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5
05
回到家里已经过了午夜，林野缩进沙发里才终于觉得松了口气。
明天是周六，但她早起还有会议要参加，看样子是肯定去不到了。林野发消息给部门的同事，希望他能帮忙参与一下会议。
对方正在欢乐蹦迪，同意的语气勉为其难。林野瞬间觉得十分不好意思，暗自决定请他吃饭做补偿。
她总是不好意思麻烦别人。
匆忙地洗了澡钻回潮湿阴冷的被窝，林野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机。齐杰的消息还停留在三天以前，下午的消息他没有回复，现在亦未关心她到没到家。
林野觉得失望极了。
粗心的丘比特只把她的箭射向了他，却忘记这该死的箭头也应该标个反向。
可是过了一会林野又开始埋怨丘比特的箭是不是拼夕夕买的，不然齐杰怎么总是对她的爱意不满意。
林野登录上reset，轻轻锤了锤齐渣男的肩膀。
看在你生病的份上就不惹你啦！
手机里的小人踉跄着后撤了一步，坐到了地上。
嗯？
林野看着受伤的齐渣男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怎么这么巧，她刚玩了两天这个游戏，齐杰就受伤了？
而且受伤的方式和游戏一模一样？
一次是耳光，一次是腿瘸？
是巧合吗？但这也太巧了吧！
难道游戏可以操控齐杰的身体？
林野想着想着一愣，伸手锤了下自己的脑门。
太扯了吧！
“一定是最近加班加神经了！”林野关掉游戏把脸埋进了抱枕里。
一晚上几乎没睡几个小时，早起，林野煲了皮蛋瘦肉粥和蔬菜鸡蛋卷打包给齐杰先送了过去，又风风火火地跑去了他家。
齐杰家在市中心，是一个精致的loft，和她租住在城中村里的老破小大不相同，虽然只隔了两条街，却犹如两个城市。林野当时租房子也是充分考虑了齐杰家的位置，这样方便她每周去给他打扫卫生。
一周没来，他家果然又乱的像猪圈一样。林野从衣柜里拿了几件舒适的衣服和睡衣，然后认真地打扫起房间。
齐杰的房间经常有看似不属于这里的东西。比如交往半年来他们也没有逾越的关系，但房间里有没拆封的安全套；比如她从不留宿，但卫生间里常有新开封的旅行装洗漱护肤用品。
她第一次来打扫卫生的时候有问过齐杰这些事情，但齐杰当时发了好大一通火，说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怎么一点信任也没有。
他失望的语气令她心惊，此后就再没提及过这些事。
林野盯着它们看了一会，然后放回原位归纳好，强迫自己再度专注于收拾房间。
认真做事情的时候，她就不会觉得自己很贱很可怜了。
收拾好，齐杰的电话也响了，他先是发了一通牢骚，说新护工大哥实在不怎么样；又说他没吃饱让她带德园包子；最后让她快点来，医生这边说又要缴什么费。林野一通应着，匆匆忙忙往楼下走。
她提着箱子走到小区花园的长椅边，很巧合地又看到了吃着冰激凌的刑天。他依然穿着一身黑衣，吃的很认真，眼睛盯着面前的地板砖。他身边围着两个眼巴巴的小朋友，看起来四五岁，哈喇子都要滴到衣服上了。
“叔叔，是草莓味的吗？”小男孩问。
“不是。”刑天面无表情地舔了一口冰激凌。
“是巧克力味的吗？”
“不是。”
“那是什么味道的？”
“牛奶的。”
“好吃吗？”
刑天点了下头。
小孩抿抿嘴，眨眨圆溜溜的大眼睛，“叔叔，我想吃一口。”
刑天头都不抬，面无表情地说：“不要想。”
说完他一口把剩下的冰激凌塞进了嘴里。
“哇！”
被无情拒绝的伤心男孩顿时嚎啕大哭起来，旁边看起来比他更小的小女孩被他传染了似的，也不由分说地哭起来。刑天被他俩360度环绕其中被迫享受立体声，也不知是被吓到了还是震惊，眼睛飞快睁大，表情逐渐空白。
那你刚刚拽什么嘛！
林野看着他一时有些想笑。好在小孩子的妈妈赶了过来，把两个小馋猫驱离了怪蜀黍身边。
刑天惊魂未定，皱着眉舒了口气才向林野点了点头。
“唔？看到我了？”林野拉着箱子走过去，“你怎么在这？”
“路过。”
“路过。”
两人异口同声。林野笑了，“就知道你要这么说。”
刑天抬眸，盯着她看了一会。林野这才发现他的睫毛很长，像雨后丛林里乌雀的羽翼，潮湿而凌厉，漂亮得让人嫉妒。
他的皮肤很白，像是长久不见天色的那种白，面容干净，乌发配上这双眼睛，很有一种可怜又坚硬的冲突感。
怎么说呢，放到古代，这长相真的很狐媚惑主。
刑天突然开口：“你心情看起来不错。”
“一般吧，”林野拍拍手里的拉杆箱，“我还有事先……”
“他受伤了，你高兴吗？”邢天问。
受伤？
林野倏地一愣，礼貌的表情瞬间凝滞，紧接着她沉下目光，“你怎么知道？你是齐杰的朋友？”
但是刑天没回答她的问题，依然盯着她：“你高兴吗？”
这话充满了挑衅和责备，仿佛是给她下了一个判决，判决她就是这场巧合的施暴者。而刑天这个不知道从哪跑出来的人显然归属于齐杰那一方，对她来兴师问罪。
“我希望你不要对人妄加揣测，至少要有最基本的社交礼貌！我们并不认识，你上次已经问过我一些不合时宜的问题了。”林野的语气难得地强硬起来，像是捍卫过冬食物的小松鼠，上前一步逼近他，“你到底是谁？你和齐杰什么关系？”
刑天起身，丢给她一个冷淡而严肃的一瞥，“适可而止，不要贪婪。”
“刑天！”
“别再登录游戏。”他再没看她，往小区大门的方向走，“这是我给你的忠告。”
赶到医院的时候齐杰已经等到了发脾气。
“你怎么回事！来这么晚，医生都让我禁食了！”齐杰尽量克制地低嚷，但还是引来了围观。临床的病人原本在说笑，一时都看了过来。林野低着头，脸几乎红透了。
“对不起，顺手收拾了下房间，”林野连声道歉，把小笼包放到他床边，“那等你做完手术再吃吧，我到时候给你买新的。”
“做事一点不分轻重，这时候了还收拾什么房间，”齐杰不耐烦地把手机扔到桌上，“行了我一会就进手术室了，你别在外面干等着，给我去换个护工吧。你找护工的时候有没有认真选？那大哥上厕所回来都不洗手的。”
“是我没了解清楚。那你想要个什么样的？”林野小心翼翼地问。
齐杰认真地想了想。
“找个大姐吧，大姐心细。不过也别太大，不然没力气搬不动我，年轻点的吧。”齐杰看了看林野的脸色，“其实我最希望你照顾我，但是算了，你上班太累了，再给你增加负担我心疼。”
“我周末能来照顾你，晚上也可以。”
“你不上班啊！你房贷房租不还了？”他摸摸她的头，然后拉开一边的抽屉，“好了去吧，中午记得吃饭。刚临床阿姨给了我两个芒果，我给你留了一个，拿去吃。”
林野心里一暖，终于觉得这一早上有件事能让她笑了，“谢谢。”
护工人手紧迫并不好找，更不用提符合齐杰要求的人了。林野找了一圈，最后还是讪讪而归。齐杰对此颇为不满，但还是忍辱负重被护工大哥抱上了担架床送去了手术，林野在手术室外等着他。
红色的灯光亮起，林野的心里萌发出可笑的担忧。
明明是个很小的手术，有什么可担忧的！
她自嘲地笑笑，打开手机登陆了游戏。
刑天最后的话让她不得不多心。且不说他是如何知道她在玩reset，他为什么要问自己是否因为齐杰受伤而高兴，还叮嘱自己不要登录游戏？
这游戏和齐杰受伤到底有什么关系？
林野一头雾水地进入游戏，可是这一次她没看到林点点和齐渣男，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全新的人物。
这是位男性，一身笔挺正装，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作为npc，他看起来却丝毫不像门庭小哥，而是特别像……出租车司机？
这位npc笑眯眯地行了个躬身礼：“林小姐您好，很高兴见到您，我是隗狼。”
是他？
那个递给她传单的人！
隗狼并没有给她反应的机会，彬彬有礼地询问道：“不知您对我们游戏的试用体验感受如何？”
说起游戏，林野的思绪瞬间被拉了回来，她在对话框里打字：“这个游戏和齐杰受伤有什么关系？”
“就是你想的关系。”隗狼说，“我们不仅可以向您提供现有的体验服务，还可以做得更好。”
“什么意思？”
“我们的游戏中文名为《正义审判》。从名字就可以看出，我们游戏的目的是为了维护正义。”隗狼说着摇了摇头，好像特别难以启齿，“作为男性，啧，齐杰这种人前柳下惠人后西门庆的行为真让人感到不齿，他应该为此羞愧而不是得意。而善良温柔的你并不该受此侮辱，所以我才会邀请您进入游戏。”
“所以他受伤是你做的？”林野坦白地问。
“一定程度上你可以将我的所作所为理解为英雄救美。”隗狼扶肩躬身向她致意，眼神明亮而期待，好似求婚现场，“不知您是否愿意给我更多的机会？”
“如果我们建立契约，我不会再让你从他那里受到任何委屈。”
不得不说，隗狼的目光很有穿透力。隔着屏幕，林野依然被他盯的头脑发晕。
她喃喃地看着屏幕没有回答，而隗狼也并不催她，好整以暇地整理整理衣襟，静待林野的回答。
过了一会，林野缓缓打字：“为什么要帮我？”
隗狼挑挑眉，好像很意外她会问这个问题：“为什么他要选择伤害你？坏人对你施暴你不问理由，而我向你伸出援手你却产生了怀疑？”
林野一怔。
隗狼紧接着再次开口：“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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