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六十三章人事变迁
青皌摇了摇头试图赶走脑子里的那些想法，不经意瞥见了布置颇为清雅舒适的一块小地方。
那处临着窗，窗下摆着一张雪貂毯子，毯子上放着几朵海棠，一支桃花，不知是何时摘下的，凝了灵力不会枯败，窗子半开着，阳光正洒在毯子上。
青皌好似被施了术一般，走过去坐在毯子上，望着外头。
此处望出去，正能瞧见窗外海棠的枝丫，花瓣随风飘落下来，似拂落了一地初雪，枝上花瓣掉落的地方，转瞬又生出了新的，这一树花，永不会凋谢。
夙悬端着饭菜进来，正瞧见他坐在窗前的背影。
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一切开始的地方，小狐狸坐在雪貂毯子上，望着窗外的花，抬起一只爪子，似是想够到花枝，身后毛茸茸的尾巴一晃一晃，摇摆地很是惬意。
就是这小小的窗前，就在这小小的雪貂毯子上，那是他看过最美的画面之一，他此生见过最美的画面，皆是因青皌在那画中。
那小巧的背影与面前的青衫逐渐重合，一切仿佛停在那时，仿佛后来的一切痛苦，都未曾到来过。
青皌听到有动静，回过头，便瞧见那袭玄袍端着饭菜站在门口，他的目光，分明是落在自己身上，可那目光，又似乎穿越了无数岁月，无数沧海桑田，深远悠长。
似孤独的旅人在夜色中独行，跋涉万里后瞧见了温柔的天光。
可那神情虽是欣喜的，却太悲凉，亦太让人心疼了……
“君上。”他忍不住出声。
夙悬回过神来，敛了神色，笑道：“阿皌如此好看，一时走了神。”
“君上净会说笑。”与面前造物主的神迹比起来，自己算得了什么呢。
“如何是说笑，阿皌确然好看。”夙悬将饭菜摆在桌上，给他盛好了汤。
青皌坐在桌前，又想起那食谱之事，夹了块糟溜鱼片，问道：“君上可有随时取用书架之书的灵器？”
夙悬虽不明所以，仍是点头道：“不止书架，书室内的书都可取用，阿皌可是要寻什么书？”
“没、没有。”青皌有心想问，可那书的内容他着实说不出口，若问起来，君上必是要问是哪本书的，他如何能将那本书拿给君上看，便只好暂时放弃了询问。
夙悬倒是想起件事来，问道：“阿皌之前说的猎妖会，为何事？”
“猎妖会与登霞会，都是仙门的盛会，不过登霞会重在弟子间的比赛切磋，猎妖会便是重在除妖了。
往年猎妖会都是九月举办，严兄说有仙门提议提前举办，便不知是何时了。”青皌道，“仙门向来以除妖卫道为己任，对妖族从来都是见之必杀，所以……”
夙悬见他拧着眉，筷子都停了，便道：“此非你之过，不必往心里去。
此会都要做些什么？”
“各仙门都会提前准备，到各处捕获妖族，待猎妖会时，投入结界封起的山林之内，由仙门弟子入山杀妖，以猎杀妖族的等级和数量计分，分数最高的可任意挑选妖物带回，炼药、炼器或是出售。”
青皌如今想起来，仍觉得有些血腥，猎妖会师父不让他去，他央求过许多次，也只是远远地看过一次，只记得结束之时堆积如山的妖族尸身，和众仙门兴奋的呐喊。
现今想想，大概是师父怕他见多了，变成杀伐果决，冷情好斗之人，违背了师祖的嘱咐罢了。
“与登霞会不同，猎妖会是每年都会有的。
且每年七大仙门会轮流从各自锁妖塔中，挑选一只灵力高强的妖，叫做魁妖，投入结界，通常大家争的，便是这只妖。”青皌思量片刻，“今年应是轮到真华门出妖物了。”
“锁妖塔？”夙悬蹙了蹙眉，“七大仙门皆有锁妖塔？”
青皌点了点头：“传说是天界神君因怜悯人族被妖族迫害，教授人族打造锁妖塔，困妖锁邪，现今各仙门除妖时皆会留部分关入锁妖塔，待猎妖会时使用。
不止七大仙门，大部分仙门都有锁妖塔，不过是大小与力量不同罢了。”
夙悬摇了摇头轻叹一声，“人族多为不修行灵力的凡人，遇恶妖便无自保之力，当日天界研制人族可自行打造的困妖之地，也曾将图纸送到我处询问。
我曾记得此物初衷，是为锁困为祸人界的恶妖，予其改过向善的机会。”
那时他还对此不屑一顾，恶妖杀了便是，何苦费力活捉，无聊至极。
却未想到如今这锁妖塔，倒成了待宰妖族的圈养之地。
沧海桑田，人事变迁，唯剩一叹尔。
“君上……”青皌伸手覆上他的手背，曾经是为了对恶妖都网开一面，方才存在的锁妖塔，如今却成了无数无辜妖族的断魂之处。
被圈养等待猎杀的妖族，与从前的自己，何其相似。
“君上，今年的猎妖会，不如我们去救下那些妖族。”青皌道。
夙悬看向他，神色坚定且认真，道：“好。
但妖族并非皆为善类，且你若公然去放走妖族，必会被仙门责难，恐难立足。
如何救，容我思量。”
青皌想救，那他便要替他想个完全的法子。
“那我等会传信给严兄，让他有猎妖会的消息通知我。”青皌道。
“君上。”白萝托着一只白玉卷轴进来，“天界万朵神莲齐放，设下宴会，请您和上君，还有二位大人前去赴宴。”
君上为三界之主，神魔都称一声圣君，至于君上的亲妹妹，三界想了许久，最后也未寻得个合适的称呼，便干脆将“君上”二字翻过来，称“上君”了事。
夙悬接过卷轴，打开扫了一眼，这天帝近来不知为何喜欢上种莲花，从只有一池莲花，竟到了万朵之多。
“知道了，不急，天界须臾，地下百日。
明日去正来得及。”
东白山夹在三界之间，又不属于任何一界，时候比人界快些，又比天魔界慢些，自成一派。
青皌有心想算此行需要多少时日，却不得法，只得作罢。
“那我去禀报上君和二位大人了。”白萝接过卷轴退出去，君上虽是没耐心理闲事，但但凡是敢请他的宴会，他向来是来者不拒，有请必赴，毕竟敢请他的，地位不会太低，宴会的等次也不会太差。
活得久了，闲着也是闲着。
白萝是这般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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