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老宅风波

“没错，听你二叔哭诉说，赌场的人打他一顿只是给个教训，若是为期一个月还不上他欠的30两银子，可就不止打一顿，这么简单呢。”

        “30两银子，可真不少啊。”陶鸣蝉感叹道，也不知道曹氏会不会替陶富生出这笔钱。

        “对呀，所以呀，你奶奶和你爷爷都气急败坏，说不想认陶富生这个儿子了，你二叔还有二婶苦苦哀求，保证再不去赌了，只求爹娘帮忙渡过难关。”

        王氏想起那天陶富生跪在地上鼻涕眼泪齐流的悲惨场面，叹了口气：“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幸好你们娘几个早早脱离了泥潭，否则出了今天这样的事儿，还不是搓磨你们，从你们身上吸血啊。”

        作为旁观者，王氏把陶鸣蝉他们受的苦也都看在眼里，替他们庆幸道。

        “对了，前天也就是十八号那天，你三叔又回来了一趟，说是要找曹老婆子拿些银钱做打点考试的费用。”

        时间回到正月十八这天，陶桂生回家找曹氏要钱，编了个名头，一听小儿子说是考试需要的钱，曹氏虽然不舍，但到底还是疼爱小儿子，从屋里拿出攒了好久的银两交给陶桂生，嘱咐他一定要好好读，考上状元给娘争光。

        陶桂生应付着接过了钱，就匆匆离开了。

        曹氏目送儿子远去，日渐苍老的脸上腿去了素日的尖酸刻薄和嚣张跋扈，染上一丝愁苦。

        小儿子读书花钱如流水，二儿子如今又欠了赌债，这家里是越来越拮据了，不知道还能撑多久，现在曹氏只盼着小儿子能早日考中，当个官，那样家里的情况定会改善的。

        可她却不知道，陶桂生拿着这笔钱并不是用于考试，而是花在了青楼里。

        事实上春闱的成绩已在两天前出了，陶桂生并没有如曹氏和岳父期待的那样考上举人，而是落榜了。

        陶桂生在县城呆久了，结交了一些酒肉朋友，渐渐的耳濡目染，也玩起了花花肠子。

        虽然平日里他读书大部分钱要靠岳父家提供，可时间一长，他心里的那种低人一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有些不满妻子刘玉芳在他面前颐指气使的模样，也厌倦了伏低做小、吃软饭的角色扮演。

        自己没有吃饭的本事，吃着软饭却还嫌弃软饭不好吃，陶桂生渐渐飘了。

        而青楼里的女子，做的就是讨人欢心的营生，渐渐的知道陶桂生是个有功名在身的秀才，家里还有一位彪悍的妻子，所以就投其所好，对他百依百顺。

        两相对比之下，陶桂生觉得自己在妻子家中就像个窝囊废，而只有在青楼的一位名叫菱娘的女子身上，才能找回他那份骄傲和自尊。

        于是乎，自去年冬开始，陶桂生就与菱娘好上了，他时常借读书买书的名头从妻子那里拿钱，然后再拿去寻欢作乐，时不时被菱娘哄开心了，再买些首饰礼物送给她。

        陶桂生并非天资聪颖之人，读了十多年才考上了秀才，如今又没将心思放在读书上，这次春闱的结果可想而知。

        这已经是陶桂生第二次落榜了，他心里清楚，回到岳父家，肯定又会遭到一顿骂，索性也不想回去了，便回了自己亲娘曹氏那里去要钱。

        曹氏这么些年来掌管家中财政大权，也攒下了约三十四两银子，平日里是不舍得花用的，眼下陶桂生一下要走了十五两，曹氏也肉疼得不行。

        可巧曹氏给陶桂生钱的事情被赵氏得知了，这下赵氏就不干了，心里极度不平衡，跑去找曹氏兴师问罪：

        “娘，我说你这事办的也太偏心眼了吧，同样都是儿子，富生欠了钱你一个屁都不放，还让我们自生自灭！

        “可你那小儿子回来了，二话不说就掏出十五两给他。这还有天理吗？再说了，我男人他是懒了点儿，馋了点，论干活比不上老大，可他怎么说也为家里干了不少，老三读了那么多年书，花了那么多钱，这里边好说歹说也有我们夫妻俩的一份功劳吧？

        “是，老三是您的心头宝，所以他从来都只顾着读书，且不说你老拿‘我们以后能沾老三的光’这种话来应付我们，就算他真的发达了，我们又能沾什么光了？

        “更何况他现在读出什么成绩来了，还不是靠他老丈人来养活，说出去也不嫌丢人！”

        曹氏听到前面几句还稍微有那么一丁点愧疚，毕竟都是从自己肚子里掉出来的肉，虽然偏向老三，但对老二也并非真的不管不顾，所以她扳着个脸并没有说什么。

        可见赵氏说着说着，竟诋毁起老三来，她那点愧疚立马消失了，马上变了脸色：“好你个赵禾丽，真是胆大包天，做儿媳的竟然敢指责起婆婆来了！”

        “我哪里是指责，人在做，天在看，娘你做事也不要太过分了，我只是为我男人——你的亲儿子，来讨个说法罢了！”

        赵氏脾性也泼辣，跟曹氏对起阵来丝毫不在怕的：“这么些年，娘你偏心的行为我这做儿媳的一直看在眼里，之前一直忍着没说。可如今富生他都被人打成那样了，你身为亲娘，有钱也不拿出来救急，转头就把钱给老三。

        “可怜我还以为家里是真拿不出钱，天天着急上火四处想办法筹钱，没想到啊，娘你竟然这么狠心啊，富生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娘几个可怎么活啊！”

        赵氏连说带哭，捶胸顿足，动静又大，闹得邻里周围都听到了。

        曹氏被儿媳如此哭诉指责，脸色越发阴沉：“嚎什么嚎，也不嫌丢人！”

        赵氏不理会，继续哭天喊地，嚎啕不已。

        曹氏见她的样子心里烦躁得不行，呵斥道：“赵禾丽，你给我把嘴闭上，别再嚎了，跟我进来！”

        赵氏一看，心想：“有门儿！”便跟着曹氏进屋里去。

        要说曹氏一分钱都不给陶富生，那也是不可能的，只不过她是痛恨老二在外边赌博，故意先不管他，好让他吃点苦头，长点教训。

        这几天陶富生倒也真老实了一阵儿，没有再出去赌，而是老老实实地想些挣钱的法子和赵氏二人四处筹钱。

        现在老三要了15两走了，又被老二媳妇撞见，看来也是时候给老二拿些钱应急了。

        来到堂屋，曹氏让赵氏在这里等着，她进屋去拿银子。

        曹氏攒了大半辈子，一共攒的38两银子，去掉给陶桂生的十五两，还剩二十三两，她准备给陶富生十两，剩下的就让他自己想办法吧。

        “好不容易攒了一点钱，都被这些个讨债鬼给要了去，唉！”曹氏摩挲着布包里的银两，心痛得滴血，哀叹一声。

        不舍归不舍，可也不能真的眼睁睁看着老二被要债的人打死，曹氏拿出十两，将剩下的银子仔细包好藏起来，来到堂屋：“老二媳妇，这是十两银子，你拿去给老二还债吧。”

        “只有十两银子？娘，昨天你可是给了老三十五两呢，再说富生这事弄不好可是要出人命的，总比老三读书的事儿要来的着急吧……”赵氏还有些不平，嚷嚷道。

        “赵禾丽你也别蹬鼻子上脸，就这些银子还是老娘我攒的棺材本呢！你要是瞧不上就还给我！也省得老娘我好心当成驴肝肺，尽养些个不知好歹的白眼狼！”

        曹氏一听赵氏还敢嫌不够，立马沉下脸，作势要把手里的银子往回拿。

        赵氏一看连忙换了一副嘴脸，生怕曹氏又真的拿回去，语带讨好地上前：“要、要的！娘，您千万别生气，我就知道娘您最大方了，不会跟我们这些小辈一般见识。”

        十两就十两，总比没有好，赵氏见风使舵，顺利将这十两银子拿到手。

        不过即便如此，还有二十两的空缺，眼看着还有半个月的期限，赵氏又发起愁来，该上哪去弄来这一大笔钱呢？

        赵氏两口子一筹莫展，老陶家的日子也大不如从前，而陶鸣蝉一家四口此时忙得热火朝天，正准备给陶清风庆祝生辰呢。

        清风照例去书院，明月也一大早就起床了，带上她小金库里攒的几两银子，来到一家卖笔墨纸砚的店铺，准备给哥哥一个生辰礼物。

        许氏不放心，怕明月人小被商家给骗了，便跟着她一起，帮她把把关。

        最后明月挑了一只羊毫毛笔，花费二两银子，许氏也看中了一块上好的端砚，二两半。付钱的时候许氏本想一起出了，可明月人小鬼大，非要用自己的钱，坚决不让娘付，许氏坚持不过，也只好由她。

        回去的路上许氏又买了一些食材，准备给清风做几样他爱吃的菜。

        到家以后，陶鸣蝉也正在忙活着准备做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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