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保佑
“哎呦，太子殿下，您怎么在这儿？皇上已经封闭宫门，您这会进去，相当于抗旨呀！”林里劝说道。
“还请林公公帮忙，带我去见父皇。”
黎亲王想到皇上正在彻查皇后，阻止道：“钧儿，有什么事情先跟我说说，你父皇正忙，别去打搅他了。”
正说着，宫门被打开了，守门的侍卫们跑向自己的岗位，如同未封宫前那样，守起了宫门。
黎亲王觉得奇怪，随手指了一个侍卫道：“你出来回话。”
“是。”侍卫站了出来。“王爷请吩咐。”
“怎么回事？皇上不是封闭了宫门吗？”
“回王爷，属下听说，贤贵妃逼皇上赐死皇后，可皇上顾念与皇后多年旧情，不忍心赐死，只是废了后位，罚皇后出家，迁居空和寺。封宫的命令也撤消了。”
“什么？皇后已经被废了？”太子差点跳起来。
黎亲王怒道：“一派胡言，皇后乃六宫之主，怎能说废就废？”
“王爷恕罪，属下只是听说，具体的属下也不清楚。”
“看来，皇后的所作所为就连父皇也看不下去了！”太子对皇后被废并不感到愤怒，只是稍稍有些惊叹皇帝的速度和随意。
可惜，黎亲王并没有捕捉到他的情绪。
林里连忙安抚道：“哎呦，太子殿下，您再着急也罢，可不能慌不择言呀，您得赶紧想想办法，救救皇后啊！”
黎亲王稍稍平静下来：“中宫易主，这是大事。钧儿，既然宫门已开，你就随我一同进宫面见圣上吧。”
“是。”
三人又回到了议事殿内，皇帝正在作画。
“皇叔怎么又回来了？”皇帝头也不抬地开口。
“皇上，微臣听说中宫易主，特来请皇上三思。”
皇上手中的笔停顿了，却没有回应黎亲王，而是对着太子道：“钧儿，你觉得父皇这事做的如何？”
太子拱手：“父皇明察秋毫，皇后作恶多年，终于伏法，全仰赖天子清明。只是，儿臣以为，仅仅废后并不足以抵消皇后做下的孽，还请父皇继续追查。”
不等皇帝开口，黎亲王有些不敢相信道：“皇后可是你的养母，你竟然要赶尽杀绝！”
皇上倒是一脸平静：“钧儿，说说为什么吧。”
太子从怀中拿出一封信，双膝跪地，把信举过头顶：“父皇，孩儿不孝，竟认仇人做母，今时今日才得知真相。我母亲正是皇后害死的，请父皇为母亲报仇。”
“钧儿，你在胡说些什么？”黎亲王怒斥。
皇上依旧保持着平静：“朕已经废了皇后，即日起，皇后迁居空和寺，削发为尼，已经够了。钧儿，许多事情若翻出来，就不是皇后一人的事了，你明白吗？”
“父皇难道就这样任凶手逍遥法外？”太子显然对这样的处置不满。
“钧儿！”皇帝的声音陡然提高。
太子气势弱了下去：“是，一切由父皇做主！”
“对了，钧儿，你手里这封信是怎么来的？”黎亲王恢复平静，仔细分析。
“这是正在慎刑司的溪涧亲手所写，句句属实。”太子如实回答。
黎亲王又问：“前两天宫门封闭，即使是溪涧手书，又怎么送到你手里呢？”
“这，”太子似乎从来都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前两天太子妃产子，府里忙乱，这封信是从门缝里塞进来的，具体什么时候放的，儿臣已弄不清楚了。”
“好了，皇后之事就到此为止了，来人，把这封信处理掉。”皇帝开口命令道。
“是。”
太子本想阻止，但不知想到了什么，最终也没有开口。
“钧儿，你若特意来揭发皇后，朕已经处理完了，太子妃刚刚产子，你需多陪陪她才是。”
“父皇，孩儿还有一事，想恳求父皇。”
“说吧。”
“溪涧姑娘以前受皇后压迫，不得不成了皇后的帮凶，如今她揭发皇后有功，父皇可否让她将功抵罪，放她出来？”
黎亲王阻止：“钧儿，你疯了！”
皇帝伸手打断黎亲王的情绪：“溪涧为什么被投进慎刑司，你不知道吗？”
“儿臣稍微听说过一些，只是，当时溪涧一定是受了皇后指使，再说，左右五弟无事，父皇就网开一面吧。”
“‘左右五弟无事’，你的意思是，只有恒亲王出事了，溪涧才算有罪？！”
“儿臣不敢。只是五弟一向良善，若为此事处罚过重，只怕会让他心生愧疚。”
“哼！为了一个宫女，视自己兄弟的安危为无物，你居心何在？”皇帝大怒。
“父皇恕罪，儿臣只是觉得，溪涧姑娘有些无辜，既然父皇执意要治溪涧的罪，儿臣也毫无异议。”无论何时，太子不会因为任何人惹怒皇帝。
皇帝坐在龙椅上，背重重地向后一靠：“来人，送太子回府。太子妃需要人照顾，这两天你就不必来请安了。”
太子别无他法：“是。”
林里站了出来：“太子殿下，请吧。”
太子刚出门，皇帝就问道：“皇叔怎么看？”
“皇上，皇后乃六宫之主，不可轻废啊。”黎亲王依然为着皇后。
“难道皇叔真的以为皇后无辜吗？”
“皇上的意思是，溪涧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溪涧一个贱婢，若没有皇后的旨意，她敢做什么？再者，朕与皇后多年夫妻，皇后究竟是什么人，朕心里有数。”
黎亲王不再挣扎：“皇上为难了。”
“皇后做过的事情若都翻出来，夷灭九族也不够，今日正好贤贵妃打头揭发皇后，朕正好顺水推舟了。”
黎亲王思索道：“看来溪涧是一定要处理掉的。”
“溪涧一定要死，只有她死了，太子才安全。只是，还得需弄清楚溪涧身后还有谁，竟将太子生母的事情抖了出来？”
“这好办，只需审问溪涧便是了。”
“皇叔放心，朕已经派人去传了。”
正说着，被派去的太监就回来了。
“怎么就你自己，溪涧呢？”
“皇上恕罪。奴才赶到慎刑司时，慎刑司的嬷嬷说，溪涧姑娘受不了酷刑，已经断气了。”
“没用的东西！”皇帝怒斥。
“奴才没用，请皇上责罚。”小太监擦着脸上的汗。
“皇上，溪涧死的太是时候了，其中定有蹊跷，请皇上明察。”黎亲王很快恢复过来。
“不对，皇叔请想，此人利用溪涧挑起太子对皇后的仇恨，如今溪涧死了，他也就没了挡箭牌，自然就不会有别的动作了。”
“皇上的意思是，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也只能如此了，再往下翻，谁知道又会翻出什么脏东西来？”
“皇上圣明，索性太子无事，这已是最好的结局了。”
储秀宫内。
贤贵妃正与淑妃闲聊。
“废后的事情，妹妹可曾听说了？咱们这位皇帝呀，心眼小的跟针眼似的。”
“现在宫里流传，是姐姐逼得皇帝不得不废后，真是委屈姐姐了。”
“哼！淑妃妹妹不知道，当时皇帝的那种嘴脸，姐姐差点当场吐了。至于皇帝以后要如何待我，已经无所谓了。我一直与世无争，除了对没保住的孩子有愧之外，其余的，我也不在意，就是担了这个恶名又如何。”
两人正说笑着，内务府派人来给储秀宫送份例，打头的公公讨好淑妃：“娘娘，这些都是北疆公主带来的，都是些新奇的玩意，奴才挑了一些，好给娘娘解闷。”
淑妃笑道：“多谢刘公公，正好昭儿也在，就让他挑几样吧。”
“哟，恒亲王也在呢，那正好，东西多着呢，这些是送给娘娘的，恒亲王的奴才再去挑几样就是。”
“那岂非让公公多跑一趟？”
“娘娘客气了，能为娘娘做事，是奴才的福气。娘娘可曾听说，慎刑司用刑过重，溪涧姑娘受不了，痛苦而亡。”
淑妃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但随即又恢复平静：“连累她了，如此，好好安葬便罢。”
“娘娘仁心，娘娘请放心，这事奴才亲自去办。娘娘，若没有别的吩咐，奴才就告退了。”
淑妃点点头：“端阳，替本宫送送刘公公。”
“娘娘，这奴才怎么敢呢？”
端阳笑道：“刘公公，请吧。”
“妹妹真是好福气呀，几十年如一日恩宠不减，皇后在时，或许还有人能跟妹妹平分秋色，现在皇后没了，妹妹可不就一枝独秀了！”贤贵妃一直笑看着这一切，直到刘公公离开才调侃起来。
淑妃也不介意：“姐姐一直明哲保身，只是为了孩子不得不出头，孩子若是知道，也会感念的。”
“妹妹聪慧，能在皇后的魔爪下保住昭儿，这也不是他人能比的。姐姐今日来，是有事想求妹妹。”
淑妃笑道：“你我一直姐妹相称，姐姐有话直说便是。”
贤贵妃站起身来，走到淑妃面前，先行了个礼：“请淑妃娘娘庇佑。”
淑妃见状，连忙把她扶起来：“姐姐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妹妹，我自知我的恩宠到头了，不过有贵妃的名号，日子总还能过得下去。可我还有一个女儿，我已经护不了她了，特来恳请妹妹，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请妹妹看在姐姐的薄面上，保护她。”
“姐姐身为贵妃，而我只是妃位，姐姐何须来求我呢？”
贤贵妃轻笑出声：“妹妹虽是妃位，却是盛宠，而我虽为贵妃，却不得皇上待见。再说，以妹妹的聪慧，所求之事，一定能成。”
贤贵妃说完，就一直盯着淑妃。
淑妃抬头看着她的眼睛，两人对视着，淑妃心里像是被拨了一下的琴弦，拨完之后还久久颤动着停不下来。
等到心里的琴弦终于停止了颤动，淑妃随手拿起桌上的茶杯，茶杯刚离开桌子，又被她放下了，她再次对上贤贵妃一直盯着她的眼睛，笑道：“借姐姐吉言，妹妹定当竭尽全力，保公主一生平安。”
贤贵妃的眼光终于慢慢离开了淑妃，两人脸上都挂着笑，却又各怀心思。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谢恩，在这诡异的气氛中，两人达成了同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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