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三婶滑胎
照食肆现在的盈利情况，若是不出什么岔子，想来是能够达成目标的。
这天，刘秀趁闲暇时又跟陶鸣蝉她们说了一件八卦。
“倩娘、鸣蝉，你们知道吗？我昨天去西街王掌柜他媳妇的铺子里买了点东西，结果听说了一件事儿。”
“西街王掌柜媳妇的铺子，那不是靠近三婶娘家那块嘛。”陶鸣蝉想起来了，有些好奇：“难道是我三叔三婶他们出了什么事？”
“没错，上次你王婶不是说，你三叔陶桂生找你奶要钱嘛，你猜他为啥回去要钱？”刘秀娥一脸神秘。
“我记得王婶说他是要用于考试打点的费用。”陶鸣蝉还有印象。
“其实根本不是！”刘秀娥摇摇头，撇撇嘴。
“我听说啊，你三叔他根本就没考上，他回去要钱的时候，考试都已经结束了，哪还用得着打点呢？”
“这么说我三叔他是又落榜了。”陶鸣蝉没记错的话，这是他第二次考举人了。
“对，没考上。”
“那他为什么要撒谎呢？而且他平日里不都是找我三婶还有刘掌柜他们拿钱吗？”陶鸣蝉不知道陶桂生又闹什么幺蛾子。
“他撒谎当然是因为不好意思喽，你不知道……”
刘秀娥顾虑到陶桂生毕竟是个秀才，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对他的名声造成损害，所以放低了声音，凑近陶鸣蝉：
“你三叔他跟青楼的一个女子好上了，真是鬼迷了心窍，所以啊，耽误了考试不说，还惹恼了老丈人那边。
“你说这刘掌柜有辛辛苦苦找了个秀才女婿，拿钱供他去县城读书，可他考两次没考上不说，竟然还想要纳一个青楼女子为妾，你说说这心里怎么能不生气呢？“
刘秀娥以前只觉得陶桂生这人有些傲，没想到他竟还能做出这样的事，摇摇头：“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读了那么多年的书，都不知道读到哪儿去了？”
原来是这样，陶鸣蝉很想知道故事的后续发展，又接着问道：
“婶子，那我三叔他后来怎么样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是听说前天他从县城里回到老丈人家，结果被人给赶出来了，嘴里头还骂骂咧咧的说什么‘刘玉芳是个母老虎’、‘以后要是考上举人了别后悔‘之类的话。”
“没想到我三叔会变成这样，唉！”陶鸣蝉虽然心里对这个便宜三叔没什么感情，但碍于面上的关系，还是叹息了一句。
这下老陶家可热闹了，老二沾染上了赌博，欠了一屁股债，正急着筹钱还。一直被寄予厚望的老三又落榜了，还要娶一名青楼女子，也因此与家产丰厚的岳家生了嫌隙。
不过那都不关自己家什么事了，陶鸣蝉心想。
不知老天爷是不是听到陶鸣蝉的心声。下午就给她送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此人正是陶桂生的岳父——刘长友。
话说这刘长友那天被陶桂生气个半死，就派人把他给轰出了家门。
刘玉芳本已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在家静养，刘长友怕女儿听到消息伤心，便嘱咐家里的下人不准多舌。
可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呢？刘玉芳无意间从下人的闲聊中得知了陶桂生在外面做的事情，一气之下，情绪波动，好不容易养稳了的胎就这样流产了。
刘玉芳失了孩子，又精神低迷，刘长友这下更是怒不可遏，派人把陶桂生从县城里找回来，坚决要替女儿做主。
陶桂生在岳父家吃了鳖，又去菱娘那里寻找安慰，这会儿正沉浸在温柔乡里呢，丝毫不心疼自己的原配妻子和那未成型的孩子，大言不惭地说刘玉芳善妒，要休妻。
刘长友哪里肯干，当下暴跳如雷，甚至还想给陶桂生个教训，可到底还是忌惮他的秀才身份，且就算闹到官府去，要纳妾这事也确实是合理的，他们根本占不了上风。
陶桂生成亲这些年来，一直蒙受妻子和岳家的庇佑，可在他看来，却觉得无比憋屈，他总觉得自己就是个入赘的赘婿一般，生活在岳父和妻子的阴影之下，毫无尊严可言。
虽说岳父是拿钱给他花用，供他去县城读书，而他考了两次都没考上，可他认为自己在成亲之前就已经是秀才了，就算不靠他们，以自己的能力也早晚能考中举人。
所以陶桂生现在也不念岳家的恩德，只一心想摆脱刘家，去娶自己心爱的菱娘，靠自己考取功名，飞黄腾达。
刘长友没想到陶桂生的态度如此倨傲，双方僵持不下，最后以和离作结。
陶桂生与刘玉芳和离之后，转头就去了县城，对自己曾经的妻子丝毫没有怜惜，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刘长友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恶气，为女儿，也为自己多年来花在陶桂生身上的钱财。他在家里越想越气，想找个出气筒。
他烦躁地在屋子里踱来踱去，眉头紧锁，浑身散发着怒气。突然，他听到有几个丫鬟在屋外小声讨论：
“东街的阿蝉食肆最近又出了一个叫慕斯蛋糕的，听说可好吃了！”
“对啊，可惜就是有点贵，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得半个月的工钱才能买一个呢！”
这时，伺候刘家二公子的丫鬟小莹从西房里出来，准备跟老爷禀告一些情况，那几个丫鬟看见了她，连忙拉着她说话：
“小莹，听说你前几天出去给二少爷买了慕斯蛋糕，他有没有赏你一块啊？”
“对啊对啊，是什么味道，好不好吃？”
几个丫鬟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得很是热闹。
刘长友本想呵斥她们退下，可突然之间又有了一个想法：“那阿蝉食肆的陶鸣蝉是陶桂生的侄女，也是他们陶家的人，我奈何不了陶桂生，还不能给你这小丫头添点堵，哼！”
要说这刘长友也是气昏了头，陶鸣蝉一家其实和整个陶家都没了什么联系，平日里也不往来，更别说陶桂生了，陶鸣蝉自打分家以后，就再没跟陶桂生打过交道，根本扯不上关系。
可刘长友眼下就是想找个由头，发泄心中的怒火，所以他也顾不上想太多，带上两个家丁就气势汹汹地来到了阿蝉食肆。
虽说勉强也能沾点亲，可陶鸣蝉跟刘长友可以说是没有交集，因此她对刘长友的到来表示很诧异，更诧异的是他还带了两个家丁，一副要兴师问罪的模样。
看来是来者不善啊。
自己好像没招惹他吧。陶鸣蝉眯了眯眼：“不知刘掌柜今日来是有什么事吗？”
“哼，有什么事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刘长友的口气一上来就冲得很。
陶鸣蝉莫名其妙：“刘掌柜这话未免也太可笑了些，我做过什么我当然知道，可我没做过什么我也清楚得很，我开的是食肆，刘掌柜不来吃东西，反倒带着人来我门口找事，不知你清不清楚你在干什么？”
“你这丫头倒是伶牙俐齿，可别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关，我今天非要找你讨个说法！”
这会是上午，食肆里还有不少食客，见此情形都将目光投过来，交头接耳。
陶鸣蝉见引起众人的注意，心有不悦：“这刘长友是发的什么疯，话也不说清楚，纯粹是找事来的！”
“刘掌柜，我敬你是长辈，可你也不要太过分，把话说清楚，不要含含糊糊的。”
“你说你要讨个说法，我老老实实做生意，实在不知我到底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
陶鸣蝉问心无愧，掷地有声。
刘长友恶狠狠地：“好，你们陶家人就是能言善道，我就告诉你，是你害了我女儿，你还想狡辩不成！”
陶鸣蝉没料到他说的是这样一件事，怒极反笑：“这简直是污蔑啊，我什么时候害你女儿啊，空口无凭就说是我干的，刘掌柜你当我是傻子吗？”
“谁说我空口无凭，我女儿吃了你做的那个慕斯蛋糕，结果流产了，不是你是谁？”
“我什么时候把蛋糕卖给你女儿了？”陶鸣蝉记得很清楚，刘玉芳没有来过阿蝉食肆，她身边的那个婢女也没有。难道她还有别的婢女？
“我女儿怀着身孕，当然不会亲自出来，是我儿子昨天派婢女到你这里买的蛋糕，拿回去之后我女儿吃了几口，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就腹痛难忍，伤了胎儿，最终导致流产，那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听刘长友一说，陶鸣蝉想起昨天下午，确实有个婢女模样的年轻女孩来买了一个慕斯蛋糕，当时她还跟这姑娘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
她解释道：“因慕斯蛋糕所用的食材较多，我一般都会跟前来买蛋糕的人交代清楚注意事项，我记得我昨天跟她说得清清楚楚，慕斯蛋糕比较凉，不适合孕妇吃，她竟不转达清楚，这可不能赖在我头上吧？”
刘长友没料到还有这层缘故，一时语塞，不过他本来就是来砸场子的，也不在乎那么多：“我不管你怎么说，反正东西是你这里卖的，现在我女儿吃了出了事，你就得负责！”
陶鸣蝉气极：“刘掌柜，你也太不讲理了，你若是执意如此，我们就去找官府解决！”
应对这种恶意中伤的行径，陶鸣蝉只想走法律途径。
“哼，我偏要在这，谁拉我也不走！”刘长友竟耍起了无赖。
“这是怎么了？”突然响起一个男子的声音，原来是济世堂的坐诊大夫——胡大夫。
胡大夫行医多年，在这古林镇上，人们有个大大小小的毛病都会找他医治，颇具威望。
今天胡大夫好不容易有了空闲，想来阿蝉食肆吃顿烧卖和胡辣汤，刚好就看见了这一幕。
“完了！他怎么来了……”刘长友一见是胡大夫，暗叫不好，只想扭过身子不让他看见自己。
谁知胡大夫眼神好得很，一眼就看到了刘长友。
刚才陶鸣蝉与刘长友的争论胡大夫也隐约听了个大概，眼看着刘长友耍起了无赖，胡大夫忍不住要出来说句公道话了。
他走到刘长友面前：“哟，这不是刘掌柜嘛，我听你说你女儿是昨天下午流产的，是这样没错吧？”
“没错，没错，他刚刚是这样说的。”有围观群众替他证明。
刘长友此刻五味杂陈，眼看就要暴露了，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
胡大夫继续说道：“可我记得，我是前天中午去府上给令千金看病的啊，这是怎么回事呢？”
“这、这……”刘长友心虚不已，急得汗都要留下来了。
胡大夫的话和刘长友的反应让众人都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纷纷议论道：“没想到刘掌柜一个大老板，也干起这等污蔑的事来，真是……”
“就是啊，怎么能这样呢！”
众人小声议论着，刘长友又悔又羞，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陶鸣蝉见事情已经弄清楚了，便招呼客人们继续吃饭：“好了，已经没事了，大家都进去吧！”
刘长友灰溜溜地带着家丁回去，事后觉得自己脑子真是抽了，干出这样的事来。
“都怪陶桂生这小子，害得我好惨！”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而被刘长友咒骂的陶桂生，此时正在县城的满庭芳里，和他心爱的菱娘腻歪在一起。
“菱娘，告诉你个好消息，我终于跟那个母老虎和离了，以后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等我攒够了数你的银子，我们就成亲好不好？等我考上举人，你以后就是举人娘子了。”
那叫菱娘的女子面容姣好，温柔体贴，偎在他怀里柔声说道：“桂郎，我都听你的。“
陶桂生听到这话只觉得心里无比熨贴，忍不住把菱娘搂在怀里，两人相互依偎着。
话是这么说，可陶桂生毕竟还没考上举人，也无什么赚钱的营生，他一心急着娶菱娘，手头缺银子，只好回去打算找曹氏要。
这次，陶桂生想着菱娘也快成了自己的妻子了，便把菱娘也一起带上回了陶家村。
他租了一辆马车，回到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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