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班主任让大家定目标,是有一定道理的。
自从他们都写了自己想考的大学后,班里的学习气氛就越来越好了。
叶言芝也因为将目标放在了嘉禾大学,开始更加的努力。
只不过九月的中秋节,十月的国庆节,赵明朗都没有回来过。
叶言芝老旧的手机,也在一次挤公车的时候,不小心摔坏了。幸好的是,里面和赵明朗有关的东西,她都在□□空间的私密相册里备份过一次。
而手机坏了之后,叶言芝拿着自己攒的三百块零花钱,去过维修店。但老板看了看手机,就摇头让她放弃。
后来,叶言芝又尝试想让叶晴买一个新的给她,以被叶晴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通失败告终。
没了办法,叶言芝只能暂时放弃和赵明朗联系。
只在心里期盼,等到寒假的时候可以见和他见上一面。
就在日复一日,埋头苦学,以为只要努力熬过去高三,属于她的光明未来就会到达时,叶晴那边突然又出了岔子。
十月的最后一个星期六。
下了晚自习的叶言芝刚回到家门口,就听到屋里传来了摔东西的声音。
她打了个激灵,心想着叶晴是不是又发病了,连忙打开了门。
“妈,出什么事了?”
叶言芝看着客厅被丢了一地的杂物,关切地朝着叶晴的屋子看去。
可哪想,叶晴从叶言芝的卧室里冲了出来,一脸怒火,毫不犹豫地抬起手扇了叶言芝一巴掌。
“叶言芝!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不要脸呢!”
叶言芝愣住了。
突然来的耳鸣,让她脑袋跟着发晕。
她不知叶晴这是又在发什么疯,往后退了一步,和她拉开了一些距离。
“妈……你在说什么?”叶言芝怯生生地问。
“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吗!”叶晴怒吼着,冲进卧室,将叶言芝藏在铁盒子里的围巾和日记本拿了出来,“你小小年纪不学好,给我搞起早恋那一套了?”
“啪”地一声响。
叶晴将东西砸在了叶言芝身上。
“叶言芝!你要不要脸!”
“生了你这个赔钱货,我还不如去死!”
“你现在就想着情情爱爱,长大之后是不是想做外面那些不正经的小三!”
叶晴的怒骂持续性地在耳边响起。
一句又一句。
难听,刺耳。
可叶言芝的视线却落在了已经被叶晴撕开的日记本,还有那条深蓝色的围巾上。
那些无法言说的秘密心事就这样被人摊开,全然暴露在了潮湿闷热的空气里。
突然间,叶言芝感觉自己好像是被人扒光了一般,浑身的皮肤开始发热,逐渐变得滚烫。
在母亲叶晴眼里,叶言芝那懵懂青涩,对赵明朗不可言说暗恋,是污秽不堪,是罪该万死。
可是为什么呢?
他们成年人的爱是爱,她的爱就是不要脸。
到底为什么?
到底凭什么!
从来都没有一刻,叶言芝像今天这样难过,这样愤怒。
她攥紧了手心,所有忍耐的情绪终归还是在叶晴持续性的骂声中爆发了。
“妈,你凭什么动我东西!”叶言芝大吼着,这是她生平第一次,这样对叶晴说话。
“凭什么?凭我是你妈!”
“可是这是我自己的隐私!”
“隐私?!我生你养你,你和我说隐私!?”
叶晴怒火中烧,抬起脚踩地上的围巾和日记本。
“不要!不可以!”
叶言芝刺耳的叫声倏地传开了。
她冲了过去,拼尽全力推开了叶晴的右脚,一把将地上散页的日记本和围巾抱进了怀里。
“你个死丫头!给我滚开!”
叶晴骂着,一脚又一脚地踹着叶言芝。
骂再难听的话都可以。
打她打的再狠都可以。
唯独,唯独这些不能被糟践!
叶言芝红着眼,在叶晴企图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时,她一把推开了叶晴,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拔腿跑了出去。
身后,是怒不可遏的叶晴狂躁的骂声。
“王八蛋,你给我滚回来!”
叶言芝没回头,也不敢回头。
她一个劲往前跑,拼了命往前跑。
跑着跑着,控制不住的眼泪簌簌而下,叶言芝崩溃了。
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又被路上的小坑绊倒,跌坐在了地上。
路过的行人纷纷朝她看来,但却无一人,伸出手帮她一回。
叶言芝坐在长街上,抱着染了灰尘的围巾,和已经残破的日记,哭的浑身发抖,一颗心犹如被割裂成了几块,不停地滴着血,绞着痛。
她再也不想回到那个家了。
可是不回去,她能去哪里?
哭了不知道多久,大脑慢慢冷静下来的叶言芝,倏地想起了赵明朗。
去找赵明朗。
去找他。
叶言芝拍了拍脸颊,抹掉了乱七八糟的泪痕。
她翻开书包,把日记本和围巾塞了进去,翻出最后仅剩的两枚硬币,从地上站了起来。
叶言芝大步朝着公车站走去,一边走,她一边拍掉校服上的灰尘。用手顺了顺凌乱不堪的头发。
其实早在知道赵明朗在嘉禾大学念书时,叶言芝就在网上查过从长安大院去嘉禾大学的路线。
她想过无数次,等她考上嘉禾大学,以后寒暑假要和赵明明一起坐车回学校报道。
但却没想过,她会先去找他。
大概在车站等了十分钟,21路公车来了。
叶言芝上了车。
公车摇摇晃晃一个小时左右,她才瞧见了嘉禾大学的校门。
叶言芝什么都没想,下了车就跑进了嘉禾大学。
可跑进来才发现,她根本不知道赵明朗住在哪个宿舍。
没有手机,想要联系一个人,真的有点麻烦。
叶言芝在大学里四处转悠,想着只要找到男生宿舍,应该就能找到赵明朗。
可嘉禾大学真的太大太大了!跟着学校里的一些指示牌走了不知道多久,她都没走到男生宿舍!
实在没了办法,叶言芝鼓起勇气,决定问路。
好在,赵明朗在嘉禾大学算得上小有名气。
叶言芝问了几个人,最后从一个女生那儿得知,赵明朗的宿舍在西区,不在她现在所在的东区。
叶言芝道了谢,按照女生指示的方向走去。
走了很远,很远,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叶言芝总算找到了赵明朗的三号楼。
碰巧的是,她刚走到宿舍楼门口,就遇上了赵明朗的舍友陆承。
叶言芝连忙叫住了他。
“陆、陆承哥……”
陆承原本大步往宿舍楼里走去,听到有女生喊他,倏地往后退了回来。
看陆承用着一种陌生的眼神看她,叶言芝连忙提醒他:“我是叶言芝,上次,上次我们一起吃过韩式烤肉,和明朗哥一块儿!”
“噢……”陆承打量着她,总算是想起来了,“是你啊,小芝妹妹。这么久没见,变漂亮了不少,我都认不出来了。”
“怎么,来找你明朗哥?”陆承笑着问。
叶言芝点头,有些不好意思拜托他:“如果明朗哥在宿舍的话,你能帮我把他喊下来吗?”
“行,没问题,我去给你叫。”话罢,陆承就走进了宿舍楼。
叶言芝冲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句:“谢谢!”
……
就这样,穿着三中校服的叶言芝,站在男生楼下,在人来人往诧异的目光下,等待起赵明朗。
她时不时朝着楼梯口望去,可下来了一个又一个男生,都不是他。
心一起一伏着,等啊等,等啊等。
那个熟悉的身影,总算是出现了。
赵明朗是跑下来的。
他一跑过来,叶言芝就有想哭的感觉了。
但她忍住了,只冲他笑了一下。
“小芝,你怎么来了?”
赵明朗看着眼前的叶言芝,几个月不见,她蹿高了不少,出落的也更加好看了。
只不过,她眼睛又红又肿,很明显是哭过了。
叶言芝一时半会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问题。
赵明朗也从她的沉默中察觉到了端倪。
他打量起她。
叶言芝的校服皱皱巴巴的,衣角和裤子都有几处发黑的地方。
虽然微微低着头,头发挡住了她脸颊的一大半,但仔细瞧,对比一看,是能看到她左边的脸颊有点发肿。
赵明朗眉头一蹙,心底大致有了答案。
瞧着她沉默不语,赵明朗不打算追问,只轻声问:“吃饭了吗?”
“还没有。”叶言芝摇头,肚子也在此刻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叫声。
“我也还没吃。”赵明朗看着叶言芝,发出了邀请:“刚好,今天可以带你见识一下我们学校周边的夜宵。”
“谢谢你,明朗哥。”
“没事。”赵明朗伸出手轻轻摸了一下叶言芝的脑袋,以示安慰。
可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叶言芝心上一暖。
她垂着头,再次抑制住了想哭的冲动,轻轻嗯了一声。
“走吧,我请客,你想吃什么都行。”说着话,赵明朗往前走去。
走了几步,他又退了回来:“来,书包给我。”
叶言芝想起了上次在公车上的事儿。
这一回,她没拒绝,只乖乖将书包从身后撤了下来递给了赵明朗。
他接过时,险些没拿稳,惊呼了一声:“你这是背着砖头上学吗?这么重。”
叶言芝没忍住,轻轻笑了。
能见到他真好,能在他身边真好。
感慨着,叶言芝跟着赵明朗身边,朝着食堂走去。
月色浓重,风里有数不尽的花香,昏黄色的路灯将他们的影子一并拉长。
这是叶言芝第一次走在赵明朗身侧,而不是跟在他的身后。
她走得很慢很慢,一直低垂着眸子盯着赵明朗的影子。
小心翼翼着,叶言芝伸出了手,让自己的影子牵住了他的影子。
手指重合的那一刻,她唇边勾起,轻轻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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