切，母亲对父皇，除了迫不得已外，是否还有其他？”恒王站起身来，站到母亲面前。
淑妃看向他，心里反而轻松了，笑问道：“你都知道了？”
恒王别过脸去：“儿臣身为人子，不能为母亲分忧，实属不孝。”
淑妃伸出手，试图帮恒王整理肩膀上的衣物：“这不是你的错。你从小养在宫外，十五岁才回到母亲身边，再说，这样的奇耻大辱，母亲也不愿意让你知道。”
淑妃笑着安慰她的孩子，却忍不住落下泪来。
恒亲王握住母亲的手，泪水也不受控制地滚下来：“我早应该想到，若母亲与父皇真的恩爱，我又怎么可能被送到宫外，连见母亲一面都得经过父皇同意。”
恒亲王说着，倒像是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扑进母亲怀里放声痛哭。
“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
正当母子俩抱头痛哭时，门外传来端阳明显拔高的声音。
淑妃和恒亲王立刻分开，手忙脚乱地擦干眼泪。
没等他们收拾完，皇上和皇后就已经走了进来。
“给皇上（父皇）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淑妃和恒王的声音一同响起。
“平身吧。昭儿，你怎么在你母亲宫里？”皇上越过跪在地上的淑妃母子，直直走到主座前。
“回皇上的话，臣妾思念昭儿，自从得知他要回京，臣妾特地备下许多点心，因此把他留在宫中品尝，所以误了时辰。”
“这样啊，昭儿，都吃了些什么点心？给父皇说说。”
“父皇，母亲的习惯您还不知道吗，每天都有奇思妙想，什么新奇做什么，儿臣年幼，肚子里没多少墨水，哪次不是父皇来时赐名？”
皇帝点点头：“这倒是，淑妃都做了些什么，让朕也尝尝。”
“是，臣妾方才派端阳去拿新的了，估计她很快就会回来。哦”，淑妃说着，又略微转向皇后：“皇后娘娘也一同尝尝吧。”
皇后终于开口：“不用了，皇上，臣妾还要料理宫中诸事，先行告退了。”
“不是你让朕来看看淑妃吗，淑妃既然盛情邀请，皇后就不必推辞了。”
“是，臣妾遵命。”
淑妃又开口道：“多谢皇后娘娘肯赏臣妾面子，只是，臣妾一向不讲究吃穿，饮食自然比不上皇后娘娘宫里的精细，还望皇后娘娘见谅。”
“嗯，这倒是，你也学学淑妃，从不在意吃穿用度，储秀宫布置简单，但淑妃手巧，倒也别有一番趣味。”皇帝对着皇后道。
“是，臣妾谨记皇上教诲。”皇后心中不快，却也无可奈何。
皇上一边尝着点心，一边说道：“对了，皇后品尝完就回去吧，朕今晚留宿储秀宫。”
皇后一脸尴尬，震惊着抬头，皇上就当没看见一样。
皇后正想着开口，被恒王抢了先：“父皇既要留宿储秀宫，那儿臣便告退了。”
皇上看着他，点头：“也好，时辰也不早了，你也该歇着了。”
恒王行过礼，却没有出门，而是转向站在一旁的端阳：“端阳姑姑，你帮我包一点点心吧，我怕我下次再来请安就吃不上了。”
端阳正欲答应，就听见皇上的声音：“好啦，你这孩子，不就是害怕父皇把你的点心吃完吗，这样吧，左右也不差这一天，今晚你就陪你母亲说说话，顺便吃个饱。”
“多谢父皇。”恒王也不反驳，嬉笑着答应。
“朕明日再来看你。”皇上站起身对淑妃说道。
“臣妾恭送皇上，恭送皇后娘娘。”淑妃保持着行礼的姿势，抬眸使了个眼色。
端阳立刻跟了出去。
“母亲一向与皇后平安无事，今日为何会来储秀宫呢？”恒王扶起母亲。
“皇后是太子的养母，自然要为太子打算。”
“母亲的意思是，皇后开始怀疑了？可我们，什么都没有做呀！”
“若是放到以前，皇后自然不会在意。可是现在不同了，你自请去赈灾，已经勇气可嘉。又能说动皇帝，这么大的事情，皇后怎么会不知道？虽说皇帝改变主意，是种种因素叠加的结果，可这个功劳，却都又算在了你身上。现下皇子中，除了太子就是你，皇后怎么可能坐得住呢？”
“那母亲”
“你不必担心，皇后我自有办法应对，倒是你，既然心意已决，也该提防太子才对。”
“是，儿臣明白。”
“娘娘，王爷。”端阳急匆匆地走进来。
“回来了，怎么样？”
“奴婢跟踪皇后回到翊坤宫，发现皇后身边的溪涧在跟王爷身边的小李子说话，隔得太远，具体内容奴婢没听清楚。但奴婢看见，溪涧给了小李子一袋银子。”
“小李子？！”恒王和淑妃都感到有些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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