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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花臻楼(二)


这好像就是身份带来的区别,本不屑与这里的胭脂水粉搅在一起,可造化弄人她好像不是这池水中的凡物。

        “小生刚刚失礼了,还望姑娘切勿怪罪”

        “公子为何又把我叫回来了?我还以为公子不屑与我等女子共度良宵”

        “刚刚没有把你抓伤吧”,我轻抚着她的腰。

        “无碍的,公子”

        “那便好”

        我二人坐在这小圆桌上,酒也已经上了,夜色渐深,月亮已经爬到我最心仪的位置了,这月色比杯中美酒更让人陶醉。

        “我帮你把头上的簪子拿下来吧,今夜随性一点就好,不用端着”

        我紧挨着她,她坐我左边,我伸手取下头上的配饰,拿下簪子,这秀发散落下来果然适应了很多,能看得出在眼睛附近下功夫了,有些动人,她死死的盯着我,一闪一闪的,微风徐来,除了海水拿着淡淡咸味儿就是她身上味道。

        我犹豫了,我本想往后一躲,已经猜到她要靠到我的肩上,但还是犹豫了。

        “公子看上去年纪不大呢,经常来这花柳之地吗”,她紧挨着我的肩,口鼻在我脖子附近,拿着呼吸的温度,惹的我心神不宁气血翻腾的。

        “不是啊,第一次,我请姑娘来,实不相瞒是有要事”,这么久以来是我第一次跟其他女性这么亲近,我轻轻的倒了两杯酒。

        “知~道,来这的人哪个不是有要事相托呢?”

        她用手指伸进我的衣服里,食指在我胸前划来划去,低头看她,她那眼神就要把我拽向深渊似的,那个“知”字还刻意拉了长音。

        我扶着她挪开了身子,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到那边的阳台处说道:

        “在下是想姑娘为我画上一幅画,我就坐在这,怀里抱着小狐狸,你尽管画便是,价钱好说,或者你也可以提别的要求什么的,都可以的”

        “难得如此良宵美景,公子心里就只有画吗?”

        “我说了,价钱好说,你也可以提要别的求”,我一字一句冷冷的说道。

        “再过半个时辰,就是迎曦城一年一度的烟花节,全城的百姓都可以出来看,但风景最好的,就数这间扶云间,公子试想,一会,那美丽的花火在空中炸裂,而你我,就靠在这里缠绵,可是一件极美的事情”,她一边说这一边走到我跟前,直接骑到我的身上,双手搂着我的脖子。

        “姑娘可否是在留京呆过?”

        “是又如何”,她并没有理会我所说的,这嘴巴反倒直接在脖子上蹭来蹭去,就在大动脉附近,我隐隐的感觉到有舌头的温度和那种丝滑。

        “我家在京城里有些势力,想回去吗?”

        “公子说笑了,任凭你本事再大,我也回不去的,春宵一刻值千金,切勿再聊别的了,一起共饮此酒可好?”,她的脸凑的很近。

        “好啊,喝一杯也好,你叫什么名字”

        “花尘~”

        “我是说原名”

        “公子只记得有一个叫花尘的姑娘曾经特别喜欢你就好了,花尘觉得今夜定当无眠”

        “也罢,喝酒”

        此酒尚为清淡,但后劲极足,第四杯的时候能明显的感觉到醉意涌上心头,而姑娘的脸,则变得更加红润通透了。

        “今夜是画不了对吧,那改日再叙吧,姑娘请回”

        我正起身准备去阳台那边,刚起身她便大笑不止。

        “何故发笑?”

        “来花臻楼只喝酒赏月的,你还是头一个呢”

        “家有妻子,不便与姑娘行缠绵之事”

        “也罢也罢,公子请坐,抱好那只小家伙,别让它再抓我了,我作画的时候不喜欢分心”

        随之这楼里的伙计就送了颜料纸墨什么的。

        “公子安心,不会让你失望的”

        “姑娘说笑了,有幸与阳州第一才女共饮美酒,何其荣幸,怎会失望呢?”

        我揽它于怀中,又睡了,真是时候,正好,省得它乱跑了。

        她一边用笔墨挥霍在这张素纸上,一边跟我看着我,她认真的样子,很像

        想到这我有些绷不住了,任我如何抑制心里的情绪,可生活里的点点滴滴全是她的影子,身边但凡跟她的细节有关的东西,我总是会第一时间联想到。

        我真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失落,是该失落吧,处处都是她,但处处又不是她,只能藏在心里,无声无息的影响着我,这样真的让人很难受。

        “公子何故落泪?”

        “对不起打扰到姑娘了,还请继续吧,我会尽力克制的”

        “这迎曦城不大,经常来的就那几个,难得来一个英俊的公子,还心事重重的,是因为放不下吗?”

        “只是风太大了,姑娘不用分心”

        “算了,先休息一下吧,保持一个姿势也挺累的,一会烟花就来了,一起看?”

        “一起看!”

        她坐了过来,没有了那般轻浮的举动,我们都没有说话,就好像在心里默数烟花到来的时间似的,实则不然,越是这样,心里便越是沉重。

        随着一个个美丽火花在空中闪爆,几秒的璀璨时光转瞬即逝,但还是一个接着一个跃向空中,我能听到满城布衣的欢呼声,她也没有显得很惊喜,只是静静在我旁边看着,拖着下巴,风吹过我二人的头发,身后尽是安寂。

        “真好看”,她说道。

        “是啊,一年一见,也算是盛事了”

        “要谈谈风月吗,看你心事重重的,画出来也不好看,或者做一点别的事,我会缓和你心里的情绪的,信我吗”,她柔情似水的说道,因为酒精的缘故,她脸颊上的红色更是清纯。

        “我这人无趣极了,哪里会谈什么风月啊”,我长叹道。

        “那随便聊聊也好啊,从名字开始”

        “郎令深”

        “郎留京郎氏?”

        “正是,祖籍在柳城,但我生来就在留京”

        “留京城可就一家姓郎”

        “是,我知道没有第二个”

        “哈哈哈哈哈,我不信”

        “对啊,随便聊聊而已,开玩笑的,我心情好多了,接着画吧姑娘,我要带回去的”

        “好好好,但郎家的玩笑可开不得,小心掉脑袋哦”

        “谢谢姑娘提点,小生谨记”

        烟花结束,城里的欢闹声顿时就小了下来,我才注意到我怀里的小狐狸浑身发热,气息微弱,只是微微张开眼睛,似乎是在看着我。

        也不知为何,我的身上也有些热热的,晕晕的,还没等我作出反应就昏了过去。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清晨了,我趴在这圆桌之上,没有酒后的那种疼痛感,就像是自然醒。

        但眼前的花尘姑娘却变样了。

        “醒了吗?深哥哥”

        “昨夜无事吧花尘姑娘,我迷糊着就睡着了”

        “哦,她在床上睡着呢”

        我扭头一看,床上确实躺着一位披头散发的女子。

        “那你是谁啊?”

        “看你这么叫咯,一会叫我小狐狸,一会叫我小家伙的,怎么还不知道该叫我啥了呢?”

        “对,我狐狸呢?你给我弄哪里去了”

        “我就是啊,别找了,就是我”

        “放屁,我自家的狐狸我能看不出来?没事滚一边去”

        “柳城西南山上的樱桃树!答应我好好的带我回来吃樱桃,结果一个都没有,一个都不给我吃!”

        “啊?”

        这明明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好吧,就只是穿着花尘的衣服而已,但寻羊穗草一事就那几个人知道啊,而且当时救它的时候根本不可能有别人啊,就我自己和这个小倒霉狐狸,不可能有人知道啊。

        她直接坐到我的旁边,眨了眨眼睛说道:“你平时都特别喜欢摸我的头,一摸就是好久,我还知道你和嘉心姐姐的事,每天晚上都会说给我听,还有你当医生的故事,要不我给你说一说?”

        “我信了,我信了,不许说,谁都不许说”

        我起身往后退了退,除了惊讶还是惊讶,我需要时间来接受这个事实,我突然想起来这附近的一位算命先生给我说过,这狐狸留不得

        “平时我都是躺你怀里的,现在倒是进不去了,但也不至于离我这么远吧”

        “额好,你这衣服是”

        “我也不知道,我就觉得晕晕乎乎的,很难受,就睡着了,我以为我要死了,没想到醒来就这样了,倒是挺激动的,我看这人间的女子都是穿着衣服的,我就借这位姐姐的衣服穿了”

        “你一个小动物变成人,还会说人话,还知道穿衣服,我和我妻子的那些话你都能听懂?”

        “我生来就是这样,从很小就是,直到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你呢,很喜欢你,你不是也喜欢我吗,还抱着我睡觉,在深哥哥怀里很舒服呢”

        “冷静一下这位这位狐狸小妹妹”

        “哦,我也没干嘛啊,变成人形确实有点激动,不打紧的”

        “还是先回院里再说吧这里耳多眼杂啥的”

        我来到楼下,老鸨子便很是勤快的跑到我跟前。

        “谢谢姐姐,这是昨夜的银子,够吗?”

        “哎呀我的少爷啊,太够了太够了,有空常来啊”

        “那个花尘姑娘的衣服,我妹妹先穿着了,多出来的钱给花尘买件好的吧”

        “这出来玩还带上妹妹,真是够野的”

        不知道谁在背后冷不丁说了这么一句。

        我回头一看,又便是个个老实的下人模样。

        “我来过花臻楼的事,但凡有一个旁人知道,我亲手把这楼给拆烂了,这里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有胆子大的,尽可试试,老实听话,手里有银子花,胡说八道,有银子也没命花”

        “是是是,我的大少爷呀,把所有人拉后院去,一个人来二十个板子”

        “姐姐想的周到,那我先告辞了”

        早间的街道只有几家粥铺,冷冷清清的,城里四处满布着烟花燃烧殆尽的味道。

        “按理来说,你就算变成人,也不应该对我们人的事情知道的这么多吧,连扎头发都会?我都不会诶”

        “学的,跟你这么久,接触了很多的人啊,看着看着就会了,我说了,我生来就是这样的,直到遇见了你,然后你把我带到这里,像命中注定一样,你经常用“命中注定”这个词诶,哥哥”

        “不要提我跟你说过的话,永远不要,不然就滚蛋,能明白?”

        “明白了,但你不要凶我嘛”

        不知道跟谁学的,直接就揽住我的胳膊。

        我想起那个算命先生就在附近,很容易就找到了,但这里就一个空落落的摊子,就像是昨天忘记收拾了一样。

        我站在这驻足良久,有位热心的人过来搭茬:

        “公子这是要算命啊”

        “是”

        “这位老先生,昨天去了,晚上的事,这守卫还没来收拾摊子呢,哎”

        “敢问这位老先生是怎么去的?”

        “没看见,但听说是有妖怪作祟,那妖精身手不凡,直接就掳走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找谁说理去呢,反正啊,肯定是有人看见了,不会空穴来风的,公子若想算命啊,得去很远咯”

        “谢谢你”

        我们走了很久,沿着海边,她还是很乖,就那样静静的揽着我,一句话都没有说,脸上也没有委屈的样子,我虽然知道刚刚有些过火,但那是我的软肋,也是我活下去的希望,我不允许任何人把它挂在嘴边或是当做笑柄,绝不允许。

        而且这算命先生也死的蹊跷,就在昨夜,为什么便是在昨夜呢?我第一反应就注意到了身边的这位白狐姑娘。

        “你之后打算去哪”

        “我知道刚刚惹到深哥哥不开心了,但是我也有作为“人”的情感,可能我会比较笨吧,很多东西需要要学,我看小敏姐姐对你说这种话的时候,你不是这个反应的,我希望永远跟在深哥哥身边”

        “在我身边作甚呢?”

        “如果不是深哥哥,我已经死在那颗最喜欢的樱桃树下了,不仅是报恩,我也是有感情的,在你身边我很开心,离开你,我也不知道去做什么”

        她委屈的说道,丝毫没有遮掩的哭了出来,也是,初为人,又怎么能懂这么多人情世故和心机呢。

        “可是我的生活里装不下你了,我以后可能会娶妻生子,又或者突然就从这个世界消失了,到时候你怎么办呢?”

        “我不会越界的,我知道深哥哥有喜欢的人,我不会像小敏姐姐那样越界的,我很安分,很听话,很乖的,你是知道的”

        边说着她的哭声就越来越大,泪珠像那日的滂沱大雨一样,说着就蹲在了地上。

        “你先别哭啊,咱们好好商量,只要商量完问题,我答应留下你”

        “好”,她一边抽泣着一边擦着泪。

        “我今后的人生,可能会遇到很多难缠又费心的事,我不能事事都照顾到你,而且我有可能会在这个世界突然就消失的,到时候你该怎么办呢,到时候你连一个能共度余生的人都没有,即便我好好的,我也有可能会娶妻生子的,到时候我的妻子是不会允许我身边有一个粘人的妹妹的,这些话你能明白吗?”

        “我明白的,刚刚我说过的,我会很安分的,就在你身边,我会照顾好自己,深哥哥忙的时候我就找个影响不到你的地方安静的呆着,哥哥需要我也会拼尽全力帮到哥哥的,任何事,就像昨天花尘姐姐想对深哥哥做的那样,我可以的”

        “也罢,先这样吧,回去你住我的房间,我跟师傅聊一下这个事情”

        “嗯,哥哥你要相信我,我还是一只小狐狸的时候,刚刚说的都那些能做到的,变成人形也会做到的,相信我”

        “别说了,我在慢慢接受这件事,别碰我,尤其是回到院里,别人问你你就说,什么也不记得了,然后就被流氓骚扰,再然后,我帮了你,若问其他的问题,你只管摇头就可以,这样我才能帮你,明白吗?”

        “我明白的”,她一边抽泣着一边疯狂的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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