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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40章


隔天就是大年初一。

        早晨不到八点,秦慨就被左邻右舍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吵醒了,正拧着眉毛不耐烦地拿枕头堵耳朵,却突然一愣,伸手摸摸身下的床,又拍拍盖在身上的被子,一激灵就坐了起来,瞪着外头大亮的天光晃神,仿佛这会儿才意识到自己正好好地睡在床上,既没有半夜惊醒,也没有梦游到别处,更没有在外头的镜子上涂画什么看不懂的线条。

        秦慨揉揉眼睛,最先从混混沌沌的脑子里翻出临睡前黑瞎子的那声放心,心里就禁不住犯起了嘀咕,暗想这人哪来这么大的能耐,说不会有事儿就不会有事儿,比安眠药片都管用。

        紧跟着念头一转,又质疑起自己的身体是不是根本没出问题,所谓梦游只是下斗留下的一块心病,而黑瞎子一句安抚倒成了她的灵丹妙药。

        一往这儿琢磨,秦慨就赶忙晃晃脑袋甩开了这个猜测,心说怎么可能,光一块儿做了趟活就在潜意识里依赖这人到了这种地步,简直离谱到了姥姥家。

        正乱七八糟地想着,外头大门就被“咣咣”拍响了,秦慨抬头看看表,八点多的光景,估摸着是她爹来给她送饺子,连忙起身披衣服,忙忙乱乱地也没注意到黑瞎子的房门敞着,趿着棉鞋就直奔去了院里开门,果然看见她爹拎着饭盒站在外头。

        秦允年跟着她进屋,把饭盒搁在暖气上头腾着,说:“这是你妈早起给你煮的,记得趁热吃。”

        又絮絮地念叨,说:“你这孩子,自小早上就胃口不好,现在长大了,一定得注意点儿,别坏了身体。”

        秦慨“嗯”了一声,从柜子里翻出一包陈了许多年的老茶头,用滚沸的水洗过两遍,然后闷进搪瓷缸子里递了过去,问:“我妈呢?”

        秦允年一顿,咕哝着答:“先过去那边儿帮忙了。你爷爷还在住院,要张罗些东西带过去。”

        秦慨点点头,眼前很快地跳过几幅从前的记忆,心里却没泛起什么特别的滋味儿,只是垂下眼皮,沉默着把茶块儿重新用牛皮纸包好。

        结果她刚一转身的工夫,就听见屋门突兀一响,扭头看见黑瞎子从院里的厕所回来,摘下披着的外套后,上身就只剩一件贴身的黑背心。

        秦允年端杯子的手不自主地哆嗦了一下,看看自家闺女又看看屋里的陌生男人,欲言又止。

        秦慨这才注意到那扇半敞着的房门。

        她敢把亲爹往进来引,就是以为黑瞎子好好在屋里睡着,相信他哪怕听见动静也会知情识趣地猫在里头,不会贸然出来让她尴尬。

        但谁想得到事儿能这么寸,这人正好去了外头,两边儿好巧不巧地撞了个正着。

        秦慨扶额,感觉自己这辈子没有这么百口莫辩过,一边在心里吐槽大冬天穿着背心出来晃不怕冻死你丫的,一边紧走几步把人推回了里屋。

        黑瞎子笑得毫不掩饰,语气却故作无辜,问她:“秦老板,怎么了这是?”

        秦慨瞪他一眼,说:“你老老实实在这儿待着。”

        接着反手拍上门回了客厅,秦慨拢着衣服在沙发上坐下,一句话也不说。

        秦允年撂下茶缸,在裤子上搓了搓双手,说:“闺女啊——”

        秦慨打断他,说:“没谈,就是过来借宿的朋友。”

        秦允年扶扶眼镜,没有相信的意思,忧心忡忡地说:“我们是老古董了,不懂你们年轻人的想法,但不管怎么说,孤男寡女的住在一块儿,传出去总是不好听。”

        秦慨一听这话就不痛快,不冷不热地回:“他睡他的,我睡我的,再说了,就算我们滚到了一张床上去,也轮不到谁来说三道四。”

        “你是个姑娘家,怎么能这么说?”

        秦允年语气顿时急切了起来,瞪着她说:“你坏了名声,还有哪个好人家肯——”

        秦慨一下抬起了头,露出的眼神让秦允年后半截话统统噎在了嗓子眼儿。

        屋里静了半晌,秦慨垂下眼皮,冷笑着反问:“秦勉那烂透了的王八蛋,倒是没见你们操心操心他的名声?”

        “这、这不一样。”

        秦允年嗫嚅一句,心知自己说得过了火,于是连忙另起了个话头,问她今年要不要去她爷奶家吃饭。

        秦慨摇头,冷着脸说:“铺子走不开。”

        堂屋里的气氛一时像要冻住。

        秦允年紧紧握着茶缸,心里怨恨女儿柔顺不足,反叛有余,忤逆他这个亲爹简直成了家常便饭。

        紧跟着胸中又涌出一股自怜,忍不住哀叹起这人心世道,自己一家之主的身份哪里还有分量可言。

        秦允年这样想着,一时间面上红了又白,对着秦慨这张硬邦邦的脸,既不肯放下面子说几句软话,也没底气能拿重话压住她。

        最后只好站起了身,说自己该走了。

        秦慨没有挽留的意思,披好衣服就要送他出去。

        秦允年把着屋门,说:“外头冷,你别出来了。”

        秦慨不搭腔,照样往院里走,又听见她爹在身后把语气放得更缓,说:“今天初一,晚上记得回来吃饭。”

        秦慨拉开大门,盯着没在雪地里的红纸屑应了声好。

        秦允年看着她,犹豫许久,用几乎是劝哄的语气说:“晚上带他来家里吃也行。”

        秦慨把铁门拉得更开,说:“下雪了,路上小心。”

        秦允年重重叹出一口气,不再说话,手缩在袖子里,慢腾腾地挪着步子离开了。

        秦慨很快把门重新栓好,背对着堂屋站在院里。

        她自认为已经能够熟练地应付这些打压、轻视、挑衅,以及披着关爱外皮的绑架,同时钝化对这部分痛苦的感知,让它们在特定的地方安静地沉淀。

        可唯独,她始终没办法适应在这样的狼狈时刻里竟然有观众旁观。

        那是一种更甚的耻辱。

        秦慨盯着停在棚子里的小电驴,已经在头脑里演习了无数遍如何骑着它一声不吭地逃离这里。

        但最终,她只是翻了翻外衣兜,掏出根烟咬进了齿间。

        正在身上四处摸索着找打火机的时候,耳边突然一声弹响,一簇火苗倏地在脸前腾了起来。

        热气迎面扑着,光焰却几乎要隐没在明晃晃的晨光里。

        秦慨下意识朝后一避,视线落在那只伸过来的手上,神色茫然,两眼瞪得像只受了惊的动物。

        黑瞎子干脆凑近了替她点起烟,拖着懒散的腔调说:“秦老板,你不冷啊?”

        秦慨愣愣地看着他的脸,看着镜片反光中自己不知所措的倒影,想不出怎样接话才自然,于是只好扭过脸深吸了一口手中的烟。

        直到感觉胸口的情绪随着烟雾一起下沉到肺部,才咳嗽两声清清嗓子,抬手往墙头随意一指,乱七八糟地说:“黑爷,你看这上边儿防贼的碎玻璃是不是嵌得少了点儿?”

        话题生硬,她只是不希望让自己显得可怜。

        没想到黑瞎子倒是挺认真地看了几眼,说:“要再弄也得等到雪化了才行。”

        秦慨胡乱点点头,摆着手说:“回屋回屋,早饭再不吃就该凉了。”

        她爹拎来的饭盒一共三层,饺子满满当当挤着,放得时间久了,许多都破皮露了馅。

        秦慨瞧着里头的茴香直皱眉,越发觉得食欲不振,于是把饭盒往黑瞎子手边一推,咬着筷子,不无疑虑地说:“黑爷,我昨儿晚上睡得还真挺安稳。”

        黑瞎子看她一副愁眉锁眼的模样,笑了一下,反问:“怎么安稳还不乐意了?”

        “突如其来的安稳不叫安稳,那叫反常。”

        秦慨把筷子往下一撂,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黑瞎子晃晃脑袋,神秘莫测地说:“山人自有妙计。”

        秦慨不想跟他打哑谜,揉着太阳穴说:“您有话照直了讲。”

        “等见到那个人你就知道了。”

        黑瞎子仍旧答得语焉不详,是铁了心要瞒她。

        秦慨有些窝火,可这人不肯说,她也没有那个强逼他的本事,最后只好认命地点了头,又问:“那照片呢?有眉目了吗?”

        黑瞎子细嚼慢咽地吞下嘴里的饺子才答,说:“我翻拍了一张,传给了能看懂的人,估计过几天就会有消息。”

        “能看懂的人?谁?”

        “广西。”

        “广西?!”

        秦慨一下撑着桌子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一种说不上是惊愕还是惊恐的表情。

        黑瞎子觉得好笑,把她拉回来坐下,说:“你又不是真的要跟那边儿的老板对着干,那么紧张做什么?”

        “那个石雕圆盘——”

        “那边儿也在查这个,你梦到的东西是个重要线索,”黑瞎子拍拍她肩膀,“这回咱们是双赢。”

        秦慨缓了口气,半信半疑地看着他,又觉得事情有些过分顺利了。

        她昨天大费周章地把话兜了几大圈,一是试探黑瞎子,二就是想要套一套广西那边儿对于石雕圆盘的态度。如果他们对这玩意儿蔑视得彻底,她就破财免灾,花些钱把它收回来;如果那边儿对它的秘密足够好奇,那么这生意就更加有了谈一谈的希望。

        可黑瞎子谨慎,昨晚只让她摸到一点儿不痛不痒的线索,她心里一下没了底,就没敢把事情挑明了说。

        不成想这话没能顺顺当当地说出口,事儿倒是阴差阳错地成了。

        只是中间过程脱离了她的计划和掌控,秦慨总是觉得不踏实。

        静了半晌,她才勉强压下那股若有似无的疑虑,转而问道:“消息都是过段时间才能传过来,那咱们这几天做什么?”

        黑瞎子瞧着她一脸的忧心忡忡,自己叉起手往沙发上一靠,露出个截然相反的悠闲笑容,字字清晰地说:

        “——放年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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