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爆炸
1
六月的白天向来漫长。已过五点,太阳还没有落下的意思。
街上是三三两两的汽车和来来往往的行人。街道口的红绿灯不时变换,商店外摆着各种报纸。参差不齐的楼房外围绕着各种树木。
布里斯大学附属医院外总是停满了车,五楼的手术室外坐着不少人,还好天气不算闷热,对外面的人来说也算是安慰。
一个穿着军绿色外套,戴着口罩和帽子的人显得与那些焦灼的人格格不入。他顺着楼梯到达三楼,在楼梯口环视着里面的景象。闪着红灯的手术室外总是一片死寂,有些大门已经打开,家属们一拥而上,年轻的医生会一边擦着汗一边回答着家属们的问题。护士推着刚做完手术的病人通过一个拐角,到达后面的病房。
人们各行其事,没人在意这个古怪的人,甚至有一个护士从他面前经过时也没多看他一眼。他松了口气,透过玻璃,他可以清晰的看大自己现在的状态,外套刚到他的大腿,让他看起来非常臃肿,但他的腿看上去却很正常。
这种不和谐让他有些慌张,他快速的锁定一个地方,刚准备过去时,旁边一个声音叫住了他:“先生?”
他慌忙向前走了两步,但一个人却拦在了他的面前,他条件反射一般向后退了一步,眼睛戒备的盯着他。那是一个高瘦的年轻男人,头发被染成了白色,模样俊美,让人不由的想到了电影明星。
男人对他笑了笑:“抱歉突然叫住您,您知道神经外科在哪吗?我好像迷路了。”
他有些烦躁,摇了摇头就要离开,但男人不依不饶:“那您是要去什么地方?”
他强忍着怒意,随手指了一个地方。
男人往那边看了一眼:“急救科。您的家人在里面吗?”
他点了点头就想绕过那个啰嗦的男人。
男人却没有放他过去的意思:“所以您才这么着急吗?”
他握紧了拳头,如果是平时他已经把这个麻烦的人打趴下了,但是现在不行,他点点头抬起手肘想要推开他走过去。
男人的话再次响起,声音却不像刚才那么平和,甚至还有点冷漠:“急的东西都来不及藏好么。”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明白自己被发现了,慌忙转身向楼梯口跑。但他刚跑进楼道就被人揪住了衣领,他一下子扯开了拉链,猛的向前一窜将衣服脱了下来,但一时没站稳也摔到了墙上。
衣服几乎被整个翻面,藏在里面的东西才露了出来,那是一排炸药。
男人看到炸弹后一下子愣住了。
他看准时机撑起扶手就要跳下,男人一腿将他踹了下来。他的小腹一阵剧痛,下一秒猛的撞到了墙上。
他口袋里的东西也随着剧烈的撞击滴的一声,启动了。
男人试图抓下他的口罩,但他脚下一滑整个滚了下去。他迅速爬起来往楼下跑去,男人刚想追过去,计时器的声音响起。男人一眼看过去就被吓得面如土色。炸弹上面的显示器已经亮起,上面显示十秒,九秒。
男人很快冷静下来,不加思索就提起衣服就向楼上跑去,正撞到了听到动静赶来的保镖。
保镖一眼就看到了他手里的东西,被吓的脸色惨白。
男人没理会他,向楼上冲去。保镖直到看不见他了才颤颤巍巍的拿起对讲机,三楼到五楼的楼梯口有恐怖分子,他正往楼上跑……
布里斯医院的天台上,一个保安正在巡逻,他当然也听到了对讲机里的呼喊,恐怖分子在三楼和五楼之间到这里应该还有一时间。也有可能不是到这来的,他在心里默念千万不要上来。他长这么大除了二十年前参军时打过一年的海盗基本就没动过枪了。现在如果那个人真的跑上来了他也没有办法。
他闭着眼睛虔诚的默念,但就在这时,他听到了楼梯口的脚步声,一转眼,那个拿着炸弹的男人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他慌忙喊:“别!别过来!我不想……”
他还没喊完男人就绕过他冲到了天台边,用尽全力将炸弹扔到了空中。与此同时上面的数字变为零,炸弹在空中爆开。
2
元鲠打了个哈欠,又摇了摇头强打精神。现在是凌晨一点,以往这个时候他可能已经睡着了。
车里的电台还在重复着关于布里斯医院恐怖分子的新闻,声音好听的播音员说着:“昨天下午五点在布里斯医院发生了一场恐怖的爆炸案,据相关人士透露,警方已成功逮捕了一名嫌疑人,还有一名在逃……”
等他到达警局时已经一点半了。警示大厅里的灯几乎全熄了。这就让三楼那几盏仍亮着的灯格外显眼。
他走到楼梯口处,声控灯应声而亮。就在半个月前,警视厅刚换上这种灯的时候,他还觉得没有必要,但没想到就过了几天就真被他用上了。
在医院里放炸弹这种事,从二十年前的大暴|乱结束后就再没发生过了。所以今天的事黄局长很在意,谁都没法确定这是不是雪崩的前兆。
审讯室的门是开的,里面站着一个年近三十的男人,长的并没有很俊俏,看着也很舒服。头发被整理的很干净,眼睛不怒而威,瞪着别人的时候看着就相当凶。他看到元鲠后抬手看了看腕间的手表:“迟到了两分钟。”
他这个开头元鲠早有预料,李治李警督是出了名的人体ai,有时甚至会精确到秒。
如果是在不怎么重要的场合他笑笑就过了,但今天肯定不行:“抱歉。怎么样了?”
李治指了指坐在审讯椅上的人,那是个拥有卷曲的白灰色头发的年轻人。他的刘海微微遮住了上挑的眉,窄窄的双眼皮下是挺直的鼻梁,鼻尖立体,鼻翼圆润,左边脸上有一颗痣。不得不说,是一张相当完美的脸。
他的身上还残留着爆炸后的烧伤。手脚全被锁在审讯椅上。元鲠曾在训练时坐上去过,上面可想而知的不舒服,但那个人靠在审讯台上,已经睡着了。
“跟你打电话那会。要叫醒吗?你再问一次。”
元鲠摇摇头:“不用。我先看看记录,必要时我会叫醒他。”
李治一边指着桌上的资料一边说:“这个是刚刚审讯的内容,这个是监控的一段。拍的不是很清楚。”
元鲠点头:“明白了。”
李治最后拍拍他的肩:“这里交给你了。我再到搜查科那边看看。辛苦了。”
元鲠笑了笑:“还好。”
李治走后元鲠才松了口气。李治能当上警督,也是有些实力。平时的时候倒还好,但在有案子的时候,别说是罪犯了,即使是他李治面前都会觉得很压抑。
他拿起那段记录,走到男人面前。和那些追逐潮流而染发的明星不同,他的白发好像就是自然生长的。身上的衣服被烧出了大大小小的洞,脖子上围了一条很宽的脖带,挂着一条子弹项链,子弹只有弹头,不到了2mm,刻着两个字母jh
记录上显示爆炸后他昏迷过一段时间,在警车里醒的。
看到警察后他有些惊讶,特别是在看到手上的手铐后他就明白了,他当时只说了一句话:“我跟他不是一伙的。”
那个“他”被用笔重点圈了出来。
当时李治只是说:“我要调查一些事情,你只需实话实说。”
他似乎知道解释没有任何意义:“好吧。”
接着记录上出现了一行字“嫌疑人相当配合”。他们将他锁在审讯椅上时他也仅仅表现出来不适,并没有猛烈的挣扎,这确实也替警方省了不少事。
在李治提问前他说:“他有可能还会去。也不一定是布里斯医院。”
李治当然不打算听一个嫌疑犯的话:“我们有安排。”
“好吧。”
元鲠默记着,第二个。
李治在问问题前特意请了心理学家并用了测谎仪。
其中一段内容是这样的。
李治:“你叫什么名字?”
“白昴。”
“哪里人。”
“华摩街22b”
下面又出现了一列行标“半月前居住,其他不详”。
“出生日期。”
“……”
“嗯?”
“不知道。”
元鲠看到此处不由自主的瞟了白昴一眼,而后者嘴唇微抿,眉毛隐隐上挑,看来睡的也不是很安稳。
“孤儿?”
“……”
“你即使不回答我们也会查到。你属于哪所孤儿院,还是说干脆没人照养过?”
“……”
白昴显然拒绝回答这类问题。
心理学家的分析:“不敢正视警督的问题,情绪低迷。有极强的控制力和耐受力。”
这时下面的批注是“有反社会动机”。
“监控器显示你与这个戴帽子的人有过交谈,随后你们一起走到了楼梯口,接着他将装有炸弹的大衣交给你,然后你将炸弹带到天台引爆,对吗?”
“不对。当时……”
“你只用回答对或不对!”
隔着资料本元鲠都可以感觉到李治当时的尖锐。
而白昴说了第三个:“好吧。”
李治继续问:“为什么在天台引爆?”
“因为那里受到炸弹波及的地方最少。”
“这是不是代表你承认了炸弹就是你放的?”
“不是。”
李治并没有在这纠结太久,换了另一个问题:“你从小就痛恨抛弃你的父母?”
“不对。”
“为了生存你加入了反社会组织?”
“不对。”
“你与这个戴帽子的人之前就认识?”
“不对。”
“你当时说了“他”。为什么是“他”?”
“因为我只看到了他。”
“华摩街的居民称你是在五月二十八,也就是半个月前才搬入的。你之前在哪?”
“……”
“你到底是谁!”
“……”
之后的问话没有结果。批注“伪造身份”。
这期间测谎仪一直没有响过,心理学家也看不出端倪。
李治显然是想让他承认与另一个人的关系,所以他就采用了警视厅最常惯用的手段,反复的问同一个问题,有时稍微委婉,有时发掘的更深。虽然很麻烦,但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有用的,最少能给嫌疑犯精神上的压迫。所以在一轮问题之后,李治又问到:“你几点到的布里斯医院?”
“刚刚不是……”
“你只需要回答问题。”
“好吧。具体几点记不清了,大概是三点钟到四点那个样子。”
之后李治又进行了长达七个小时的盘问,但结果显然不容乐观。
元鲠都可以感觉到李治逐渐失去的耐心。
现场想必是相当刺激的,但元鲠在一张纸上看到的只有索然无味和毫无收获。
就在这时,有一个地方吸引了他的注意,李治当时给白昴强行搜了身,不出意料,什么都没有发现。他当时将目光锁定在了那条项链上,但就在他要取下那条项链时,白昴第一次透出了异样。
里面形容他不止是惊慌,还饱含强烈的敌意,甚至出言威胁:“如果你将它拿走,我不会再回答你的任何问题。”
李治权衡再三最终还是没有取下那个东西,但加了一行批注“很重要的东西,有问题。”
心理学家表示:“焦躁,冷漠,忧虑,东西来自于一个对他很重要的人,可能并非他的父母。”
监控他也看了,但那个人的脸已经全部被帽檐遮挡,没有任何参考价值。只能从他与白昴差不多高这一点推测他可能在185左右,身材偏胖的一个人。
他又看向了白昴,恐怕还得从他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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