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误会
白昴醒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身上盖了件衣服。
对面不再是那个一直板着脸，面无表情的男人，而是一个模样清秀的年轻人。他只穿了一件白衬衫，露出的脖子上似乎挂着一条项链，头发是干净的板寸，低头看着资料的侧脸就像大学容易让人沦陷的学长。他抬头看了白昴一眼：“在审讯室睡着的，你还是第一个。”
“现在是几点？”
元鲠看了看手上的表：“十一点，已经中午了。你挺能睡的。”
“你们打算把我关到什么时候？”
“毕竟你是拿着炸弹出现在医院的，人证物证都齐了。要出去，你得先证明你与此事没有关系。”
白昴看着墙皮已经剥落的天花板：“这样啊。你还要问什么？”
“你饿不饿？”
白昴不明所以但还是诚实的回答道：“饿。”
“想吃什么？”
白昴闻言惊喜的看着他：“可以吗？”
“我让人送来。”
“都行。”
“警局附近有家饺子馆味道不错。你喜欢什么馅的？”
“玉米猪肉。”
他拿起了手机：“喂。帮我买份饺子，玉米猪肉。喜欢喝什么？”
“牛奶。”
“再买一盒牛奶。谢谢。”
他挂上电话时白昴还看着他：“怎么了？”
“我听说审讯时有人会将囚犯先饿几天，然后再用食物引诱他们认罪。”
元鲠闻言笑了：“是吗？如果我真这么做你会认罪吗？”
白昴摇摇头：“那个炸弹跟我没有关系。”
元鲠将椅子拉到他面前坐下：“回答我几个问题。”
“好。”
“昨天下午发生了什么。将你能想到的细节全部告诉我。”
白昴回忆了一下，刚准备回答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用那个吗？”
他指的是测谎仪。但元鲠摇了摇头：“昨天全程机器都没响，看来即使你撒谎机器也是查不出来的。”
“我没有撒谎。”
元鲠点了点头。
白昴知道多说无益，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昨天我在手术室外等人。”
“等谁？”
“季衡。医生。”
元鲠看向白昴脖子上的项链：“送你这个的人？”
“对。”
“为什么等他？”
“吃饭。”
“说清楚。”
“他昨天原本没有班，但下午突然有个病人我不知道是什么病，反正很急。他就带我去了医院，让我先在外面等一下，他做完手术了我们再去吃饭。”
季衡的名气很大，即使他不查都知道他的底子非常干净。布里斯大学的高材生，算来还是他的学长，之前寂寂无名，但两个月前突然爆火。被誉为“外科界的权威”即使在群英荟萃的布里斯医院也是炙手可热。调查结果显示季衡与白昴住在一起的，两人经常一起出入，而且白昴没有工作。他看向白昴，而后者也正看着他。很年轻，相当好看，眼睛澄澈，不含一点杂质。确实是那些成功人士喜欢包养的类型。
白昴眨了眨眼睛：“怎么了？”
元鲠摇了摇头：“没什么。继续。”
“我站在外面时看到了一个人，那个人戴着帽子和口罩，穿着绿色的大外套。站在楼梯口张望。”
“这样的打扮在医院并不少见，你为什么会注意到他？”
“因为他的腿。”
“腿？”
“他的身体很胖，腿上故意穿了一件肥大的裤子，但在他走动时依然可以看出来他的腿并不粗。所以我就猜他藏了东西。”
元鲠点头：“继续。”
“我拦住他，问了他一下无关紧要的问题，他显得很急躁，没有开一次口。当我说出他藏了东西时，他就害怕的往下跑，我追了过去。看到炸弹时我也很惊讶，这里买炸弹很容易吗？”
“如果是枪支的话还好，但炸弹必须经过黑市。”
“好查吗？”
“不太容易。”
“哦。混乱中炸弹的定时器被启动了。”
“所以你就带着炸弹去了楼顶？”
“嗯。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处理办法。”
元鲠做了记录：“好。关于那个人，你还记得他的什么特征？”
“应该是个男人。很年轻，不到三十岁。动作流畅，不像是半路出家。右撇子，左边胳膊有旧伤。身上有很重的烟和酒的味道。眼睛……我没看清他的眼睛。”
元鲠做了记录：“你看的出他的目标吗？”
“他没有目标。”
“嗯？怎么说？”
“那里是急诊部，存在很大的偶然性。而且他当时在选择病房时犹豫了很长时间。”
“你想说他只是单纯的恐怖分子？”
“我只是觉得他没有具体的报复对象，但他的目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正说着，门口响起了敲门声，元鲠站了起来：“等一下。”
白昴点点头：“嗯。”
他站了起来，走到门边，再进来时手里多了一份饺子和牛奶。
饺子上面是红彤彤的一片，还浮着几根辣椒，白昴咽了口唾沫：“那个是我的？”
元鲠把饺子端了起来：“不然呢？”
白昴想着应该如何委婉的拒绝就示意了一下被锁着的手：“我不太方便，先放着吧。”
元鲠舀起一个吹了吹：“我喂你。”
白昴慌忙说：“但我”
他还没说完，元鲠就把饺子塞到了他嘴里。
白昴的脸色瞬间就变了，表情都有些扭曲。
元鲠期待的问：“怎么样？好吃吧。”
白昴勉强咽下，伴随着猛烈的咳嗽，最后勉强蹦出一个字：“水。”
元鲠见他长着嘴大口喘气的模样有些疑惑，给他拿牛奶的时候还不忘告诉他：“吃饭的时候喝水对胃不好。”
白昴没理会他，猛喝了一大口，下一秒又咳了出来。
元鲠慌了：“怎么了？”
白昴过了好久才缓过来，他摇了摇头：“没事。我饱了。”
“吃这么少？”
白昴正在惊讶这家伙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就听到了外面巨大的喧嚣声。
元鲠显然也注意到了，一转身，正看到李治冷着脸走了进来，他身边还跟着两个警员和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那正是季衡。
季衡一看到白昴脸上的伤痕和因为吃了辣而微红的嘴巴就挑了挑眉。
白昴对着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李治挥了挥手：“放人。”
那两个警员闻言就去解着白昴的锁链。
季衡也跟着走了过去，不等白昴站起来就一把搂住了他的脑袋。
白昴喊道：“等下。季衡。在外面”
季衡没理会他，拿过元鲠手里的牛奶：“谢谢。”
元鲠刚准备提醒他白昴喝过就见他将吸管塞到了白昴嘴里。他在路过李治面前时还不忘说一句：“我等着你们给我一个交代。”
谁不知道警视厅的李警督向来都是软硬不吃，但这时却说了一句：“对不起。”而且还相当真诚。
元鲠也很难想象，李治这样的人居然还会说对不起。
他显然是对白昴说的，白昴就对他笑了笑，刚准备拿下吸管说什么的时候他就被季衡拖走了。
元鲠看向李治。
李治有些乏力的坐在椅子上：“今天一早季衡就带了两个人过来，一个是出现在监控里的等待手术的家属。他明确表示了从两人的对话中完全感受不到他们之前认识。那个戴帽子的人全程没说一句话，并且很想快点绕开白昴。之后戴帽子的人突然跑到了楼梯口，白昴跟了上去。因为他当时很焦急，虽然看出了异样但也没追上去。
另一个是当时碰巧在顶楼的保安。他当时确实看到白昴带着炸弹跑了上去，也看到了白昴将炸弹扔到了楼外。但关键是他在扔完炸弹后第一时间就将还愣在一边的保安护在身下。所以他在爆炸之后陷入了昏迷，而那个保安还有精力逃跑。他指出白昴明显是在为了保护大楼里的人才将炸弹抛了出去。这条线索看来是断了，昨天发生的事你应该问了吧。他怎么说？”
元鲠将手里的记录交给李治。这是李治惯用的手段，两个警官，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他自己总习惯于扮演黑脸。一般来讲，一番操作下来，犯人对白脸的坦白程度要比原来的要好很多。
“那”元鲠问道，“季衡与他又是什么关系？”
李治一边看着记录一边说：“据他所说，是监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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