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废后
恒亲王和九歌一同走在御花园内，他们都没有开口说话。王爷是觉得尴尬，九歌则是因为清楚王爷一定有话要问她，因此一直在等王爷开口。
果然，走了几个来回，王爷受不了了：“林姑娘，有些事情本王藏在心中很久了，今天正好有机会，想当面请教林姑娘。”
九歌从容应对：“王爷请讲。”
“多谢林姑娘，若有冒犯，还请姑娘海涵。我听说陈少将军曾经求皇上赐婚，求娶林姑娘，不知林姑娘有何想法？”
“陈少将军英名远扬，确是难得的良配，只是，九歌偏偏不喜欢罢了。”
“林姑娘应该清楚，我母亲有意将你许配给我，若真如此了，那岂不是又让姑娘不喜欢了？”
九歌笑道：“王爷并未问过我喜不喜欢，怎么自作主张替九歌回答了呢？”
九歌笑看着她，王爷有些尴尬。那九歌的意思就是她喜欢这样的安排，可这样的话，他又实在问不出口。
因此，他说道：“林姑娘能大胆追求自己所想，本王实在佩服。只是，我与德音早已心意相通，若真按母亲安排的那样，只怕委屈了姑娘。”
九歌像看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那样笑道：“王爷心善，即使母命难违，也要问清九歌的心思，九歌深受感动。只是，九歌毕生所求，除了男女之情外，还有许多，九歌也知道自己的选择，王爷不必挂在心上。”
王爷看着她，心里不知泛起什么情绪：“为了所求，搭上自己一生，值得吗？”
九歌把脸扭向一边，眼前大片的牡丹争先恐后地绽放自己的娇艳，她缓缓开口：“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值不值呢？”
王爷也顺着她的眼神看向同样的地方：“虽然还不知道林姑娘的毕生所求究竟是什么，不过，单凭姑娘的这封心智和勇气，就足以让人佩服了。”
九歌没有让自己陷在任何一种情绪里，她很快回过神来：“我与王爷，虽没有一起长大的情分，可也跟王爷认识许久了，我本性如何，王爷应该清楚，所以，即使圣命难违，以后九歌也绝不会让王爷为难。”
“你的本性我当然清楚，因为你跟我母亲是同样的人。”王爷还沉浸在被九歌带入的情绪里。
九歌转移话题：“王爷对淑妃娘娘的孝心，实在难得。”
王爷沉下头，大概是想起了以前：“世间事大抵都是如此，拼命争取才能得到的东西，当然会好好珍惜。”
九歌没有说话，王爷的回答看似无关，实则已经概括了一生。
王爷说完，也回过神来：“时候不早了，林姑娘，我们回去吧。”
九歌稍稍行礼道：“为了避嫌，王爷先走。”
王爷点了一下头就离开了。
九歌看着王爷离开的背影，忍不住生出一阵惆怅来，但却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德音。
从王爷知道她要被嫁给他到现在，虽然口口声声说自己心中只有德音，也强调过好几次不愿委屈她，可却从来没想过问问德音的意思。
是王爷忘了？还是王爷清楚德音会反对，因而一直闭口不言，只等圣旨下达，那样，即使德音再不愿意，也别无他法？
九歌问自己，这样的情形自己应该高兴才对，怎么还会怅然若失呢？
她见过王爷对德音满溢的爱意，因此，但凡这种爱意稍稍有所削减，她立刻就能感知得到。
得而复失要比从未得到过更让人难受。
九歌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些，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议事殿内。
黎亲王站在殿中，与坐在高位上的皇帝面对面。
“皇后的事情皇叔可曾听说了？”
“是，微臣听说过一些，说是皇后身边的溪涧为了脱罪，故意攀咬皇后和太子。”
“皇叔以为，这是溪涧在故意给皇后泼脏水？”
黎亲王拱手行礼：“皇上，溪涧所说，无非就是皇后曾经残害皇嗣。可皇上想想，皇后已经是中宫之位，将来无论皇上传位于哪位皇子，皇后都是正宫太后，又何必冒这么大的风险，戕害皇嗣呢？”
“皇叔说的有理，皇后不可轻易动摇，可溪涧毕竟是她宫里的人，就治皇后一个管教不严之罪吧，皇后禁足刚结束，就罚她去福华殿抄经吧。”
“皇上圣明。”
皇上还想说什么，还没来得及开口，林里就进来通报：“皇上，容妃娘娘、贤贵妃、许贵人和德嫔在宫外请见。”
皇上皱眉：“怎么这么多？”
“皇上恕罪，这几位娘娘也听说了皇后娘娘残害皇嗣的事，特来请皇上彻查。还说，如果皇上执意要包庇皇后，她们就跪着不走了。”
黎亲王气急败坏：“爱跪便让她们跪着吧，嫔妃难道还想凌驾于皇后之上？”
皇上开口：“朕昨日不是已经跟她们说了吗，现下只有溪涧的口供，并没有实凭，不足以定皇后的罪。”
林公公为难：“可是皇上，这几位娘娘今天可都不是空手来的，手里头都拿着东西呢。”
皇上和黎亲王对视了一眼：“什么东西？”
“贤贵妃位分高，因而其他娘娘的意思皆由贤贵妃传达，娘娘说，皇上既怕没有证据，她们身为人母，一定要为自己的孩子伸冤，所以特意查看了当年留下来的各种物件，搜集了一些东西，特来呈给皇上。”
皇上还没开口，黎亲王便生气道：“当年的事情谁还能说得清楚，她们自己保不住孩子，现在有了皇后这个替罪羊，就什么脏水都能往皇后身上泼了吗？”
皇上打断了他的话：“皇叔先别急，这几位的娘家都在朝中颇有威望，若朕置之不理，那就不单是后宫的事了，看来，此事非查不可。”
“皇上！”黎亲王急了。
皇帝伸手打断了他：“皇叔放心，朕自有主意。”
“皇叔累了一天了，也回去歇着吧，林里，你亲自去护送，不可让人知道。”
“奴才明白。”
“好了，把门口跪着的都叫进来吧。”
“是。”
“爱妃们一下子全来了，所为何事？贤贵妃，你乃嫔妃之首，你说吧。”
“是，皇上，皇后娘娘当年残害皇嗣，臣妾与几位妹妹的孩子死的不明不白，臣妾们受皇后管教，若没有真凭实据，也不敢冤枉皇后，因此，臣妾们昨儿个连夜找到了当年出事时所有知道的人，也找到了当年臣妾们喝过的所有安胎药方，请皇上为臣妾们做主！”
说着，贤贵妃就叩下头去，后面的嫔妃也一起叩下头去，纷纷喊道：“请皇上为臣妾们做主！”
皇上看着这黑压压的一片，心里也清楚她们这是在逼他，可他也没有别的办法，若置之不理，那她们的娘家绝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局面会更加不可控，可若真的调查，皇后肯定是跑不了的，到时候，纵使自己再有天子威严，恐怕也护不了皇后。
皇帝看着长跪不起的一群人，瞬间就在心里有了取舍。
他从来不会让自己为难。
“爱妃们不必难过，此事关联重大，朕不得不小心为之，既然爱妃们有证据，呈上来便是。若真是皇后所为，朕绝不姑息。”
听到皇帝这样说，贤贵妃抬起头，向自己的宫女伸出手：“皇上，这是当时臣妾怀胎时，皇后娘娘送给臣妾的。皇后表面一派仁慈，臣妾也从未疑心过，事情发生后，臣妾越想越不对，因此特意请太医查看，太医说，这簪子里藏着让女子身子虚亏的脏东西，臣妾滑胎后就再也没有过孩子，也是佐证，请皇上明鉴。”
贤贵妃双手捧着簪子，举过头顶，身体却向下弯去，这样低的姿态让皇上不得不同意她请：“爱妃请起，朕自会为爱妃做主，只是，既然是脏东西，林里，”皇上见没有人应答，一回头才想起来林里不在，他指着另外一个吩咐道：“还不赶快处理掉。”
“是。”
看着公公把贤贵妃的簪子拿出去，皇帝还特意强调：“要处理干净，不许任何人见，省得伤了旁人。”
贤贵妃看着皇上的表现，在心里冷笑，但面上却是一副感动的表情：“皇上体恤臣妾，臣妾感激不尽。既然皇上怕那脏东西伤及无辜，臣妾还找到了当年为臣妾安胎的太医，皇上若有疑问，问他便是。”
皇上安抚道：“爱妃心细，做事也周到，既然人证物证俱在，那就不必再审了吧。来人，去皇后宫里，取回朕当初册封的圣旨和凤印，废黜皇后，请皇后迁居空和寺，身边不许留人。”
太监闻声出去了，贤贵妃急道：“皇上，皇上既要废黜皇后，理应搜集证据，查明真相，然后召集百官，昭告天下，如此随意，只怕会惹人议论。”
皇上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诶，爱妃这话说得不对，流言何所畏惧？再说，朕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为了你，朕什么都可以做，包括废黜皇后。”
皇帝双手按在贤贵妃两边的胳膊上，低下头看着她，说完之后就嬉笑起来，让她瞬间从头凉到脚。
贤贵妃看着皇帝深不见底嬉笑着的眼神，心里明白，自己的恩宠已经到头了。
不过已经无所谓了，孩子没了之后她一直郁郁寡欢，能在还有用的时候了解真相，为孩子报仇，也没有遗憾了。
林公公送黎亲王出宫，刚到宫门外，正准备行礼告退，太子突然窜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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