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爸爸的信
“致我亲爱的女儿柯洛芙：展信佳。看到你的来信我很惊讶，我没有想到我的又一位老朋友也成为了你的教授。虽然波瑟芬妮和我已经多年没有过联系了，但为了你的魔药课成绩，我还是会尽快与她叙叙旧情的。
“我很高兴你喜欢你的新教授，在我的学生时代，波瑟芬妮是众多年轻女巫中不可多得的美人，是无数男巫的梦中情人，也是我的初恋对象——别把这件事告诉你妈妈，除非你想在布莱克家度过你的第一个暑假。
“我至今还记得她那时候的样子，金色的长发如太阳一般闪烁，灰色的眼睛像宝石一样干净。她是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儿，喜欢一些无关痛痒的恶作剧，爱吃甜食和肉类，但总也不长胖，这样的体质曾经令你的沃尔布加舅妈眼红不已。如果你想给她送礼物的话，我建议你请你的哥哥，在霍格莫德日从蜂蜜公爵糖果店买一盒冰耗子和吹宝泡泡糖。她特别喜欢吹宝泡泡糖的味道，另外巧克力蛙和比比多味豆也是不错的选择。
“关于她在校时有什么亲密的朋友，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始终想不到答案。波瑟芬妮虽然和谁都玩儿得来，但好像很少经常和谁一起行动。她也曾有过一个密友，是格兰芬多的一个混血女巫。四年级时这个女孩儿突然生了怪病，退学后不久就死在了家中。那之后，波瑟芬妮的性格变得越来越安静，也和我们越来越疏远。不过我想起来，我好像有一次在中庭喷泉附近，看到她和一个斯莱特林的男孩儿在一起。因为天很黑，我并没有看清两个人的样子，事后也没有去确认过。
“附上一张二年级时的旧照片，这是我在家里找到的唯一一张波瑟芬妮的照片。
“另：菲利普斯告诉我，你哥哥最近为了谈恋爱荒废学业。代我转告他，如果我再得到类似的消息，他将收到一封吼叫信，内容会是通知他解除婚约。
“愿你健康如意。——爱你的爸爸。”
我一口气把信读完，然后拎起信封抖了抖，里面果然飘出来一张照片。那是爸爸那一届格兰芬多魁地奇队的合影，一群穿着红色魁地奇队服，拿着扫帚的年轻男女。在照片的右下角，我还看到了年轻时的爸爸，他穿着蓝色的拉文克劳校袍，正使劲儿拉一个在相框之外的人进来。我没看到那个人的脸，只看到了他袍子上的兜帽，从身高上判断的话，很像是菲利普斯·弗立维教授。
在那群拿着扫帚的魁地奇球员里，我看到了波瑟芬妮·克劳奇教授。她穿着红色的格兰芬多击球手队服，抱着一把当时最新型号的横扫二星扫帚，右手搭在一个穿找球手衣服的格兰芬多女孩儿的肩上。她笑得很开心，时不时还伸手戳弄一下自己前面的男孩儿。
我怎么也没办法把这个阳光开朗的女孩儿，和那个阴郁消沉的波瑟芬妮·克劳奇教授联想到一起。她不仅头发的颜色变了，连性格都天翻地覆，简直成了另一个人。
究竟发生了什么，一个人身上才能出现这么大的变化？
我揉了揉眼睛，把魔杖尖上的光更近地靠向照片，照片上的人们被晃得眼睛疼，一个个皱眉揉眼，向我挥着手抗议。只有一个人除外，那个被波瑟芬妮揽着肩的姑娘。她戴着一副大大的眼镜，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笑容也有些勉强，精神状态不是很好的样子。面对突如其来的强光，她的表现很迟钝。
这应该就是爸爸提到的那位密友了，看来从二年级的时候开始，她的身体就已经出现了问题。
这个女孩儿似乎是个关键，我总觉得只要找到她生病的原因，就能解释克劳奇教授性格变化的原因。可线索太少了，我不知道她的名字，除了长相一无所知。
明天问问邓布利多吧，说不定他能知道些什么。
第二天我来到校长办公室，把那张照片递给邓布利多，请他帮忙辨认。几乎只看了一眼，邓布利多立刻叫出了她的名字。
“安娜·摩根。”老教授推了推他的眼镜，把照片拿得更近了些，“我记得这个女孩儿，她曾是格兰芬多的找球手。但在一次和斯莱特林的比赛中，摩根摔断了右腿。之后她就退出了魁地奇队，顶替她位置的是五年级的塞普蒂默斯。我记得她和克劳奇教授关系很好，经常一起上课。但退出魁地奇队之后，她们就没什么来往了。三年级时，她经常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伤光顾医疗翼。事实上伏地魔在校期间，这样的事经常发生，我当时并没有对摩根这个人过多关注。直到她有一次在医疗翼躺了三天，伤一好就提出了退学。没多久，我就得到了她的死讯。”
“这么说，她不是因为生病退学的？”
“绝对不是。”邓布利多斩钉截铁地告诉我。
“那您知道她退学的真正原因吗？”
邓布利多站起来，把照片放回到桌子上，走到壁橱前。他从壁橱里抽出一个盒子，在里面翻找一会儿，最后递给我一本相册。
邓布利多用魔杖在相册上点了一下，相册自动翻到某一页，上面是斯拉格霍恩教授和一群学生，看样子是鼻涕虫俱乐部的合影。邓布利多指了指其中某个男孩儿。
“这是……莱斯特兰奇先生？”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有些谢顶的中年人，我不久前还见过他，在马尔福家的圣诞节舞会上。
“你应该认识，罗道夫斯·莱斯特兰奇的父亲，也是我们现在已知的食死徒中，地位最高的一个。”邓布利多回到他的椅子上坐下，“我怀疑是他长期以来对摩根小姐的霸凌行为，促使她决定退学。”
“您怀疑？”我陡然拔高了音量，有些失态地质问邓布利多，“一个学生死了，您都没想过要调查真相吗？！”
“我很遗憾，但那时我有更重要的事。摩根小姐是在暑假期间去世的，我本想开学以后调查这件事，但你知道的，密室被打开了，蛇怪杀死了一个学生。汤姆·里德尔陷害海格逃过了惩罚，那之后直到他毕业，我不得不把精力放到监视他这件事上。”
“那么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您的猜测吗？”
“我想应该还是有的。”邓布利多挥了挥魔杖，一封信从壁橱里飞出来，落到了我怀里，“在她退学之前，我曾收到了这封信，它来自安娜·摩根的母亲。”
我打开陈旧泛黄的信纸，上面没有太多内容，摩根夫人用一两个短句问候了邓布利多，然后用了四个长句描述了女儿安娜的近况，最后向邓布利多提出，她怀疑女儿受到了霸凌，要求邓布利多作为格兰芬多的院长，保护好他的学生。
很简洁的一封信，不难看出摩根夫人是一位严肃强势的女性。我把信还给邓布利多：“您为什么认定是莱斯特兰奇先生？”
“记得我说过吗？摩根在比赛中摔断了右腿。当时将她从飞天扫帚上撞下来的是斯莱特林的追球手，一个很狡猾的女孩儿，她很巧妙地把这次事故伪装成了意外。她是莱斯特兰奇的爱慕者，后来也成为了食死徒。”
事情大概在我的脑海里有了清晰的脉络，但我依然有一个疑惑——为什么是摩根？
汤姆·里德尔要在纯血巫师中传播极端主义情绪，霍格沃茨有那么多麻瓜出身的巫师可以选择，为什么偏偏是混血出身的安娜·摩根最后死在了家里？
其实我只是知道了她退学的原因，安娜·摩根真正的死因是什么，我还是没有头绪。事情好像又回到了原点，我有些烦躁地揉了揉头发。
似乎我还是得从克劳奇教授身上寻找答案。思虑再三，我打算听从爸爸的意见，在最近的一次霍格莫德日前找到谢诺菲留斯，请他帮我买了一盒冰耗子和吹宝泡泡糖，打算找个理由送给克劳奇教授。结果他回来的时候，不仅带了我要的两样东西，还带回来一盒巧克力坩埚。
“这是什么？”我抱着那个粉红色还绑着蕾丝蝴蝶结飘带的大盒子，总觉得自己收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马上就是白色情人节了，你托我买东西难道不是为了送人的？”谢诺菲留斯一脸“我都懂”的表情，拍了拍我的肩膀，“虽然你还小，不过没关系，要知道，卢修斯可是在比你还小的年纪就搞定了你的表姐。”
我把谢诺菲留斯变成了一个皮球，然后踢到了走廊上——十分钟后他会自己变回来，在那之前，让他好好领教一下熊孩子们调皮捣蛋的本事吧。
我到底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哥哥？！
潘多拉真可怜，她将要成为这家伙的妻子。卢娜真可怜，她有一个这样的父亲。
粉色的盒子和蝴蝶结都被我扔掉了，里面的巧克力坩埚则全部给了奥德里奇。我不是不想给莉莉，但她最近甜食吃太多了，而且这种含酒精的食物不适合小孩子吃。
谢诺菲留斯除了跑腿之外唯一的用处，就是帮我找了一个送礼物的好借口。我把冰耗子和吹宝泡泡糖藏在床底下，直到白色情人节那天晚上，才拿着它们跑到魔药课教授办公室。
我站在门外，隐约听到里面有音乐的声音和说话声。我在门上轻轻敲了几下，音乐停了。过了一会儿，克劳奇教授的声音才响起：“是谁？”
“晚上好，教授。我是斯莱特林的柯洛芙·洛夫古德。”
门内又没了声音，我等了好久，才有人来开门。克劳奇教授把门打开一道缝，整个人站在那里堵住它，冷漠地看着我：“我不记得有邀请你过来，洛夫古德小姐。”
“是的，教授，但我有一些私事找您——我可以进去说吗？”
她审视了我一会儿，才把门整个打开，放我进去。
房间还是那个房间，但这里和斯拉格霍恩教授在的时候已经截然不同了。没了舒服的沙发、华丽的天鹅绒地毯、那些和优秀学生的合照、以及学生们送来的名贵礼物。这里只有一张办公桌、两把椅子和一张小圆桌。圆桌上摆着一台留声机，看来我刚刚听到的音乐就是来自于它。
办公桌上只有几本书和一根快要燃尽的蜡烛，克劳奇教授把那根蜡烛吹灭，紧接着挥了下魔杖，一个明亮的光球在半空中升起。屋子里一下子亮了，我这才看清克劳奇教授双眼红肿，脸上隐约有泪痕，好像刚刚哭过。
“你有什么事？”克劳奇教授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坐下，看也不看我一眼，随手翻着一本书。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浅绿色素面长裙，裙摆上缀着无数亮闪闪的细钻，高高的领子把脖颈整个包裹住。她好像还特意化过妆，红艳的唇衬得脸色更白了。我突然想到，克劳奇教授来霍格沃茨这么久了，我好像从来没见她穿低领的衣服。
“教授，您刚刚在和人说话吗？”
克劳奇教授翻书的顿了一下，抬起头来看向我，冰冷的目光刺得我浑身发寒。
“没有。”她干巴巴地说，“你听错了。”
我下意识地有些畏惧，就没敢再继续这个话题，从身后拿出两盒糖果，递给克劳奇教授：“我今天过来，其实是为了这个。教授，节日快乐。”
克劳奇教授这回真的愣住了，诧异地看着我手里的盒子，又看了看我：“你……这些都是给我买的吗？”
“是我让谢诺菲留斯从霍格莫德买回来的，我爸爸说您以前特别喜欢这些零食。”
克劳奇教授没有动，她只是皱着眉头看着我，灰色的眼睛里似乎再不见波动。
我知道她在做什么，感谢邓布利多，如果没有他教给我的大脑封闭术，初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已经被波瑟芬妮·克劳奇看透了。
我努力回想自己给妈妈送生日礼物的场景，尽力让自己看起来真诚些。
“为什么？”
“您看上去总是很不开心的样子，我只是希望能让您开心一点儿。”
她放在桌子上的右手紧紧地握成拳，内心好像很不平静。过了一会儿，克劳奇教授才伸出手，接过了盒子：“谢谢。”
“我可以留在这里陪您一会儿吗？”
克劳奇教授再一次愣住了：“你……不怕我吗？”
“我为什么要怕您呢？”
“巴蒂就很怕我，卡斯帕叔叔家的孩子们也都很怕我。我确实是个奇怪的人，性格古怪又阴郁，孩子们怕我是正常的。”
我想起爸爸的信，想起照片上的克劳奇教授，再看着她没有表情的脸，心里觉得难受极了。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一个开朗阳光的女孩儿变成现在的样子，甚至面对别人的喜欢，都战战兢兢不敢置信？
我绕过办公桌，走到克劳奇教授身边。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像冰一样，冻得人难受。我强忍住没把手收回来，盯紧她的眼睛，眼里心里都带着十足的真诚。
“莉莉他们在私底下，都说您很酷呢！您美丽又聪明，课也讲得好，大家都很喜欢您。”我告诉她，“大家只是太害羞了，才不敢把这些告诉您。我也是想了好久，才鼓起勇气来给您送礼物呢！”
她突然像是被火烫到一样，用力甩开了我的手，站起来急急地走到窗户前面，抓住黑色的窗帘，低着头颤抖着身子。
我静静地等她平复下来，再转过身来的时候，她已经恢复了平静，目光却没有之前那么冷了。
“回去吧，很晚了。”
“那您好好休息，明天见！”我没有再作纠缠，向克劳奇教授道了“晚安”，就离开了她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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