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宫宴
宫宴都有流程, 本朝开国十五年了,一应典章也初具规模。由于皇帝及其亲眷出身过于接地气,好些习惯不能完全照搬前朝, 但是在文臣们的努力之下, 还是逐渐有了该有的气象。
各处宫宴灯火辉煌, 已有细乐声声飘入云中。影影绰绰间可见殿阁楼宇上列队的宫娥不停穿梭。
宫门前车马云集,各按着自己的品级、序列, 核对各自的门籍,再由专人引着排队进入。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待遇,有些要搜身,少数得到优待老臣、功臣则可以在宫门换乘宫中准备好的肩舆。
胡老太妃这样的, 她的马车可以直接开进宫里而不受阻拦。当然这是特例, 统共也就只有她一人而已。老太妃就把公孙佳这个曾外孙女给放到自己车上带了进去, 按照惯例, 这也是没人管的。
才得到机会升格守门的小宦官刚问了一句:“这位……”就被眼明手快的前辈拉了回去, 低声告诉他:“这是原骠骑将军家的女公子,封做永安县主的那位。”
“那也得下车呀,不是只有老太妃……”
“她也不一样!看好了, 就她俩,别人都得下车!回去我再告诉你!”
两人又飞快地上前,迎向下一辆车的女眷。
公孙佳坐在胡老太妃的车上, 一身行头束缚得她有点不舒服,微微动了一下身体,撩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宫里还是老样子, 没怎么变。”
老太妃笑呵呵地:“不变最好,咱们就还是这样过日子。一会甭管有什么事儿,都不干人的事儿, 你都当不知道。谁要逗你了,你也别理他们!只管做你想做的,你不想做的多一眼也不用看它。万事有我呢。”
“哎。”
老太妃看她还是漫不经心的样子,语气也郑重了一点:“有些人就算是心里没想欺负孤儿寡妇,说话做事也会带着点儿不把你当回事。你要是自己也虚了,一次气虚便要处处受气,最后不欺负你的人也要欺负你了。”
“哎。”
老太妃叹了口气
:“罢了,我们总还是能护住你的,你跟紧我。”
“哎,”公孙佳又是一声答应,想了一下,添了一句,“太婆放心,我不会吃亏的。”
老太妃还是担心她,攥着她的手,紧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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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正殿,皇帝那里派了身边的大宦官郑须亲自过来接,皇后那里也派了个得力的宫人阿顺过来。公孙佳先落出个脸来,这两位她都是见过了,先说一声:“有劳。”被阿顺扶了下来:“县主仔细脚下,灯呢?照着点。”
公孙佳扶着她的手站定了,道了声谢,说:“太婆在里面。”往一边让了让。凡体力活她从来不搭手,让开个地方让别人发挥。
两人接了老太妃,郑须道:“陛下吩咐了,您还走这边儿。”一招手,就两个年轻力壮的宦官过来,一人一个,背了老太妃和公孙佳往殿上去。
领宴前也要先排个队谢个恩再叙座。品级高的搁殿上磕头,品级低的就只有台阶下呆着了。入席也有安排,还是按身份品级来分谁靠皇帝近、谁靠皇帝远。男女虽然分席,却并不隔在不同的殿阁,都一同在大殿里。
公孙佳打记事起,没品级也被夹带过来坐在最前面,如今有了品级,她倒很乖巧地算了算顺序,没跟老太妃一起走。老太妃道:“你在这儿干嘛?跟我过去。”
公孙佳道:“太婆,我长大了不能坐在您怀里了,就得在这儿了,等会儿咱们再一块儿回家。”靖安长公主等人很快就到了,喊公孙佳过去她都不去。
郑须与阿顺都看在眼里,郑须笑吟吟地说:“太妃放心、公主放心,药王在宫里不会出事儿。药王少待,老奴让他们给您拿个绣墩来先歇着,等陛下到了您再起来舞拜。”
公孙佳道:“郑翁翁别急,我攒了一年的力气,就等着这两天显摆呢。”
郑须笑嘻嘻地走了,临走前吩咐一个小徒弟:“你伺候好县主,县主要是累了,你就是她的椅子。”
公孙佳道:“等一下。他,我留下了,郑翁翁再帮我一个忙?”
郑须觉得有趣,问道:“县主要做什么?”
“郑翁翁能调得动这些,”公孙佳手指转着圈儿一绕,“对吧?”
“嗯。”
“借我两个力气大的,等儿就在我旁边儿,我送你一百金打酒吃。”
“?”
公孙佳道:“什么都不用做,只不过谁要喝醉了闹到我这儿,您知道的,我跑不快,要两个人给我清个场。没人闹的话,他们就什么都不用干,酒也不少了您的。耽误了您的事儿,都推我头上。您看怎么样?”她早就想好了,这个郑须跟他们家也挺熟的,关系还不错。防止宫内闹事本就是他的职责,如今只要他将重点稍稍挪一下而已。
发狠斗嘴她自认不输人,就算说话不快声不高,还有一群长辈帮腔。若是要用到力气的时候,那确不是她的长项。得提前给补了。
郑须道:“酒钱收好,现在还不用,以后缺了再讨,人我给你找。”开宴前他已有过安排,像胡老太妃、公孙佳这样的易碎人群,他都派了专人盯着,此事不须表功。
“谢郑翁翁。”
“不敢当。小行,伺候好了县主。”
小徒弟也机灵,凑上跟前来,抬起了胳膊:“您要是累了就先扶着奴婢将就一下儿。”公孙佳摸出个金粒子扔给他:“给你的。”抬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小宦官悄悄揣了,低眉顺眼乖乖站着。人还在陆续往里走,公孙佳不经意地问:“今年有什么新菜色吗?”
小宦官道:“还与往年一样,不过听说今年贡上来的海味比去年的成色好,您等会儿可以尝一尝。”公孙佳尽问些吃的玩的,还问今年正月十五灯节宫里是不是也开始准备了,有什么新鲜的灯。
小宦官也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跟一个十二岁的小县主聊个天儿,自己心里也挺美。师父说了,这些人爱套他的话儿,小县主就不一样了,给钱,还闲聊,都不问别的。问也是问八卦趣闻,不问皇帝在干什么、私下说了什么。
小宦官放松下来,跟她闲聊,什么小八卦都给公孙佳倒一点儿。人进了一半
的时候,公孙佳已经跟他聊到了宫里何处最热闹,哪里最轻闲,甚至知道了广安王从东宫里调了两个宦官往宫外去——都是小宦官不知不觉间讲出来的。
公孙佳就跟着他闲聊:“那出去宫外是好事吗?能吃到好吃的?用到好的?你比过吗?”
“奴婢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不过对他们应该是好事吧,他们都是小字辈儿,在宫里也没太好的给他们。出去可能还能主事哩。不过我不愿意出去,出去了想再回来就难了,我在宫里挺好的。”
时间过得飞快,公孙佳的话题又转回到了吃喝玩乐上。等人差不多了,公孙佳道:“你去吧。”小宦官道:“奴婢师父吩咐奴婢伺候您的。”公孙佳道:“你再站这儿,大家拜下去,陛下就该看着你啦,你去吧。哎,你叫什么?”
小宦官凑近了说:“奴婢郑行。对了,您的座儿在那儿,师傅给您安排俩人就在您身后的柱子边儿上站着。遇着给您闹事儿的,您别声张,叫他们动手就行。他们要是来不及,您也别大叫,照那动手的,来一下狠的,就对膝盖死命踢!踢完了您什么事儿都不知道,咬死别认!让它自己叫唤。陛下不喜欢人在这样的时候闹出事儿,难看。”
“知道啦,下回还跟你聊天儿。你再跟我说说,哪儿贡的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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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秀娥紧赶慢赶就怕闺女受气,到了一看她混得挺好,也放下心来,走过去问道:“干嘛呢?”
“郑翁翁让人给我搬坐儿,我没要,他就叫了个人陪我。”
“哦,他人不错。”
一时人齐了,公孙佳跟着亲娘站好队,又有宦官出来整了个队,看齐整了,时间也差不多了,三声鞭响,静音。帝后出场,乐起,百官舞拜。一场结束,各自入席。
公孙佳被亲娘攥着手,一气领到她们的席上。很靠近御座,在她们前面也就几个公主王妃之类。邻近那桌坐的还是她的小姨妈,延安郡王妃,姐妹俩打了个招呼,宴会就正式开始了。
按照流程,上完了第一轮的
菜,皇帝举杯,大家跟着举杯,上寿,三次。
正式流程算完了,接下来是大家互相联络感情的时候,照皇帝和亲戚的习惯,必然有说笑打闹串席的。什么御史都管不了,什么礼官都纠正不来。配合着此时鼓乐齐鸣,歌舞升平,要多喜庆有多喜庆。
郡王妃又凑了过来,笑道:“药王又长大了。”
公孙佳道:“阿姨好久没看我了,我当然长了。”
“小没良心的,我那么多东西喂了狗了吗?我不看你,你不会来看我?咱俩谁大谁小啊?”
“你家太吵了。”
“你还怪上我了?行,你等着,过两天我就去打你。”
公孙佳往亲娘身后一躲,还吐了吐舌头:“打不到!”
除了丧礼等礼仪,这位小姨就没去过公孙家,倒不是感情不好,而是她生□□动爱玩闹。跑到丧家说笑不合适,不玩又不合她的本性,干脆就不停的送礼人却绝不出现。
姨甥俩拌了一回嘴,觉得脾气相投,都很开心。这才是公孙佳心中的“与阿姨正确的相处模式”,无奈余盛个二百五就是不开窍。闹个差不多,钟秀娥就问妹妹:“英娥,你家丫头呢?跑哪儿去了?”
“我让她自己看看,今天入殿的有没有看的顺眼的。”那一位比公孙佳大两岁,该开始琢磨出嫁了。
公孙佳道:“能上来的都是什么人呀?老的老、成家的成家,要不就是自家兄弟,你们别坑表姐。”
钟英娥也不以为意:“你才几岁?又懂了?那你说怎么办?”
“你拿那个红封本子,找!身家可以的,年岁差不多的,聚一块儿。”公孙佳说的红封本子,是本朝订的权贵们的户籍册。经过战乱总会有一些人伦课题,比如以为老婆死了另娶,结果没死,最后难分嫡庶的,以及冒充名门抬高身份的。造反期间亲人反目也不是个例,难道打来了天下还要跟他们共享?
今上处理这些乱相毫不手软。登基的前五年,陆续下了许多的诏令,定了许多的政策,专为整治这些。皇帝自己可以官方造
假编祖宗,对冒认士绅骗朝廷免税优待是不能容忍的,于是就这么一编。母本存宫里,各家有自己的那一册副本。规定五年重修一次,添加新生人口——以初次母本所录各家为基础,初始母本没录的,以后再说寻到血脉的朝廷都不认。
这并不完全等同于所谓家谱。毕竟家谱还有个“联宗”之后转正的做法。
有门路的人家,会有一些别人家的内容。钟英娥这种情况,完全可以求皇帝翻拣母本。公孙佳手里就有许多人家的内容,这个是继承自公孙昂的遗产,她现在致力于把钟祥手上可能有的东西也复制一份,扩大自家的档案库。她查容逸生辰的时候拿的就是这种副本,用得很顺手。
钟英娥也是个不大靠谱的娘,听了眼睛一亮:“这个好,回去就叫你姨父弄这个。”
她也是坐不住的人,说完这个,也去串席巡桌了。才走出去又蹿了回来,却是皇帝与皇后下场了,帝后随心意也有巡桌的时候,不一定会巡满场,但皇帝一定会去跟姨妈说话,说的还是家乡贺州土话。接着会象征性的问候一下活着的、也就是最新的这一任岳母。然后才是问候老臣之类。
今年他的兴致好像不太高,这几步走完就不想走了,转回了自己的座席,改让太子领头,皇子皇孙们巡场。
帝后在上面坐着,不时交谈一下。公孙佳一向是个别人乱蹿她不动的人,托腮看着,她们家女人们已经有围着皇子灌酒的了,皇孙最惨,被提着耳朵的灌。胡老太妃都跟人笑着说:“趁年轻多喝点,老了就不要喝糟酒了。”女人里坐得稳的只有太子妃与广安王妃。
厉害了,连广安王妃都能压在桌子上,公孙佳对太子妃很服气。钟秀娥原本是个活跃的人,这时牢牢看着女儿。公孙佳道:“阿娘,你别这么绷着,该玩就玩嘛。你看那位,眼都直了,脸都木了,跟我还隔着老远,闹不起来的。”钟秀娥道:“你不知道,发什么癫的都有。一会他们那儿不那么乱闹腾了,你还是跟我去你太婆那
里坐着,安稳!”
事实证明公孙佳还是太年轻了,还是钟秀娥有经验。娘儿俩才说几句话,就有一个脸生的命妇过来敬酒。看身上装束她丈夫应该是四品上下,不高不低,颠儿颠儿的来了:“县主。”
公孙佳一向不饮酒,钟秀娥倒是有点酒量:“来啊。”
哪知这位不知是谁的,跟钟秀娥喝完了又找上了公孙佳。钟秀娥道:“她小孩子,不喝。”
“大过年的,为啥不喝呀?再金贵的,那儿不也正灌着呢吗?”
钟秀娥两条眉毛竖了起来就要骂人,又忍住了。年宴上闹起来,这是不给皇帝舅舅脸。钟秀娥强忍了把桌上那盘肥肘子扣这傻逼脸上的冲动,好声好气地说:“那你也去灌他们。”
“我就不,我就灌这小娘子,嘻嘻。”
公孙佳意识到有许多目光聚到了她的身上,她不动声色将右手食指举起,指尖弯曲向下点了两点。只见不知从哪里蹿出来两个年轻力壮的宦官,一左一右按住了这位巡席的:“您醉了,奴婢们扶您去醒酒!”
这哪是“扶”啊,跟押犯人似的,一人拧着一条胳膊,用力很巧妙,连脑袋都被带着快按到胸口了,头冠上的装饰叮叮咣咣洒了一地。人很快就不见了。
公孙佳对不远处的郑须点头致谢。郑须含笑躬了躬身,又望了望皇帝。
看热闹的一哄转过头去,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公孙佳依旧不动声色,对钟秀娥道:“瞎操心了吧?”钟秀娥道:“便宜她了!哎?刚那两个,哪儿蹿出来的?老郑这事办得周到。”公孙佳笑笑:“那咱们打听打听她是谁?收拾了?”
钟秀娥道:“这两天不行,过年呢,别惹大家不痛快。过了十五,我打上她的门去。”
“阿娘真是顾全大局。”
“那是。”
钟英娥前面闹了一阵又转了过来:“哎,刚才怎么回事儿?怎么我就离开一会儿,这儿就有人要闹你们?他妈的!当你们现在好欺负吗?王八蛋!”
一听就是喝高了,公孙佳道:“哪天我亲自去,叫您?”钟英娥高
兴了:“好!”姨甥俩勾肩搭背坐一块儿,钟英娥给外甥女儿挟了一筷子鳝丝:“这个味儿正,我尝过了。”公孙佳道:“我问过了,今年的海产比往年好。”
“是吗?那我尝尝。”
两人凑一块儿研究,钟秀娥叹了口气:“这儿是不能再坐了,免得又来疯子。药王还是要往表姐、表嫂那里走一走的,起来!趁你还没醉死,跟我一起带她过去。哎,不对,你不管你们家丫头啦?我怎么还没见着她呀?你干什么吃的?”
钟英娥道:“那不在阿娘那儿吗?太子也在,对,快,带药王过去,谁不去凑那个热闹?就你俩傻坐在这儿!”拖着姐姐、外甥女又蹿了过去。
靖安长公主那里公主、王妃围了一圈儿,太子妃因太子下来了也起身相陪,两人脸上看不出一点痕迹,吕氏还是木木的,钟秀娥小心地把女儿护在一边。她们到了,靖安长公主一招手:“药王,快到我这里来!刚才怎么了?”
钟英娥抢先道:“不知道哪个傻娘们儿灌多的,搁那儿发酒疯要逼药王喝酒呢!”
太子皱眉,吃惊地问:“是哪个胡闹?你就只知道说嘴,你护住了吗?”
“表哥!我跑过去的时候早被押下去了,这事儿办得漂亮。”
太子舒了口气,慈祥地对公孙佳道:“受惊了呀,不必理会这些人。”
公孙佳道:“我没事儿,也没喝。过年不说这个。”
太子点点头:“很好。”一旁太子妃也投来赞许的目光。
兴许是太子在这里呆得太久,郑须悄悄过来:“陛下问呢,殿下怎么走不动了?请公主们高抬贵手,放殿下多走走。”靖安长公主道:“谁要留他来的?快走快走。”太子笑着走了,临走前对太子妃道:“你多照看一下这里。”
郑须还没走,对靖安长公主道:“陛下叫药王呢。”
靖安长公主道:“那快去!”眼看着公孙佳被郑须带到皇帝跟前,她才移开眼睛,告诉钟秀娥:“你的闺女,你盯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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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佳一肚子的疑
问到了皇帝面前,皇帝是她的表亲,但这血缘有点远,地位还差着。不明白为什么叫她过去。
皇帝很和蔼,对郑须道:“把药王的座挪过来。”
饶是公孙佳胆子大,这里也惊,眼睛瞪得大大的:“啊?”以前皇帝的膝上她也坐过好几回,公孙昂在外头大胜的时候,她就享受过这样的待遇,然而今时不同往日。
皇帝道:“让你坐你就坐。”
“为什么呀?”这陪皇帝、皇后吃饭的位置,它看起来就不对!
皇帝道:“让你坐你就坐。”
公孙佳不再问了,直接就坐下了,热菜一道一道给她重上了新的。皇帝道:“刚才郑须给你搬座儿怎么不坐?方才不坐,现在就得坐这儿了。”
公孙佳听懂了,之前那个优待是要震慑住想看公孙家笑话的人,显示圣眷犹在,皇帝有心,并不想听闲话。公孙佳撑着下巴侧过脸去看皇帝:“都过去了。我好好的。总得长大。”
皇帝的唇微微抿紧,顿了一下,道:“不用太急着长大,你们都是天生富贵的,享受人生就好。”
公孙佳眨眨眼,戏道:“我不是天生的,是娘生的。”她生就一张温柔可爱的面孔,轻声细语的,竟没有令人反感。饶是如此,皇后与郑须也有些担心,皇帝可不是摆张漂亮的脸蛋就能轻易哄过去的。
公孙佳注意到了他们的表情,仍然慢吞吞地说:“我的富贵跟天说不着,得您跟它说。我受的是长辈荫护,阿爹和外公都是您带出来的,这个我可管不着。”
皇帝带点无奈地“切”了一声,有点笑意了:“小小年纪,想管什么?操心太多不好。”
公孙佳道:“没想操心,祖辈父辈披坚执锐,为的不就是有朝一日河清海晏可以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吗?长辈们辛苦,就是为了让我们享福的,我才不会找事。事儿不惹我,我不惹事儿。顺手。遇着了,就踏过去。真是奇怪。”
皇后可算松了一口气,问道:“什么奇怪?”
“娘娘,以前我从来没遇到过事儿,只要安安静静坐着,看着,吃着,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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