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反常
子时一过, 公孙佳就算是十三岁了。
十三年里,她经过许多次宫宴,这一次是最累的。带点疲惫的笑意跟老太妃等人道了别, 公孙佳跟钟秀娥一起上车。车帘一刷, 钟源跳了上来:“姑姑, 药王,今晚怎么样?”
钟秀娥将公孙佳拉靠在自己身上, 让她坐得舒服些,开口先骂:“都怪那个贱人!”
公孙佳道:“那可能就是个傻子,被人骗来当枪使的。”
钟源道:“不错。你怎么没跟着太婆她们一起?反倒自己坐在一边了?”
公孙佳道:“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
“我看是你又赌气好强了,”钟源对她还是很了解的, “你跟太婆她们在一起, 包管没人敢吱声。你要立威也不在这一时。”
“晚了就看不清人心了。别人混沌着过还行, 我不行。”公孙佳气息稍弱。
钟秀娥与钟源姑侄俩交换了一个眼色, 又是无奈又是心疼。公孙佳闭上眼睛简要复述了一下晚上的经历。
钟源重重叹了一口气:“知道啦。不是坏事。你好好休息, 我还要回去对阿翁禀报。”
“路上小心。”钟秀娥叮嘱一句。
车帘再度关严,公孙佳脸就拉了下来。
钟秀娥道:“累着了吧?你先靠着我睡会儿,回家咱们得早些歇下, 明早还要朝贺的。”
公孙佳眼皮拖得老长,又是一长呵欠,口齿不太清楚地说:“不是为了这个。”
钟秀娥没听清也没有追问, 揽着她轻轻拍着哄她睡觉。
公孙佳靠着母亲,心里还在盘算着事情。她对这顿宫宴并不是很满意,甚至觉得自己亏了。
原打算看一看今年大家对自己家的态度有什么不同, 据此制定新一年的计划。皇帝一把把她薅上前去,计划就泡汤了。原本心思活动的人,看到她今晚的待遇也要将势利眼收一收。她就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来评判人心, 这会影响她接下来的安排。
皇帝的青眼肯定会带来一些好处,但她认为这些
好处不能抵消打乱计划带来的负面影响,反正就是亏。公孙佳不是很高兴。
公孙佳一路回府,各处守岁放鞭炮的人过了子时闹腾一阵儿渐渐回房睡了,街上越来越安静。车直接驶入府内,从街上入府要上几级台阶的高度,车上了斜坡,高度的变化让公孙佳猛然惊醒。
钟秀娥被她惊到了,抱紧她拍着背:“不怕不怕。”
公孙佳晃晃脑袋:“我没事。”
府里的仆役们都是要等到主人家都回来了,服侍睡下了才会散去。第二天一早再服侍他们起来去宫里。两人下了车,仆役们已经吃饭喝足,列好队等着了。已过了子时,人人脸上都带着点倦意。
公孙佳与钟秀娥都累了,说点场面话就让散了。
荣校尉依然护在公孙佳身后,今晚他护送着公孙佳进了宫,自己守车等在宫门外。单良今天是主持府内的事务,安排一切。两人也都累得够呛。饶是如此,公孙佳还是跟他们碰了个头,今晚皇帝这一出有点出人意料,打乱了她的计划,得通知一下单、荣二人。
钟秀娥看女儿还不得休息,拧着手绢儿在心里把今晚惹事的女人祖宗十八代骂了八个来回。
荣校尉说:“查这个人不难,查指使者,难!”单良冷笑道:“查什么查?药王挺住了,不用多久就会有讨好的人来告密的。傻得当马前卒,这人也没什么意思。倒是陛下今晚的举动很有意思。”
公孙佳道:“陛下什么时候都有意思,不肯给我主意就不那么有意思了。不给我主意,还坏了我的事,我亏了。”
单良叹道:“你与陛下还不够亲近。”
钟秀娥不拧手绢了,眉毛又要立起来了:“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陛下与药王还不算熟,”单良不紧不慢地答道,“论亲情比起夫人又远了一层,论‘将来’,陛下对药王也还没有更多的期许。”
一句话说得荣校尉心都空了,暗骂单良真是个孽畜,什么扎心说什么!
公孙佳短暂地沉默,旋即说:“我明白了。”
皇帝也不指望她以后当骠骑将军,那还有什么好教的?多给她钱比教她成器,可简单省事得多了。她总是容易忘记这一点,单良倒是比她冷静。
这种打击三不五时就会跳出来一下,公孙佳也习惯了。她继续说正题:“可惜了,今年设宴就随便吃喝闲聊,等一阵子再看吧,亏了亏了。”
单良道:“等一等有什么坏处?人呐,不怕他装,有本事就让他装一辈子。不听话,就按着他的头让他听!能按一辈子就算你赢了!”
公孙佳仔细一想,还真是那么一回事。一边想一边说:“是我性急了。近来太顺,得意忘形。刚才也不知怎么的,是有些任性了,但愿今晚没有失仪。”
单良道:“何必懊恼?你看起来绷得太紧,都有些不太像你了。没有太多期许,就没有太高的要求,至少今天不要再逼自己了,来日方长。”
公孙佳自觉心烦是因为计划被打乱了还不能找打乱计划的人算账,话讲出来之后烦躁之意去了一些,这一晚倒是还睡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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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虽然要早起,公孙佳起床时心情却还凑合。
她重新想明白了,皇帝对她没期许才是正常的。
至于“亏了”,木已成舟,再发脾气也于事无补,气坏了自己的身体那才是亏大了!尤其她的身体真的很容易坏。
顺顺气,公孙佳又是一派怡然自得的样子了。
“我不生气,我好极了。”她笑着说,砸了桌上一个瓷瓶。
在阿姜等人诧异的目光里,又砸了个玉碗:“碎(岁)碎(岁)平安!”
阿姜跟着重了一句:“岁岁平安!”才催她快点穿衣服去宫里。
公孙佳摸摸鼻子,终于老实了。
依旧是乘车,跟老太妃一起进宫。这回是奔皇后的正殿去,正旦按照规定,百官拜贺皇帝,然后往东宫再贺太子。内外命妇则去见皇后,接着不亲近的人打发出宫,剩下的人打牌赌告身。
人人都有帝后发的过年的红封儿,
一般是封一包金银钱,个数不等,看品级以及帝后的喜爱程度。自家人还能领帝后的双份红封儿,大多数人不在乎钱的多少,但是爱攀比个谁的份量重。
比完了就是聚一块儿闲聊吃酒玩耍,这就不必拘束了——许多奇葩的亲戚间的纠纷也就发生在这个时候。曾经有过在皇帝面前直接干仗的,也有把讨厌的亲戚从楼上往下扔的,还有下棋下到骂街问候亲属发现大家都是亲戚、把屋里所有人包括自己都骂进去最后会所有人暴打的。
皇亲国戚凑在一块儿犯蠢的时候,并不会比贩夫走卒文雅,反而会更傻。
皇帝会各处都走走,其中一项是发奖,奖品是封在比寻常红封略窄长的红封儿里的钤印告身。
公孙佳陪着长辈舞拜完毕,感觉有点累的时候,皇后给大家赐了座,闲聊两句便说:“那咱们就开始啦?”
“好!”女人们说。
公孙佳慢悠悠地看着这些人,她认为自己今年应该能稳拿两个,于是也不急,还有闲心观察人。太子妃,还是很闲适的样子,脸上带点淡笑,皇后也比较高兴。广安王妃吕氏的表情还不如昨晚,昨晚她有点木,今天则挂着挤出来的笑,像是有人拿木头刻了个笑脸面具给她挂脑袋上了一样。公孙佳点点头:这位看来是被太子妃给治住了。
皇后打牌但是不拿彩头,太子妃则是陪着皇后坐着参谋,也是表示不拿这个,还让广安王妃立在自己身后:“来,帮我一起给娘娘看牌。”也不让她赌这个彩头。
这个时候是完全可以打牌赢皇后的,皇后今天就是冲着输来的。皇后招呼着公孙佳:“药王啊,怎么又坐在一边儿不动了?过来跟我们一起打牌。”
这种牌没有固定的人数,没人的时候自己玩抽牌都行,人多了就两副牌凑一块儿打。殿里还另开了几桌,这几桌的彩头就是寻常的金银物什之类的,大家一块儿打着玩。
公孙佳上场,皇后先给她喂了一张,公孙佳也不客气,抬手要了。每年这几天,大家卷起袖
子来也不论身份辈份,公孙佳下手便毫不含糊。第一局便拿下头彩,皇后说了一声:“好。接着来。”
皇后昨晚得到了皇帝的明示。
还是惯例,这两天皇帝是要宿在中宫的。
就在昨天宴散后,皇帝直接说:“明天让她赢!”
皇后问:“药王吗?她每年都有份儿。”
皇帝道:“要多给她几个。”
皇后认真地说:“您一共就拿出那么些,她多了别人就少了,太招眼了。我知道她小孩子不容易,您要看顾她,什么时候不能给?何必这个时候掐了别人的给她?过后您悄悄给她多少,又有谁会计较了?刚才给她的面子足够了。”
皇帝道:“无论是阿姨、阿祥,还是九儿,只要我说一句话,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照做,无论我要什么,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给我。九儿还从来不为他自己向我要东西。”
不要的,他偏给!想要的,那得看他的心情!死抱着自己那点东西,还贪心不足贪图不该有的东西、拼命往怀里搂的,哪怕死了,刨坟掘墓也要给它挖出来!甭想带着千秋万代!
皇后反应了一下想起来这“九儿”是公孙昂的小名,公孙昂之前是没个正经名字的,反正大家叫他“九儿”,这名字还是皇帝给自己孙子起名字的时候,顺手给了他一个像样的名字。
传说公孙昂是个马奴出身,但是皇后嫁给皇帝比较晚,那会儿公孙昂已被皇帝调为亲卫跟在身边有几年了。也之所以辛酉之变的时候,他离得最近,护卫得最及时。
皇帝近来总会回忆从前,皇后知道他这是下了决心要给优待了。皇后也不是以劝谏为乐的那种贤后,皇帝发话了,她今天就执行得很彻底。
公孙佳昨晚在宫里熬过子时,回家还开了个小会,今天起了个大早,早支撑不住了。赢了两把就说:“娘娘,我撑不住了,谁来替我一替?”
皇后道:“别人新玩的时候瘾都大,就你克制得住。”
公孙佳道:
“瘾是有的,只不过睡瘾比牌瘾大点儿。”
皇后听她带了点鼻音,知道她一向娇弱,说:“你再打一局就换别人。”
“好。”
公孙佳随随便便打着最后一局牌,眼瞅要被淘汰了,皇后给她喂了关键的一张,公孙佳赢得莫名其妙,难得呆了一下,才想起来让座儿给她表姐。这位表姐就是钟保国的女儿,在嫁广安王的事告吹之后,被亲娘湖阳公主安排嫁给了晋王世子,晋王是太子同母的弟弟。
公孙佳退到一边打盹儿,人声嘈杂也睡不实,靠着熏笼半梦半醒地跟姨妈闲聊,钟英娥自己玩得不亦乐乎,直接把她塞给了钟秀娥:“阿姐,你的闺女你抱着。”
公孙佳很生气,睁开了一只眼:“还有没有点爱了?”
“没了。”
“是亲姨吗?”
“那是亲的,你想怎么着吧。”
听到的人一阵哄笑,气得公孙佳把睁开的眼又闭上了。
皇帝爱听这欢声笑语,大过年的,谁不喜欢喜庆呢?过来问战绩,一边问一边先给公孙佳三个红封儿,看得人发愣。公孙佳早从熏笼边上爬起来了,看着眼前的红封儿,揉揉眼:“啊?”
皇帝说:“今年你头回打牌,这是甜头。你们也不用看她,你们的那些,另算!”
这个好!空气又快活了起来。公孙佳看看皇帝,皇帝眨一下眼点点头。公孙佳也就大大方方地接了,心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要白不要。
分完告身,女人们也没有马上散了,仍然打了一回牌。皇帝也没走,把公孙佳又薅到自己身边看她打牌。
公孙佳闭着眼睛胡乱出牌,皇帝说:“你用点心!”公孙佳道:“我差不多了,您来吧。”闭眼扔了一把骰子。皇帝道:“你这是什么开局?啧啧,撑不住就去一边儿歇着吧,你的事儿我来平,你自己别瞎撞。”
公孙佳啪地一下就醒了,“哦”了一声之后,又去靠着钟秀娥眯住了。
人人都猜这只是皇帝对昨晚表态的一个延续,连公孙佳自己也是这么
想的。今年没有亲戚打架,大家都很愉快地带着或多或少的红包离开了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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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一天就揣了三个红封回家,公孙佳心情还不错,回家也给家里的仆人们发红包。
自家的红包才发了十个,宫里的旨意追了过来。郑须骑着马,带着一队人直奔公孙府。
府中大厅打开了,摆开了香案,郑须清清嗓子,抑扬顿挫地读了起来。公孙佳的文学素养比钟祥、钟佑霖祖孙俩要高出一些,听明白字面上的意思并不费力。但就是这字面上的意思让她愣住了,怀疑是自己理解错了。
郑须笑吟吟地说:“县主,接旨吧。您这可是独一份儿啊。”
公孙佳这回是真的不睏了。任凭是谁,在收到了这么大一份赏赐之后,她要是还能再睏,她就是个傻子。
这事就反常。
公孙昂死后,为了自家的财路,公孙佳是动过一点脑筋去研究的。世间最好的财产是土地,世人一旦发家有钱了头一样就是买田建房。多少贵戚从打天下开始就抢地,本朝坐稳了江山之后,肯出钱买、招人垦荒的都算好的,强抢民田的不在少数。她如今这情况特殊,不一定能抢得过别人,暂时放弃了这一条,转而打算从商路那里找钱。
皇帝直接出手,将她的收入给翻了一翻。不但是封户翻倍,还赐了田庄,算一算是将她原本拥有的田产也给翻了一番,诸如此类。约等于给了她一座金山,金山有挖完的一天,地是没有种完的。
郑须道:“百金酒钱可以不要,百金贺钱我须得讨,这是陛下的话。”
钟秀娥非常开心,抢着说:“给给给!我给!”
郑须对公孙佳道:“陛下有话给县主,烈侯顾全大局、一生为国、忠心不二,陛下是不会亏待这样的人的。陛下说,县主昨天说得很对,富贵不须问天,他给您富贵。”
公孙佳品了一下味道,这跟刚才那旨意里说的仿佛是一个意思。那又何必再重复呢?反应却还不慢,说:“这是干嘛?我不是跟
他讨钱的。”她是真的很困惑,说话的时候还带点懵,样子有点呆呆的。
惹得郑须关心了起来:“药王这是累着了吧?陛下说了,接完旨就歇着,明天再来打牌。”
钟秀娥一边给郑须塞钱,一边说:“那去睡吧,这两天咱们亲戚也不过来拜年,好好睡一宿,明天好早起。请单先生代你送老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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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掉下个馅儿饼,比金饼还贵重。公孙佳接受完了家下人等的道贺,却没有该有的开心的样子,怎么想怎么觉得反常,召了亲近的人来开个小会。
公孙佳往书房小榻上一歪,钟秀娥与她对坐,单良、荣校尉坐在下手。人人脸上带着开心,钟秀娥道:“已经派人给你外公家送信儿了。不用你操心这个。反正明天还会再见的。等会儿请御医过来给你盯着,保你明天给好好进宫谢恩。”
荣校尉道:“不必再为钱财发愁了,主人可以养神了。”
单良道:“谢恩的奏本我这就去写。”
公孙佳闭着眼睛说:“不对。”
钟秀娥问道:“怎么了?难道还能给错?给错也不能再要回去了!不能这么逗你小孩子!”
“就是不对,陛下什么样的人?怎么会突然给这么重的东西?我本以为会给我多几个红封。奇怪……”
钟秀娥道:“哪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我做了他快四十年的外甥女,不比你明白他?就是给你小孩子东西!你不是正想着怎么弄钱吗?”
“我已经想到弄钱的办法了。”公孙佳那个计划,就是先分辨出父亲可靠的旧部,然后跟信得过的人一起捞钱。
她认真想过了,世上最有钱的人是皇帝,皇帝的钱哪儿来的?收税和官营。为什么这两项钱多?前者是广有全国、基数大,后者是天下合法的只此一家。只要能抓住这两个要点,就不用担心钱的问题。
有些人爱摸老虎屁-股,做点走私盐之类的事情,去从皇帝嘴里抢吃的。公孙佳觉得那些都是傻子,官营那几样她才不会
去碰,其他任何一门生意,只要能占个独一份儿,捏住一整条线,这利润比打仗抢劫(现在仗也少了)又或者收取贿赂安稳得多。
现在她这财路是继续开还是不开?不是钱多钱少的事儿,而是这一份产业,她要真正掌握就得安排人接手,她手上的人没有那么多。这整个就打乱计划了。
“会比这个更方便更省心?”钟秀娥就不明白了,“就算是,再多这一项有什么不好?”
“以往封赏论功、论亲疏,今天这样的封赏是从来不有过的,这不对啊。”
“有什么不对的?没给别人单给你,那才是真的风光!”
“不行,不想明白单先生这个谢恩的折子要怎么写?”头又开始疼了,公孙佳从床上跳了下来,赤脚踩在地毯上,“我还是去见见外公吧。”
说完便吩咐备车,直奔钟府,钟秀娥没拦住她,气得直跺脚:“备车!”她也跟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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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祥刚接到喜讯,后脚女儿和外孙女就来了。
他全家都很高兴,看到钟秀娥与公孙佳到了,还围上来恭喜。皇帝亲女儿如湖阳公主都没得这样的彩头,心里虽然替公孙佳和钟秀娥高兴,多少也有点“我爹咋不给我这样的好事”的想法,有点琢磨着也想要。
钟祥天天骂别人是“鬼”,最鬼的就是他,看外孙女小脸煞白,公孙佳披头散发的,真不像是个高兴的样子——或者高兴得疯了,一摆手:“都别他娘的围着她们了,药王,你跟我来。”钟祥说着,扶着钟源的肩膀先往书房走。
祖孙三人进了那间装饰作用大于实用的书房,钟祥大步往主位一坐:“你怎么了?”
公孙佳有点急切地说:“外公,这事儿不对!”
“哪儿不对了?”
公孙佳道:“这不合常理!您说,陛下这是为什么呢?他在想什么呢?这也太反常了!
要说因为功劳,我爹活着的时候都没这样,我爹的功劳也没比您多什么。他刚过世的时候也没给我,现在倒给了。您说,这不是冲着死者,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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