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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39章


等骑回自家胡同里,已经过了零点的喧腾劲儿,各家屋里的灯纷纷灭了,只有门前的大红灯笼还不声不响地亮着,照出满地密密实实的红纸屑。

        唯独秦慨家门口冷清,别说挂什么灯笼彩灯,连春联都没贴上一副,仍旧是光秃秃的两面灰砖墙,中间夹着面刷黑漆的铁门,仿佛一切热闹都与这方小院儿无关似的。

        秦慨把小电驴推进院里停好,领黑瞎子进了堂屋。

        隆冬夜里的寒风最凛冽,一路迎着风骑车回来,骨头都险些被冻透了。

        秦慨窝去暖气边儿取暖,抬下巴往自己右手边点了点说:“黑爷,您就在这屋睡。”

        黑瞎子探头往里瞧,看见被褥铺盖统统齐全,床边贴墙摆了个直顶到天花板的大衣柜,紧挨一座镶着椭圆形镜子的老式梳妆台,上头的墙面上挂着一副空的旧相框。

        “这儿原先是我爸妈的婚房。”

        注意到他盯着相框瞧,秦慨顺嘴解释。

        黑瞎子动动眉毛,说:“那我睡这儿怕是不大合适。”

        “都搬走几十年了,哪儿那么多穷讲究。”

        秦慨撇撇嘴,伸手灭了房里的灯,拉他在堂屋的沙发坐下,说:“你等一下,我有东西给你看。”

        黑瞎子点头,架起二郎腿,看着她进了自己房间,没一会儿就出来,把一沓东西递在了他手上。

        这是一叠彩色照片,足足有四十来张,每一张的主体都是对面的大镜子,上面被涂满了繁冗如杂藤般的红色线条。从角度和光线来看,这些照片明显拍摄于不同的时间,可记录下的形状线条却达到了一种惊人的相似。

        黑瞎子只是捏了捏它们的厚度就皱了眉,第一句话先问她这样多久了?

        秦慨听了倒觉得意外,她以为照片上的内容要更能吸引他的注意力,没想到这人着实古怪,反而把问题问到了她的身上。

        揉着太阳穴想了好一会儿,秦慨才答:“得有一个多月了。”

        黑瞎子隔着墨镜,清晰地看见她眼下疲惫的青黑,还有微微下陷的两颊,尽管她跟他说话时一直尽力保持着寻常的状态,可笼罩在她身上的那种倦怠感还是躲不过他的眼睛。

        于是又问:“这些天就这么愣撑着?”

        秦慨一笑,下巴朝药瓶点了点,说:“哪儿能啊,这不是还有安眠药顶着嘛。”

        黑瞎子意味不明地摇摇头,把照片往面前的茶几上一搁,说:“你该早点儿找我的,秦老板。”

        “——我昨儿是打算问来着。”

        秦慨搭腔,起身拎过来两只搪瓷茶缸,一边提着暖壶倒水一边说:“但是一不留神,给忘了,到回家才想起来,这不,今儿就抓住机会给您请过来了。”

        接着把热水递给他,又问:“看出什么名堂来了吗?”

        “暂时没有,”黑瞎子把视线放回她身上,“说说你怎么想。”

        “我的身体是从下斗开始不对劲的,先是噩梦,接着是幻觉,现在又恶化到梦游。”

        秦慨捏了捏鼻梁骨,用余光飞快地瞥他一眼,而后重新落回地面,说:“照我看,绝对跟刘策墓脱不了干系。”

        “那地方邪门儿,你别是冲着了什么。”

        黑瞎子耸耸肩膀,这么一句就把话题扯到了鬼神上头,仿佛立马就要苦口婆心地劝她请个阴阳先生来驱驱邪祟。

        秦慨烦躁地皱了下眉毛,再抬脸时才重新噙起笑,说:“黑爷,我这儿有巳蛇镜镇着,哪个不干净东西敢来招惹?”

        黑瞎子只听了半句就开始不住地点头,端起茶缸子喝水,不发一言。

        秦慨瞧他这副做派,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声操,心说这人一定是故意的,话都说到了这份儿上,他怎么可能听不出她的弦外之音,这么装傻充愣地跟她打太极,是非要她明明白白地自个儿说出来不可。

        秦慨不免有些恼火,半晌才磨了磨后槽牙,问:“那个石雕圆盘,还在你手上吗?”

        石雕圆盘四个字被她不情不愿地从唇舌间挤出来,黑瞎子这才弯着嘴角放下茶缸,却又操起了一副无可奈何的腔调,摊开双手说:“早送回了广西交差。我只喜欢钱,没有留物件儿的习惯。”

        秦慨从他的话里捕捉到一点儿漏出的信息,立即找回底气般的扬起了下巴,反问:“所以取鬼头戒指其实是广西老板的指示?”

        黑瞎子脸上笑意加深一点,但语调仍旧四平八稳,跷着二郎腿说:“当然,这是我的工作。拿钱办事,天经地义。”

        “——那要是雇你替我拿回来这块圆盘,得花多少钱?”

        话赶话的,秦慨顺势接了这么一句,一半玩笑一半试探,是想看看眼前这人值几分信任。

        毕竟现在不比先前下斗,那时候,身边又是心怀鬼胎的人,又是机关重重的墓,敢相信的人只有彼此,紧要时候能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就把命交在对方手上。

        如今回到地面,没有了性命的牵扯,就只剩下利益的纠缠。

        她得想法子弄明白自己身体出了什么毛病,黑瞎子要替背后神秘莫测的老板做事,当中牵扯到的还是同一个物件,由不得她不多留几个心眼儿。

        秦慨垂着脑袋把玩手里的搪瓷缸子,面儿上显得混不在意,心里却忐忑得直打鼓。

        这样静了许久不见回音,才又悄悄撩起眼皮看过去,发现这人不仅不答话,还一个劲儿地盯着她瞧,目光毫不避讳地投过来,在她脸上来回游走。

        秦慨顿时让看得浑身都毛了,几乎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拿捏错了他的脾气,不该自作聪明地用这么直白露骨的话来试他。

        正在她要打个哈哈把刚才的问题搪塞过去时,黑瞎子说话了,吊儿郎当的语气,说:“不用花钱,包吃住就行。”

        “——什么?”

        秦慨一愣,还以为自己听岔了。

        “你想啊秦老板,我跟你干了这票,老板一定不会放过我,没完没了的追杀就是头一个少不了的,到时候我无依无靠、走投无路,可不是得指望着你收留我?”

        解释罢还碰碰她肩膀,带着笑问:“怎么样,秦老板?考虑一下?”

        秦慨呼出一口气,禁不住翻个白眼。

        他说第一句的时候语气认真得要命,她还差点儿当了真,结果越往下听什么亡命鸳鸯的戏码就越发觉这人纯粹是在扯淡,于是连忙做了个打住的手势,说:“别,我惜命得很,就痛快痛快嘴,您可千万别当了真。”

        黑瞎子挑挑眉毛,露出个漫不经心的笑,心里却并不松快。

        他想起那间久不住人却铺盖齐整的屋子、提早冲印好的照片,还有今晚一环扣一环的问话。

        从决定要找他帮忙,到现下真正把他请回家来,秦慨怕是没少花时间仔细琢磨中间的利害关系。这样的费心劳神、百般思虑,哪儿还像俩人曾经有过过命的交情,简直比谈头一单生意时都不如。

        黑瞎子的嘴角垮下一度,偏头又看见秦慨仰靠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瞧,身体软绵绵地瘫成了一个倦怠的姿势,只有面孔是冷硬的,看得出连日来的异常真是把她折磨得够呛。

        于是再多的话也化在了喉咙深处,拍拍手说行了,去睡吧。

        秦慨还有准备好的话没说完,一下坐直了身体,眼巴巴看着他,张着嘴欲言又止。

        黑瞎子就笑,从照片堆里抽出张清晰的揣进衣兜,说:“别担心,过两天带你去见个人。”

        “什么人?”她问。

        黑瞎子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见过就知道了。”

        秦慨皱了眉,还想多问几句,可看这人的架势,明显是不想再谈下去了,于是只好识趣作罢,一边拿药瓶子一边说:“睡前记得锁好门,我夜里肯定还会犯这毛病,免得闯进去扰了你。”

        “对了,还有,你听见动静也千万别理,老话讲梦游的人碰不得,被弄醒是要吓疯的。”

        黑瞎子听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把自己手里的水递了过去,说:“放心吧秦老板,今晚不会有事。”

        秦慨一仰脖吞了药,并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回房前仍旧叮嘱他反锁好房门。

        可倒回床上望着漆黑的天花板,放心两个字还是挥之不去地在她的耳边盘旋,过了一会儿又没来由地就想起来前几天,黑瞎子头一回那么连名带姓地喊她,跟她说不想笑的时候就别笑。

        秦慨把这话颠来倒去咂摸了几遍,又异常不自在地把它从自个儿脑子里赶了出去,抬起手背往眼前一遮,在心里嘀咕说这话她早明白,才用不着旁人来提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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