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月8日平地风波
徐程纵出现的时候穆塔正盯着办公桌的一处发愣。
“半路碰到沈炤，调查队的也一起给你拿来了。”
穆塔看着手里的两叠履历舒了一口气，“谢谢呀，程纵。正愁着怎么叫个人陪我去你们那儿呢。”
“怎么来这半年多了，你胆子还是这么小。”
徐程纵鼻梁上架了副大号的黑框眼镜，此时面无表情，懒洋洋地靠在工位隔板上。
似乎是所有新来的预备生都有些畏惧行动处和调查队，或许还有梁荀越等人在的原因，穆塔对此也不例外。因此穆塔多多少少是有些佩服徐程纵的，之前在附高虽同班了一年，却也不太接触，如今才发觉自己与她的差距远远不止成绩。
“感觉你们那有点压抑，之前过去都不敢说话。”穆塔有些尴尬地咧嘴。
“那去四区怎么办，那里可都是领导。”徐程纵偏头看了眼桌上签了字的理事院通行证问道。
穆塔撅了撅嘴，“硬着头皮冲。”
“我陪你去吧。”
未等穆塔诧异地开口，徐程纵俯下身又说道：“聊聊上个月的案子？”
九寻又下起了小雨，城市上空被一片灰蒙蒙的雾气笼罩，滴水劈里啪啦砸在伞面上像是在击鼓奏乐，周遭的温度让呼出的白气都能遮挡住视线。
穆塔看向一边用围巾把头包得只露出一副眼镜的徐程纵，镜片上已经沾满水珠。
“看得清路吗？”
徐程纵闻言侧过身，闷闷的声音从围巾下传来，“这条路我可比你熟。”
穆塔“哦”了声，只当她常去四区走熟了，毕竟大冷天也不大会有人闲到来湖边散步。余光瞥见湖面上一艘汽艇飞过，驶向了前方不远处的理事院码头。
“所以你都知道些什么？”
“什么？”徐程纵看了眼汽艇驶过带起的水花，似笑非笑地问。
“案子啊。”穆塔心急，脚步也不免加快了些许。
“什么案子？”
“当然是白术的案子！”穆塔脱口而出，“你不是想跟我聊聊吗？”
“你跟白术很熟？”徐程纵忽然止住了脚步，转身面对穆塔。
听到带着讥讽的反问，穆塔突然意识到，除了苏桤和萧岚，还未曾对任何人提起过自己和白术的关系，更不应该知道徐程纵和白术的关系。
“还是说你觉得我跟她很熟？”
“那你要跟我说什么？白术回来后跟你有过联系吗？”穆塔心虚地开口。
“我不是告诉萧岚了吗，我不清楚。怎么，苏桤没告诉你？”徐程纵有些好笑地看着穆塔攥紧伞柄的手。
“你总是那么冲动。”徐程纵在穆塔看不见的帽檐下挑了挑眉毛，“以前是，现在也是。的确，我没想到你居然也这么积极。白术跟我讲过你们的事情，我不认识萧岚，所以即使是苏桤叫她来找的我，也什么都没说。”
徐程纵继续说道，“至于你……”
雨水劈里啪啦地落在伞面上，徐程纵轻笑一声，突然沉默下来，继续向四区走去。
“我怎么了？你能不能把话说完？”
“你别太被感情左右了，我只知道她现在很安全。”徐程纵抬手把穆塔拉到自己身边，指了指她怀里的文件，压低了声音，“你们要做的是把这个案子解决好。”
穆塔突然从脚底涌上一阵凉意。
“你呢？”她轻声质疑。
“我自然还有别的任务。”围巾下，徐程纵又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在前辈的指导下，穆塔抱着文件找到了白近山的办公桌。
她脑子里立刻就浮现出苏桤的身影。
白色的桌子上没有一丝杂物，所有纸张都堆得整整齐齐贴着隔板放着，没有出现一个歪角。在桌子的边角放了一盆文竹，长得很茂盛，尖梢丝毫没有发黄。
“找小白？”隔壁桌探出了一个脑袋，“忙去了，等等吧。”
穆塔礼貌地点头回应，顺着桌子边缘挪到了墙边。
白近山的工位很不错，透过干净的窗玻璃一楼大厅简直一览无余。
徐程纵带着她那顶深蓝色的毛线帽驻足在橱窗前，帽子顶端的雪白毛线球一动不动。
穆塔也一动不动。
直到身后有人叫到自己的名字。
“来送资料？”
是一个温柔的声音，穆塔回头，闯入眼里的确是一张与声音不符的脸。
女人皮肤雪白，一头黑长直，鬓边公主切，双眉细长，杏眼圆鼻，鼻尖小而翘，唇色很浅，画着淡淡的妆。但她眼尾上扬，眼皮单薄，穆塔第一次遇见像这样清冷中又带着一丝丝妩媚的样貌。
“怎么了？”女人见穆塔不回话，双眉微蹙，问道。
穆塔猛地回神，连连应道，“对对，我是预备组的穆塔，我来送资料。”
女人“嗯”了一声落座，接着招了招手，说道：“久等了，刚刚去做了个报告，过来跟我一起整理吧。”
桌上已有的装订好的履历被一一摊开，白近山示意穆塔按照部门将每个人归类。
穆塔在那些履历中找到了白近山。封面上印着照片，照片中的她也像现在这样，眉间不落凡尘，但嘴角似乎却带着笑。
她把自己的履历盖了上去。
不过是十一份履历，整理完毕不过一二十秒的事情，可穆塔只觉身边有一股无形的寒意冻结时间。
穆塔将双掌贴在合在一起的履历的边缘，前前后后拍了拍，尽可能让每一条边都处在同一平面，然后露出一个微笑，尽量让自己显得更加乖巧。
“整理好啦，那我就先走了。”
“检查了吗？”
“拿过来的都检查过了，没有少的。”穆塔回答。
白近山双唇微抿，思索了片刻，开口道：“塔塔，你可能是第一次参与这样严肃的工作，我现在教你哦，但凡做完一件事后，就要养成把当前程序中自己手里所有的材料都检查一遍的习惯，不然万一碰上个不讲理的领导，只要你出了这个办公室的门他就翻脸不认账了。”
穆塔心中咯噔了一下。
“这样讲能听明白吗？”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
“懂了。”穆塔连连点头，拉过那叠履历一页页翻开再次审查。
“还有啊，我不凶的。”白近山倏地笑出了声，继而拉过背后空桌下的椅子，“坐下慢慢检查吧。”
看着那双眼中流出的盈盈笑意，穆塔终于松了口气，身体都变得不那么僵硬了。
“对，她就是看上去不好说话，小妹妹你别怕啊。”隔壁桌又探出了个头。
“去！”白近山冲着隔壁桌的男人挥了挥拳头，
“对了。”女人突然身体前倾，凑到穆塔耳边耳语了一句。
温热的气息扑在耳廓，柔软却又冰凉的发丝扫过脸颊。
穆塔却没有心思再感受这些，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这个位置是白术的。”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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