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一章

防垒正式筑成，两个部落的人都嚷嚷着要庆贺一番。泽胤不知从哪里找来几坛子酒来，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酿的。

        圆月之下，长宴而摊，望月，可见得蟾宫倩影，低眸，可知凡世烟火。栖锦看着这周遭闹哄哄的人，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归属感。

        酒过三巡，泽胤原本清亮的眼眸开始迷茫起来，月亮躲进了云中，栖锦忽然想起，今天好像是八月十五，她心中蔓延出一片苦涩，一仰头，杯中玉浆尽入喉中。酒很香很烈，惹得她的那颗心都热了起来。

        她歪头看了眼身边的泽胤，他果真是醉了。

        平日里很少见他笑颜，如今醉了，竟是笑得比花还好看。一只手支撑着头，另一只手握着酒杯，那杯中还有酒，映着天上皓月。

        回去的时候，栖锦扶着他慢慢走回去的。

        一路上，两人均是无言。

        直到进了屋子，她把他扶上床榻。不小心压到了他的头发，泽胤忍不住“哎呦”了一声，他伸出他那双无力的手推推栖锦:“你压到我的头发了……”声音中夹杂着委屈。

        栖锦看着他，忍不住笑了，她伸出手点点泽胤的鼻尖:“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说完，开始细细打量起泽胤。

        他的两弯眉如墨却不深，眉下的那一对桃花眼此刻泛着水汽，覆上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凄美，再往下，是鼻和唇，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他的唇瓣红如烈火。

        她看他的同时，泽胤也在无意识地看着她。

        蓦了半晌，泽胤伸出手抚上她的眉头，一点点顺着她紧锁的眉，专注认真。

        “你是栖锦吗……”

        栖锦应他:“嗯。”

        “你知不知道，我等你等了好久好久，你都不肯回来，所以，我只能来找你了……”

        栖锦疑惑地看着他，怀疑泽胤可能是把她和别的什么人搞混了。

        泽胤越说越激动，他干脆坐直了身子，捧着栖锦的脸道:“你吓死我了，我以为我找不到你了。”

        栖锦这下肯定他绝对喝多了，微笑着顺着他的背。

        泽胤看着看着她，突然，他的脸和她的靠得极进。栖锦那一瞬间觉得世界安静极了。

        这个人，轻轻吻上了她的额头，那种感觉是很珍重，很害怕的感觉。她感觉得到，泽胤的手都是颤抖的。

        吻得时间很短，几乎是一触即分。

        吻后，泽胤一脸茫然，他怔怔地看着栖锦，栖锦觉得喉咙一阵干涩。

        栖锦舔舔嘴唇，问他:“感觉怎么样？”

        泽胤皱皱眉头，仿佛真的在回味一般，下一刻，栖锦一把扣住他的后脑勺，吻上他。泽胤顿时睁大眼睛，他推推她，可能力气用大了，他听到她“嘶”了一声，泽胤连忙放下手，任由栖锦吻他。

        栖锦的吻，带着一种狠劲儿，特别有侵略性，泽胤被她亲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就在这时，栖锦松开了他。

        两个人看着对方，谁也没说话，不同的是，栖锦面色如常，而泽胤的脸颊已经红透了，他到底是喝多了，眼眸中带着一丝羞怒。眼尾发红，有些恶狠狠地看着栖锦。

        两人就这样互相凝望着对方，栖锦不知道为什么就笑了出来，她看着泽胤，原本往日里平静的眼眸，此刻却是惊涛骇浪，那里面是爱意。是她往日里拼命隐藏的爱意。

        不经意一扫，她看到泽胤的发带有些破了，她拿起那根发带，给泽胤看:“你看，你把发带弄坏了都。”

        泽胤立马一副犯了错惴惴不安的模样。

        栖锦哈哈一笑，拍拍他的肩膀:“没事儿，我改日做个木簪子给你。你觉得可好？”

        泽胤点点头。

        栖锦怎么看他怎么觉得顺眼，不由得摸摸他的头，道:“那你先休息，我明日就去找木料好不好？”

        泽胤听了，乖乖躺下。

        宫瑶躺在床上，看着对面窗棂处的风铃，心里有些不太舒服。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干脆起身披了件袍子走出了寝殿。

        走着走着，就到了华胥殿，她看了眼，十分确定师父已经睡下。

        但是下一瞬，自窗缝隙处溢出了一声……那种声音。

        宫瑶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自己的师父那样的清高傲骨，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呢。放眼当下，有声望的未婚的神仙妖魔与别的什么人有染这种事在万界并不少见，但你若是跟一个旁人说，蓬莱阁的华胥神尊与别的女仙或者女妖有染，那个人绝对不会相信。

        因为华胥神尊是什么样子什么德行，万界上下都是知晓的，就是修了菩提道的被红尘迷了眼，华胥都不会自云端跌落。

        宫瑶正思索着，忽然，窗内又传出一声莺啼。宫瑶感觉那一刻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心里轰然倒塌。她颤抖着身子凑到那留了一条缝隙的窗子附近。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室内一片昏黑，但是能清楚地听清一切声响。这间屋子里有女人。

        又是一声深潭掷水，随后，黄莺婉转而悦。

        宫瑶终于受不了了，她一路跑着回到了自己的殿中，仿佛身后有什么鬼怪跟着她一样。回了寝殿，她

        摊坐在地上，身体靠着门，良久，她抚上脸颊，一脸泪水。

        心口痛得她呼吸都有些困难了，她想，她或许是爱华胥的，否则，怎么会这么痛呢……痛得她都不能呼吸了。

        她攥紧了那袍子的下摆，轻轻啜泣。

        她至今还记得一万岁初初遇见她的模样，那一年她和朋友去太古神山玩儿，那一处的山脉神兽凶手邪兽皆有，她们明明灵力不高，却还要逞能去那里玩耍。结果就碰上了饕餮，就在她以为她们必死无疑的时候，那个男人携着长风自天而降，白衣墨发，眉眼如画，那时的宫瑶觉得，他应该坐在高台之上，受众生敬仰，他合该有着这万界最傲气的骨，从云端看着这熙熙攘攘众生之相。父君总是给她讲承明帝尊的故事，说那帝尊，慈悲众生，仙风道骨，不染红尘……可是这个男人在她心里的地位不比承明大人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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